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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杨璟蹲下来看了看徐凤武的伤口,并不是很深,这才放心下来,又看了看资布的伤势,虽然鼻青脸肿满身血,但没有伤到根骨内腑,都是些皮外伤,倒是额头上裂开一个大口子,能够看到发白的颅骨,有些瘆人。
资布虽然被徐凤武胖揍了一顿,但并没有喊疼,血迹之中亮着一双野狼般的眸子,狠辣凶厉,让人心里有些发寒。
杨璟看了看,便将资布架起来,回到了营地的大火堆,一把将他丢在了地上。
鹿白鱼早已将小哑巴接回来,见得杨璟把资布给带了回来,小哑巴顿时拼命摇头,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在火光的映照下如钻石一般,让人很是心疼。
小哑巴拼命往路边余怀里躲,可似乎又想通了一般,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就要冲过来,显然已经被逼迫得走投无路,知道若不趁机将资布打死,往后她会比死还要难受!
无论鹿白鱼还是宋风雅,亦或是孙二娘和穆小英,这些女子都非寻常女流,鹿白鱼是为了妹妹鹿月娘,连杨璟这个一起长大的干弟弟都舍得杀的人,宋风雅古道热肠,最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孙二娘是吃人的货色,穆小英直到现在都没原谅自己的生父。
所以没人会拦着小哑巴,只要她有勇气,砸死资布这牲口,她们绝不会眨一眨眼睛!
因为她们亲眼见到被剥光了的小哑巴,看到她身上那骇人的伤痕,看到她胸前的牙印,看到她大腿上那些淤青,她那平坦的胸脯,上面都是抓痕,这个本该是花骨朵儿年纪的少女,却已经被摧残得不成人样!
小哑巴冲到前面来,扑到资布的身上,高高举起手中的石头,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资布的脸上,喉间呜呜地发出愤怒地咆哮!
她抬起头来看着杨璟,眼中却充满了怨恨!
杨璟的心脏仿佛被她的目光狠狠地刺了一下,疼得难受。
他知道目前为止,关于这三个人,他们都只是猜测,没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于连小哑巴身上的伤痕,确凿是谁造成的,谁才是施暴者,谁才是杀人凶手,眼下都没有定论。
按说杨璟该阻止小哑巴行凶,因为这样对资布并不公平,但小哑巴的目光,却又让杨璟陷入了挣扎之中。
该不该制止她呢?





断狱 第二百六十八章 大野狼和兔子
看过侦探或者推理小说的或许都知道,主角往往能够通过某个细微的结果,推断出一个特定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往往能够将主角引导到真相的彼岸。
文学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但小说毕竟只是小说,在现实的案件侦查当中,其实每一个细微的结果,或许都有着成百上千种可能的原因在里头,想要通过这小小的细节,推断出真相的全貌,其实并不太容易,也不能做出想当然的、充满主观色彩的推理,而是需要多方面多角度相互验证的严谨证据,才能够确定真相。
在侦查一个案件之时,需要勘查现场,检验诸多痕迹,需要通过法医甚至一些理化分析,以及文字和音像比如监控视频等等多种手段,是一项多种专业、多个部门相互配合协作的繁复工作。
而作为法医人员,需要从事的工作就更加的繁复,需要利用专业而科学的知识和手段,对检验对象进行细致入微的调查,从皮肤、脂肪、肌肉、内脏、骨骼、血液、神经系统,甚至各种分泌物等等项目入手,抽丝剥茧,找出真相。
这里头还包括了从这些项目当中,推断出伤亡时间、是何种工具或者说凶器,甚至于通过打击的力度和角度,还原当时的情景,必要的时候还要借此来推断嫌疑人作案时的心理状态和特殊的一些心理特征,从而给出嫌疑人的侧写,缩小调查的范围。
从这些都可以看出,身为调查人员,最大的忌讳就是先入为主的主观臆断,这也是为何推理再合情合理,也无法作为呈堂证供,必须要实质性的证据,才能给嫌疑人定罪的原因了。
杨璟是有着自己的职业道德和操守的,一直以来他也严格遵守着这些准则,但在这个时代背景之下,他没有足够的条件去执行全部的流程,只靠着一个法医物证勘查箱,实在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只是通过勘查,来排除不合理的推断,用勘查的结果,来验证自己的推断,这也是无奈之下的折中之举。
对于小哑巴,他也有着自己的推测,而且杨璟相信,在场的每一个人,目睹了小哑巴的具体情况之后,都会做出与自己同样的判断。
但老话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板寸头大金链满身刺青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或许担心熏到别人而忍着眼瘾,或许会偷偷对着可爱的小婴儿扮鬼脸,在公交上给老人让座,还生怕让人看到了觉得他不够爷儿们。
文质彬彬谦谦有礼有口皆碑的老好人,或许冰柜里就藏着肥胖女邻居的半个脑袋,而之所以杀死女邻居,只是因为女邻居说话太大声,经常将垃圾丢到他家的门口。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在没有调查之前,谁晓得小哑巴是受害者,还是杀人凶手?
