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国

    其他几名家丁也是放肆地对林烨指指点点嘲笑着，在他们看来，穿着破烂青衫破布鞋的林烨与叫花子无异，哪儿有一点会治病的医师样子？

    “大胆董龙！董府老爷贴榜寻医，我林烨既然揭了告示，自然是来给董大小姐治病的。哼！你一个小小的家丁还不快快进去通报？若是耽误了董大小姐的病情，你担得起么？”

    早就料到心胸狭隘的董龙会趁机嘲笑和阻挠自己，林烨手持告示，义正言辞地道。

    “林烨，休想唬我。你有什么本事，能治大小姐的怪病？我看你就是来捣乱的！”

    董龙这一下倒是没有被林烨给唬住，而且似乎还逮住了机会，招呼身边的其他几名家丁，虎视眈眈地盯着林烨道，“兄弟们，老爷昨天可是吩咐过，如果还有胡乱揭榜之人，该当如何？”

    “乱棍打出去！”

    几名家丁也纷纷附和着，举起了手中的长棍，就朝林烨打去。

    “岂有此理，董龙，你们这些恶奴狗仗人势。我好心好意来给你们府中大小姐治病，你百般嘲笑和阻挠，还不识好歹的公报私仇。好！那我就去击董府门口的‘话事鼓’，等一会儿董老爷出来，看你们如何交代？”

    挨了一下长棍，林烨肩膀吃痛，急忙闪身，躲开几个恶奴家丁的长棍，冲到董府大门口左边的一面红色大鼓前，拿起鼓锤就咚咚咚敲了起来。

    这一面鼓名为“话事鼓”，大秦武国上至当朝武皇，下至掌管一个家族的族长，府门前都必须放着这么一面“话事鼓”。百姓有了冤情或者重要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击打门口的这面话事鼓，府中主事之人听到鼓声自然就会出现或者派人出来询问。

    当然了，这一面“话事鼓”却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敲的，如若敲鼓之人并无重要的事情，属于胡乱敲鼓，便有可能面临惩罚。轻则痛打一顿，重则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董府老爷董元昌，乃元丰城的两名武尉之一，又是董氏一族的族长，所以董府的门前自然也有这么一面“话事鼓”。因此，林烨在揭榜后面临董龙这个恶奴刁难，不肯进府帮他通报的时候，才迫不得已敲响了这面“话事鼓”。

    咚咚咚……

    话事鼓是用牦牛的皮制成的，敲起来洪亮有力，一下就传进了董府当中。

    “找死！林烨，你竟然敢敲响我们董府的话事鼓。”

    董龙也没想到，林烨这么大胆敢去敲话事鼓。

    “谁人敢敲我董府话事鼓，有何要事，速速报来？”

    鼓声传了进去，不一会儿，董府大管家董空手里面拿着一面告示急匆匆地赶了出来，质问道。

    “空大管家，是他……这个叫做林烨的臭小子，一个穷酸书生竟然揭榜扬言说能治好大小姐的病，这分明是在捣乱。我便遵从昨日老爷的嘱咐，要将他赶出去。却是没想到，他竟然就跑去敲话事鼓了。”

    一见到代表董老爷出来的大管家董空，董龙恶人先告状叫道。

    “你叫林烨？是来揭榜给大小姐治病的？”

    手里面拿着一面告示的董空，上下扫视了一番穿着寒酸的林烨，便冷笑了一声，十分鄙夷地说道，“就凭你？”

    “对！就凭我，劳烦向董老爷通禀一声，书生林烨揭榜为大小姐治怪病。”

    面对董府大管家董空，林烨却是没有丝毫的局促，拱了拱手说道。

    “哼！又是个想要浑水摸鱼之人，你以为我们董府的赏银就那么好拿的么？快滚，大小姐的怪病不是你能治的。”

    董空呵斥了林烨一声，又看了眼林烨手中揭下来的告示，怪笑了一声，展开了自己手上的这一面告示，说道，“而且，你手中的那张告示已经作废了。我手上的悬赏告示是老爷刚刚批的，你要是有胆子，就揭这一张！呵呵！”

