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徐公子胜治
主持人:可是尚先生是一位著名的爱国侨胞,在山魔国打拼多年的成功人士,也是一位慷慨的慈善家。这些都是公认的!
风君子:对此我不评价,也不批评,任何人的善举都值得人欢迎,但这与我们谈的问题是两回事。我刚才说了一种掠夺式的危机转嫁,那是一种宏观的模式,在微观上需要一些人的具体操作来完成,比如尚云飞的所作所为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也许他没有违反任何一条法律或规则,因为这些规则就是与他合谋的那些人制定的,我们不加鉴别的引用了。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有人掏了所有人的钱包,然后跑到某个地方去行善,博得了万家生佛的美名,我们该怎么评价他?
主持人:风先生似乎对尚云飞先生有成见?
风君子:话不能这么说,是你要我举例的,我恰好对他比较熟悉,倒不是故意针对他,希望尚云飞先生看了这段访问,不要生我的气。
主持人:风先生的言论,似乎有最近比较流行的仇富倾向?
风君子:不不不,绝非如此,我与乌由已故的实业家洛水寒是朋友,我也很尊重他,并不因为他是乌由首富而有成见,但是对于尚云飞这种情况,我只是实话实说,总不能因为他有钱又愿意到乌由做客,在我眼中他的行为就会变得更高尚?这一次世界经济论坛大会,该客气的时候客气,该小心的地方还得小心,这就是我对某些人想说的话。
主持人:难道风先生就看不到这些人身上值得学习的地方吗?我们在很多方面还很落后,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
风君子:我没有看不见,这句话是你说的,我何曾说过不需要学习?我们也一直在学习学习与创造,但是我们是在学不是在求,有些东西是求不来的。我再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一个强盗的枪法好,我要学他的枪法同时学会制服他,而不是去学他做强盗,强盗也不会把自己的枪给你,这一点一定要搞清楚。还有一点我刚才已经说过,有些社会文明发展的模式其历史是不可能也不应该完全复制的,其现实也面临困境。世上没有哪一伙人就是上帝,不论是来自此地还是远方,我们需要清醒的考虑未来长远的道路。
这篇采访有四千字,整整占了乌由日报第六版大半个版面,白少流看完之后是直皱眉。风君子说的话,尤其是对尚云飞的评价,别人不清楚可是小白感触很深。他曾经在去南都科技总部调查的途中差点送了命,而庄茹也因此毁容,幸亏清尘救了他们。南都科技的事件与尚云飞有关,虽然从法律上来讲没有给尚云飞定罪的任何证据,但是小白对尚云飞没有好印像。
白少流在看报纸的同时,尚云飞也在看,他面无表情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完这篇访问,沉默良久不言。这时助手进屋拿着一份报纸问道:“尚先生,您看今天的乌由日报了吗?这对您的影响非常不好,我们该怎么处理?是不是要对这个风君子提出警告,或者让他向您公开道歉?”
尚云飞不惊不怒的摇了摇头:“做为一个公众人物,就要有被人指指点点的觉悟,其中也包括那些无聊的人,不必去理会。但是乌由日报这样的媒体代表了地方舆论的导向性,你去问一下官方宣传部门,他们到底是什么倾向?这个版面的责任编辑叫林真真,你可以点名问问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助手答应一声出动办事了,尚云飞手中的报纸无声无息的化为了无数碎片,看着这些碎片飞舞,尚云飞的脸上并没有怒意,但是瞳孔却在不由自主的收缩。
这天下午,乌由市政府某机关一间办公室里,秘书长正在拍桌子,冲下属吼道:“世界经济年会召开在即,竟然有人在乌由日报批判参加会议的嘉宾,这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这是个舆论导向问题!刚才尚云飞的助手已经来电话问过了,这一期版面的责任编辑林真真是怎么回事,打电话告诉乌由日报社,我建议立刻停职检查!”
下属小心翼翼的答道:“秘书长,我刚才已经问过了,这个林真真是乌由警察局常武局长的爱人,常局长在乌由警方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不好轻易得罪吧,是不是打声招呼更稳妥一点?”