当小哑巴悲愤欲绝地举起手中的石头,眼看着就要砸烂资布的脑袋之时,所有人都没有阻拦的意思。
无论是宗云徐凤武王不留等大老爷儿们,还是鹿白鱼宋风雅孙二娘等女流之辈。
这些人都不是寻常百姓家,他们见惯了厮杀和鲜血,他们有着极强的自我判断,而且有着难以理解的正义感,在他们的心中,都有着各自的公正和道义。
他们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他们也坚决执行自己心中的公正和道义,在他们的眼中,其实早已判了资布有罪!
这其实已经违背了现代司法系统之中的无罪推定,这无罪推定,意思就是说,在没有依法判决有罪之前,嫌疑人都应该被视为是无罪的,无论他看起来多么的像有罪,无论你认为证据有多么的充足。
而在杨璟等人对小哑巴产生同情和怜悯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站在了小哑巴这一边,在小哑巴举起石块的那一刻,他们都早已给资布下达了最终的审判。
只是这种审判,是以他们心中的主观想象为评判标准,而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撑!
在古代的大背景下讲司法公正,或许是个笑话,但这种原则性的东西,已经在杨璟的心里根深蒂固。
所以无论他多么同情小哑巴,无论他多么不齿于资布的为人,他都无法眼睁睁看着小哑巴将资布给砸死!
他看到资布满脸血迹,却没有任何的恐惧和忏悔,反而在挑衅一般蔑视着小哑巴,似乎并不相信小哑巴真的敢下手。
直到这一刻,他仍旧保持着那种野狼一般的凶狠目光,没有哀求,没有惊骇,没有慌张。
这样的人,心理已经产生了一定的扭曲,即便他不是杀死资公的凶手,双手也肯定沾满了鲜血,或许是猎物的鲜血,或许这些猎物里头,也包括活生生的人。
杨璟没有心思去推想资布是否因为常年打猎才产生的心理变态,他只是想在小哑巴下手之前,找出真相来。
甚至于在某一刻,他心里真正关心的并非小哑巴是否清白,资布是否死有余辜,他在乎的仅仅只是真相!
这让杨璟感到非常的恐惧,因为他在蔑视生命,他陡然想起宋慈曾经赠予他的那句话,人命大过天!
于是在小哑巴的石头砸落,而资布终于展露出惊恐的那一刻,杨璟果断出手,抓住了小哑巴的手腕!
宗云等人有些意料之外,却又觉得情理之中,因为他们都已经太了解杨璟的为人,对待案子的态度上,杨璟从来不会犯迷糊,但他们又暗自替小哑巴感到惋惜和忿忿,可又有些如释重负,情绪着实有些复杂。
小哑巴猛然抬起头来,怒视着杨璟,然而杨璟却没有看她的目光,而是朝惊魂甫定的资布问道。
“你听清楚,我只问一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资布没想到小哑巴真的有勇气动手,适才在鬼门关前面溜了一圈,心里也在发慌,可见得杨璟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审问他,资布心里的倔气又涌了上来,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沫道:“狗官!”
杨璟的眉头皱了起来,松开了小哑巴的手,小哑巴双眸一亮,似乎担心杨璟会变卦,手中石块猛然砸了下去!
虽然有些仓促,也没有用尽全力,但棱角分明的石块,还是砸裂了资布的眉骨,鲜血溅射到她的脸上,她的眼中满是复仇的兴奋与激动!
资布的头被砸得偏向一边,却仍旧没有喊疼,扭过头来,死死地瞪着杨璟,那目光没有让杨璟感到害怕,却让小哑巴下意识往后缩了!
杨璟见得小哑巴不敢再下手,便站了起来,朝徐凤武问道:“他的行囊呢?”
