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唐僧不取经

    但是如意算盘每个人都会打，至于成不成的了，还要看当事人的意愿。对于陈易和观音菩萨来说，这显然是不行的，所以二人出手也很坚决。

    不过这通臂猿确实还是有些道行，陈易和观音菩萨出手虽快，但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那通臂猿眼看就可以抢在二人的阻拦前抓住这块骄傲的石头。陈易不禁怒吼一声，确实很不甘心。

    通臂猿心中大喜，五指大张，眼前那两块石头大小刚好可以一手抓完。大好的局面就摆在眼前，似乎胜利触手可及。

    就像是听到通臂猿的心声一般，天泪石和清静妙石发出的光华忽然大涨，如果说起先就像一个月亮，那么现在就像一个太阳。那瞬间爆发的光和热，一下包裹住了通臂猿惊异的脸和颤抖的身体。

    太阳的力量就像要燃烧，光影动静之间，通臂猿烧得一片焦熟，从天空直直扔了下来。那被烧熟的肉香，在空气弥漫开来，一时间就像刚刚吃过了一顿香喷喷的烧烤。

    陈易咕咚吞了一口口水，虽然隐隐猜到了这开头，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过程。

    观音菩萨也一时忘记了继续催动繁花。花带在空中自主飘荡，却并不落下来。

    空中隐隐有风雷起，空气剧烈摩擦发出巨大的声音，那个声音大吼道：“不征求当事人的意见是很严重的错误。”声音宏亮，甚至透露这极度的嚣张。

    另外一个女声也响起：“犯错误就等于是找死。”声音更是目无一切。

    这声音自然就是天泪石和清静妙石给龙出来的了。他们虽然没有声带，但用力量震动空气发出声音，却不是个什么难事。

    陈易苦笑，这天泪石和清静妙石似乎是从不嚣张，但这嚣张起来，却似乎是从骨子里带来的一样。看来这天地灵物，无不有铮铮傲骨，自己当初和天泪石亲近，却真的说得上是大机缘了。

    观音菩萨重新催动繁花带，直向空中跌落的通臂猿卷去，当空一绕，却把通臂猿捆住，拉了回来，扔到面前的空地上。只见那通臂猿被烧的全身黑毛一根不见，除了是红的，周身也都是红的，死死紧闭双眼，周身散发着烤肉的香味，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菩萨微微颦眉，对着天空喊道：“够了，你们买弄在先，也难怪人家见利起意。就算如此，你等把人击退了事，也犯不着用这种歹毒手段。天地灵物，缘何没有好生之德。你们都滚下来吧。”

    菩萨看似瘦弱的身体挺得笔直，大慈大悲的气势不断散发出来，那净瓶口中冒出的花带在夜空中迸发，万千花朵从空中洋洋洒洒地飘下，到处都充满了慈悲和善意。一时间似乎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陈易有所感，正色道：“菩萨果然好心肠。”

    天空屋子骄傲盘旋的两块石头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便隐去光华，一头冲了下来，悄然分开，分入陈易和观音菩萨的手。

    陈易握着重新入手的天泪石，回头去看一旁的小龙女和骆琳，想说点什么，但她们看得心都转不过来，哪里还发得出来任何的声音。陈易微叹，再看观音菩萨的时候，见观音菩萨眼有厉色，正盯着手中的清静妙石，显然是正在和那石头进行交流。

    天泪石却在心中说起话来，声音压抑不住的兴奋：“我就知道，如此一般显身，必然会引来这破黑猿怪的觊觎。我一个人还很难收拾他，不过有清静妙石在旁，要收拾他却是易如反掌。”

    陈易微微一怔，刚才事起突然，自己倒是没想到这两块石头竟然是有预谋的。这样说来，天泪石寻这通臂猿的麻烦，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要为自己除去一个麻烦。陈易自然心中感动，说道：“原来如此，那我不得不说一声多谢……”

    天泪石一阵怪笑，道：“嘿嘿，要得你一声感谢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你现在也看见了，当两块石头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所拥有的能力并不是简单地一加一那么简单。”