秘书长愣了愣:“这样啊,那么内部批评提出警告,同时也告诉常局长一声,要他提醒老婆工作上注意一点,不要再发生这样的事。……去查查风君子是什么人,有必要的话可以施加压力,让这个人自己来消除舆论影响。”
下属答应一声出门了,这时又有人敲门送进来一个小小的包裹,说是刚刚送来的快递。秘书长打开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里面是一个碎了的水晶烟灰缸,还有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如果有人因为乌由日报那篇报道,去故意找什么人的麻烦,碎的就不再是烟灰缸。”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起来,竟然在这一瞬间出汗了,因为这个烟灰缸他认识,就是放在他与新勾搭的小情人秘密幽会的那个“家”中卧室床头柜上的烟灰缸。
秘书长愣了半天,就像突然从梦中惊醒,点着打火机烧了纸条,抓起电话道:“小王啊,你还没去找那位作者吧?不用去了,媒体监督就应该允许各种讨论与合理质疑的存在,这也不能代表乌由官方的观点,他个人的观点只要不违反规定我们不应该干涉。……对,我的意思是不要处理了,如果有领导问起我会解释的,你给尚云飞先生去个电话,和他好好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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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泡影幻动海云天
262、泡影幻动海云天
这事是谁干的?好快的速度!当然是风君子的老朋友,黑龙帮的老大,坐怀山庄的供奉刘佩风。《+乡+村+小+说+网手*机*阅#读annas.r》刘佩风平常不看乌由日报,但是小白看见这篇报道之后就给刘佩风和罗兵打了个电话,希望他们能“注意”一下事态,结果刘佩风按照老习惯就来了这么一出,当然刘佩风做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一件,而且暗中帮风君子忙的人也不止刘佩风一个。
《乌由日报》是乌由的地方报,它不是都市报内容不够娱乐,但是影响却很特殊,各大机关几乎都有订阅,是在乌由发行量最大的报纸,订的人多看的人少,最大的用处是各家各户装修的时候用来垫地板。但是这一篇报道却被较多的转载,并迅速在网上流传,也许是因为标题比较吸引人或者内容比较敏感吧,网上最近流行这种东西。
网络上的影响范围远远超出了一份地方报纸,风君子谈论的其它问题并不是焦点,很多上网发泄现实中义愤情绪的人都在关注尚云飞。也该着尚云飞倒霉,他最近做事太高调了,在康西有人四处宣扬“高德可印”的大名,关于他的报道也很多,他简直成了一位宗教界、投资界、爱国界的明星人物。所以关于他的负面言论一出现,而且说的有鼻子有眼,就像狗仔队挖出了某女明星的裸照,想不流传都难。
风君子的言论一流传,等于当头敲了尚云飞一棒子,网上的高人很多,很多关于尚云飞的旧帐都被翻了出来,从某些方面也印证了风氏的言论,这些东西流传到最后,观众也搞不清始作俑者是谁了?事情也不由乌由宣传部门控制了,它的影响被异化了,甚至流传到海外,出现了许多对这种言论的评论。有国际分析家认为这是一种网络暴力现象,志虚国内民粹主义思潮的抬头,这种倾向令人担忧。
尚云飞仍然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同时也受到很多人的谩骂,有些人骂的还相当难听,网上的语言往往偏激。尚云飞本人也遭受到较大的舆论压力,而在河洛集团,董事长艾思提出的与尚云飞的合作方案,被代表洛兮的白少流坚决的否决。虽然方案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利于洛兮的地方,但是白少流借口最近的舆论影响,决定不与尚云飞合作,其它股东代表也认可了这一观点,有些人没有反对,但是在投票时都弃权了,合作方案没有通过。
这一次,杜寒枫与艾思的阴谋没有得逞,杜寒枫因此深恨白少流与风君子,他本来就和风君子有仇,前一段时间又被小白的道侣清尘所伤,这一次积怨更深了。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他自己有阴谋,帮助艾思图谋河洛集团的所有资产,以打击白少流,没有得逞之后却会责怪阻止阴谋的人。
人有很多种毛病,或者说劣根,豁达的人可以容忍,唯有一种毛病是不可忍也不能容的,就是杜寒枫怨白少流这种情况,因为他在恨一个阻止自己犯错的人。如果你在现实中遇到这种人,要么远离他不打任何交道,如果一定要打交道就记住不能容让他。白少流此时还不清楚杜寒枫的鬼主意,而杜寒枫已经在琢磨怎么对付白少流了,此时有门下弟子送来密报,告诉他一个很意外的消息——梅野石将天刑墨玉交给了白少流。