徐凤武的小腿被捕兽夹所伤,虽然伤势不算严重,但行动颇为不便,于是就指出了位置,王不留则照着他的指示,将行囊给取了过来,交给了杨璟。
杨璟在火堆边上,将资布的行囊打开,这行囊里头除了探险的一些工具和粮食之外,外头还挂着两只新鲜的肥胖山鼠,兔儿那么大,应该是资布顺手捉到的猎物。
杨璟查看完资布的行囊之后,便走回到资布这边来,手里提着资布的生铁开山刀,朝他说道:“本官今番出行,任务紧急,无论谁是凶手,都不会带回官府过堂,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官会将凶手就地正法!”
宗云等人听得杨璟如此说道,心里也不由惊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滥用私刑,而且还是执行死刑,对于连严刑逼供都很排斥的杨璟而言,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置信。
可杨璟在对资布说起这话之时,眼中的冰冷却让人丝毫不敢质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若果资布真的是凶手,杨璟说不得真要将他就地正法!
资布打小就开始在山里讨生活,相较于人类,他更擅长于与野兽打交道,他对危险的感知,也比其他人更加敏锐,所以他看得出杨璟这句话绝非欺骗他或者套话的戏言!
他终于放下了自己的骄傲,有些含糊不清地说道:“叔...我叔...不是我杀的...是这母狗杀了他!”
资布的母狗二字一出,宋风雅等人义愤填膺,任谁看到可怜楚楚的小哑巴,也不能用这样的形容词啊!
“我杀了他!”宋风雅抽出长剑来,抵住资布的咽喉,就要往里头推!
然而杨璟却敲了敲剑刃,将宝剑轻轻拨了回去。
“他没说谎。”
杨璟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愕了,因为资公是他们不可缺少的向导,而杨璟队伍里头都是亲信,与资公又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没有任何理由要杀资公,在动机上就已经排除了杨璟这边的人。
至于韦镇仙那些跟踪杨璟等人的密探,有没有可能为了阻止杨璟等人进山,而杀死资公,这种可能性非常的小,因为守夜的是杨璟宗云徐凤武和资布。
所以嫌疑人只有资布和小哑巴,在所有人的心目中,资布和小哑巴,哪一个更像凶手,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
当杨璟说出这句话之时,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小哑巴的身上,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更不相信小哑巴就是凶手!
徐凤武已经亲眼见识到资布侵犯和虐待小哑巴,也就是说,一直欺凌小哑巴的,应该是资布才对,小哑巴就算要杀人雪耻,也应该杀资布,为何要杀资公?
这一次连王不留都没有站在杨璟这边,他问出了大家共同的心声:“大人为何如此笃定资布不是凶手?”
他问的是资布为何不是凶手,而没有问为何小哑巴是凶手,足见在他的潜意识里,仍旧没有相信小哑巴是凶手。
杨璟看了看王不留,又环视了众人,而后指着资布,朝众人反问道:“你们觉得他像什么?”
“狼,野狼。”宗云言简意赅地答道。
杨璟朝宗云看了一眼,而后扭头看着资布,点头道:“不错,他就像牲口,像狼,欺辱小哑巴的是他没错,但他是狼,是桀骜不驯的狼,而不是狡猾的狐狸,狐狸会说谎,会玩弄诡计,但狼却不会。”
穆小英也是受过大苦难的女人,她最能体会小哑巴的痛苦,见得杨璟如此说着,心里很是不满,充满讥讽和敌意地朝杨璟反问道。
“杨大人,照你这么说,小哑巴是说谎的狐狸咯?”
杨璟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满眼怜惜地看着小哑巴,低声道:“她不是狐狸,只是气急了咬人的兔子罢了...”




断狱 第二百六十九章 坐视等同帮凶
面对如此笃定的杨璟,小哑巴却没有愤怒,她只是默默地低着头,仿佛她一次又一次向命运妥协那样,退缩和顺从,便是她生存下去的天赋和本能。
小哑巴的姿态让穆小英越发地愤慨,虽然杨璟让她再一次见到了母亲的容颜,她的内心也将杨璟当成了恩人,乃至于奇人,但在小哑巴这件事上,她并不愿意妥协。
“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假想,你如何敢肯定资布不是凶手?”
杨璟看了穆小英一眼,又看了看众人,便指着资公的尸体道:“你们都不是新丁,也不是庸手,谁能告诉我资公的死因?”
