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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级末日症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全部成为F
    厕所的换气窗早坏了,锈迹斑斑,没有人能从那儿爬出去,话说回来,干嘛要从爬厕所的窗口?后边除了一堵墙什么也没有。

    这件咄咄怪事让同桌的话再一次回响在我的脑海里。

    “听说有学生在旧厕所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在厕所消失无踪,给我带来的惊讶多过恐惧。我没有耳聋眼花,的确有人进来了,那么他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呢?出口就只有一个。

    我醒悟到这几乎是一个经典的密室案件。

    推理和解答,这是所有喜欢逻辑的人都会沉迷的游戏。

    逻辑慎密的人,通常在数学上拥有天赋。毫不客气地说,我的数学成绩很好,也十分喜欢奥数题目和本格推理。

    这是我发挥所长的绝佳场所。

    我开始搜索厕所隔间,将它们的方位烙印在脑海里,像福尔摩斯和《毛格街血案》里的杜宾那样研究水泥地面和墙上的痕迹。然后在倒数第二个隔间里,发现有人用烟灰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字迹很潦草,有一段时日了,被苔藓断断续续遮挡了大半,若不刻意寻找就不可能看到。

    我按照如厕的姿势蹲下来,点燃香烟。

    失踪的家伙穿着球鞋,鞋底是胶钉式的,还带着草屑,很可能是刚踢完球的学生。

    失踪前发出惊叫声。

    按照声音判断,碰到的应该不是恶心的物事,而是真的令人惊讶的事情。

    想到这里,思绪顿了顿。

    我忽然意识到,人会惊叫,除了吃惊之外,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措不及防。

    我再一次回想那叫声,没错,措不及防。

    我吸着烟,低下头,就在我蹲着的地方,鞋印消失了,不过却留下几道淡淡的泥痕。

    他跌倒了。

    按照这个思考方向,我叼着烟站起来,试着模拟他走进来的样子,跌倒的方位,以及跌倒时的姿势。

    他的脚向前滑了一下,身子向后倾倒,这样跌倒的人或许会想抓住些前方的什么,或者向后撑住身体。

    他的视线是向前还是向下,或者是向上?

    我弹落烟灰,抬起目光,头顶上方,在遍布蜘蛛网和尘埃的阴影中,似乎有个奇怪的图案。

    啊,这就是我一直忽略的东西。

    我想着,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瞧出那是什么图案。

    图案的一部分像是眼睛,从上到下一共有三对。

    我的头脑中浮现出当时的影像。

    那人急匆匆走进来,滑了一跤,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但还是跌了个四脚朝天,仰躺的身体让他看到了那三对诡异的眼睛图案。

    然后惊叫起来?

    不对,还缺少什么必要的关键。

    他的手。

    跌倒时是朝向哪儿的?

    三对眼睛?

    我的手臂自然而然抬起来,指向那三对眼睛的图案。

    忽然脑中闪过一句话: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头顶的诡异图案猛然亮起红色的光芒,红光宛如血液般沿着流转,完整的图案突破蜘蛛网、尘埃、苔藓和阴影的封锁,清晰地倒影在我的眼帘中。

    那是狼,或者犬,但是现实的狼犬并没有三对眼睛。

    诡异的恶犬咬着十字架,三对眼睛充满血色,狠狠地瞪着我。

    它似乎是有人性的,它裂开的唇,露出的利齿,就像是在嘲笑。

    似乎下一刻,它就要朝我扑来!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这句话回荡在我的脑海里,黑暗的浪潮瞬间淹没了我的视野和知觉。

    黑暗退去前,我的意识并非一直清醒着。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实际流逝的时间或许并不是这么多。

    一旦醒过来,脑袋就迅速恢复了清醒状态。

    就像一道清晰的直线,中间被人用橡皮胶擦去,留下黑乎乎的一块。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仍旧在厕所里。

    我躺在瓷砖过道上,这里的瓷砖擦得光可鉴人。

    没有氨臭,也没有恶心的尿痕和苔藓。

    光鲜华亮。

    吊顶明灯。

    不是学校的厕所。

    这是哪里?不知道。

    我还记得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事。失踪的学生,谜样的留言,诡异的红光,六只眼的恶犬。

    不要把手伸进狗的嘴巴里。

    我朝六眼恶犬伸出手,但若要说是伸进它的嘴巴,更像是被它咬了一口。

    真的被咬了。我的灵魂正隐隐作痛。

    那个失踪的学生,他也在这里吗?

    站在陌生的地方,我没有丝毫的恐惧,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也感到十分讶异。

    我的理性正在发挥作用,感性却龟缩在角落里。

    逻辑是理性的。

    因为昏迷产生的空白,我的逻辑产生死角。

    我想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于是,我走出去。

    厕所外是走廊,一侧是排了号的房间,一侧玻璃拖窗。窗外阳光明媚,绿色的茵毯,矮小的树木,有一个小池塘,泉水从人鱼石雕肩膀上的水瓶中流出,树荫下设有长椅,还错落着一些单杠,沙坑,秋千和跷跷板之类社区游乐设施。

    温煦、宁静、祥和——本应可以从这里找到如此之类美好的词汇。

    然而到处都是人类的尸体。

    被挖开的泥土,干涸的血液,散落一地的残肢断臂和内脏。

    就像被横扫过的战场,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充斥五官的景象和气味令人作呕。

    所能目眺的更远方,半毁的大楼裸露出钢筋结构,淡淡的黑烟四处飘散,莫名的黑影在房顶跳跃,如同游荡在水泥森林中的妖精。

    很奇异的,我没有丝毫恐惧。

    我的理性正在发挥作用,感性却龟缩在角落里。

    逻辑是理性的,它在我的耳边轻声细语。

    这里是末日的屠宰场。

    死者的咆哮清晰传来。

    围绕这片土地的砖墙很高,大概有两米,扎在墙顶水泥中的碎玻璃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出入口是一扇五米宽的花式栅格铁门,正紧闭着。一辆越野车停在门外的马路上,露出黑色的后箱。

