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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狱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离人望左岸
杨知县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能够真正昂起头颅走在这衙门里头,也第一次感觉到,这衙门此刻才真正属于他,自己没办法烧起来的新官三把火,倒是让杨璟给烧起来了!
杨璟虽然注意到杨知县的变化,但也并未深思,他的心思可都放在了周文房的身上。
这周文房乃是关键人物,绝对能够接触到核心内幕,只要撬开他的嘴,这沉船案距离真相大白也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虽然他对县衙大牢挺感兴趣,但即将要揭开真相,他内心的激动却让他忽视了大牢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穿过大牢的三重铁门之后,杨璟在大牢尽头的一个独立号房,再次见到了周文房。
这位曾经高人一等的刑案推吏,如今披头散发,却盘坐在稻草之上,少了那股轻浮的狂妄自大,却多了一份让人心寒的深沉和狠辣,可见此人平日里伪装得多么到位。
他的手脚上戴着镣铐,脖颈上套着木枷,杨璟也不担心他暴起伤人,牢里太脏,杨知县便让人将他提了出来,押到了审讯房里头。
这审讯房阴暗无光,弥散着一股血腥和腐臭味,血迹锈迹斑驳的各种刑具挂在墙上,摆在木台上,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这些东西上面还附着冤死之人的不甘,周围墙壁上的污迹就好像一张张狰狞惨叫的人脸,房里充斥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杨知县让人将周文房的木枷给取了,让他下跪,可周文房却只是冷笑一声,双腿便像铁焊的一般,竟然死活不跪!
这些个狱吏都想跟周文房撇清关系划清界限,对他自然不会客气,操起火钳就打在周文房的膝盖后腘窝上,后者闷哼一声,双膝跪地,想要起来,却被狱卒按死在地上!
杨璟见过太多惨死的尸体,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但听得周文房被打之时传出来的骨折声,也是心里发紧,心想这古时的刑讯逼供可真不是吹的,什么十大酷刑之类的真要亲眼所见,难免要心里发毛。
杨知县见得周文房这么强硬,心里也来气,这人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不说,竟然还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姿态来,杨知县本就要立威,要震慑这些衙门的官差,也先不问案情,将桌上的令签一丢,便下令道。
“周文房知法犯法,监守自盗,竟然执迷不悟,还敢藐视本官,先给我打一顿板子!”
杨璟也是知道,周文房这种硬骨头,想要通过常规手段,很难撬开他的嘴,杨知县在这方面的经验也老辣,先给你来一通杀威棒再说!
狱吏们得令,三下五除二便褪下周文房的裤子,将他摁倒在刑架上,那牢头亲自操起板子,这才朝杨知县问道:“大老爷,打多少?”
杨知县眼皮也不抬,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摆摆手道:“本官没喊停,就一直打,着力打!”
牢头脸色大变,下意识往杨知县的双脚扫了一眼,发现杨知县双脚尖向外,呈八字,心里会意,便开始啪啪啪打起板子。
这打板子也是一门技术活,经验老道的人来行刑,看着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下,打得震天价响,打得皮开肉绽,却只是皮外伤,并未伤筋动骨,三五天就能下床也是有的,而有些却声响沉闷,表皮没什么伤口,骨头却被打碎,拉回去也活不过两天。
据说经验老道的衙役练习打板子的时候,先用衣服包石头,打完之后衣服没事,石头碎完,这就是外轻内重,另一种则是用衣服包着一摞纸张,打完之后衣服破烂不堪,纸张却丝毫未损,这就是外重内轻了。
犯人家属为了让犯人少受点苦头,常常向行刑的衙役塞钱,看似打得惨不忍睹,实则并未伤及根本,这也是这些衙役赚钱的手段之一。
牢头之所以要看杨知县的脚尖,也是因为这里头的不成文规矩,如果脚尖朝内,那么就狠命往死里打,外头看不出太大伤势,却将骨头打成渣子,如果脚尖朝外,则表示要留犯人一口气。
周文房的价值自不必多言,杨知县生气归生气,也不至于糊涂到真个将他给活活打死,但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这牢头是个老手,板子到肉便皮开肉绽,真真是打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璟不明此道,见得如此惨状,也是生怕真个儿将人打死了,可见得杨知县气定神闲信心满满,也不好说些什么,这周文房倒是不多时就疼痛难忍,昏阙了过去。
