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卢家乃是大族,卢藩作为当前家主,承袭了大梁侯的爵位,其妻亦是大族出身,见识不凡,几句话就点出了关键。
卢藩沉默了一下,摇摇头道:为夫觉得,以那征北将军的行事来看,他未必没有准备,而且当初朝廷顾忌王大将军,也是因为他掌握两州,但现在其人都落到了陈止手上,朝廷难道还会为他撑腰?落井下石都来不及,你可知道,这些年朝廷为了重新掌握幽州,动了多少脑筋?
既然如此,那此时岂不是朝廷重新掌握幽州的机会?卢妻又问了一句。
卢藩却笑着摇头:朝廷无法制王浚,而被陈止擒拿,难道朝廷就能对付陈守一了?以为夫观之,朝廷若不想自取其辱,便该顺势给陈守一一个幽州太守的名头,让他有实也有名,因为当下北地,除了陈守一,还有什么人能镇压各方?再者说来,拿下了幽州城,擒拿了王浚,半个幽州都入了征北将军口袋中,还能让他吐出来?王浚是什么人?石勒如今在冀州闹那么大,当初也是王浚的手下败将,如今朝廷连冀州石勒都收拾不了,还想来压住擒了王浚的陈止?
这么说着,他忽然叹了口气,说道:就是不知,今后要如何应对这位征北将军。
卢妻便道:你与城中其他家族,之前不是去迎接那位征北将军么,为何这么早就回来,若是不知其心,不妨多多走动。
卢藩便道:事情哪里有这般简单,此时范阳其实还未扫平,幽州亦有其他事端,征北将军还要统筹兼顾,哪里有时间来与我等说话,现在过去,一旦耽误了将军事情,那就是一个恶劣印象,坏处太多,不可为也。
说着,他又忍不住道:不过,这位将军居然亲自来了范阳,真是胆识过人啊。
就在范阳与幽州境内风起云涌之时,这周边也有变化。
冀北官道大路,车马行走,有一行车队,人数众多,内外还有武人护持,似是大商北行,但这些武人行进之间,却很是有度,更有阵型,一看就知道并不简单。
在车队中央的马车里,还有人正在说话。
幽州战起,必然连绵,王浚称雄北地多年,获胜只是早晚,所以咱们备的礼物,便有讲究,他王浚所好,为酒色财气兵甲骏马,这后者自是不可多与,毕竟连祖府君都不见得有多少,何况要送人?
这人正是祖逖手下的一名将领,名唤郭芝。
那日祖逖得到幽州战端起的消息后,召集幕僚和部将商讨,就有此人出面,说是可以联络一二驱虎吞狼,然而自告奋勇,主动揽过事情,出使幽州。
果然,祖逖纳其提议,给予职责。
河间距离幽州颇近,这郭芝组织车队人马,北上西行,沿着冀州与幽州的边界行进了一阵子。
叔父,前面就有流民军出没,也该入幽州境内了,不如先去蓟县,再往涿县。
在郭芝对面,还坐着一人,神色淡然,相貌儒雅,此人乃是郭芝的族侄,名为郭流。
他们这两人,其实都是河内人士,为河内郭家子弟。
这郭家在当地也是大族,当今的族长郭默,更是远近闻名的英雄人物,先前兖州等地有山洪地震,紧挨着兖州的司州也受到影响,尤其是河内郡,为诸水交界之地,是以也有洪涝,事后还有盗匪横行,那郭默便起坞堡,练族丁,保境安民,众人交口称赞。
祖逖这位济阴太守,与河内之间还隔着陈留等郡,但也听闻此事,后来见到郭默,二人也算惺惺相惜,有了交情。
此次,祖逖北上剿匪,郭默也出了一些兵马,更派出子弟相随,那郭芝便是其弟。
郭流的话,让郭芝微微点头。
你这也是稳妥提议,郭芝说着,忽然笑道:不过,此事去蓟县,是必然见不到那位大将军的,他坐镇幽州城,也就是涿县,但我也很在意,与涿县相距不远的遒县,那里可还是府君的祖地。
对,祖家本就是范阳大族,郭流说话之间,露出一点疑惑,不过,如今幽州有乱,也没见府君交代一二,这万一波及了族人,岂不是
