官路风流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桥老树
此时,沙益路建设刚刚进入**,由于上青林的石头质量最好,开采成本最低,因此,上青林的碎石每一方比益杨罗盘石场要便宜一块钱,且质量要优于罗盘碎石,因此,沙益路的碎石主要来自青林山。程施工正常以后,每天对片石和碎石的需求量极大,英刚石场、狗背弯石场、曾家石场、秦大江所开的秦家石场,田大刀所开的小石场,以及习昭勇和另外几家开的石场,均开足了马力进行生产,才勉强保证了石料供应。
最大的石场,便是侯卫东独立所办的狗背弯石场,狗背弯石场采用了梯田式的开采模式。这是侯卫东参观了沙州市一个大石场得出的经验,而其他小石场,均是采取直上直下式,作业面又高又陡。
此时,侯卫东的心思全部放在石场上,工作组副组长的职位,对他丝毫没有吸引力。不过赵永胜是青林镇党委书记,也就是青林镇最大地头蛇,地头蛇发出了和解信号,他当然就毫不犹豫地接了招,表态道:“赵书记,感谢组织对我的信任,我想从哪里摔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可不可以暂时不下山了,在上青林好好工作,多为老百姓办实事。”
侯卫东此时已无职无权,似乎也没有追求进步的打算,俗括说,欲则至刚,赵永胜就算要整他,也没有更多的手段,所以,接到了儿子和夫人交办的任务,他还很有些犯愁。此时见侯卫东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心胸也开阔,这才大大地杜了一口气。
最令侯卫东焦心的是石场的事情,每天前来上青林拉石头的车穿梭不停,按理说上青林石场的大小老板们都应该高兴,但是,沙益路采取了由石场老板全额垫资的方式,经过了一轮建设**,侯卫东手里掌握的十六万全部投了进去,手里就没有钱了,而工程款还没有任何眉目。
十月十九日,几个石场老板就聚在了上青林老院子里,商量着如何解决此事,侯卫东是开石场的元老,狗背弯石场又是最大的石场,他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老板们的核心。
“疯子,有什么办法,交通局再不付钱,石场就要停产了。”田大刀东拼西凑,弄了三万多元,办了一个小石场,搭上了沙益路建设的顺风船,满以为很快就发财了,谁知几个月下来,借的钱全部用光,还欠了电费、水费、青亩费、土地占用费和工资钱等各种费用约四万多,在石场上班的村民扬言,再不发工资就不干了。
曾宪刚在数月前,还有十几万家产,他自家后山的石场规模比英刚石场略小,排在了上青林所有石场的第三位,为了多赚钱,曾家石场开足了所有马力,运出的石料比英刚石场还要多,因此,他投资也就相对较大,如今除了帐面上的利润,家里已是一贫如洗.他已有一个月没有尝过了猪肉的味道,幸好家里池搪还养着几百斤鱼,否则硬是一月不知肉味,他有了前一次要款的经历,心里就踏实许多,坐在一边抽烟,其他几个人叫苦不迭。
为了办石场,秦大江借了侯卫东一万,又贷款两万,这三万元很快就如泥牛如海,不见了踪影,他又借遍了亲朋好友,才弄了两万元,随着工程进展,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他拍着桌子道:“交通局硬是霸道,哪里这样办事的,我们联合起来,停了他们的石料,让他们来求我。”
田大刀跟着道:“把老子惹毛了,拿点炸药把交通局办公室炸了。”
习昭勇气不打一出来,“胡说八道,把交通局炸了,我们找谁要钱。”
侯卫东年龄最小,反而是最为沉稳,道:“少说两句,这个时候就别说气话,和交通局关系搞僵了,以后生意还想不想做。大家还是说点实在的主意。”
