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拐子日记

    老于问：“你说你把她找回来的，有什么证据？我问你。出去找人，你出了多少路费饭费？你老婆的车票钱，是你出的么？”

    老炮台语塞，过一回说：“那钱是李二出的，我欠他的人情。”

    老于笑道：“你欠的是庄里乡亲大伙的情，你欠的是社会主义的情！李二那些汽车票，咱们村长签了字，去会计那儿报销了。这次李二出去帮你找人，是村里派他去的。他要不出面，你老婆能回来吗？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上无片瓦遮身体，下无立锥之地栖身。睡在村里那面大鼓上。有什么资格找老婆？越穷越光荣的时代过去了，现今这年头，谁也不养活闲人懒汉。耍土棍吃不开了，没人尿你那一套。”

    老炮台被老于冷嘲热讽的批评一顿。低下了头，央求道：“老于，我知错了。往后好好干，靠力气挣饭吃。给我指条路吧。”

    老于问：“往后能好好做人么？”

    我一定好好做人！“

    “这就对了，人随世界草随风，世界观要不断asas更新才对。老一套行不通了，你要弄明白，现在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不是从前的大锅饭人七劳三，（人七劳三，是指生产队时期，粮食的分配制度，人口占分粮比例的七成。劳动成果占三成。——作者注）

    老炮台服服贴贴的走了。离开了他老婆新分的楼门口，回到村里小仓库，躺在那面大鼓上，开始计划怎样重新过他的后半生。不过刚才他回来时，老于也承诺，只要他好好干，村里会出面做思想工作，从侧面劝劝他老婆，让她给老炮台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争取让她们老两口合起来。那样对男女双方都有利。不过老于也提醒老炮台，假如他老婆允许他回去，他也是上门女婿住丈人家，端的可是老婆的饭碗，得听人家指挥。有一点不听话，惹老婆生了气，便会被赶出家门，自己没有半点讲价的余地，也就是说，他以后在他老婆手下，永远都是当顺民的份，稍有反抗，便会被逐出家门。

    老炮台躺在那面鼓上，想罢了自己，便开始想他的儿子，他幻想着有一天，老婆不光让他回了家，还把儿子找回家来，再给儿子说上一门亲事，娶进一个聪明俊俏的儿媳妇，再生上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那该多好啊。自己老两口看孩子，小夫妻两个出去干活挣钱，孙子大了，就送他上幼儿园上一年级?

    老炮台的老婆在家里做了一大桌菜，请村里的干部们去吃饭，一是温锅，二是答谢村里派人找她回来的人情。老于、五凤、李二他们如数到场祝贺。不过他们都不是空着手来的，不是拿着酒就是拿着鱼和肉，李二和老于喝的满脸通红，老炮台的老婆另外叫上皮馿作陪，三个男人划拳猜令，谁也不让谁。

    五凤趁男人们斗酒之际，把老炮台的老婆拉到卧室，问她：“你不认老炮台也就罢了，他是个老混蛋，可你的儿子回来，你怎么办？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你是个什么态度？”

    老炮台的老婆抹把泪道：“叫我说什么好呢，一言难尽啊。我听大英子说，三炮台惹了祸，逼的他爹连楼都卖了，这孩子作孽呀。快三十的人了，连个老婆也没有，叫我这当娘的，心里难受哇。孩子从小不听话，都是我的责任。他跑出去没有音信，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李二凑过来说：“你儿子没事，我听小燕说，他在建筑工地上抗瓷砖，人的面貌变了，变的挺瘦挺黑，身子倒是变成挺有劲的，人也变的好了，不再吃喝嫖赌，手里没钱呀，吃苦耐劳，变成一个好孩子了。还有，我听小燕说，和她在一块做饭的那个姑娘，和你儿子正啦对象哩，据说那姑娘稍微胖点，别的没什么毛病。”

    老炮台的老婆听李二这么一说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心里踏实多了。她不再抹眼泪，变悲为喜，和大伙有说有笑，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帮人帮到底，送人送到家。五凤在第二天，便去找了小燕，把三炮台他娘回来的消息，还有她回来之后，村里怎样给她房子，怎么给她钱的事，从头到尾，细细的说了一遍，连他娘不认他爹的事，也说给了小燕听，五凤的中心意思是：把三炮台家里的实际情况全部告诉他，也让他思想上有个准备。在那女孩面前，哪些话该说，那些话不该说，让他自己掂量着办。