    “是的，你说得不假。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白，那你为什么不就和那清静妙石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回来？”陈易问道。

    天泪石沉默了一会，悠悠说道：“合久必分，与其到闹得不可开交时候再分，还不如在没闹的时候便分开保持距离，所谓距离产生美感，这可是你教我的……”

    陈易心中大乐，正要接话，天泪石又说道：“而且，你没觉得，那观音菩萨发起火来，也让人好生害怕吗？”

    陈易差点笑出来，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还怕这观音菩萨，这话听是可以听，但终究只能当作一个笑话来听。

    陈易所以调笑道：“扯的吧，你害怕观音菩萨，不如说是害怕那清静妙石。你纵横天地无数年，其实还是逃不脱个惧内的下场。”

    天泪石严肃道：“我再次重申，那清静妙石跟我就是兄弟姐妹的关系，惧内那两个字，是你专用，可别加到我身上。”

    “咳咳咳”，陈易终究还是有些心虚，顾左右而言它地说道：“要是你们五块石头聚到一起，再不分离，那得多大的力量啊。”

    天泪石沉默了半响，在陈易都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才缓缓说道：“那样天地间又有谁来制衡我们呢？”

    这话说得，几乎让陈易出了一声冷汗。陈易忽然想起，当初盘古王开天辟地的时候，把这石头打成五块，恐怕也就是不愿意有失去制衡的力量存在吧。如果有失去制衡的力量存在，那这世界还能是世界吗？万物成刍狗，这是何等悲哀的下场。陈易隐隐觉得自己快要接触到某种本源的实质。

    天泪石又笑说：“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怎么说你吵架还是吵不过我的嘛？欺负人总是比被人欺负要让自己愉快些……”

    陈易无法忍受天泪的无耻，直接退出和他的对话模式。却讲天泪石重新挂到了胸前贴肉的地方。这次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踏实。

    那时观音菩萨也和清静妙石交流完毕，眼光看了过来，看到陈易收藏天泪石的动作，便微笑着说道：“这两块石头真是让人不省心。”

    陈易打个哈哈说道：“不管怎么样，他们总算是一片好心。不过我也没想到，这两块石头合在一起，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菩萨眼神微动说道：“力量太大，心中却无慈悲，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绝对的力量失去控制，带来的只会是灾难。正因为力量不好控制，所以需要用佛法来修心。”

    陈易咬了咬牙齿，菩萨说的是控制，而天泪石说的是制衡，这二者其实是应该有所区别的。就像这上牙和下牙，互为制衡，让这上牙不能下去，下牙不能上来。当然也可以控制他们，让他们不碰撞。控制是基于人的，而制衡却是自然的。

    陈易边想便边说道：“其实这天地间的力量，自然有制衡之道，把这力量交给所谓的佛法，也不是解决之道，还不如让自然发现制衡的力量。”

    菩萨沉思了一会儿，摇头说道：“问题就在于这世上有不受制衡的力量存在……”

    “不会吧，比如？”，陈易满脸狐疑。

    “比如佛祖……”菩萨面色略微有些难看。

    如果是在陈易去鬼界以前，菩萨这样说，陈易一定会认同菩萨的说法。因为那时佛祖和他，就是一个是山峰，一个是蚂蚁。但是，这只蚂蚁一直不停的爬呀爬，却渐渐地能看见这山峰的景致，甚至，这只蚂蚁还和佛祖分身拼个旗鼓相当。其实在陈易心里，对佛祖的敬畏早就不如原来了。

    “佛祖也并不是无所不能的，到处都有制衡他的力量，比如道门，比如妖界……”

    菩萨担忧地看着他，说道：“不是他们能抗衡佛祖，而是佛祖不想毁了他们，或者佛祖只是想和他们玩玩。如果佛祖玩腻了，想要摧毁他们，只需要一点点功夫。”

    “总有一天，制衡佛祖的力量会出现的，我有这个信心”，陈易虽然没有明说，但这话中包含的信心和指向依然很明显。他有自信在未来可以遇见的时间里，成长到可以和佛祖面对面的地步。