这就显得府君胸怀了,郭芝截住话题,微微透露,其实府君兄弟几人,各有成就,其亲近族人,也早就搬迁离开了遒县,更何况便是幽州有变,又怎么会真的波及遒县?如果连遒县都受到冲击了,就说明连幽州城都不安全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再说了,那征北将军陈守一一样是大族出身,岂能不知世家才是国之基石,便是有个万一,也不会逼迫大族的。
嗯,叔父说的也是,咱们还是尽快赶路吧,周围势力可能都派出使者求见王大将军,咱们要是晚了,可就要步人后尘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 这么巧,你也赶路啊
就在郭芝郭流这对叔侄的说话间,他们的车队改变了行车路线,转而进入了幽州境内。
在这途中还有插曲,却是他们在转向之后没有多久,就碰上了几个拦路之人,想要赚取一点买路财,结果却被车队的护卫们轻而易举的击败了。
这些人胆子还不小,见了咱们这般阵仗还敢劫道郭流看着略显混乱的车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也太没有眼色了,莫非看着咱们这护卫的样子,还不知厉害,也是不知死活。
他们也是要一拼,郭芝却另有看法,幽州战乱起来,持续时间一长,也会如冀州一样,生出诸多流民,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新生的流民,他们没有经验,碰上咱们才会动念头。
郭流一听,便露出悲悯之色,轻轻摇头叹息道:唉,世人何苦,要遭受这般折磨,希望咱们这次过去,可以扭转战乱,早日平息幽州冀州的灾祸。
这般说着,这叔侄二人再次踏上形成,不过这走了没有多久,便又碰上了一支车队,只是看那车队的人数规模,还有车队周围的一名名护卫,就知道这群人来历不凡
那些护卫身上穿的手上拿的,一看就不是便宜货,比之郭芝他们这支人马的配备,还要显得精良许多。
这群人,来历不凡啊,流儿,随我过去见礼。
郭芝等人的车队一过来,便被对方发现,况且这一大伙人,就算是想要隐藏,也是藏不住的,郭芝倒也不矫情,带着侄子就准备主动交流。
当然了,不久前才刚刚经历了一场与流民的遭遇战,该有的警惕那是免不了的,他先让自家的管事过去通报,等管事的回来,先就把对方的身份给搞清楚了。
涿县卢家的人?卢志?郭芝听着这个名字,稍感意外,却也觉得不算离奇,莫非是因为听闻了幽州战乱,担忧家人,所以亲自过来探望?这也不对啊,若是担心,也不该以身犯险,而是派勇士过来,将家人接出去才对。
倒是他那侄子郭流似乎知道什么,小声提醒着:小侄听闻,这卢志似是江都王的一位谋士,他这次北上,未必是因为卢家,很有可能是代表江都王过来的,那目的大概就与我等相同了。
郭芝被这么一提醒,马上警醒起来:很有可能,若是如此,那你我必须小心,那江都王自来都不喜府君,而且眼中并无大局,一心想着自爆,明明坐拥大军,偏偏好不作为,否则冀州局势何以糜烂至此,这次幽州大战之后,王大将军必会修养一阵,可借出来的兵马十分有限,如果被江都王说动了,那咱们局面就被动!毕竟那石勒已经调兵遣将,准备攻伐河间了!
叔侄二人这边说着,但郭芝动作却没停下,带着自家侄子过去拜访。
对面卢志也带着几人迎了出来,两边顿时一番许久,显得很是亲近。
郭君,早就听闻你的大名,今日一见,却知闻名不如见面啊。
哪里哪里,卢君出身名家,亦是风采照人啊,幸会幸会,你这车队人也不少,赶路去哪啊?
