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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下乡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幺九阿踢仔

    “那我放心了。”陈会宁到学会装模作样了。

    尉迟山小想陈会宁这样都是自家的功劳吧?心下里越发得意去了,反正醒了又睡不着,捅捅陈会宁,“你行啊,得了那么几个大奖,俨然军中文艺战线上的五四杰出青年了,居然一声都不跟山小哥哥说,我看内参上有你都想哎哟这人可真像我们家会宁咧!你安得什么心啊,嗯?”

    “我是谦虚。”

    这话谁信!山小哥哥就动手挠他痒痒,“谦虚,你跟你男人谦虚,作死呢?说不说,把你那小心眼儿给我说出来……”

    “嗯……呵呵呵……我说,呵呵,我说……”陈会宁被挠的没办法,赶紧投降,“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你么?我得出息。”

    “哈哈哈哈……”尉迟山小就晓得他,听他说了也不松手,继续挠他,“我说你这心眼儿比得上林黛玉啊。”

    俩人在床上没脸没皮的撕扯,全然不顾都是二十好几的人了,仿佛回到那些什么都不懂的时候,还当身下是青龙保管室里那一张破硬板床。直等到都气喘吁吁了才面面相觑着傻笑,鼻尖挨的可近,就是谁也不愿碰触着谁?

    尉迟山小极慢的伸出手向陈会宁去,却又是极快的搂住他的脖颈往自己处拉来。一朝狠狠的吻了上去便谁也不愿分开,极尽所能的亲吻对方,传达出所有的喜欢,也不顾手重是否舒服。到最后尉迟山小突然鼻翼间一热,睁开眼望向陈会宁,这没出息的哭了。

    退出深吻来,用拇指失去陈会宁的泪水,这一回尉迟山小再不做那没心没肺的人。沾着陈会宁泪的指尖冰凉了,想着这几年不得一见,草莽又没心肠的似尉迟山小竟也红了眼眶。眼里那颗泪水顺着眼角滑下去还伴着陈会宁又哭又笑的声音……

    “……你哭什么呵……”陈会宁扯起了嘴角分明是笑,脸颊上却又是不断线的泪落下来。

    “哭不能见,哭我想你,哭我见着你……”尉迟山小总想把陈会宁的眼泪断了,一个手指忙不迭的抹开去,陈会宁那儿却是断不了线,“哭你想我……我总想着你想我一定是整宿整宿睡不着,哭着,再轻也得把枕头弄湿不是?所以才这么瘦不是?”

    “……就只有一滴么?”陈会宁听他说哭的“你想我”再也停不下眼泪来。

    “你山小哥哥的眼泪连玉皇大帝、阎王老子也要不到的,给你一滴还不够么?”尉迟山小温温的嘴贴上陈会宁眼,伸出舌头舔舐眼泪,“虽说我们无产阶级不论鬼神,但我还是想陈会宁上辈子你一定欠我,不然这辈子为我哭这么多?”

    “你今儿也还我了……”陈会宁推开他的头,那湿湿的舌尖弄的人眼睛怪不舒服。

    “不够,我还你的,这辈子都用来还你,谁让我欠你了。”尉迟山小双手捧了陈会宁的脸,在眼前细细的看,这时候外边天空泛白,光线有了,这么近,那眉眼自然是清清楚楚。

    “不哭了……”尉迟山小喃喃地说。

    陈会宁点点头往他怀里蹭,“天亮了,你们昨夜里散了么?”

    尉迟山小摇头。

    “那就是客厅里躺了一大片?”

    尉迟山小点头。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尉迟山小抱紧怀里的爱操心,“管他们去死。”

    “……”陈会宁不说话,过不了多一会儿就开始不安分,尉迟山小晓得他的想法,先是不愿松手,后也箍不住他,让他爬起来了。再一想自己躺这也说不过去,干脆跟着他爬起来,抱了家里的毯子、被子,下楼去‘救济’醉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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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所有家伙盖上东西,尉迟山小往厨房里去。陈会宁这时候正拿着勺子尝锅里的粥是不是到了火候。裹着毯子靠在门口的尉迟山小一看这样子,心便暖了去,“可以吃了吗?”