    菩萨目光忽然亮了起来，直直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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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清静有味
    ?陈易很羞涩的笑，他虽然脸皮厚得跟城墙似的，但菩萨这么看着他，却有种连城墙都可以看穿的架势。《+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网 也许是菩萨发现了什么，也许是菩萨不太相信，总归菩萨这目光却是是瘆人。陈易低头哼哼：“菩萨，你别这样看着我，这样看我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菩萨眼光持续了一会儿，然后脸上犹如冰山消融一般融化，笑起来就像可以把这夜的暗色都给遮掩了，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陈易和佛宗的这些菩萨打交道也不算少了，大势至菩萨，文殊菩萨，地藏王菩萨还有这观音菩萨，既然是菩萨，却果然是通天彻地，智慧通明。但以前碰到的菩萨却都不存和观音菩萨这样，以完全慈悲心态对待这世间一切。佛经记载说，大慈大悲之人，可以成佛。又说，观音大士身居菩萨位，实际已经远远超出佛的境界。

    所以陈易没有正面答应菩萨的话，却问道：“菩萨大能，却为何不成佛？”

    菩萨脸上笑容稍稍收敛，说道：“地藏王菩萨发大宏愿，没渡尽地府恶鬼，誓不成佛。所以地藏王菩萨就没成了佛。但谁都知道，地藏王菩萨功德不低于任何一尊佛。如果你问地藏王菩萨以后是否能成佛，他肯定告诉你不能。”

    “这是地藏王菩萨的事情，我想问的是菩萨您的事”，陈易单刀直入。

    菩萨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坚定地说道：“我不成佛是因为我不愿意成佛。”

    菩萨语气很轻，轻得就像那在空中飘忽的鸿毛，又像是一粒小小的灰尘，鸿毛和灰尘在这空气中轻轻拂过，但这亲描淡写的一说，却如同在寂静的黑夜里大喊了一声，让听的人肃然。

    不愿成佛，这四个字金光闪闪，却道尽了菩萨对这佛的蔑视态度。

    陈易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双手握拳用力一挥，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过去都告别一般，大声说到：“菩萨果然真诚，却消掉我所有的顾虑。看起来，你们佛宗的情况，的确如普贤菩萨说的一般。佛不以众生为念，做那佛又有什么意思，我坚决地同意菩萨的想法。”

    菩萨左手翻现净瓶，右手清净妙石闪动一下，却变作一根杨柳枝。菩萨白色的衣裳忽然有光透出，片刻间变成朦朦光影，光影在她身周围绕成一圈一圈，层层叠叠，每一层光影里都有若干鲜活的人物形象，或哭或笑，或动或静，仿佛大千世界，各色人等，都在菩萨的身周围。

    菩萨在光影异象中淡淡而笑，一如陈易在心中曾经设想过的模样。菩萨说道：“我不愿成佛，但已有人成佛。佛祖在上，总需要人去制衡。今天我显露法相，就是确定你就是那命中注定的人。今天我还需要送你一个造化，才显得出我的真诚。”

    陈易笑着直面菩萨，虽然不知道菩萨要做什么，但自己却并不是很担忧。

    菩萨把手中的杨柳枝轻轻放入净瓶内，右手轻弹，杨柳枝带着净瓶内的纯洁气息，在空中播撒出一片清静，杨柳枝柔动，在空中弧线美妙，如同一道诗歌。那些纯洁的气息在空中洋洋洒洒落下，闪耀着微弱的光，又像是一场光雨。

    陈易张开双臂，感觉自己想要拥抱这夜空，拥抱这场菩萨普渡的光雨，那万千的雨点在空中翻飞飘扬，却都有一个最终的目的，终究飘入陈易的怀抱。但这些雨点没入陈易的怀抱，却又都不见，它们不是能量，也不是物质，只是一些淡淡的气息。

    陈易初时微微有些发愣，心便有些燥热，这和他已知的东西都不同，却不知是怎么样的造化。但是那些气息不断而来，又在陈易怀中不断地消散，却最终为陈易开启了一扇心门。陈易只觉得自己心中的燥热逐渐褪去，内心的清明逐渐增加。