    一群衣衫褴褛,干枯丑陋的家伙们在铁门外游荡。

    无论怎么看,失去半边脑袋,胸膛被剖开,内脏拖了一地的人,都不可能还活着。

    他们,不,它们,是一群行尸走肉,复活的亡灵。

    丧尸——

    最形象的称呼。

    真是个可笑的场景,就像在做梦一样。

    我点燃了香烟。

    除此之外,无论是花园还是门外的马路,都没有活人的踪迹。

    这里已经是一处废弃荒凉的机构。

    只剩下异样的寂静。

    令人心跳加速。

    还有其他人在这里吗?不知道。

    丧尸在门外徘徊,它们潜伏在这里吗?或许吧。

    我沿着走廊一直向前走,这里是三楼,门牌号一律以三打头,所有的房间都关闭着,我没有打开。

    在走廊中部有楼梯,阶梯旁是盘旋的斜坡。我在设施完善的公共场所见识过这样的结构,斜坡是给轮椅用的。

    这里像是孤儿院或者养老院。

    楼梯口有一个常备性的消防柜,我脱下外套包住肘部,用力击碎玻璃,将消防斧取出来。

    楼上传来犬吠声。

    ,!

    ( 限制级末日症候  p:///1/1883/  )




3 透明的犬
    我仔细听了听,的确是犬吠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情绪愉悦,却令人战栗的吞咽声。《+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annas.r》ss。

    这座大楼里深藏着比死人更危险的东西。

    它是活着的,而且居于食物链的上层。

    我又一次想起学校旧厕所房顶的六眼恶犬的图画。

    不管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我不觉得自己可以避开它。犬类嗅觉灵敏,它很快就会知道我在这儿,无论我逃到哪里,只要在这个被围墙和铁门封闭的场所里,就不可能躲过它的追捕。

    我要逃出去,必须找到开启铁门大锁的钥匙。

    我猜测并希望自己之所以在这里,大楼的第三层,并非是没有意义的。

    旧厕所房顶的六眼恶犬画像如此逼真,就像真正地活着,每一刻都在用我们所无法了解的方式呼吸。将它留在那里的家伙,无论他是人还是其他什么东西,都一定是有智慧的。

    想想吧,一个有智慧的家伙埋下陷阱,将我和其他人丢到这个残忍的世界,只是寄望我们像只蛆虫一样死掉吗?

    如果他希望我们能够做些什么,就一定会留下生存的提示。

    我的逻辑没有错误。

    这层楼暂时安全,但从房间大门的样式就可以看出全都是普通住间,没有像是会寄存钥匙的地方。

    这里也不是警局之类的暴力机关,不会有比斧头更强力的武器了,也许也只有这里才有这么一把消防斧。

    所以我要上去,和那只可能是犬类的东西战斗,只有在bss把守的地方,才拥有最关键的宝藏。

    如果设计我的人拥有智慧,那么这是游戏开始最粗暴也最简单的考验。

    是的,这是一个生存游戏,这就是我的推理得出的答案。

    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一步步沿着楼梯走上去。

    双手提着斧头,狠狠吸着烟,火星和烟雾宛如恶龙的鼻息。

    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我从小就被称作“无畏之川”。

    在以爬树、单杠回旋、在狭窄的走廊护栏上行走,从高高的阶梯和楼层上跳下,翻过高墙,尝试飞檐走壁这些危险行为做为儿童游戏的年代,大家都肆意奔放,不惧于流血和骨折,也不觉得踩死青蛙,吃烤蝗虫是恶心的事情,只为了得到勇敢的赞誉和钦慕。

    大人们当然是不赞同的,他们只感到害怕。

    “你们怎么能那么做,太危险了!”

    “谁是你们的头?”

    “高川。他很厉害。”

    “别跟他玩了!听见没有?我要找他的家长!这个孩子得好好教育才行。”

    我被狠狠训斥了一顿,同伴们一个个离开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大人教会孩子们什么叫做恐惧。

    我起初死不悔改,依旧在房檐和墙顶上奔驰,但当只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我也不在众目睽睽下逞能了,那太无聊,而且有些蠢,他人诧异的目光把我当做戏子。

    我成了一个优等生,不涉及危险的行为,不参与体育活动,一心放在学业上。我初中萌生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动力学专家,这需要很高的学历。

    如今我惯于将自己打理为优等生的表范,将中短发细细梳理,露出知性清秀的面庞,有时会戴上平光眼镜。校装一丝不苟,像贴膜一样裹住匀称的身躯,还入了学生会,积极参与学习竞赛。每个学期末,个人评价报告里的赞扬几乎要溢出格子。

    尽管如此,我相信儿时无畏的勇气和力量还潜伏在身体、灵魂和血脉之中。

    每一步,肌肉的颤动就变得更加清晰,这么多年,它从未像现在这么强有力,好似粗大的橡皮筋被渐渐拉至极限。血液在奔流,心脏在跳动,它们的声音在耳中起鸣。

    我想呐喊,喊声在胸膛爆炸。

    即使闭上眼睛,我也确信自己能够找到前进的方向。

    犬吠声渐渐消失了。

    它没有离开,我能感觉到它审视猎物的目光。它就是这样的生物,藏起来,找寻机会,一击致命,这并不是懦弱,而是狡猾。

    它藏在哪儿?

    我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前停下来。

    走廊横在我的前方,只要没有踏前那一步,左右两侧就是坚固的墙壁。再没有比四楼更高的地方了,这里就是战场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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