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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香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沐水游

    考试的地方设在源香院前院正堂左侧的香室内,这间香室是源香院专门用来品香之所,故室内摆设不见奢华,但处处都透着高雅之意。

    安岚和金雀不敢耽搁,天一亮,就已经在这香室门口候着了,桂枝和荔枝跟她们是前后脚到。这等考核,谁都不敢耽搁,没一会,连喜儿也领着王玉娘和王华过来了,跟在连喜儿身后的,则是陆云仙和另外几位香使。

    除连喜儿和陆云仙,还有荔枝上头的那位香使禾姑外,跟着过来的另外两名香使都是男的。这几人当中,就数禾姑的年岁最大,已有三十出头了,但若论在源香院的资历,却谁都越不过陆云仙。

    因此连喜儿开口让人开门后,陆云仙就跟着问了一句:“连香使长,香品可都准备好了?怎么这会儿了,还没看到有人送过来?”

    “这次的香品是王掌事亲自准备。”连喜儿说到这,就看了陆云仙和禾姑一眼,接着道,“此次参与考试的香奴,都跟你们有点关系,所以王掌事命另外两位香使助我,你们一会不能进香室。”

    陆云仙一怔,遂看了已开始准备进入香室的安岚一眼,旁边的禾姑已经开口道:“自当如此。”

    陆云仙收回目光,也跟着点了点头。

    连喜儿领着他们进了香室后,陆云仙才道:“这几个丫头,不知是谁能有最终的好运。”

    禾姑看着跟在连喜儿身后的王华和王玉娘一眼,就嗤笑地摇了摇头:“依我看,这运气早被定下了,还是别妄想了。”

    陆云仙看了禾姑一眼:“那你还让荔枝过来。”

    禾姑也看了陆云仙一眼:“你不也一样,这些天,我看那安岚跟你是越走越近了。”

    陆云仙卷着手里的丝绢,叹息般地道:“我是看那丫头能识文断字,又是个上进的,还难得不跟旁的人学那些乌七八糟的下流事。她在我手下当差,也一直是不急不躁,不争不抢,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为她打算几分也是应当。再说,这地方如今是越来越不像样了,那王媚娘,当日多威风。虽说路走歪了,可谁想到这好好的人,竟说没了就没了。得意了那么些年,最后得到的却是三十杖罚,一副薄棺。说白了都是苦命人,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倒了霉,如今能帮着她们一把是一把,至于能不能成,就看她们的运气了。”

    禾姑有些诧异陆云仙会跟她说这番话,而提起王媚娘的死,似乎也勾起她心里的寒意,于是愈发觉得陆云仙说得有理,再思及陆云仙最后还送了王媚娘一程,心里不免有些戚戚,便道:“以往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可见日久见人心,难为你是个重情重义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又有几个人真是冷情冷血。”陆云仙笑了笑,无奈道:“有句话叫上行下效,上面的人都没有这份心,你我又怎敢表露出不同来。说到底,咱也不过都是看人眼色行事的奴才罢了。”

    禾姑甚是赞同,连连点头:“可不是,难为你也是这般想的,若是……”只是禾姑说到这,忽然就停下了。陆云仙看了她一眼,也不追问,心里却是有了底。禾姑在源香院的时间虽比她短,但禾姑在进源香院之前,就在别的香院当过差,加上禾姑比她们年长许多。所以论起来,这当差的资历也不见得就比她浅,因而源香院内有好些个香使都听禾姑的,而眼下她得了禾姑的好感,日后行事就方便多了,

    去送王媚娘最后一程,所得到的益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而这些,可以说都是安岚给她的。那晚若不是安岚过来让她去看王媚娘,她也不会得到这样的机会,亦不可能有如今的人心所向。

    想到这些,陆云仙便有些担心的往香室那看了一眼,王掌事特意从外头挑了两人进来,连考题都亲自准备,如此不公的情况下,安岚能顺利胜出吗?

    眼下香使的位置,王掌事都要换自己的人,香使长之位,他更不可能让一个不听他话的人坐上去。

    陆云仙正为此沉思担忧的时候,香室内,安岚等人都已各自入座。里头早设好案几和笔墨纸砚,每人一案,到时提笔于纸上落字便可。

    桂枝跪坐好后,微皱了皱眉。她虽临时抱了佛教,但对这些文人之物,心里还是有些敬畏,并且没有底气。于是就抬眼往门口那看去,正好就看到石松和石竹两人,各自捧着一个长条匣子从外走进来。

    连喜儿接过他们手里的匣子,打开,检查了一遍后,就在旁边点起一炷香,然后道:“这两个匣子里,共有二十种香品,一炷香时间给你们辨认。待这炷香烧完后,香材便收回,你们开始写出这二十种香材分别是什么,同样是一炷香的时间。”

    二十种香品被一一取出,轮流放在每一位的案几上供观察片刻,然后往下传。

    如此回传了三轮,那炷香正好燃尽,连喜儿命两位监考的香使将所有香品收回,重新放入匣子内,再次点上一炷香,并道:“开始写吧,记住,一个字都错不得,错了一个字,就不用参加第二场了。”