杜寒枫听见这个消息之后沉思良久,明白自己对付不了白少流,梅野石这一招很有威慑,既让白少流行事无后顾之忧,也保证了风君子的安全。虽然传说中天刑墨玉只有一枚,也只能让风君子恢复一日神识,但是谁愿意做出头鸟去触这个霉头呢?万一白少流真的捏碎了天刑墨玉,那么当时是谁找麻烦谁倒霉,杜寒枫虽然修为高超,但也自知不是风君子的对手。
他想来想去,想到了尚云飞,于是决定再去找尚云飞。在杜寒枫想找尚云飞的同时,这一天尚云飞在乌由举行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公开露面发表讲话,主要针对最近一段时间流传的对他的批判与各种流言蜚语。
会场竟然是在乌由植物园一个开放式的小广场,显得很随和而坦荡,但是明眼人能发现这个发布会准备的很精心,因为尚云飞邀请了境外各大新闻机构驻乌由的记者,在发布会现场境外记者占了大多数。
尚云飞站在简易的讲台前气度雍容神色平和,回答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针对他的各种质疑,他面带着淡淡的微笑说:“我是一个投资商,根据各国的法律和市场规则获得利润,并将积累的财富用于慈善和宗教事业,因为我还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那些谩骂之词我并不介意,有人并不了解我,只看见了歪曲的真相。”
这时有记者提问:“请问尚先生,您所说的真相是什么呢?网上流传最早对你的质疑,有人调查都是确有其事。”
尚云飞面不改色:“一件事可以有很多种解释,但事实只有一个,看你从什么角度去评价。我能说的事实就是我崇尚荣辱不惊的人生境界,同时我在投资事业上也取得了成功,我想反问在座的诸位一句,如果你和我一样是个投资商,您难道不希望进行成功的投资吗,你该因此而受到指责吗?我想不会!……所以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先做这种假设,问一问自己。”
又有记者提问:“请问尚先生,您认为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对你发起攻击呢?”
尚云飞:“最早是一个叫风君子的人,我认识他,他是我的中学同学,现在是一名分析师。我不想在这里讨论人性之恶,但是一个人如果想成名可能会使出很多手段,唯一的企图是如何吸引大众的眼球,我想这种炒作大家已经不陌生了。我理解他,也宽容他!……有人故意将我描述成一个妖魔,这里有认识我多年的朋友,请问我头上长角了吗?”
说话的同时还做了手势,抬起两只手伸出拇指和小指放在头上做出个长角的样子,在场的大部分记者都笑了。尚云飞真的很有涵养,也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局面,适时表现出幽默的一面。
这时有一个女人拿过了提问话筒,在笑声中冷冷的问道:“尚云飞,我不知道别的事情,但我曾经是南都事件的受害者,为调查银行在南都科技的贷款损失途中遇车祸差点毁容,因此失业一度陷入绝境。……而当时的你,正在南都科技的投资中大赚一笔而去,别人的一切苦难都与你无关。……我想你怎么评价这件事情,按你刚才的假设,假设你是我你会怎么想?不该指责你吗!”
人们被声音吸引过去,发现这是一个很美的女人,鹅蛋形的脸庞肌肤嫩如凝脂,精美的五官起伏有致的身材,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羊绒大衣,站在那里就像娇艳的花朵。这人竟然是庄茹,她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混进了记者席里,在这个时候拿起话筒提问。人们开始议论纷纷,尚云飞的目光直射过来,闪了几闪又收起了锋芒。
“我为这位女士的不幸深表歉意,如果这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所有的责任,对您的不幸经历做出任何补偿。……当初撤出对南都科技的投资,基于我的投资顾问们对市场情况恶化的判断,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而当时的商业银行做出了一个对风险错误的判断,我想这就是事情的经过。……这位女士,我也为你说的遭遇感到遗憾,愿所有人都能平安。”
庄茹还想说话,话筒已经被其它提问者拿走了。发布会结束后,有不少记者被庄茹吸引,也许是对人感兴趣也许是对她说的事情感兴趣,围过来想采访她。这时尚云飞在几个随从的簇拥下走了过来,面带诚挚的笑容向庄茹伸出了手:“这位小姐,如果你能忘记曾经的不幸,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庄茹一闪身没有与他握手,露出很厌恶的神情道:“你省省吧,不要碰脏我的手!”