两人说说笑笑,便并排而行,说着一些客套话,但只字不提冀州局势,倒是跟在两人身后的郭流越听越是明白,感受到了两人客气话语中的疏远和警惕。
另一边,卢志这嘴上说着,心里却越发凝重起来。
他这次出使幽州,其实本有相助河间的意思,更有意支援祖逖军,但前提是必须主导局面,否则单是江都王那边就不好交代,毕竟要顾忌这位郡王的心思,就得有妥协和回转的空间。
这郭芝听说乃是司州豪强的兄弟,而祖逖也是与那豪强交好,他们郭家借助天灾**而势力大涨,更是收敛钱财,招募豪杰,势力颇大,这郭芝似乎也是郭家说的话的人,不是易于之辈啊。
说着说着,卢志与郭芝就提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个说是蓟县,一个却说是幽州城。
说蓟县的那个自是郭芝了,他这边听完卢志的话后,马上口风一转,就道:说的也对,我这是去拜访大将军的,他现在人在幽州城,去蓟县的话,却有些绕远了,不如也与卢君同行吧。
卢志眼皮子一跳,深感这郭芝当真脸皮够厚,却不好阻止,毕竟自己又不是幽州之主,反而要笑着脸说结伴而行的好处。
于是,两支车队汇合成为一支,规模顿时更上一层楼,人数众多,浩浩荡荡的,行进之间宛如一支步卒小队,只是要围着几辆马车前行。
这沿途的商贾行人一见,便纷纷避让,连那些心存歹念的流民探子,见到了这个架势,也不敢贸然上去试探了,是以这几个时辰的路程都显得平静无波,不见阻碍。
只是这波澜不惊的路程,终究还是被打破了,挡住他们的去路的,赫然是十几名骑手,为首那人衣着华丽,年龄却不大,神色颇为倨傲,一看就是不凡人物。
原来是王君,许久不见,最近可好?卢志走出马车,见了那马上人,马上就拱手问好,随后又给郭芝引荐道:这位是大将军的嫡亲侄子,王仁,大将军待他亲如子嗣,如今为幽州校尉,领骑兵,曾在平州大破高句丽军,乃是一等一的英雄人物。
原来是卢先生,你又给小侄戴高帽子了,那马上的倨傲青年见了卢志,神色稍有收敛,却不下马,只是目光一转,视线落到了走出马车的郭芝身上,这位是?
郭芝得了卢志介绍,这时便上前来问候,闻言便自介道:在下郭芝,添为祖府君麾下将领,领县尉之衔,见过王校尉!
你是祖逖的手下?王仁眯起眼睛,看了看郭芝,又看了看卢志,笑道:我知道你们的来意的,无非就是想见一见我叔父罢了,只是他如今领兵在前,坐镇范阳,却不能让外人轻见,你们二人先随我回蓟县吧。
卢志郭芝一听,眼中有无奈,却也只能点头称是。
第八百九十章 得势且肆意
范阳生战乱,三路共伐代。
这么大的动静,几乎将幽州一半的土地都卷入其中,西边的四个郡,全部都被牵扯其中,而东边的几个郡同样不敢放松警惕。
作为如今王浚统治核心的燕郡更是有诸多巡查,这些巡查分布在各处,主要目的就是要防止探子细作的渗透,同时尽可能的排除其他因素。
这项工作无疑要交给一些王浚亲近信任的人来做,王仁正是其中之一。
所以他一接到情报,说是有一支人数不少的车队,正在燕郡南边的边界出没,看那前进的路线,分明是奔着范阳郡去的,便立刻点齐人手,快马赶过去拦截,终于在卢志郭芝二人的车队,即将步入范阳郡境内之前,将他们一行人给拦了下来。
见到了人,知晓了身份,王仁倒是没有刁难,只是让他们改道北行,直往蓟县而去,相比于前线范阳,这蓟县作为大本营,虽然有不少兵力都被抽调出去了,却依旧算得上是固若金汤,就算卢志郭芝心存他念,又或者他们背后的江都王祖逖亦有其思,也不怕能翻了天去。
只不过,这样的决定对卢志郭芝二人来说,无疑是非常不理想了,这见不到王浚也就罢了,跟去了蓟县,怕不是要等到战争结束,才有真正的面见之机
谁人不知,这幽州平州,王浚是真正的说一不二,军政一把抓,没有他的首肯,想要动用两州的一兵一卒,都是天方夜谭。
这幽州战乱,各方推论有可能是个持久战的功夫,万一王浚始终坐镇范阳,不归蓟县,那他们岂不是就要一直困守于此?