杨知县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吩咐道:“将他泼醒,本官要问话了。”
杨璟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要进入正题了。





断狱 第三十七章 走水
第一缕晨曦透过铁窗,溜进了巴陵县衙的大牢,潮湿的大牢仿佛进入了第二个轮回,阴森的气息被驱散干净,看着那阳光,便让人怀念暴晒过的被子的气味。
杨璟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长长伸了个腰,旁边的杨知县同样萎靡不振,脸色并不好看。
夜审并不顺利,无论他们问什么,周文房只是闭口不言,即便他早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牢头和狱卒们虽然已经轻车熟路,诸般刑具也是一一登场,在周文房的身上留下各种伤痕,烙铁早已将周文房身上的肌肤皮肉烫得一片模糊,期间也不知用冷水泼醒了几次,这个硬骨头却如何都不肯开口。
刑讯拷问的诸多手段让杨璟眼花缭乱却又触目惊心,他终于明白为何有那么多的屈打成招,为何会有这么多冤假错案了。
这种程度的刑讯逼供和拷打折磨,杨璟自认是没办法扛过去的,换成是他,说不定早就招供了。
本想着尝试一下自己的逼供手段,但天色已经亮起来,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周文房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怕是不堪折磨,也只能暂时作罢。
经过一夜的折腾,杨知县已经很疲乏,听杨璟说要去搜查周文房的住处,希望能够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也是欣慰不已。
县衙的捕快虽然不少,但如今都分派有任务,连捕头王斗都带着衙役看守着李婉娘的住处,一时间也派不出更多的人手来。
思来想去,杨知县便让人跟县尉打了一声招呼,让他调拨了几名弓手,交给杨璟来指挥调用。
县尉这官职由来已久,到了宋朝,县尉是基层武官,负责地方上的除暴安良,缉捕盗贼,防备叛乱的工作,其辖下设置弓手二十名。
这弓手并非单纯的弓箭手的意思,是有固定配额的,分拨给巡检司和缉盗所等听用。
到了南宋,弓手的数量也就多了起来,原本直属于县尉的弓手性质也发生了变化,一些大县的弓手甚至多达数百名,而弓手的职责原本是专门缉捕盗贼,不得作于他用,但到了后来,弓手也如手力之类的衙役一般,被用在其他地方。
比如巴陵县,大牢里头的狱子很多就是弓手,而王斗手下的捕快其实也是弓手,这些开支都需要从县衙的地方财政里头拨付,所以弓手也就变成了万金油,哪里有差遣就去哪里。
杨璟担心周文房被捕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幕后之人会提前毁灭证据,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带着弓手前往周文房的住处进行搜证。
走出县衙之后,杨璟才发现街道上雾气蒙蒙的,一些飞虫悬停在半空之中,嗡嗡飞着,两边的商铺也纷纷打开门做生意,摊贩也渐渐开始上街,处处都散发着食物的热气和香味。
杨璟也着实是饿了,但终究还是忍着,朝那些弓手说道:“诸位兄弟辛苦了,这差事要紧,等办完了差事,杨某再请兄弟们吃一顿。”
这些弓手跟捕快一样,其实都是贱役,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考试的那种,对待寻常百姓还能够吆五喝六,但杨璟眼下正是知县老爷的红人,与知县老爷叔侄相称,他们又岂敢在杨璟面前摆谱,加上又出了周文房这档子事儿,县老爷趁机立威,谁还敢在这节骨眼上得罪杨璟!
见得弓手们没怎么抱怨,杨璟也就不再罗嗦,一行人很快就往县城南边快步行进。
周文房曾任刑案推吏,周氏在巴陵也是大族之一,虽然周文房只是旁支,有些家道中落的意思,但好歹也是姓周的,能够走关系进衙门当差,家底还是不错的。
再加上平日里诸多孝敬,周文房更是不缺钱,没有住县衙就算了,还在县城南边买了一栋不小的宅子。
一路上杨璟也向这些弓手了解周文房的个人情况,这些弓手对地方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周文房主管刑名,他们自然是清楚的。
听完之后杨璟也有些释然,这周文房已经二十多岁,却并未婚配,据说平时流连风月场所,只娶了两房小妾,并未娶正室,也无子女。
“看来他也是早就做好了准备,生怕家眷会拖累自己…”杨璟如此想着,对此行倒也不是很乐观了。
周文房如此防备,想要从他的住处挖出有用的线索,希望其实并不大,但杨璟也不想轻易放弃,如果周文房抵死不开口,他也只能从别的途径来寻找线索。
心里这般寻思着,也就渐渐到了县城南街,此时前方却突然传来骚乱声,行人往来奔走,一道道浓烟滚滚升腾起来!