秦大江满脸苦相,道:“这样拖下去,我们实在承受不起,疯子,我们几人找交通局曾局长,跟他讲明实际情况,多少要点钱。”
大家都同意秦大江的提议,侯卫东怕这几人到了交通局,心急乱说话,把好事办碰,特别的道:“找曾局长可以,但是一定要有礼有节,不能把曾局长得罪了,田大刀要么不去,要么不要说话,你那张臭嘴,说话太难听了。益杨县除了上青林,还有罗盘山产石头,虽然他们的质量不如我们,但也能用,如果真的得罪了曾局长,麻烦就大了。”
侯卫东给朱局长打电话联系了一下,朱局长便向曾局长汇报,然后约定明天下午见面。
电话里,朱局长不好明言:曾局长态度很明确,就按照当初的协定办事,不干,就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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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诱惑(二)
在梦中,侯卫东走在县政府大门前,突然就掉迸了一个威力巨大、不断转动的巨大齿轮之中,他拼命挣扎,却被齿轮压得血肉模糊,虽在梦中,他似乎也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醒来之后,侯卫东满嘴苦涩、口干舌燥、汗流满面,他这才发现,虽然已临近夏天,床上仍然是春天所用四斤重的棉被,这是母亲刘光芬送拾他的新棉被。从床上起来,侯卫东端起昨晚的一杯白开水,猛地灌了一大杯,冰冷的水从燥热的身体流过,这才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他很久没有到伙食团去吃饭了,早上起床身体燥热得紧,就想起伙食团长池铭煮的绿豆稀饭,绿豆稀饭正是去火的美食,他提起水瓶,就朝后院的伙食团走去。
池铭和田秀彩两人站在灶前聊天,铁锅里有满满一锅水,渐渐地起了小泡泡,几缕热气就慢慢地升了起来。
田秀影对于侯卫东被免职。心里有说不出的痛快,她其实和侯卫东也没有矛盾,可是看见别人倒霉,她心里就有说不出的愉快。
“侯大学,公路修完了,你又找什么事情来折腾。”
这个女人成天无所事事,专门传播小话,侯卫东向来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他简单地道:“田大姐,打开水,喝稀饭。”将水瓶放在了灶头,在柜子里拿了碗筷,就笑着对池铭道:“好久没有喝绿豆稀饭了,今天来两碗。”
来到了上青林大半年时间,侯卫东就如一滴六边形的雪花,慢慢地融入到了长满杂草的土地里,池铭早就不把他当客人了,道:“自己没长手吗,还要我来端。”
侯卫东也不客气,从盘子里舀了了一叠咸莱。端起绿豆稀饭,吃得“稀里哗拉”直响。正吃着,田大刀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个菜蓝子,他对侯卫东道:“疯子,今天怎么舍得来喝稀饭,昨天又喝翻了。”
池铭是青林镇政府的工勤人员,被派到上青林已经有些年头了,在田大刀的死打烂缠下,最终还是投降了,当然,在田秀影口中,又是一另个版本,她说池铭是被田大刀霸王硬上弓,所以才被迫同意,好在大家都知道田秀影说话水分太多,也就没有人相信。
田大刀和池铭在四月份办了结婚征,原本野性十足的田大刀,如今掉到了温柔乡中,也老实了许多,他是联防员,并不是正式工作,待遇也不高。听说侯卫东与曾宪刚办了一个石场,也就心动了。
“疯子,这次你发财了。到底找了好多钱?”
侯卫东早就料到公路一通,必定会有许多人要开石场,他就一味地叫苦,“先申明,这个石场不是我的,石场是我二姐侯小英和曾宪刚合伙的,英刚石场。就是侯小英的英,曾宪刚的刚。”
田大刀一门心思办石场。就追根溯源地问道,“到底赚了好多钱?”