更关键的是,无论是卢志还是郭芝,他们都时间有限,被那石勒的动向追赶着,只争朝夕,否则二人断不会刚得到消息,立刻就马不停蹄的过来。
但不管这心里是如何想的,眼下也只能先安稳的跟着王仁归去,否则这眼前一关就过不去。
当然,二人并没有因此就听之任之,行了没有多久,两人便邀请王仁上车一叙,只是
两位先生都邀请晚辈,拒绝哪一个都不好,于是小子便斗胆,自作主张,将郭先生也一并邀请过来,三人对坐,也是一大快事。
原来,却是卢志郭芝先后让人过去邀请,王仁一见,嘴角带笑,露出自傲之色,却直接让人带话回去,说是要见就一起见,不独见,并且将这一起见面的地点,选在了卢志的马车上。
这并非是他有意偏向卢志,又或者与此人亲近,单纯就是由于卢志的马车够大够宽敞而已。
毕竟,那江都王的势力和位格,都远远超过祖逖,更是骄奢淫逸,怎么会亏待自家谋士?而卢志也是大族出身,这马车与豪强出身的郭芝比起来,确实更讲究一些。
只不过,再宽敞的马车,忽然之间挤着三人,还是各有心思的三人,都难免显得有些尴尬,哪怕卢志和郭芝各自有什么打算,都不好当着对方的面说起来,只能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
看着面前尬聊的二人,王仁心中暗笑,又有傲气涌上来,他很清楚这两人来此,都是为了求见求助于自家叔父,是为了来讨好他那位叔父,从而获得优势,这心气自然升腾起来,自然没有什么最终名士前辈的念头。
于是,他等时间差不多了,就直接打破尴尬气氛,毫无顾忌的道:两位先生,你们来这里,肯定不会过来叙旧的,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尽管说来,若是真有必要,我自会传达于叔父,也不耽误两位之事。
这话说完,卢志与郭芝却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停下了话,看着王仁。
王仁眉头一皱,笑道:怎么?两位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知如今冀州局势不好,多有混乱,贼人横行他看向郭芝,祖府君固然有能,兵略娴熟,奈何兵力有限,只能勉强支撑,至于江都王嘛他不理会郭芝不自知的神色,又看向卢志,这位郡王的行事未免太过小心,我在幽州都听说,曾有贼人上门叫战,而郡王不出,这事传出来,难免让人觉得江都王畏战,想来是兵力够了,但手下没有可用之人领兵啊,你们两家,都有难处。
说是两家都有难处,但实际上却是揭老底疮疤,卢郭二人哪里还能有好脸色,哪怕是涵养再高,也有些绷不住脸了。
只是二人的这幅样子,却让王仁感到有趣,他嘴角带笑,继续说道:却是有些冒犯两位了,我这个人就是心直口快,连我叔父都说,这个毛病得改改,这次之所以没有随军攻伐,一方面是平定平州之后,需要休养,还有就是担心我这张嘴会闯祸,万一活捉了那陈止,一两句话说得他恼羞成怒,一个想不开,出了点事,跟朝廷也不好交代,两位说是不是?
这话看着随意,却暗暗点出关键,就是王浚必胜,陈止必败,等陈止败亡,王浚对幽州的掌控力,比原本更要提升原来还有两个郡不听管束,经过王浚一番操作,换上来两人,只剩下陈止还不安稳,等代郡平息,幽州铁板一块,冀州对王浚的所求就更重了。
明白这一点,哪怕心中不快,卢志与郭芝也不得不打落了牙齿往肚里烟,点头附和,毕竟二人此来,是为了说服王浚,借兵南下,先度过冀州眼下的难关的,他们背后的主公等着结果,万不得已,实不愿与幽州交恶,岂能因为这鸡毛蒜皮的意气之争,就生波澜?
按理说,王浚出兵讨伐代郡,兵马既动,想要借兵似乎不合其时,但二人却很清楚,打完代郡,幽州要修养,而借兵出去,无疑是增加对冀州影响力的行为,可以在不用投入太多兵力的前提下,就增加和冀州的联系,王浚应该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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