    就在小燕给三炮台打去电话的第三天，三炮台托人捎回信来，说他谈的那个女孩对他有些意思，说她想好朋友小燕了，要来找小燕儿玩。名义上是来找小燕叙旧，实际上暗渡陈仓，明摆着是来相亲，找小燕只是个托词。，

    老炮台得了这个消息，知道儿子在外头安然无恙，还找了房媳妇，高兴的老炮台红光满面，兴奋过后，他又在心里犯开了愁，儿子若是一人返家，无所谓，他走的时候，他爹就住在村委会的小仓库里。可这回带了女朋友来，情况发生了变化，人家那女孩是来相亲的，看到儿子连个趴的窝也没有，爷俩挤在那面大鼓上睡觉，别说没登记，即便在外头结了婚，看到家里这状况，百分百非闹离婚不可。从前讲究

    ();的是：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现在的女孩，眼光比从前可是提高了不少，虽不说要求男方有多么雄厚的经济实力，起吗得有个房子住才行。为了儿子回来相亲的事，老炮台急的围着那面大鼓团团转。他想去找他老婆，又怕他老婆不开面，万一她一句话把路封死，再托人也不好二次登门。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五凤，便急忙去找她。想求她帮个忙，让他老婆允许儿子和他的女朋友进家，哪怕让两个年轻人进家坐一小会儿也行。只要先胡弄着定了亲再说，下头的事，走一步看一步。

    五凤听了老炮台的请求，她能答应吗？(未完待续……)［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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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五凤听了老炮台的请求，心里思谋片刻：叫三炮台到他妈家里坐坐，不成问题，但要叫老炮台进家，恐怕不好办。《+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为了慎重起见，五凤先问老炮台：“你是打算光叫你儿子进家呀，还是你也跟着进去？

    老炮台咧咧嘴，心里愿意跟着进去，但嘴上没敢说出来。五凤干脆说：“你那校恒盘不说我也明白，实话告诉你吧，你那如意算盘实现不了。依我看，还是玩保险的，我去动愿一下你老婆，跟她说说，先让你儿子带着女朋友进家看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老炮台只好点头同意。五凤把老炮台的老婆叫到跟前，跟她说知她儿子回家相亲的事。她迟疑了一下，说：“儿子和他爹是一样的料，我被打出去这七八年，他连问也不问一声，更不用说出去找我了。跟本他就是个不孝之子，还有他爹那老东西，我是死活不让他进家。至于儿子回家看看，行，但要我的房子我可不干，现在我家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

    对老炮台家的复杂情况，五凤也一时拿不出更好的办法。归根到底，还是老炮台跟儿子三炮台爷俩的不对。自私自利太严重。三炮台也是那么大一个小伙子，当初手里也不是没有钱，村里一下给了他爷俩一百六十万哪，这也不是个小数目，他都不出去找找他娘，只管自己醉生梦死的享乐，单从这一点来说，他娘就不应该认他，更不应该允许他回家。实际上，指望着这样的儿养老，直接不靠谱。

    到了第三天，三炮台果然回到村里，和他一块回来的还有一个胖姑娘。两人下了出租车，直接去找小燕。

    小桃红见女儿和那胖姑娘很亲热。就说：“燕儿，妈去买点菜，中午叫她在咱们家吃饭吧？顺便把你爹也叫过来一块吃，上回烧了房子，他帮着修好了，还搭上许多钱，欠他个人情，不能不还。要不，叫他抱抱我也行，上回在树林里。他还亲过我的嘴哩。他还说从前我跟他是一对呢”

    小桃红还要往下说，小燕赶快跑过来捂祝糊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停了一会，再把她推到楼上，把她推进卧室，从外头关好门，告诉她，不到吃饭的时候，不许她下来。『』

    小桃红本来是想在小燕的朋友面前。说说自己的心事。可女儿不让她说，她显的有些失望，等小燕从楼上下来时，胖姑娘已和三炮台商量好。抽饭前这个空，到三炮台家坐坐。

    三炮台也不知她娘的住处在哪个楼上，只好请小燕带路。小燕说：“你俩等会儿，我上楼和我妈说一声。再陪你俩出去。” 她跑上楼去，趴在她妈耳朵边上，悄悄的说了几句话。这才跑下楼来，对着两人说：“走吧。”三炮台和小胖跟在小燕身后，来到三炮台他娘的家里。母子相见，四目相对片刻，谁也没说话，只是各自把自己的目光默默移开。