    从昨日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一些自称能治病的能人异士揭榜，入府给大小姐董辛月治病。可都没有什么成效，而且似乎还让董大小姐的病情更加严重了，所以这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最后都被董老爷给乱棍轰了出来。

    到了今日早晨，董大小姐的气息已经细若悬丝，时时刻刻就有性命之虞。董老爷便觉得是昨日来的那些人胡乱医治导致的，所以十分气愤，让大管家董空重新拟了一份悬赏告示。

    新的悬赏告示，不仅将赏银提到了一千两，而且更是郑重承诺，谁若是真的能治好董辛月的怪病，便将董辛月许配给他。除此之外，却还多了一条，那便是揭榜之后要签下生死状之后才能给董大小姐看病，若是没有治好就要以命抵命为董大小姐陪葬。

    这张悬赏告示董老爷刚批下去，还没来得及让董空四处粘贴，便听到了门口林烨敲响了话事鼓。因为女儿怪病忧愁过度的董老爷无心出门处理事务，便让董空拿着新的悬赏告示出来，顺便看看击鼓之人是怎么回事。

    “赏银提到了一千两？还承诺将大小姐妻之？只不过，揭榜就必须签生死状，如若治不好的话，就要赔上性命了。”

    看到这张新的悬赏告示，林烨的心中也是一惊，暗自咂舌。

    “怎么样？怕了吧！哈哈……林烨，你这个臭小子倒是揭呀！刚刚你不是击了话事鼓口口声声地喊着要给大小姐治病么？现在你倒是去呀！哈哈……”

    之前还一直嘲笑林烨，阻止他进府治病的家丁董龙，看到了新的告示之后，反倒极力怂恿林烨起来。

    “哼！现在想不揭榜？那看来你之前揭榜和击鼓都是来捣乱的了！敢来我董府捣乱，来人呀！给我把他拿下，先打上一百棍再说。”

    大管家董空一声厉喝，董龙等家丁便张牙舞爪地要去捉拿林烨。

    “且慢！我有说不揭榜了么？好！今天，董大小姐的这个怪病，我林烨还偏偏非治不可了。”

    关于董大小姐的怪病，林烨最大的依仗就是土地庙里弄到的那一本《伯卿异闻录》了。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有一种预感，董大小姐和那个丢魂的新娘状况是一样的。

    而且，就算现在不揭榜的话，董龙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丁也不会饶他。没有赚到钱，回去也要被迫卖掉房契来缴税。索性，林烨就赌这一回，大步往前一跨，直接从大管家董空的手中将新的悬赏告示给揭了下来。

    大管家董空本以为林烨会知难而退，受点棍棒之刑就算了，但是却没想到，林烨竟然真的不怕死地要揭榜治病，便冷哼了一声道：“既然你不怕死的话，那就跟我进来见老爷。治不好大小姐，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祭日。”

    “哈哈！林烨，你这回死定了。果然是个假装清高的穷酸书生，为了面子自不量力去揭榜，今天我要看你怎么死。”

    董龙也是幸灾乐祸地叫了起来，他身上的肌肉突起，跟在大管家董空的后面叫道，“空管家，一会儿要处死这臭小子的话，能不能让我来动手？我这一榔头下去，保管让他脑袋开了花。”

    “随你！我还懒得脏了手。”大管家董空冷冷地说道。

    “那就多谢空大管家了。”

    得到了大管家董空的应允，董龙就更是洋洋得意地在林烨面前展现自己手臂上突起的肌肉，叫嚣了起来，“林烨，怎么样？两年前你取笑我这个小乞丐卖身为奴的时候，不会想到有一天要丧命在我的手中吧？哈哈……”

    “告诉你吧！我进入董府两年来，每日都有可口的肉食吃。还有董府给家丁的武道功法学习，力气长到了一百七八十斤，再过一两个月就能达到两百斤，成为武生。

    而你依旧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穷酸书生，不对……应该是一个吃不饱穿不暖又穷酸的短命书生！哈哈……今天我可就等着一榔头下去，将你的脑袋瓜给砸得稀巴烂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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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签生死状
    “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呵呵！董龙，你怎么就知道我治不好董大小姐的怪病呢！”