    “还差点儿。”陈会宁听见他的声音忙回过头来,笑眯眯的,身子笼在朝霞里,一圈金光。

    尉迟山小就想这模样的陈会宁他要记一辈子的。

    “会宁……”不觉就开了口,其实尉迟山小根本没想好要说什么。

    “嗯?”陈会宁又偏头看他。

    “会宁、会宁、会宁、会宁、会宁……”尉迟山小只是笑,嘴巴里一次又一次的蹦出这个名儿来。

    陈会宁笑,心里想的是尉迟山小是要把这几年的份儿全部叫回来么?并不说话哼哼着低低的歌词儿,尉迟山小听不清,便向他走过去,这才听见陈会宁唱,就在他身后细细的听。

    “……忆往事,想未来,进退两茫茫,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破迷雾化冰霜,雨过花红,云开月朗,有情人情更长……”

    “你什么都知道……”尉迟山小心里是这样的话。陈会宁唱这歌分明是借这个词儿打趣儿自己却又是给自己吃定心丸的样子。两手突然张开从后面抱着陈会宁,耳鬓厮磨,“……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破迷雾化冰霜……”山小哥哥好本领,过耳不忘,在陈会宁的耳边唱给他听,虽有调子不稳,总还是那首歌。

    一手揽腰抱着,一手握了陈会宁的手,两手一起握着勺子在粥里浪荡。身子轻轻摇着,尉迟山小把那句“心上人啊快给我力量”唱了又唱,直唱的陈会宁忍不了他的走调,也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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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了其他狐朋狗友,沈少游和陈会宁才显得特别,二位在尉迟家住下来。沈少游嘴巧心也巧,说是好久没有和终身的革命战友做思想汇报了怎么着要好好玩个几天,实则是衬着走不掉的陈会宁显得不扎眼。

    就尉迟敬亭三番五次打听那拉琴的姑娘来看,老爷子挺着急。凭着尉迟山小的性格,这层窗户纸总是想要跟他爸捅破的。

    就那天秋日高爽,老少四个在院子里香樟树下摆了小桌喝酒赏秋。老爷子又说少游啊媳妇娶了好几年了,看小陈这样子八成也是有女朋友的,山小啊你那拉琴的姑娘如何了啊?

    尉迟山小端着小杯子轻啄上一口,嘴里先冒出个“嗯爸我跟你说实话吧那……”这句话还没有尾巴,尉迟山小就上下受敌。

    陈会宁踩了他的脚,沈少游一把花生米往他嘴里塞,一边塞一边跟尉迟敬亭说:“尉迟叔叔,这事儿是挺丢脸的,就别让山小说了,我说吧,人家姑娘等不了啦,早跟学校的文艺青年好上啦,喜酒都请过了。会宁就去吃了的,是不是啊会宁?”沈少游那眼睛眨得叫一个明显,尉迟山小要不是脚痛又加上嘴里忙着嚼花生米,早给他暴露了。

    “是,尉迟叔叔,人孩子都会叫爸爸了……没有山小什么事儿了。”陈会宁挺会编,表情也是到位。

    尉迟敬亭端着杯子,顿了顿,一口喝尽了。盯着猛嚼花生米的尉迟山小缓缓开口:“搞艺术的姑娘就是不实在,照我说,回老家,屯子里找个老实厚道、真心待男人好的姑娘最好,山小你也别伤心,明天我就给你叔发电报,让你婶子们在屯子里给你物色、物色啊?”

    尉迟山小喷了花生米渣滓,沈少游喷了酒,还就陈会宁好点儿,一乐抬腿把膝盖磕在桌沿上疼得龇牙咧嘴。

    一见他们这反映,尉迟叔叔老不高兴了,瞪着大眼睛骂尉迟山小就等着打光棍吧!

    尉迟山小不得不跟他爸讨论一下他是失恋了又不是没有人要,这种事关面子的问题总要有点儿正经味道吧!

    三个小的一唱一和,帮着把尉迟山小那‘深受感情挫折青年’的形象丰满起来。搞得尉迟叔叔回屋里去一个一个给老战友家打电话,张口第一句就是那谁谁谁啊你们家还有没有没嫁的闺女、侄女的,弄得一拨老革命都为尉迟家儿子的婚姻问题操起心来。

    那边老爷子搞电话战术,这边三个小的在院子里仰头看那很高很高的碧绿的天色,听那青天下驯鸽的飞声。

    沈少游说一句嚼一颗花生米,“山小你可别天真了,千万别捅破。”