宋风雅跟着杨璟办案的时间也不短了,渐渐也适应和习惯了杨璟的思维方式,而且在这件事上,她与穆小英鹿白鱼等姑娘们站在统一战线上,所以便走过去仔细验看了一番,而后朝杨璟答道。
“尸体上遍布利器切割痕迹,深可见骨,乃是利器所伤,失血过多而死。”
杨璟:“那你觉得凶器可能会是什么?”
宋风雅寻思了片刻,便答道:“利器切割痕三道或两道为一组,间距相同,但伤口边缘并不太平整,应该是勾爪之类的铁器。”
杨璟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凶器正是登山探险所用的勾爪,早先资公叮嘱咱们带上这些勾爪,方便登山,不知有几人带着,如今可都还在?”
听得杨璟此话,众人都知道,杨璟实在排除凶手的可能,于是便都取出了包囊里头的勾爪,火光的映照下,大家的勾爪都折射着黯淡的光,并未沾染血迹。
杨璟继而说道:“适才我翻看了资布的行囊,里头并没有勾爪,身为向导,又是长年累月在山里讨生活的老猎手,他和资公叮嘱咱们带上勾爪,不可能自己却不带吧?”
穆小英冷哼一声,讥讽道:“杨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这不正说明了这狗贼就是凶手么!他用勾爪杀死了资公,而后将勾爪给丢掉以隐瞒真相!”
杨璟摇了摇头,指了指资布的行囊,朝穆小英说道:“他是老猎手,每一样器械都是他保命和生存下去的救命东西,他连两个山鼠都舍不得丢,又岂会丢掉勾爪这般重要的东西?”
“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要杀资公,也绝不会用钝而弯曲的勾爪,他会直接用开山的砍刀,将资公活活砍死,这样才最能满足他心里的凶残,你们都见过小哑巴身上的伤痕,应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你们大人的意思是,资布的勾爪被人偷了,用来杀人,而后栽赃陷害。”李准叼着一根草茎,吊儿郎当地坐在旁边的树干上,随意荡着脚,撇了撇嘴道。
“没错,资布的勾爪正是被人偷了,小哑巴行囊里头的绳索就是连在勾爪上的,她手上和指甲里头的泥,也足以证明,因为时间仓促,她将勾爪从绳索上扯了下来,而后埋在了附近的地里,只要你们仔细搜查一番,应该很容易发现周围的新土!”
杨璟如此一说,穆小英仿佛跟杨璟杠上了,当即反驳道:“胡说八道!如果她能偷勾爪,为何不直接偷他的开山刀,她的力气那么小,用刀不是更容易杀人么!”
杨璟看了看小哑巴,但见得小哑巴眼中满是悲愤,却不再落泪,杨璟忍了忍,终究还是说道。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刀是充满危险性的东西,她早已留下心理阴影,她没有勇气碰触刀剑,再者,开山刀是最重要的东西,一直佩带在资布的身上,但勾爪这种东西,只有在登山的时候才能用到,资布去捕猎山鼠的时候,应该会把勾爪之类的笨重东西,留在营地里头。”
杨璟此言一出,穆小英也有些无言以对,但她仍旧有些不甘地问道:“虐待小哑巴的是资布这个牲口,要杀也该杀他,小哑巴为何要杀资公,这又如何解释!”
杨璟看了看小哑巴,也是惋惜地说道:“她不是不想杀资布,而是她没有杀资布的能力,适才她终于有机会杀资布了,你可曾见得她有半点手下留情?”
“资布不断虐待她,已经在她心里形成了不可战胜的印象,而资公却年老体衰,比资布更容易杀死。”
穆小英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实在是牵强之极,资公与小哑巴无仇无怨,就因为这老头儿比较容易杀,小哑巴就杀了这老头儿,那小哑巴都变成什么人了!
“即便如此,也不足以让小哑巴杀掉资公啊,要真是这样,在家里就应该杀了资公,为何要在这个时候!”
杨璟见得穆小英始终不愿意面对现实,只好继续解释道:“因为在家里,小哑巴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你们难道没有看到吗,从我等见到他们开始,小哑巴的手就一直抓着资布的衣角,从未放松过,在家里应该也是这个样子,资布是个控制狂,小哑巴就像她的宠物,容不得她离开半步的...”