“走水了!走水了!”
有人敲着铜锣不断喊着,街道上也越发热闹起来,杨璟一看街尾那滚滚浓烟,心头不由一紧!
“不好!大家快些手脚!”杨璟一声惊呼,一行人便跑了过去,临近才发现,果然是周文房的住处起火了!
杨璟之所以没有歇息,马不停蹄赶过来搜证,就是担心幕后之人会毁灭证据,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好在周文房的宅子并不偏僻,又有两个小妾和不少的丫环奴婢在家,发现得比较及时,周围邻居担心殃及池鱼,救火也很是卖力,杨璟与这些弓手加入救火的队伍,忙活了小半个时辰,火头终于是被扑灭了。
望着还在冒烟的残垣断壁,周文房那两个小妾灰头土脸地哭了起来,奴婢们则小心在旁伺候着。
这小妾也是六神无主,正想派奴婢到县衙通知周文房,见得杨璟带着弓手在救火,便询问周文房是否在县衙公干。
杨璟将周文房的事情据实以告,那两个小妾当即就傻眼了,当下就哭喊着要到县衙去理论,杨璟也懒得计较,反正有杨知县处置,他还是专心搜证好了。
周文房犯了事儿,杨璟带着弓手来搜证,周家小妾和奴婢也不敢阻拦。
虽然火头被扑灭,但宅子也被烧了大半,特别是周文房居住的内院,更是被烧得一塌糊涂,应该就是起火点。
对于火场搜证,杨璟也是有经验的,但凡犯罪,总会留下痕迹,就看你能否发现而已。
因为担心破坏了现场,杨璟让弓手们在外头候着,自己走进了宅子里头。
被烧断的梁木和瓦砾四处都是,杨璟也将重点放在了周文房的居所,以周文房的谨小慎微,他能够骗过衙门里的人,这两个小妾肯定不会知道太多内情。
如果这两个小妾是知情人,那么幕后黑手肯定会杀了她们灭口,她们能够好端端活着,说明她们对周文房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只不过是周文房的禁脔罢了。
杨璟在周文房的房间里搜索了一番,根据现场以及周围物件的燃烧度,确认了这里就是起火点。
再继续搜查这个房间,意义也就不是很大了,杨璟不由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
那俩小妾见得杨璟出来,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既然搜查完毕,妾身可否让人进去收拾收拾?”
杨璟知道她们这是要捡些值钱东西,火势都集中在周文房的房间这边,其他地方烧得不算太严重,她们大概是见得周文房入狱,想要卷铺盖走人,不然就是将财物都取回来,也好将周文房捞出来。
杨璟并没有让她们进去,而是带着弓手,将其他地方也都好生搜查了一遍,这才允许她们收拾。
这一次搜查也让杨璟确认了一个事情,这两个小妾却是一无所知,不由得更加的气馁了。
杨璟眉头紧锁,心想着也只能寄希望于撬开周文房的嘴了。
正要离开之时,杨璟却发现一个老妈子抱着一大堆衣物,从洗衣房里走了出来。
心念一动,杨璟便将那老妈子给拦了下来:“这位大婶,你们家老爷的衣物还在不在?”
那老妈子也是心情不佳,毕竟出了这样的事,她们这些下人说不定又要重新寻找东家,但她们都是低贱的下人,哪里敢得罪杨璟,再加上杨璟并未欺压,反而很有礼貌,为人谦和,她也就开口答道。
“回禀大老爷…洗衣房许是潮湿了一些,并未引起太大的火头,老爷和奶奶们的衣物都还在,只是…只是昨天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洗…”
“没洗?太好了!”杨璟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这周文房换了夜行衣才到县衙去行刺李婉娘,换下的衣服如果没洗,应该能够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把你家老爷的衣物都拿来!”杨璟朝那老妈子吩咐道,但很快又改口道:“不,你别动那些衣物,带我过去,我亲自看看!”