    “我也这么觉得。”陈会宁到底事情关乎自己,说这退缩的办法很是不上着力道。

    尉迟山小又给他们依次斟上酒,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端起杯子道:“行行行,听你们的。”很不情愿似地说了这话,一口喝了酒当做保证。完事儿一开口扯上了沈少游将来的打算,沈少爷这儿正不平着,自是十分的说得,说话间,高爽的一个下午就过了。

    既然定下了“拖瞒”战术,后几天也不再有这么惊险的时候了,都过得省心。尉迟山小的探亲假眼看着就没了,又到了送他离开的时候。这一回在站台上依依不舍、洒了老泪的却是尉迟敬亭。老爷子半生戎马倥惚,独一人在血水里泡着都没洒下泪来,到如今老了,形容不在,步履蹒跚,送儿子回部队却淌泪了。

    尉迟山小也觉着他爸真是老了,除了感慨时间飞快如宝驹过隙,其他的也没多想,却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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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1-55
    第五十一回

    一年后的初冬,树叶都还没有落尽的时候,尉迟山小被告知他的父亲尉迟敬亭去世了。《+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去世的时候还在书房里起草文件,很突然。千里奔丧,一进门看到老爷子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尉迟山小如五雷轰顶,人顿时就空了。若不是陈会宁一把捉住他的胳膊人就软了下去。接下来八宝山的遗体告别,老爷子棺盖上覆着国旗,草革裹尸老爷子这辈子没用上,和平年代身覆国旗亦是军人的荣誉。这前前后后这么多事儿,尉迟山小没有一件做了,全是陈会宁跑上跑下,不知底细的倒以为这才是尉迟山小。

    火化,下葬,这些事儿做完又是十好几天。尉迟山小似乎还没回到状态。他有时候就那么呆呆的坐在书房的沙发上,望着他爸的书桌,好像尉迟叔叔还在那里。陈会宁先是不阻他,等到沈少游一并挺着大肚子的崔晓沁来了,夫妻俩点化陈会宁说快把人儿给叫回来,不然陈会宁还不知道怎么办?

    那天夜里沈家夫妇厨房里做饭,让陈会宁叫尉迟山小。陈会宁看他在书房里埋头坐着,走过去,双手抱住他的肩膀。

    “我小时候总觉得我爸是打不死的。他总跟我讲四三年他们部队跟小鬼子硬拼,一个团就剩他们三个人。我就想我爸是死不了的……我妈死得早,他把我拉扯大,虽然不是打就是骂,其实我很崇拜他。这辈子要做出个样子给他看看!我老早就这么想,我什么都还没有做,他就没了……”尉迟山小使劲的吸鼻子,一句一句讲给陈会宁听,“会宁……这世上与我最亲的……只有你了……”

    “我在这儿,山小,我在这儿,我永远在这儿,我不离开你。”这些话把陈会宁惹哭了,抱着尉迟山小哭,嘴里胡乱的说着,自己也不晓得有没有逻辑了。

    两个抱做一堆,良久都没有下楼去。崔晓沁拖个笨重身子再来叫,在门口远远见他们那么抱着就不再往前踏一步路了,又折回去,只叫沈少游把饭菜都盖着别让凉了。

    放着尉迟山小没魂儿的样子谁也不敢离开,家里住的是知情的沈少游、崔晓沁,陈会宁和尉迟山小也不大避嫌,老在一处呆着。谁也不说一句话,就那么靠着,手牵着,十指相扣,看落雪了,看日出了,看枯叶被风刮走了,那么的好。

    #

    崔晓沁自己做不动家务,沈少游做的她又看不上。择日找了位阿姨,姓孙,人虽不多言不多语,却也不是蠢笨的,只来家中三两天便把什么都看出来了,崔晓沁还想怎么跟孙阿姨做做工作。那孙阿姨听了什么都没说,家务事儿依旧勤勉,大家都看出来这是老好的人。

    这一日,孙阿姨整理陈会宁的客房,睡的时候少是少,东西却是一直放在这一间的。装垃圾的篓子里新撕的文件让孙阿姨扎眼,捡起来,幸而也就是拦腰一撕,拼上看也容易。不看不打紧,一看看出紧要来。

