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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猫腻

    徐有容说道:“这很好解决。”

    “是的,只需要不敬两个字就够了,因为在场的只有你与陈留王。”

    莫雨看着她冷笑说道:“但你了解陈长生,你知道以他的性情根本不会这样做,那怎么办?他最后会被逼着成为他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徐有容说道:“他应该学会这样做,如果他想要成为教宗的话。”

    莫雨说道:“如果他根本就不想做教宗呢?”

    徐有容安静了会儿,说道:“那我就做圣女好了。”

    ……

    ……

    离宫里发生的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京都各处。

    教枢处被清洗,这在很多人的意料之中,但是这件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依然有些令人吃惊。

    更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桉琳大主教失势。

    当初白石道人在汶水城被杀,已经让很多人震惊无语,只不过当时别有隐情,无论朝廷还是离宫里的教士对此都保持着沉默,但今夜发生的事情,则是很多人亲眼看见的。

    所有人都以为陈长生回到京都后降下的第一道雷霆,震惊之余不禁生出很多感慨。

    不愧是前代教宗指定的继承者,不愧是道尊的学生——面对陈长生的清洗,无论教枢处还是桉琳大主教竟然都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局势的表面平静之下,不知隐藏着多少难以想象手段。

    就在人们以为今夜这场大戏将会就此落幕的时候,又一道雷霆在京都的夜空里炸响。

    那就是陈长生最后说的那句话。

    到此为止?这是什么意思?

    是说他对国教旧派的清洗就到这里了?

    是说商行舟与朝廷对离宫的试探必须就此结束?

    还是说……教宗的位置?

    ……

    ……

    流言传来传去,就像风一样,再加上这数道雷霆,很快便驱散了京都上空的雪云。

    满天繁星静静地看着人间,人间也多出了满天繁星。

    数千名最虔诚的国教信徒,走出了家门,来到了离宫的前面,跪在了寒冷刺骨的地面上。

    他们的手里捧着烛光,看似微弱,数千盏汇在一起,却极为明亮。

    安华跪在最前方,脸色比祭服还要更加苍白,上面隐隐可以看见泪痕。

    随着信徒越来越多,烛光也越来越多,直至要变成一片光海。

    没有苦苦哀求的声音,但气氛却是那样的低落,不时听到哭声。

    ……

    ……

    当梅川主教死在国教学院之后,京都里生出了很多议论。

    那些议论自然对陈长生很不利。

    今夜随着这数道雷霆以及离宫前的光海震动整座京都,舆论也迅速地发生着变化。

    民众们早已忘了自己晚饭的时候说的话,愤怒地望向枫林后的教枢处、太平道的王府,甚至是皇宫。

    这些暂时还没有破土而出的怒火,让居住在那些地方的大人物们生出了极大警惕以及恼怒。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离宫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想要掌握所有的细节。

    在离宫里的眼线以及现在已经归朝廷管制的数位天机阁聚星境画师,在这时候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充盈着圣洁光线的大殿里,陈长生站在最高处说的那句话,意思是那样的清楚。

    ……

    ……

    “掀桌子不干,这又能威胁谁呢?”

    天海承武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意味:“难道以为靠那些庸众,便能让道尊让步?”

    ……

    ……

    “这招以退为进的手段,很是老辣。”

    相王揉了揉了自己肚子上的肥肉,满脸愁苦说道:“朝廷总不好直接把这牌坊给拆了吧?”

    ……

    ……

    对于陈长生的那句话,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理解。

    对于普通民众来说,这是圣人被险恶的时局弄的有些心灰意冷。

    对大人物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他用来对抗商行舟与旧派势力的手段罢了。

    而无论对此报以嘲讽或是感到头疼,大人物们其实都觉得这个手段很是厉害。

    只有徐有容和唐三十六知道,这不是手段。

    因为陈长生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真是这么想的。

    ……

    ……

    徐有容说道:“做这些事情有违你的本心,与你的道法抵触,确实有些辛苦。”

    陈长生说道:“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愿意做,又怎么能够看着你们帮我去做?”

    徐有容平静说道:“也许我们就是喜欢做这些事情的人?”

    陈长生说道:“没有人生来就喜欢杀人,喜欢争权夺势,喜欢尔虞我诈。”

    徐有容淡然说道:“我刚出生的时候,也不喜欢打麻将,但那是因为我不会。”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当然不会,因为不想当教宗,才会是个好教宗。”

    徐有容说道:“就像你的师兄,他不想当皇帝,所以才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殿外传来唐三十六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先走了。”她对陈长生说道。

    陈长生说道:“师兄他是很好亲近的人。”

    徐有容说道:“但我并不是。”

    陈长生怔住了。

    徐有容转身向离宫外走去。

    片刻后,她来到了皇城前。

    她要去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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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年轻的皇帝
    唐三十六走进殿来,冲着陈长生喊道:“那话是什么意思?”

    陈长生说道:“就是字面意思。”

    唐三十六怔了怔,问道:“为什么?”