老妈子也是迷惑不解,一个大老爷们的衣服能有什么看头,可见得杨璟这般,也不敢违抗,当即带着杨璟到了洗衣房。
虽然是个粗活,但老妈子也是大户人家做惯了的,老爷和奶奶们的衣服都是分开存放和分开清洗,因为今早起火,昨日的衣物都分门别类叠放在木架上呢。
杨璟细细检查翻看周文房的衣物,而后朝老妈子问道:“鞋袜和帽巾在哪里?”
老妈子指着角落里的一个小竹筐,答道:“老爷的鞋子放在那边了…”
杨璟双眸一亮,丢下衣服便走到了竹筐前面,小心将周文房的鞋子捏了起来,仔细查看着,而后又让弓手和老妈子们都出去,关上门,这才打开了物证勘察箱。




断狱 第三十八章 花肥
明火虽然已经扑灭,但周文房的房间废墟仍旧冒着丝丝缕缕的烟气,地面污黑泥泞,弓手们也是望而兴叹。
杨璟从洗衣房出来之后,弓手们便全都围拢了过来,杨璟当即下令,让他们将周文房家里头的人全都召集起来,弓手们可不敢违抗,当即将包括那两名小妾在内的十几个人都找了过来。
由于忙着救火,渐渐忘记了时辰,待得此时,饥肠辘辘的杨璟才发现已经接近中午,院子里晒得厉害,周围又脏臭一片,便让所有人转移到了未曾起火的东边厢房。
这厢房本来是下人住的,里头是个大通铺,除了两个小妾的贴身丫环,其他洗衣做饭的闲杂奴婢都睡在里面,空气并不是很好。
杨璟进得房间,扫视了一圈,让人搬来一张桌子,坐下之后便让人将两个小妾给带了进来。
二人也都十八二十的年岁,虽然显得俗气了些,但身姿婀娜,面容姣美,不过神色紧张,很是拘束,想来周文房并没有经常带她们出去见客。
按说无论是审讯还是排查,一次最好只选一名对象,以免相互串供,但诸多迹象已经表明,这两个小妾连周文房的玩物都不算,只是周文房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杨璟也并没想过要从她们身上知晓什么内幕,他现在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杨璟长期接触凶案现场,自然养出了一股谨慎严肃与干练的气质,没了笑容,顿显威严,那两名小妾又不清楚杨璟在县衙是何职务,见他能够使唤公人,好歹也是个官儿,也就老老实实低头站着。
外头还有好几个下人在等着,弓手们早饭都没吃,又急着救火,忙活了大半天,杨璟也想节省点时间,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周文房在外头还有没有别的宅院或者房产?有没有其他的生意买卖产业?”
二女一听,顿时抬起头来,眼中倒有些讶异之色,相视了一眼,年长一些那个便嚅嚅喏喏地回答道。
“回禀大人,老爷平日里都在衙门公干办差,晚上就回来…回来过夜,有时候没回来,不是在衙门就是…就是在外头眠花宿柳…至于在外面有没有别的居所…妾身着实不知…”
杨璟似乎早就料到有这样的答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这两人怕是跟周文房感情不深,否则应该第一时间替周文房喊冤,又或者恳请自己查清楚纵火的凶手。
可这两人什么都没提,似乎随时做好了离开周文房的准备,看来她们也知道周文房无心跟她们过日子,只不过将她们当成幌子罢了。
“平日里可有客人来拜访周文房?一般都是些什么人?”
“老爷一般会在他的院子里头接待客人,从不会让我们见客…”
杨璟闻言,顿时想起适才搜索周文房的房间所看到的一个细节,那房间里头有床有被铺,一应用具也都俱全,便问道。
“周文房不跟你们一起住?”
那妾室脸色羞红,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那个年少一些的小妾似乎有些急了,从旁插嘴道:“老爷将我们买回来之后,就没跟我们…同过房…”
杨璟闻言,也看穿了这小妾的心思,难怪她们会急着离开,原来还是黄花大闺女,也怪不得她这么急着表明自己的清白了!
杨璟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而且他的重点并不是这两个小妾,甚至将所有人召集起来也不过是一种掩饰,当即将二人打发出去,招手让弓手进来,低语了几句,那弓手便点头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两名弓手便带着一名老马夫走了进来。
“大人,马夫带到了。”
“嗯。”杨璟随意应了一声,放眼一看,这马夫约莫五十的样子,皮肤黝黑,须发已经有些花白,佝偻着身子,不敢抬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抬起头来!”杨璟陡然暴喝一声,那马夫也是身子一震,腿脚就颤了起来,虽然抬头,却目光闪烁,不敢与杨璟对视。
“周文房在别的地方还有一处庄园,他要出出入入,也就只有你知道,还不赶紧如实招来,是不是想等着蹲号子吃牢饭!”
