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亲爱的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殷寻
陆东深收回目光,淡声说,“继续说。”
“夜时”酒吧位于天际49、50两层,49层提供最地道的意大利美食,旋转上楼就是顶楼花园,吧台呈180度半弧形摆设而成,其间穿梭手端托盘身穿黑色燕尾的服务生,男的帅气女的俊俏。
蒋璃择了一处吧椅而坐,点了杯酒。从这里能瞧见大半个沧陵城夜景,尤其是苏河路的矜贵尽收眼底,而最远处的视线尽头,是半明半暗的区域,与眼前的霓虹奢影对比强烈。
她的脚下是用金钱堆砌来的繁华世界,这就是光与暗的区别。
给她端酒的服务生认出了她,试探地问她是不是蒋爷。蒋璃接过酒也没掩藏,笑着承认,那女服务生一脸惊喜,又有点不好意地问,“能跟您合张影吗?我们酒吧里好多人都喜欢蒋爷您呢。”
喜欢她什么?
能捉鬼?还是能被堂堂陆先生亲自邀请而身价大涨?
偏头一瞧,还真有三三俩俩的服务生往她这边瞧,不远处也有其他客人朝这边看,眼睛里都像是点了光似的,贼亮。
蒋璃将酒杯一放,顺势将这姑娘搂了过来,隐隐中听见不远处有惊呼的声音,再看怀里的姑娘已是满脸通红。她笑,“合影就算了吧,我不是很喜欢拍照。我这几天都在酒店,如果你遇上什么麻烦了或撞邪什么的可以通过大堂经理找我。”
小姑娘连连点头,等离开的时候一脸美滋滋。
楼下热闹,有现场乐队,总归是要有些不怕邪的人来这里寻欢作乐;顶楼安静,只有真心约会和看风景的人。
许是她这身真是惹人喜爱,她连连收到了好几杯鸡尾酒,花花绿绿甚是好看,不用尝,只是先看酒色就知道这里的调酒师一流。
选了杯琥珀色的鸡尾酒入口,先是浅浅的海盐味,呼吸间是玫瑰的香,又因混了奶油,使这气味转成甜。然而酒劲不小,酒入胃里如枚炸弹。蒋璃将酒杯举在眼前,透过夜色中的灯火看杯中层层叠叠色泽。
世人只知层叠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配酒原料,如花、如盐、如蜜又如奶,一点点交织在酒精里,可在她的眼里,这层叠之间是气味,她不消看,只需轻轻过鼻便知每一杯酒中藏着的秘密。
就如,她能闻得到途径她身边每一个人身上隐藏的秘密,生理上的秘密是病,心理中的秘密是疾,这些疾病会随着人的体味发酵于肌理,终究会像酒精一样从人体散发出来成了气息,藏不住躲不掉。
呼吸间多了木香、极淡的烟草还有浅浅的酒精味,气息交织,很干净。
蒋璃扭头,竟是陆东深。
没料到他能出现在这,脑中一时还悬着他刚刚在行政酒廊跟别人谈事时的一幕。
陆东深在她身边坐下,“我以为,除魔卫道都是在晚上。”
“现在做和尚的都有上班时间,我当然也要与时俱进。”蒋璃一手支颐,一手食指从面前一排酒杯的杯沿轻轻滑过,“还有,能成为陆先生的特助,想来也是有常人没有的本事吧。”
“景泞无论从学识还是工作经验的确高于常人。”陆东深说。
“所以啊,物尽其用吧。”蒋璃觉得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拐弯抹角,“特别助理拿来盯着我,陆先生够瞧得起我的。”
陆东深笑了笑没说话,摸出烟盒,打开后问了句,“介意吗?”
蒋璃摇了下头,心里却犯了嘀咕,他没有离开的意思,但很显然他又不像是要跟她谈公事的架势,他想干嘛?