    六人先后提笔,沾墨。

    安岚看了金雀一眼,两人面上都很平静,这二十种香品,基本都是源香院有的。她们日日去拣香场干活,数年下来,早就认得这些香品了,一一写出这些香品的名字,自是不难。

    王玉娘和王华面上隐隐露出几分喜色,刚刚进来时,他们还是有些紧张。直到看过那些香品后,才知道叔叔昨晚让他们背的那些香品名没有假,看来这源香院果真是他们叔叔说一不二,这所谓的考试,也不过是摆个样子而已。

    荔枝提笔后,微微皱眉,回想了好一会,才开始落笔。

    只有桂枝,开始写了几个名后,就停下了,然后悄悄抬起脸看向石竹。随后,她待那两位监考的香使都走到前面去,便从案几下面捡起一支风干的茅香花,举起来,对石竹示意了一下。

    连喜儿看见了,应该是刚刚传递香品时落下的,正要开口让监考的香使去拿,石竹已经抬步往桂枝走去,连喜儿便又闭上嘴。

    桂枝左侧是王玉娘,王玉娘前面是安岚。

    若没有之前王媚娘告知的那件事,对于石竹的一举一动,安岚不会多在意。

    所以,此时石竹一动,安岚立即察觉到不对劲,手微顿,眼角的余光开始追着石竹的身影,并借着沾墨的动作,微微侧过脸。

    王玉娘是突然看到有人往这边过来,下意识的转过脸看过去。

    当然,此时的香室内,除了安岚,没有任何人会怀疑桂枝和石竹。因此也没有人特意往他身上注意,包括连喜儿。

    但是,王玉娘看到了,虽看得不太真切,但她还是看到石竹在接过那只茅香花时,似乎将手里的什么东西放在桂枝手里。

    安岚收回目光,面不改色,继续写后面的香品名。

    王玉娘则有些愣住,因为突然发现一个秘密,而使得脸色明显发白。

    她自小娇生惯养,这些年还不曾经历过什么事,和王华初进源香院时,是石竹先接待他们。她自然知道石竹是叔叔身边的人,所以,突然看到这一幕,又不太敢确定的情况下,脑子顿时有些发懵。

    桂枝注意到王玉娘的异样,心里一惊,只是随即就狠狠瞪了王玉娘一眼。

    王玉娘有些慌张的转过脸,只是想了想,就抬起脸,欲要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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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警告
    “你先起来。《+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王掌事满脸阴沉,可此时更阴沉的是他的心情,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玉娘刚一进来,连过场都没走完,竟就惨遭毒手。

    不同于王华的悲痛和愤恨,此时的王掌事,心里除了愤怒外,还感觉到一丝丝的恐惧。因为位置不同,所以考虑事情的方向也会不一样。对王玉娘的死,王掌事首先想到的,不是香奴们因不忿而下毒手,而是,这是白香师给他的警告!

    他知道白香师如今对他已有很大的不满,却没想到,这个警告来得如此迅猛。

    白香师是知道他和王媚娘之间的关系,也清楚他对那个女人确实有几分喜爱,但是,当他将王媚娘送过去领罪时,白香师竟毫不犹豫就命人当着他的面,狠狠打了王媚娘三十大板。并且,故意留着一口气,看他将人带回去后,是救还是不救。

    他当然没有救,救了,便是他对白香师的责罚有不满。

    他狠心舍了王媚娘,以为如此白香师多少会消些气,却没想,他下一步准备才刚开始,白香师竟马上又给了他一个警告!

    两条人命,已足够证明白香师的决心。

    王掌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王华只当王掌事是为王玉娘的死而这般,依言站起身后,就接着道:“叔叔,玉娘才刚进这里,不可能就跟人结仇,除非,除非是有人觉得玉娘挡了他的路,心里生怨恨而对玉娘下了毒手!”

    桂枝垂下眼,藏住眼里的喜色。事情果然如她所想,王玉娘的死。别人不但不会怀疑到她头上,反会将矛头对准安岚。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陆云仙微微皱眉,王华这话已明显是在针对安岚了,而香使的考试,是她举荐的安岚,不管出了任何事,她都有一定责任。因此王华的话一落,她便道:“刚刚仵作已推算出王媚娘遭毒手的时间,想查出凶手究竟是谁,只需问一问。那个时间里,每个人都在何处,做什么。”

    王华顿了顿,没有异议,就看向王掌事。

    王掌事阴着脸沉默久许,才点点头,许可了陆云仙的提议。既然白香师已经下了决心,那他就更不能不为自己着想。

    拣香场干活的香奴,首先被排除出去。只是当名单念到安岚和金雀时,王华怔了一下,桂枝亦是不敢相信的抬起眼。

    怎么可能!?

    “今天参与香使考试的香奴,皆可休息一日。”连喜儿也有些不解地看向安岚和金雀。“你们俩怎么,是不知道这个事?”