侯卫东合糊地道:“石场请了几十个工人,要付土地费、电费、工具费、东拉西扯地,也赚不了几个钱。”
田秀影在一边插话道:“看不出来,侯大学还狡猾,明明是你开的石场,非要说是你二姐开的,你以为我们不晓得。”
侯卫东心里实在愤透了这个苍蝇一样的女人,道:“二姐是下岗工人,办石场找口饭吃,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池铭又给侯卫东端了些红豆腐,道:“侯大学,我家大刀也想办一个石场,到时请你来指点,你可不要保守。”
公路一通,就有秦大江和田大刀声明要开石场,侯卫东暗道:“青林的人都不傻,夸来我的缓兵之计没有什么作用,该来的始终要来,以后只能在客源上下功夫,交通局那条线不能断。”嘴里道:“好说,这没问题。”
吃过早饭,回到前院,就见到曾宪刚站在院内,他穿了一件灰色西服,就是那种摆在地摊上卖的那种西服,看上去就很粗劣,而且稍小了些,曾宪刚身材原本魁梧,穿上一件小一号的劣质西服,显得很是滑稽。
这是曾宪刚为了进城,特意换上的好衣服。
在上青林,侯卫东对这种装束见惯不怪,两人拿了相关的证照,急急地赶到了益杨县,在工商银行办了一个公司帐户,结果被告知,帐户还有七天才能启用。
这真是漫长的七天,在七天里,侯卫东天天数着日子,就如当年高考时盼着大学入学通知书一样焦灼,七天以后,终于等到了帐户启用,他就和曾宪刚一道,兴冲冲地奔向益杨县交通局。
这一次,侯卫东先找到了刘维,由刘维带到了财务室,刘维如今是工程科科长,工程科也是交通局里面一个重量科室,几任科长都提了职,财务室就给了刘维三分薄面。
前次见过面的女同志就客气了许多,“侯卫东,这种工程款必须高科长签字,他就在隔壁,我先去问问他。”
侯卫东诚恳地道:“朱会计,谢谢你了。”
过了一会,朱会计就回来了,她摇头道:“高科长说单位没钱,你等一段时间再来。”
刘维对其中诀窍心知肚明,悄悄拉了拉侯卫东的衣袖,侯卫东心有灵犀,就跟着刘维出了门。
在这种场合下,曾宪刚就只能站在一旁,插不上话,只能在一边傻站着。
刘维把办公室的门关上,轻声道:“侯老弟,我给你说实话,你是初次搞工程,多搞几次你就明白了,要钱也是一门艺术,你这样要,就算是有钱,高科长也不会给你。
侯卫东想起上一次到基金会贷款,只有一万元的款子,黄站长都要了一千回扣。就道:“是不是要表示?”
“聪明人就是不一样,一点就通。”刘维点了点头,低声道:“这事只能*谈。你要去试他的口气,最好一个人去。”他对曾宪刚道:“谈这事,只能一人去,曾主任,你就在外面等着。”曾宪刚道:“那我出去了,就在马路对面等着。”
侯卫东又道:“刘兄,是否帮我引见一下,我没要和他打过交道,不知他肯不肯接招。”
刘维暗道:“高科长是有名的雁过拔毛。大小通吃,你要送钱,怎么会不要。”这话他不好明说,暗示道:“高科长是曾局长的心腹,说话比一般的副局长还管用,我是新提的科长。他不会买帐,而且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是你单独去找他,以后事情办完了,你再请我们几个一起出来喝酒。多接触几次,就好办事了。”
得到了刘雄的指点,侯卫东仍然有些心慌,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干这种募后交易,他给自己打气:“人死卵朝天,怕个**,他要收,我就敢送。”
他在马路对面就和曾宪刚商量,当他说出数目的时候,曾宪刚禁不住惊呼了一声:“二万。他就是转个帐.凭什么拿这么多钱?”