    三炮台她娘对小燕倒是很热情，笑着请她吃瓜子，吃糖。小燕热情的说：“二婶，这是我的好朋友小胖，从前我俩在学校食堂里一块卖饭的。”

    三炮台他娘似笑非笑的说：“坐下吧，吃瓜子。”

    小胖轻声答应一声，抓一把瓜子，边吃边在屋里四处查看，一间房一间房，看的很仔细，连伙房卫生间也不放过。有些买房子看房的味道。对她的举动，三炮台他娘冷眼相对，看的出来，她对小胖的这些举动，很厌烦，但处于礼貌，她当时没有反对。小胖看完了房子，坐下不大功夫，问道：“阿姨，你们家的男主人呢？”

    三炮台她娘没好气的说：“我男人早死了，就我一个人过。”

    小胖说：“啊？原来是这样呀，更好，更好。”

    三炮台他娘在心里骂道：“更好个屁！心术不正，这还没怎么着呢，先看开了房子，哼！看上一万遍也白搭，房子再好，是老娘的，你看也弄不到手！”

    眼看墙上的电子钟已经十一点半了，三炮台他娘还坐在沙发上吃瓜子，不言不语，丝毫没有待客吃饭的意思。另外，小燕对她妈一人在家也不放心，生怕她再溜进海鲜楼乱说话，惹她大舅庞大生气。小燕也怕她妈话多伤人，搅了海鲜楼的生意。

    小燕站起来说：“二婶，我先回去吧。我妈一个人在家，我有些不放心，先走一步了。等会儿我叫小胖去我家吃饭。”她转脸对小胖说：“听我电话，一会儿我打给你。”

    小胖点头。小燕跨出房门，急急回到家里，还好，她妈躺在床上睡着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返身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想看新闻，但她心里还是不放心她那好朋友小胖，便拨通了她的电话，问她：“小胖，你过来吃饭吧？”

    小胖在电话里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小燕猜测，她的朋友小胖，可能是相中了三炮台他娘那房子，不想走了，想在那边吃饭，顺便把她和三炮台的亲事定下来。她想的也太过天真，她哪里知道，那房子的秘密和三炮台家的复杂情况？三炮台他娘之所以不做饭，就是有些逐客的意思。都十二点了，他娘还不做饭，三炮台心里知道母亲还在恨着自己，便起身对小胖说：“走，到海鲜楼去吃海鲜吧？”

    小胖很高兴，临走时还兴致勃勃的围着房子又看了一遍，这才起身往外走。还说道：“阿姨，你也一块去吃吧？”

    三炮台他娘低声说：“你两个去吧，我在家里吃就行。”

    小燕在海鲜楼请小胖吃海鲜，她怕她妈再乱说，就没叫她来。而是打电话给劳翠花，让她把她妈叫了过去，还嘱咐说：三点以后再把她妈送回来。

    劳翠花对这位李家大小姐言听计从，不敢说半个不字。不光领着小桃红去农贸市场李二的办公室里吃饭，饭后还领着她在农贸市场上转着玩，玩够了，又买上不少水果和菜，这才在三点半以后，挎着菜篮子，提着水果，把小桃红送回家里。这时小胖早走了，只有小燕自己坐在家里看电视，她见母亲和劳翠花进门，还买了水果和菜，便给劳翠花一个笑脸，说：“劳姨，坐会儿吧？”

    劳翠花笑着说：“不了，市场上还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有空我再来看你妈。孩子，以后你若有事，就和我说一声，我过来陪你妈。”

    小燕点点头，心里在说：这还差不多！

    老炮台虽然没进老婆的家门，可他总觉着不放心，自打儿子跟小胖进了家门，他就在他老婆门口外头转来转去，伺机想进去掺和掺和。可又怕老婆翻脸，把儿子相亲的事给闹黄了。所以没敢造次。单等他儿子三炮台和小胖从家里出来，往海鲜楼走，他这才趁老婆开门倒瓜子皮之际，凑上去问：“谈的咋样？能成不？”

    “够他娘的呛，有什么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连找个儿媳妇，也他娘的不是个东西。两眼贼溜溜的，光盯着老娘这新房子，压根没看老娘一眼。”

    “没问到我吗？”

    “我说你个老祸害早死了，你猜她说啥？说，死的好，死的好！”

    老炮台苦着脸说：“不可能吧？这可是没进门的儿媳妇啊。” 老炮台说着话，抬脚想进门，被他老婆用脚一下踹

    ();出门外。他带着哭腔说：“说翻脸就翻脸，这什么事呀。你看看！一脚正踹在要害上，这可是要命的三大件啊。”