致命亲爱的 第11章 011 有人想要往陆先生的心里钻
“觉得这里的酒怎么样?” 他拎了只烟出来,叼在嘴里,像是很随意地问了句。
蒋璃略有狐疑,好像,她和他还没熟到把酒言欢相聊甚欢的程度吧。
“很实在的鸡尾酒。”她给了个中肯的评价。
陆东深点了烟,唇角的笑也就匿在这青白色的烟雾里,“很实在?”
“是,用料实在,酒精度实在,让人买醉起来也很实在。”蒋璃轻轻晃着酒杯,将杯口的樱桃摘了出来,补上了句,“但换做是我,我会用橙花替换樱桃,樱桃气息虽说偏冷,可果实的气息冷中有甜,如果想调一款适合给高冷美人喝的鸡尾酒,气息冷到极致的橙花是最合适的。”
陆东深转头看她,许久道,“你对气味很敏感。”
如此近距离,蒋璃瞧得见他眼里的笑意,不似初次见面时的峻漠,被这样一个男人瞅着,怕是一般女人早就败下阵来,蒋璃大方迎上他的目光,说,“给陆先生配烟的人,才称得上是专业人士。”
他身上还有不同的气息,皮革的、若隐若即的金属味,像是他最本质的气息,或者又是烟的味道。
连入口的烟草都出自私人订制,可见这男人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
陆东深闻言,浅笑,“这烟有什么不一样?”
蒋璃小口抿着酒,借着夜色看他的侧脸。陆东深见状,又问,“怎么了?”
“陆先生心里藏了一个人啊。”她笑,手中的酒杯空了,搁一旁,顺手拿过他的烟盒,从中取了支烟来。
这话题涉及隐私,可陆东深没恼,脸色平静。她将那只支烟从鼻翼滑过,用拇指和食指轻轻转着玩,盯着他,“又或者,是有人想要往陆先生的心里钻。”
陆东深饶有意味,“蒋小姐能从一支烟里看出这么多事?”
“泄露秘密的不是烟。”蒋璃把烟放了回去,“而是那个能把所有的爱慕和思念都放进陆先生烟草里的人。”
又顺了杯酒过来,喝了口,笑着补上两个字,“女人。”
陆东深吐了一口烟出来,随手便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轻声说,“不过是支烟而已。”
说出来的话意味深长,剩下没说的话猜测非常,蒋璃觉得又或者是自己理解错了,可能他就是表达完了自己的意思。
不过就是支烟罢了,要么是不重要,所以可以风轻云淡,要么就是太重要所以避而不谈。
其实陆东深不算是个很好的交谈对象,他不健谈,就算今晚意外地坐在她身边,他也大多数是沉默,可开口寥寥几句又总会惹人遐想,所以,不知不觉间蒋璃竟也把面前的几杯酒都喝完了,反应过来时不由觉得惊讶。
“有空的话,陆先生应该去meet坐坐。”
“什么地方?”陆东深问。
“谭爷经营的其中一间酒吧,也是沧陵城中最大的酒吧,大家都喜欢去那里,喝酒,撒野又或者一夜情什么的。”蒋璃喝了杯中最后一口酒,说,“这里玩得太高雅,而很多人更喜欢去些低俗的地方才能彻底释放和发泄。”
说完这话她准备撤了,下了高脚椅,脚尖一沾地不曾想没站稳,下一秒陆东深长臂一伸将她扶稳。
腰间的手臂结实,有一瞬蒋璃认定自己是醉了,否则不会觉得有一股暖流从腰椎处迅速攀升,然后经过心口窜到了脑子里,呼吸间是酒精的气息,还有,他的气息。
“没事吧。”
他的嗓音就落在耳边,醇厚低沉,蒋璃确认自己是醉了。道了谢,站直后,陆东深的手臂也顺势收了回去。
“走吧,送你下楼。”他也起了身。
“怕我弃你的客人而逃?放心,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距离如此近,蒋璃这才发现这男人真高,自己只及他肩头,怎么着都有气场随时被碾压的感觉。
陆东深笑了,解释了句,“你是我请来的贵客,我得保证你的安全,另外,顺路。”
这一路上蒋璃都在想他口中“顺路”的概念,他一直将她送到房间门口,她忍不住问,“陆先生也住这层?”