他道:“二万元。在农村可以办许多大事了,再说,这四十几万回去还要付工资,还贷款,给五千就差不多了。”
侯卫东确实不知道应该给多少回扣,商量道:“我们给一万,看他么说。”
曾宪刚还是很犹豫,不肯说痛快话。
侯卫东再道:“我打电话问问姐夫,他是搞销售的,应该懂行情。”很快就打完电话,侯卫东对一脸期望的曾宪刚道:“我姐夫说,如今各地都是三角债,甚至四角债、五角债,现金为王,这种情况可给二到五个点子。”
曾宪刚算了一下。“拿四十万来算。二个点就是八千元,五个点就是二万。”他狠了狠心,道:“一万就一万,豁出去了。
商量好以后,侯卫东就在银行取了一万元,当着曾宪刚的面点好,然后装进一个大信封。
到了财务科长办公室,侯卫东就向高科长说明了来意。
高科长是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戴一幅金丝眼镜,眼睛隐藏在镜片里,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他坐在办公桌后面,一只手就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过了一会,才道:“侯卫东,局里经费紧张,确实没钱,你等几天再来吧。”
侯卫东在读法律专业的时候,对行为心理学也有小小的研究,他看见高科长手指的动作,知道他内心肯定并不平静,他就装作很江湖地道:“在家*父母,出门*朋友,我今天主要是向高科长汇报工作。
高科长一直盯着侯卫东,他感觉得侯卫东说话有些不自然,不象老江湖,就想着此人是否懂事,道:“石场和交通局向来合作紧密,几个大石场的老总,我们都经常见面的。”
侯卫东敏感地意识到话中有话,心道:“这肯定是在递话给我?”他就试探着道:“高科长,今天中午就在益杨宾馆吃个便饭。”高科长推辞道:“下午还有事,中午不敢喝酒。”侯卫东立马道:“中午不喝酒,高科长就给我一个汇报的机会。”
高科长就松了口,笑道:“看你还实诚,我们先说请楚,中午不喝酒。”
到了益杨宾馆,侯卫东开了一瓶茅台,又点了纯野生团鱼、请椒青鳝等高档菜,喝了两杯酒以后,高科长谈兴就上来了,包间里就只剩下他的高谈阔论。
曾宪刚脸上神情很是古怪,每动一筷子,心里就流出一滴血,他默默地念道:“这是一只鸡,这是一条鱼。”
喝完酒,侯卫东就道:“高科长,楼上有卡厅,我们去唱两句。”高科长白净的脸已经有血色了,道:“算了吧。”侯卫东见他拒绝得不太坚决,就拉着他.道:“走,吼几嗓子。”又对曾宪刚道:“你去结帐,等会再上来。”
进了楼上的小间,侯卫东就关了门,将信封放到高科长的口袋里道:“请高科长多多关照。”高科长右手很快地按了按口袋,凭直觉知道在一万左右,他见侯卫东机灵,便点了点头,道:“明天来一趟。”
曾宪刚结了帐,一共一千三百元,他心痛得快疯了过去,上了三楼,进屋就见到了里面有三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脑中热血就往上涌,头昏目眩中,他走到门口,歇了好一会才清醒了过来,他不敢再进去,就走到楼下,坐在大厅等着侯卫东和高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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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山穷水尽疑无路(二)
星期五来了,这个周末似乎没有杂事,嘿嘿,又可以小小爆发一次,请大家支持小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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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青林公路修好以后,山上终于通了公共汽车,班次很少,每天下午三点从益杨车站发车,六点到达上青林场镇,晚上客车并不返回,在老乡政府的小院子里面,第二天早上七点钟发车,十点钟左右到达益杨县。《+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侯卫东、奉大江、曾宪刚、习昭勇和田大刀五个人,怀着复杂的滋味,坐上客车,从上青林场镇上车,前往交通局,请求支付部分工程款。
上青林公路虽然是泥结石路面,胜在了新近辅成,客车一路平稳快速,十点半,一行人准时来到了交通局六楼会议室,这是交通局班子开会的地方,特意腾出来接待几位石场老板。
交通局曾昭强和朱兵早已商量的应对之法。
朱兵最先出现在会议室,他满脸笑容,手里拿着一包红塔山,道:“各位,曾局长有点事,等一会再过来。”
他一边散着烟一边开着玩笑。“秦书记,好久没有见你,今天中午我在交通局找了一个高手,和你比一比酒量,上次到你们村里,把我喝惨了。”又道:“曾主任,你干脆买辆客车,跑运输也找钱,到我这里来办手续。”
曾宪刚已经跟朱兵很熟悉了,他愁眉不展地道:“朱局长,别说买车了,家里已经揭不开锅了,朱局长就拨一点款给我们,救救急,确实没得屁眼法了。”田大刀也想说话,一旁的习昭勇就瞪了他一眼,低声道:“你少开腔,听别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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