尚云飞伸手站在了那里,这时后面走来一群人以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迅速将庄茹和其它人隔开,庄茹转过身,眼中露出了惊喜,又像做错什么事情一样低下了头。白少流不知何时已来到此地,正带着怜惜的笑站在她面前张开了双臂。
“小白,你怎么来了?”庄茹有些不安的问。
“你看了报纸,又知道了这场发布会,我就猜你会来,果然让我猜中了。”小白柔声回答。
庄茹的脸红了,眼圈也有点红了,上前一步轻轻把头靠在小白的肩上,弱弱的问:“你生不生我的气,给你惹麻烦了。”
小白一把揽住她:“我一点都不生气,还很高兴,走吧,别搭理他了,他若真有罪,我不会放过他。……阿茹,我们回家。”
庄茹:“听你说话的口气,怎么有点像清尘妹妹?……好,回家,和你回家的感觉真好。”
小白揽着庄茹的香肩径自扬长而去,临行前侧目冷冷的扫了尚云飞一眼。他们走了,尚云飞也回去了,除了这不和谐的一幕,整个发布会还是很和谐很成功的。可是尚云飞刚回到松明宫的经堂中还没坐下,就有手下送来了一张特殊的帖子,坐怀山庄庄主兼海南派代掌门白少流要约他单独见面!
见面的时间是三天后,地点在乌由海边孤山峭壁上的燕窝岭,就是白少流当初和蛇妖阿游初次见面的地方。这里地势险峻常人难至,山海之间风景秀丽如画,这天白少流提前到了,静静的站在燕窝岭之巅巨大的燕窝石上等候。
临近正午,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尚云飞还没来,小白抬头向远方望去,此时眼前的山海风景一阵朦胧,似乎化入一个巨大的泡影之中,尚云飞的身形就这样悄然的出现在面前。小白上前淡淡一笑,抱拳施礼道:“师叔果然是一代高人,连出场的方式都这么神秘莫测。”
尚云飞一摆手:“白庄主,你又何必夸我?既然约我来此相见,三日前又何必派一个女人在众人面前质问?有什么话不能找我当面说吗?”
白少流:“那女人不是我派去的,她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我告诉你,她是我的未婚妻,当初那场车祸我也曾亲身经历过,一臂一腿险些留下终身残疾。”
尚云飞:“原来如此,白庄主是要来向我问罪的吗?”
白少流背手:“不仅如此,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康西山川震动,与你运转千里地气有何关联?”
尚云飞冷冷一哂:“我回康西是为救度众生,还我上师宏愿,当时昆仑高人齐聚,若祸端与我有关,他们能放过我吗?还能轮得到你来问话!”
白少流:“你曾来借润物枝,而其后康西有事,我因而有此一问,若是所测无端,请师叔见谅。”
尚云飞淡淡道:“天下诬我者众,赞我者亦众,我不介意。若就为此事,你可以走了。”
白少流眼中锋芒闪烁,直视尚云飞道:“不仅为此事,尚云飞,今天约你来,我要报仇!”
尚云飞微微动容,抬起目光对视道:“报仇?你凭什么?”他没想到白少流说话这么直接,一句话问完就开口说要找他报仇。
白少流冷笑道:“我不是记者,不是法官,你我之间说话就不必弄玄虚了。我曾手足残疾,我的未婚妻也曾毁容,陷入绝境历尽苦难,若非机缘巧合恐怕早已难存于世。……别人判不了你的罪,没有资格与理由找你,我有!你若真是有道高人,不必要我再说废话了!”
尚云飞看着小白,就像大人看着个生气的小孩,不惊不怒道:“洪云升确实是我的下属,千日红集团也确实为我控制,但是我本人没有让他害过你,甚至不知道你是谁,你把洪云升整成了废人,又扬言要杀我,身为修行大派掌门,不该有此言行。”
白少流拔出寒金蛟吻,指着尚云飞喝道:“老子不是坐怀山庄庄主,也不是海南派掌门,你也不是修行前辈。今天你就是尚云飞,我就是当初的白少流,你我之间总要有个交代。我曾经无端几乎因你之行而死,那么你今天就因我之行而死未尝不可吧?按你的鬼话,就算我杀了你杀的也不冤!”
尚云飞笑:“那好吧,白少流,你我之间就做个了断,我站在这里让你出手,若你能胜我,我愿献顶骨与你为器,你若奈何不了我,请勿再纠缠。你我这种人做事情,也应该是这样,我还真有些佩服你,今天就给你个机会吧。”
白少流:“什么恶心人的规矩,我要你的葫芦瓢干什么?当尿壶吗?”说完话正午的阳光陡然变得热烈,寒金蛟吻散发出一团耀眼的霞光,赤色霞光从刀刃处爆射而出像一把锋利的长刀直刺尚云飞的前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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