    “滚你娘的三大件！再敢来嚼舌头，老娘一狠心，阉了你个老东西！”

    话说老炮台在他老婆这儿碰了一鼻子灰，被他老婆踹了一脚，正灰心丧气的往大集上走，去买点熟肉吃吃，去去诲气。不想在公路上迎头碰见他儿子和小胖在等车。也许是让老婆气湖涂了，上前说道：“儿啊，这就走吗？爹去买些肉，吃了再走吧？”

    小胖疑惑的问：“三炮台，你妈不是说你爹早死了吗？怎么平地里冒出个爹来？”

    老炮台一看说漏了嘴，立马来个大转变，点头哈腰的说：“干爹，是干爹，不是亲爹。” 随后，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离了两人的视线。(未完待续……)［本章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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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炮台的老婆通过法律手段，和老炮台办了离婚手续。《+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 。由于房子没改名，所以不在家庭财产之内，所以两人离婚也没有什么财产可分，纸里包不住火，时间一久，小胖也听到了三炮台他爹妈离婚的消息，便直截了当的对三炮台说：“你妈那房子给我，咱俩的事就成，那房子如果不给我，咱俩的事就吹灯拔蜡，姑奶奶不伺候穷光蛋，没房子，叫我睡大街上啊。”

    三炮台听小胖态度这么坚决，心里充满凄凉。他拉一下小胖，两人踏着淡淡的月光，漫步在学校外边的小树林里。三炮台自责的说：“本来我家庭情况挺好，有钱有房。可惜叫我全糟塌了。现在白手起家，实在不易，看来不艰苦奋斗几年，打不了翻身仗啊。我天天给装修的那些人往楼上扛料，和他们混的很熟，有时也帮他们干活，铺地砖的活我也学个差不多，只是我受人控制，光干活得不着工钱，你不答应咱俩的亲事，我不怪你。怪只能怪我自己，做不成夫妻不要紧，咱们还可以做好朋友。以后碰上好小伙子，你可以另嫁他人，我无权干涉你的自由。”

    小胖拉住三炮台的手，细细抚摸着他手上的老茧，动情的把他的手抚在自己脸上，有些哽咽的说：“三炮台，不是我心狠，我心里是爱你的，可惜你家的条件实在太差，比方说，咱俩结婚的新房也没有哇，我不能睡在大街上当新娘啊，其他书友正在看:。我给你指条路。你肯去干吗？”

    “我愿意去干。”

    “好！我和小燕是好朋友，在她刚离了婚，被她男人抛弃时，我曾帮过她的忙。她对我也是无话不说。她曾经对我说过。她爹是个好人。小燕她哥李大鹏，不是分包工程给你们老板么？只要小燕她爹一句话，就能把你从控制你的那帮人手里解放出来，先前那些赌债，也会一笔勾销……然后你再成立一个小小的施工队，如果你觉着不行，我可以鼓动小燕挑头，她投资当老板，你负责领着人干活。那样的话，我也不去食堂卖饭了。下来给你们当后勤。干它几年。挣点钱，回家买套二手房应该不是问题。反正小燕当老板，活儿从他哥哥手里拿。一拿一个准。这样，便和刘姻脂平分天下，小燕有她爹撑腰，后台那么硬，只要技术上过硬，还怕挣不着钱吗？”

    三炮台听小胖这么一说，茅塞顿开，拨开乌云见明月，他一下跳起来，兴奋的上前抱住小胖。兴高彩烈的说：“对，对呀！先前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这真是个绝妙而可行的计划。先从小处干起，慢慢的往大处发展。”

    小胖说：“只要你走正道，我攒了两年的私房钱，可以借给你当作起动资金。”“你，你真是个好人！从前我认识的那些女孩，虽然长的漂亮，但心眼并不好使，变着法儿的从你身上刮钱，等把你刮成穷光蛋，她便一脚将你踢开，真是婊子无情啊，此话当真不假。”

    “等有了钱，还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吗？”

    “我呸！差点没被她们把老子给害死，一提她们，气的我牙根就痒，恨不能一脚踹死那帮臭娘们！”

    “知道她们的厉害就好，要永远记住，赌博只有死路一条。接受教训，迎接美好的明天吧。幸福的生活在等着你哩。”

    “我一定好好干，必须的！”三炮台紧紧握紧了他那有力的拳头，高高举过头顶，对着明亮的月亮，发下了铿锵有力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