    陈长生说道:“我忽然想到,有可能他的想法是正确的。”

    唐三十六用力挥手,说道:“以前我们在湖边就讨论过,年轻就是正确!”

    陈长生认真说道:“这句话本身就不正确。”

    唐三十六恼火说道:“难道你说的那句话就正确?”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我当时有些生气。”

    唐三十六说道:“所以你说的是气话?”

    陈长生应道:“可以这样说。”

    唐三十六说道:“既然是气话,自然可以不作数。”

    陈长生很认真地请教道:“为什么呢?”

    唐三十六说道:“你我是人,人的气就是屁,气话就是屁话,屁话怎么能当真?”

    陈长生说道:“屁有味道,气不见得有味道。”

    唐三十六说道:“不管有没有味道,但肯定不会有他们身上那种难闻的老人味。”

    陈长生想起来,苏离当年也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得想办法让离宫外面的那些信徒起来。”

    他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对唐三十六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唐三十六没好气说道:“系铃的是你,为什么要我来想?”

    陈长生说道:“我不擅长这些。”

    唐三十六环顾四周,问道:“徐有容呢?”

    陈长生说道:“她去了皇宫。”

    听着这句话,唐三十六神情微变。

    陈长生问道:“怎么了?”

    “昨天才回京都,今天她便先见了陈留王,又见了莫雨,这时候再去见陛下。”

    唐三十六说道:“她见这么多人做什么?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

    ……

    大周的皇帝陛下很年轻,也很低调,极不显眼,甚至经常被世人遗忘。

    到现在为止,他的存在对大周子民来依然像是一场大雾,没有几个人知晓他的名讳叫做陈余人。

    现在商行舟已经很少对国朝大事发表意见,甚至大部分时间都不在京都,而是在洛阳长春观中,谁都知道,他这是在为归政做准备,当然前提是他要解决国教的问题,但只要那一天还没有到来,当今大周最有权势的人还是他。

    至于朝堂上的人事要务,也被陈家王爷们以及天海家等勋贵把持着。

    年轻皇帝唯一做的事情,便是批阅各州郡部衙送进宫的奏章。

    他也很少在宫里召见大臣,即便是被他亲旨召回京都的莫雨也只进过三次宫。

    很多人以为这是皇帝陛下性情孤冷怪僻,不愿见人的缘故。

    为何如此?因为他身有残障。

    他不能说话,一只眼睛不能视物,缺了一只耳朵,瘸了一只腿,断了一只手。

    如此重的残障,便是说一声残废也不为过。

    但这个残废成了大周的皇帝。

    因为商行舟的缘故,没有任何人敢站出来说什么,更不敢表示反对,但人们想法也改变不了。

    自余人登基以来,宫里宫外不知传出了多少流言蜚语。

    有说他性情冷酷暴虐,以棒杀宫女为乐的。

    有说他性情怯懦自闭,天天在宫殿里被宫女骑。

    但这些人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年轻的皇帝只批阅奏章,深居幽宫。

    但他登基不过三年时间,便迅速稳定了天海朝后的混乱局势。

    朝廷政令畅通无阻,政治日渐清明,局势稳定,苛法尽除而律疏不懈,民众日子越来越好。

    当前大周真可以用海晏河清来形容。

    这样的皇帝怎么可能是个性情暴虐的昏君,又怎么可能是个性情怯懦的庸人?

    包括白帝在内的很多大人物都非常清楚,这位皇帝陛下的治国能力与智慧绝对非同一般。

    是啊,先帝与天海圣后唯一的亲生儿子,商行舟毕生理想之所寄,怎么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呢?

    ……

    ……

    徐有容当然不会认为这位年轻的皇帝是传闻里形容的那般。

    她也很好奇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年轻的皇帝回到京都登基之前,她已经听过很多次对方的名字。

    在那些谈话里,年轻的皇帝被称呼为师兄,或者余人师兄。

    在周园里的雪庙以及墓陵里,陈长生提到过很多次他的师兄。

    那时候,陈长生还不知道她是徐有容,自然会隐藏什么,或者掩饰什么。

    在那些谈话里,她听出了绝对的亲近与信任。

    哪怕离开西宁镇已经多年,离开京都已经三年,陈长生对自己这位师兄的信任依然没有任何变化。

    虽然除了天书陵那个夜晚,这对师兄弟再也没有见过面。

    问题是,人真的不会改变吗?

    徐有容不相信,尤其是她非常清楚那把椅子的威力。

    就是余人现在坐着的那把椅子。

    太宗皇帝那样的人为了那把椅子都会变得那般冷酷残忍,弑兄迫父。

    圣后娘娘也同样如此。

    年轻的皇帝是陈家的子孙,圣后娘娘的亲儿子,又怎么会是一个相信感情的人?

    徐有容有些不安。

    她要做的很多事情都建立在陈长生对余人的信任之上。

    所以她要亲眼看一看,这个年轻的皇帝是什么样的人。

    太监宫女把她送到殿门外,然后躬身退走。

    徐有容注意到那些太监宫女看着殿深处那抹灯光的眼神充满着敬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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