可惜没有惊堂木,不然杨璟可就要过足官瘾了。
那马夫被杨璟这么一喝,也是吓了一跳,当即就跪了下来:“小人冤枉啊大老爷!”
侍立于两旁的弓手也是熟门熟路,见得如此,知道杨璟要诈这个老马夫,当即举起棍棒,大声喝道:“大胆,难道我家捕头会诬陷你这个低贱马夫么!”
老马夫见弓手作势要打,颤抖得更厉害,嘴里却只知道不停地辩驳道:“老头子确实什么都不晓得啊…”
杨璟微米双眸,盯着那老马夫,而后朝左右弓手下令道:“来人,把他的鞋给我扒下来!”
弓手闻言也是一脸茫然,若是要用刑,打脚底板确实能够让人疼昏过去,但这老马夫一把年纪,用这等刑法,怕是要打死这老头了,再者,老人家骨头疏脆,没两棍子估计就要把脚给打折了。
不过他们也不好质疑,当即将马夫的破鞋给扒了下来,房间里头顿时弥散出一股浓浓的脚臭味。
“将鞋子呈上来。”
那弓手见得杨璟面不改色,更是迷惑,只要捏着鼻子,将那臭烘烘的破鞋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杨璟抓起那鞋子,细细检查了一番,又用签子将鞋底的烂泥刮了下来,甚至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剪子,把鞋面都剪开,将鞋里的泥点泥垢都给倒了出来。
两个弓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经过了救火,这院子里头一片泥泞,谁的鞋上不是沾满了黑灰黑泥?此时检查鞋子,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然而杨璟细细查看了桌上的泥点和泥垢,当即满意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抬起头来发现左右弓手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杨璟这才止住了笑。
他可不想让这两个弓手大哥误会自己有怪癖,朝他们招了招手道:“你们过来看看,这是何物?”
那俩弓手凑了过来,却见得桌面上有两小堆泥垢,左边那堆是从鞋底刮下来的,污黑黏糊,都是院子地面上的火灰混杂泥水,跟寻常烂泥没太大差别,也看不出什么来。
而右边只有一小搓,是剪开鞋面之后,从鞋子里倒出来的,还算干燥,依稀能够看到几颗圆球型的泥点子,有点像细碎的炭渣子。
左边那弓手年纪大些,当差时间也久,知道杨璟不可能无的放矢,便捏起一个小泥球,捻开来闻了闻,一股便溺味钻入鼻孔,顿时皱起眉头来。
“呸!晦气!竟然是小粪球儿!”
杨璟呵呵一笑,纠正道:“确切来说不是粪球,而是花肥!”
“花肥?这宅子里又无花园子,哪来的花肥?”那弓手迷惑不解道,而后一拍脑门道:“这里没有花园子,这花肥肯定是别处沾上的,难怪大人要问他知不知道周文房在别处的庄园!”
杨璟满意地点了点头,觉着这弓手还算机灵,当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弓手知道自己的表现入了杨璟的法眼,想起杨璟如今正当红,又与知县叔侄相称,若得杨璟赏识,今后说不定能够混个好差事,当即回道:“小人名唤李沐。”
另外一名年轻弓手一听,心思顿时活络起来,抬起棍棒就往那马夫身上抽:“好你个杀才,连咱家老爷都敢骗!还不如实招来!”
那马夫吃了一棍,顿时缩在地上,却又喏喏地分辩道:“小人冤枉啊,小人是个车把式,咱们这个低贱行当,四处走动,慢说是花肥,就是狗屎,也能沾上,大人怎么就确定这是在周老爷的庄园沾上的,小人冤枉啊!”
那弓手一听,刚刚举起的棍棒又放了下来,因为这老马夫所言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不由朝杨璟投来疑惑的目光。
杨璟冷哼一声,将一物丢到老马夫的身上,而后震喝道:“还敢狡辩!这是周文房昨日换下来的快靴,因为留在洗衣房没来得及清洗,上头沾上了同样的花肥,这说明什么!”
旁边的李沐双眸一亮,一拍大腿道:“大人高明!肯定是这老货拉着周文房到了那处庄园,所以才沾上了同样的花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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