    面对董龙的威吓，林烨却是凛然不惧地说道，“而且，当初你也误解了我的话，为了生计卖身为奴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不自知，反以此为荣。你不过一个失去自由的奴仆而已，借着董府的威严狐假虎威，就算你成为了武生，甚至是武徒、武士、武师，依旧是一个没有自由的董府奴仆罢了！”

    虽然林烨十分羡慕董龙卖身进入董府之后，有修炼武道的条件，但是这却是以失去一辈子的自由为代价的。林烨宁愿一辈子当名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也不愿意成为一名武艺高强的奴仆。

    尽管大秦武国律令，只要家奴修炼成为了先天武师的境界，便可以投身加入武**队效命为代价换取自由，但是从普通人到武生、武徒、武士再到武师，最后突破到先天武师，何其之难呀！就算是担任元丰城武尉官的董府老爷董元昌，也尚且只是一名武师而已。

    “今日若是能将董府大小姐的怪病治好，拿到那一千两赏银。我也一定要想办法修炼武道，强健自身的体魄力气，才不会任人欺凌。而且，如果我能够成为一名武生的话，便可以在林氏家族每个月的祠堂祭典当中挑战族长林良柱，只要打赢了他，我就能取而代之。”

    修炼武道，不仅需要功法秘籍，更重要的是每天大量的肉食补充。从前连饭都吃不饱的林烨，根本想都不敢想。但是如果拿到一千两赏银，林烨就完全有这个条件了。

    走在董府内雨花石铺成的小路上，前有领路的大管家董空频频回头盯着他，后有恶奴董龙在一旁虎视眈眈，林烨攥紧了自己那并没有多少力气的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想办法练武。

    “赫！赫……”

    当林烨跟着大管家来到董府大小姐董辛雪所居住的沧月别院时，却隐约地听到别院对面演武场上传来奶声奶气的声音。抬头朝着练武场望过去，林烨看到偌大的练武场中央，一名方才六七岁的小姑娘，在身边武道老师的督促指导之下，蹲着马步练习着出拳。

    “小小姐，今天你是怎么了？心不在焉，屡屡出错。你这样出拳，气血无法顺着拳劲流通，对于锻炼肌肉增长力气根本就没有效果。下盘马步姿势也不对，出拳的时候身体摇摇晃晃的。来……你学着我的样子，再来一遍。赫！”

    作为教导董府各位小姐和公子的武道启蒙老师，武士修为的刘少阳又示范了一遍标准地出拳。

    “刘师父，我不想练了，这一套《伏虎拳》太难了。我是练不好的，我想回房去看大姐。”

    今年才六岁的董府小小姐董辛雪眼圈红红的，轻轻咬着粉嫩的唇，心里面牵挂着患上怪病的大姐，根本就无心练武。

    “不行，小小姐，老爷说过。这一套《伏虎拳》，你每天必须打十遍才行。今年你已经六岁了，但是身体力气却连一百斤都还没有，再不抓紧练习，拖延下去就有可能错过了身体练武的最佳时间。”对于董府这个最小的任性小小姐，刘少阳也是颇为头疼。

    “错过了更好！况且练武也不是什么好事，大姐不就是因为到城外去射猎，才沾染的怪病么？如果不练武的话，便不会得这怪病。父亲这两天也就不用愁眉不展了！所以，刘师父，我也不要练武了。我要去看大姐！”

    从小就不喜欢练武的董府小小姐董辛雪眨巴眨巴水灵灵的大眼睛，有理有据地撅着嘴巴再次说道。

    “这……不练武那可不行，小小姐，大小姐的怪病是意外，又不是每一个练武的人都会碰上怪病。”刘少阳对董辛雪没办法，只好劝道，“况且，老爷已经让人到处贴榜寻医，相信大小姐的怪病很快就会被治好的。”