    对的，这不是元气，也不是能量，也不是神识，这实际就是对人性的感悟。菩萨以这种方式，让陈易体会那人性背后的清静，安宁。

    菩萨的手在面前挥舞，杨柳枝如同有生命一般，持续地撒播清静。甚至小龙女和骆琳都感觉到了心灵深处的那片清静。

    骆琳本是一凡人，却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感受到了绝对不是凡人可以感受到的种种，和陈易在一起，她感受到了那乘风破空，与流云共舞的滋味，见到观音菩萨后，却又是领略了另外一番的神奇。菩萨以清静渡人，她此时只觉得内心清静，似乎触摸到了某种世界的边缘。

    菩萨看向骆琳，冲她微微笑，带着几多赞许和鼓励。

    小龙女跟随菩萨已久，但菩萨却一向没点化她什么，她生性清静，基本也是无欲无求，从不抱怨。今天菩萨出手，她却立刻就明白了菩萨气息中的奥妙，只觉得自己的心，自己的力量，却逐渐和这空气中弥漫的气息同步。她觉得头上一动，伸手摸去，原来是长出了两只龙角来。小龙女满心欢喜地看着自己一点点的变成一条真正的龙，轻轻一跳，跳入天空中随光盘旋。

    陈易仍然在拥抱那不停滑落的光雨，只觉得这身心都要清静一片。这就是菩萨所说的造化吗，当自己身心完全陷入清静后，会有怎样的变化呢，陈易看向夜空，看向夜空中不停下落的光点，不由有些痴了。可是，这就是自己所需要的吗？

    一声悠长的叹息在他内心中响起：“这清静是菩萨的，可不是你的？陈易，醒来，这是菩萨的路，不是你的路……”

    天泪石跟这天地同寿，见多视广，他自然知道陈易此时的状况，可以算得上是有些走火入魔了，他把陈易从那个世界带了过来，和陈易有比生死还浓烈的感情，又怎么可能让陈易步入谁都不愿意看见的境地。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在关键时刻出手了，虽然这是陈易自己选择的。

    陈易感受那片清静，这身心却越来越是清静，甚至几乎都无法抵抗那种清静带来的美妙感受，趋势形成，他自己惯性一般滑向那种清静的境界，纵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也无力改变。幸好天泪石的出手，在关键时刻打断了这种趋势。

    于是陈易混身一震，如梦初醒，那隐隐的不对感觉一下变成了真实，浑身冷汗顿时涌出，这立刻明白过来刚才自己经历了怎样的凶险。

    这种凶险不是外人强加的，而是自己自找的。陈易非常清楚，菩萨以清静渡人，自己却太过于贪恋这清静带来的美好，无穷无尽地取感受，这种贪欲，却好比入了魔道。要不是天泪石打断了这个过程，自己恐怕就要完全陷入那清静之中，从此便变成另外一个人。

    所谓过犹不及，正是如此。陈易在心中轻轻对天泪石说了声谢谢。

    天泪石诚挚地说道：“不要谢，你我本为一体。你应该谢的其实是观音菩萨。”

    陈易仰天长啸，声音穿云裂风，那一刻气势高涨，那漫天光雨却四散分开。菩萨见机，停止了清静气息的播撒，宝相庄严，微启朱唇，说道：“恭喜贺喜，度过这一劫，更广阔的未来却在前面等着你。”

    陈易这才明白，刚才的困境其实也真跟菩萨有关，这菩萨竟然是用这造化之机，为自己营造了一个危局，度过这个危局，自己却真正获得了好处。这种好处，远远超过那些直接传功来得实在。正所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陈易上前，正色道：“菩萨慈悲，我这造化可真正是大了。”

    “得好处的不只你一个人，还有这二位……”菩萨笑说。

    陈易抬头看见了那在天空中蜿蜒盘旋，自由自在的白龙，惊异地问道：“这是小龙女？”

    菩萨微微点头。

    陈易又看向骆琳，只见骆琳面色清静一片，看向自己的笑容也与往常不同了，倒像是顿悟了一般，身上的气质让自己熟悉又陌生，忍不住问道：“你还是骆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