    安岚道:“今日去拣香场干活可以计分。”

    连喜儿一怔,这才想起香院里规矩。香奴们每个月都有一天的轮休日。但凡这种日子,有还愿意去干活的。拣香场的嬷嬷们便会给香奴另外计分。当分数达到一定量后,便可以用来换香品。虽都是极普通的香品,但还是有不少香奴指望着这点东西。

    陆云仙瞥了连喜儿一眼,将拣香场的日常册子拿过来,翻出安岚和金雀今日进出的时间指给连喜儿和王华看,连喜儿便不再说什么了,王华虽不愿相信,但在事实面前,他说不出别的,只得转头看向王掌事。

    王掌事本就没有怀疑安岚,但他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手,是谁被白香师收买了,暗中对付他。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不然他就得每日都过着如芒在背的生活。

    王掌事没有理会王华的眼神,今日去拣香场干活的香奴都被排除后,余下还有五个香奴是外出办差。其中三个已经回来了,连喜儿一一叫出来仔细盘问,时间上都没什么可疑的,而另外还未回来的那两位,暂时搁下。

    除此外,还有荔枝和桂枝未被问到。

    荔枝的脸色早已苍白,瞧着连喜儿看向自己,忙结结巴巴地道:“我,我我一直在荷塘那边,禾香使可疑为我作证的!我跟禾香使说过,还有,还有安岚和金雀也是知道的!”

    连喜儿问:“就你自己去了荷塘那边?”

    “她,她们都不愿去。”荔枝着急得快哭了,求救地看向禾姑,禾姑不敢惹上这事,便看向别处,别的香使也都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虽不是每个人都铁石心肠,但谁都知道明哲保身。

    安岚即悄悄看了陆云仙一眼,陆云仙迟疑了一会,便道:“荷塘那一直就有两婆子看管,你过去时,她们可有看见你?”

    荔枝被陆云仙提醒,即想了起来,赶紧点头:“有,有的,张嬷嬷还叫我别摘那些莲蓬,对,就是张嬷嬷,可以去问张嬷嬷!”

    吩咐人去找张嬷嬷过来的时候,连喜儿看向桂枝:“你呢?”

    桂枝瞟了王掌事一眼,才道:“我回去休息了一会,是跟安岚和金雀一起回的。只是才歇了片刻,想起掌事前些日子跟我说,喜欢吃我做的玫瑰花糕,我便又起身采玫瑰花去了。”

    王掌事瞥了她一眼,面色依旧难看。

    连喜儿悄悄看了王掌事一眼,见王掌事没说什么,便又问:“是去花圃那采的?”

    “不是。”桂枝摇头,将目光从王掌事身上收回,“花圃那有人看着,不让采,掌事院舍后面也种了几丛玫瑰,开得正好,我便去了哪里。”

    “可有人看到?”

    “有,石竹。”桂枝看向石竹,“一开始石竹还不让我摘,听说我是给掌事做花糕后,才没再拦着。”

    连喜儿看向石竹,石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至此,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连喜儿有些为难地看向王掌事,王掌事的脸色愈加难看,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他身边并无有断案之才的人。若想查出这个人究竟是谁,只能交给刑院的人去查。可是。将这事交给刑院,也就等于是交给了白香师。

    这就是白香师给他的警告。他只能认了这个哑巴亏!

    而就在这时,看门的婆子匆匆过来说,白香师派人过来了,因有白香师的手牌,她们不敢拦着,已经开了院门让人进来了。

    王掌事沉着脸冷哼一声,就甩袖转身离开。

    王华顿时懵住,有些无措地左右看了看,再瞧了瞧王玉娘的尸体。咬了咬牙,就转身跟上王掌事。

    陆云仙若有所思地看着王掌事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后,她才收回目光,看向安岚。

    连喜儿摸不准王掌事究竟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会,只得开口让香奴们先回去,只是跟着又寒着脸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乱嚼舌根。否则——”

    香奴们慌忙诺诺应声,两个院侍抬起王玉娘的尸体,从安岚跟前经过时,盖在王玉娘身上的白布忽然滑落。露出那张发白肿胀,死不瞑目的脸!

    似有阴风袭来,安岚只觉浑身寒毛直竖。金雀吓得一声惊叫,赶紧转过脸。

    跟在她们身边的香奴也都惊惧地连连往后退。有些年纪小的,甚至吓哭了。

    ……

    半个时辰后。连喜儿派人通知她们,下午的辨香考试照常进行。

    此时,安岚已经将上午她所看到的一切,包括桂枝和石竹的私情都道了出来,金雀听完后,震惊得许久都没回过神。

    传话的人走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安岚和金雀便起身收拾,然后出了香舍,往前院的品香室走去。

    路上,安岚一直没有说话,金雀则因看到王玉娘死后的那张脸,令她想起已过世的亲人,当时她父亲也是这般死不瞑目,沉默的气氛令人有些难过和压抑。

    行到一株香樟树下时,安岚忽然站住,转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冷血的。”

    “什么?”金雀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安岚指的是什么,即摇头,“没有,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咱跟她又没什么交情。”

    “其实我知道桂枝一定会对王玉娘不利,我是故意没有去提醒王玉娘,我甚至等着桂枝去做这件事。”安岚垂下眼,纤长浓密的睫毛掩住眼里的情绪,声音平静得有些冷,似说给金雀听,也似说给自己听,“愿赌服输,日后,或许我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但我不会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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