    这已经是一月底,二月初要过年的时候。孙阿姨拣出来的那些文件是公派留学的意见书。学校、部队、教育部、财政部、外交部,一个个部门的公章鲜红,上面都压着大大的‘同意’二字。再翻过来,最后一页分明写着于春节假期之前办理手续,否则作废的意思。孙阿姨又瞧见有陈会宁的名字觉得这个东西十分紧要,虽然她不太懂,但是这两年大学生们上赶着出国深造她是很清楚的。仔仔细细把这些个文件又粘好了,趁着陈会宁回学校收拾行李不在,交到了尉迟山小的手中,也不多说,还是不紧不慢的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尉迟山小细细翻看,一个电话打给了昔日一个大院如今在外交部工作的玩伴,把事情来龙去脉寻的清楚。

    原本公派留学艺术类的是没有机会的,但是拨乱反正日子不长,经过□学校老师严重不足、水平也不高,急着要人出去学了回来,于是才有这十几个的名额。这些都是学校推荐的,人都马不停蹄的把手续办了,过完年开春三月就走。那昔日的玩伴还开玩笑说不会是尉迟山小你走上艺术的道路了吧?我们国防战线岂不是少了一员猛将?当年玩儿打仗你总是当司令的那个啊!也该尉迟山小的,正好是这位玩伴做这件事情,尉迟山小一问二问的,便把手续怎么办一并搞清楚了,还顺口问本人不到能不能办?哥们是哥们,可规定也是规定,这不见本人是万万不可的。尉迟山小就说隔两日领着人来办,到时候再跟你聊,绕也是这么多年没见,怪想哥儿几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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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会宁这一年大学毕业,本来是留校任教的。西洋乐器这一块儿缺人缺的恼火,校长、系主任一合计:陈会宁这么个在国际比赛屡有斩获的娃,不闯出去给咱中国长长脸太可惜了,一咬牙,纵然系上没教师,还是要了名额要把陈会宁送出去。

    照理说,这么一天上掉馅饼儿得事儿谁得了都得乐傻了,可就这个陈会宁一脸的不为所动,还找上校长家去说换个人吧?这算什么事儿。校长、主任都是惜才的人,就不松口,你陈会宁不去办,我们帮你办啊,什么材料都给小祖宗跑了下来。陈会宁琢磨着这样就只有走了,便跟两位老师说剩下的自己办去,都以为他回心转意呢,欢欢喜喜的交给了他,没曾想到这孩子回家眼不眨就把文件给撕做两瓣扔了,还以为就等着给他开欢送会了。

    陈会宁本来不想走,等到尉迟山小说了那一句‘只有你一个’,就更坚定了不走的心。一个字儿也没透露,只说回去学校收拾东西回来跟你们过年,就去了学校。拖着大箱行李回到尉迟家,没有一个人儿。

    沈少游和崔晓沁回沈家去了这他知道,孙阿姨这时候不应该在家做饭么?把行李放在衣帽间,陈会宁上厨房转一圈没看见人,楼上找一圈儿也没人,心里就慌了,蹬蹬蹬下楼来,尉迟山小开着后院门廊子上的灯,站在灯光里笑眯眯的喊他。

    “我刚才叫人你故意不答应我的?”见他在,也不着急了,慢吞吞下楼朝他走去。

    尉迟山小往前走两步,来拉住他的手,往后院去。

    前几日连着几场大雪未消,后院里原本铺着厚雪,这时候,陈会宁赫然看见香樟树下并排着两个雪人儿。大树叉子做手,一个是塑料小桶做帽子,一个是戴上了尉迟山小的军帽,黑土做的眼睛,红萝卜做鼻,恐怕是红萝卜不多,鼻子都短短的。

    尉迟山小拉着他看,说:“戴红帽子的是你,那个是我,你说好看不好看?”

    “好看。”陈会宁忍不住跳下还铺雪的院子,跑到那两个雪人面前,对雪人动手动脚,“你帽子要歪带,嘴巴笑时要裂开……”

    尉迟山小捉住他造孽的手,抱他在怀里,咬耳朵,“以前你有唱过那个什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歌儿,唱给我听?”

    “……是《泥人儿》,对着雪人唱,总不太对啊!”在尉迟山小的怀里扭过身子来看着他。

    “差不多,反正都是做出来的,唱一个……”山小哥哥不在乎。

    “泥人儿,好似咱两个。捏一个你,塑一个我,看两下如何?一时欢喜将他摔破,再来揉和了重新做,重捏一个你,重塑一个我;我身上有你也,你身上有了我……”陈会宁听他的,唱给他听。

    唱着唱着,这尉迟山小就动了手,把两个雪人两三下推倒了,垮成一摊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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