听得杨璟如此说着,资布和小哑巴竟然同时看向了杨璟,仿佛杨璟在监视着他们的生活,亲眼见到他们日常生活的样子一般!
穆小英见得小哑巴抬头,心里已经知道,或许小哑巴真的是凶手,但她仍旧很不解:“可我仍旧不明白,为何小哑巴要杀资公?”
杨璟轻轻出了一口气,而后说道:“小哑巴之所以杀资公,是因为资公日日夜夜看着她受苦,却从未对她伸出援助之手...在她最艰难的时候,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的资公,无异于资布的帮凶,既然杀不了资布,那就只能杀资公了...”
杨璟这番论调,也着实有些惊世骇俗,众人都觉得有些耳目一新,不帮你就是害你?杀不了害你的人,就杀死不帮你的人?
然而杨璟继续说道:“而且...而且资公并不仅仅只是见死不救...他是真的帮凶...小哑巴身上的牙印...”
杨璟如此一说,宋风雅等人更是惊诧,没想到唯唯诺诺谨小慎微,年纪一大把的资公,竟然与资布合着欺负小哑巴,这简直就是畜生不如啊!
可她们都见过小哑巴胸口上的牙印,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啊!
一直沉默着的孙二娘不由开口道:“小哑巴身上的牙印属于两个人...其中一个的牙印上有缺口,说明是缺了牙...只能是资公的...”
杨璟早料到宋风雅和鹿白鱼等人绝不会如此仔细地观察那些牙印,因为杨璟如果不是见到那困绳索,起了疑心,也不会如此刻意去观察那些牙印。
所以当他听到孙二娘道出真相之时,也不由暗自惊讶,鹿白鱼等人也感到很吃惊,风若尘便朝孙二娘问道:“适才大家一阵慌乱,你怎么看得这般清楚?”
面对风若尘的这个问题,孙二娘只是勉强一笑,并没有回答,而她的笑容,不由让众人感到一阵心寒。
因为此时他们才醒悟过来,如今他们早已视之为伙伴的孙二娘,原先可是个熏制人肉的狠角色啊,能够用人肉喂猪的家伙,对牙印之类的特别关注一下,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一番醒悟,也让众人不得不重新审视了这支队伍,诸位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杨璟这个队伍里头,似乎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一个两个要么怪胎要么变态,实在让人有些尴尬啊!
其中最正常的按说该是宋风雅,可身为名扬天下的宋阁老的千金,这名大家闺秀却热衷于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掘墓开棺验尸查案追缉凶匪无所不为,这也能叫正常?
看着就应该在院子里头喝茶晒太阳混吃等死的王不留,竟然还是下九流的贼头子,谁又能想得到?
其他的一个两个也都不用再提了,杨璟本就是个异类,如今看来,反倒是杨璟最正常一些了。
虽然杨璟的解释是综合了勾爪牙印之类的东西,也算是有理有据,但穆小英还是不死心,举起火把就在营地周围搜索起来。
然而只是短短的片刻时间,树上的李准便将嘴上的草茎丢了下来,落在一堆虚掩着的新土上。
穆小英终于气馁了,她始终没有勇气挖开那堆土,那堆极有可能埋着勾爪的新土...
她默默地走回到营地,看着反而变得镇定的小哑巴,心里五味杂陈,实在不是滋味。
杨璟和其他人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你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就不要随意批判别人的行为,他们没有遭遇和承受过小哑巴所经历的那些屈辱,就无法理解小哑巴愤而杀人的行为。
那些口口声声喊着杀人终究是不对的,小哑巴杀了资公,就变成了与资布资公同样的人,那些人都只是在马后炮,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其实杨璟早已推测出真相,只是他秉持着自己的办案原则,想要找到勾爪等证据,而且他的内心之中,实在不情愿揭开这谜底,他想知道,想确认,想验证自己心中的推测,他确实做到了,但他并不愿意将小哑巴当成杀人犯来看待。
若是以往的杨璟,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法律终究是铁面无私冷酷无情的,但在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他渐渐做出了让步,这种让步并非无奈,而是他主动做出的适应性改变。
他之所以如此,就是想给小哑巴一个机会,让她能够抛开一切,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变得镇定下来的小哑巴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她突然往前两步,将宋风雅的宝剑给夺了过来!
小哑巴只是个软弱到了极点的女孩子,她就是这个社会上的最低层,遭受着惨无人道的虐待和伤害,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轻易阻拦他,然而没有人这么做,包括杨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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