    “希望大姐的怪病能快点好起来……”

    忧心忡忡的小小姐董辛雪抬头看向演武场对面的沧月别院，却是陡然眼前一亮，发现了站在别院门口的大管家董空等人，尤其是跟在董空后面手里拿着悬赏告示的林烨，便飞快地跑了出去道，“刘师父，快看，又有人揭榜来为大姐治病了，我过去看看！”

    “那名练武的小姑娘朝这边跑过来了？她应该只有六七岁，能有专门的老师教授武道，应该也是董府的小姐吧！”

    林烨注意到了跑过来的董辛雪，猜测她也是董府的小姐。毕竟寻常家的女子，根本没有机会识文断字，更不用说是练武了。只有像董府这样的大家族，才有条件连府中的小姐都配备专门的武道老师。

    “看什么看？臭小子，现在你想走也晚了。跟我进来见老爷……”

    见林烨东张西望地看着，大管家董龙呵斥了他一句。然后领着林烨进入沧月别院内毗邻董大小姐所在厢房的客堂。

    此时客堂内，董府老爷董元昌正为爱女董辛月的病情焦头烂额感到神伤，夫人在一旁也是哭哭啼啼伤心不已，还有一人着郎中打扮，皱着眉头在一旁摇着脑袋。

    “禀老爷！门口击鼓之人带到，此人名叫林烨。乃是城东林氏族人，揭榜扬言能治大小姐的怪病。”

    董空带着林烨进入了客堂内，恭敬地向董元昌禀报道。至于那恶奴董龙却是没有资格进来，守在了客堂外面，活动活动筋骨，已经准备好等林烨被戳穿之后亲手结果林烨的小命。

    而林烨见到了坐在堂前，身着武尉官服的董府老爷董元昌，也是不卑不亢地拱手自报家门道：“城东林氏书生林烨，拜见董老爷，闻听董府大小姐身染怪病，特地揭榜前来为大小姐治病。”

    “书生林烨？你学过医？”

    董元昌瞥了瞥林烨的一身寒酸，冷哼了一声，质问道。

    “并没有。”

    林烨如实说道。

    “没有学过医，你好大的胆子敢揭我董府的告示！”

    本来因为昨日前来的那些庸医，董元昌的心情就非常不好，如今林烨又撞到了枪口上，自然就引起董元昌的勃然大怒，一拍檀木桌，声如洪钟的震道。

    嗡嗡……

    董元昌的声音震在林烨的耳中，引起了嗡嗡的轰鸣，让林烨都有些头晕目眩，脚下差点站不稳。

    “腑脏发声，声如洪钟。这董元昌好生厉害，看来是达到了武师的巅峰，极有可能已经触到了先天武师的门坎了。”

    被董元昌这么一个下马威震慑到，林烨却很快地恢复了平静，并且猜测出了董元昌的武道修为等级。林烨虽然自己没有条件练武，但是却也听说过，先天武师是武道的第一个大坎。

    武生练肉，武徒练筋，武士练皮膜，武师练骨，都是在不断地提升身体的力气。只有修炼到先天武师，淬炼五脏六腑，通过五脏六腑将浑身的血肉生机力量化为先天真气，便能够施展出各种神奇的武道神通来了。

    方才董元昌那声如洪钟的呵斥，就有一点武道神通威压的影子，所以才会让林烨整个人摇摇晃晃差点站不稳。

    “董老爷，虽然我未曾学过医，但是董大小姐的怪病却只有我能治。”

    深吸一口气，面对释放出武道威压的董元昌，林烨却是凛然不惧，正色地说道。

    “你是哪儿跑来的穷酸书生，没学过医也敢给人看病？大小姐的怪病，连我这个百草堂的首席郎中都无可奈何，你有什么本事敢夸下海口？”

    站在董元昌身旁的郎中张海霖讥讽林烨道，然后对董元昌拱手道，“董老爷，此人定然是前来浑水摸鱼的，大小姐的怪病千万不能让他来看。这种人，应该立刻乱棍给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