“我在3601。”
蒋璃微怔,扭头瞅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号,3501,诧异。
“你在我上面?”她原本的意思是,这还叫顺路?可话一脱口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马上解释,“我是说,原来你睡在我上面啊。”
还是不对劲。
陆东深唇边隐含笑意,一直看着她。
看得她想一巴掌拍死自己,最后总算寻到了合适的逻辑,“原来你住我上面。”
陆东深似乎在忍笑,清清嗓子,跟她说,“是,我住你楼上。”
这话说得绅士又得体,可蒋璃怎么都能听出他一副嘲笑她是女流氓的意味来。不说再见,也不想再见,干脆连晚安都懒得说,她转过身用房卡开了门。
“蒋小姐。”
蒋璃推开房门,扭头看他。
“邰国强的情况需要几天能解决?”陆东深问。
蒋璃想了想,“四天。”
“三天。”陆东深嗓音虽轻淡,可语气强硬了不少,“我只给你三天时间。”
蒋璃好笑地看着他,“陆先生你要明白一件事,是你在求我办事。”
陆东深看着她,“我是个商人,看重的不但是时间和效率,还有投入和产出比。既然大家敬你一声蒋爷,那三天时间对你来说绰绰有余,否则,我会有所怀疑。”
蒋璃半笑不笑,“怀疑什么?我的能力?又或者你认为我只是个骗子?”
“不。”陆东深不疾不徐,“我会怀疑你,另有所图。”
“别人的看法我从不在乎。”蒋璃冷淡以对。
陆东深道,“你不在乎,但谭耀明在乎。”
蒋璃没料到他会搬出谭耀明来,这就像是掐住了她的死穴,让她纵有一肚子的不悦也只能强行压下。
“今天是第一天。”陆东深似笑非笑。
蒋璃死盯着他了许久,然后开门进了屋,从门缝里狠狠甩了两个字来。
“奸商!”
房门“嘭”地一关,结束她不想承认的败下阵来。
致命亲爱的 第12章 012 我始终还是一个人,与孤独为伍
“你来闻一下,好闻吗?”
“好闻!像是沉香,可闻上去要比沉香的气味柔和啊。”
“是白木香,也叫土沉香,剥离树皮的树脂,我将木香里苄基丙酮、白木香呋喃醇分离,只抽取白木香酸、白木香醛和挥发成分的茴香酸等气味,就是你现在闻到的味道。”
“气味分离?左时,你太牛了!”
“利用这种方法,我们很快就能知道秘方里的秘密了……”
……
“放我出去!你们放开我!”
“放你出去你又能做什么?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
“你这个疯子!你会遭报应的!”
“会不会遭报应不知道,我只知道从今以后没人再会相信你说的话……”
蒋璃猛地睁眼,大口喘着气,梦境交叠,耳边还回荡着梦里的撕扯、愤怒和歇斯底里,梦中残缺的片段像是一场车祸过后留在脑中的碎片,扎得她脑神经生疼。
她从床上坐起,抱着头。
疼痛难忍,像是长了脚,由头到心口最深处,如扎了把刀,不停地剜肉挑筋。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她再也承受不住,踉踉跄跄下了床,冲出了卧室。
窗外夜深,三十几层的高度,星空很深,月儿很圆。
蒋璃扯过沙发上的挎包,抖着手从里面掏出一个扁平长方形的黑色金属烟盒,顺势也带出了一把刀。
是她刚买的那把芬兰刀。
蒋璃怔怔地看了少许,手缓缓伸向它。
最适合野外生存的刀,削铁如泥,更别提是筋骨了。
手指刚碰到刀柄,倏地止住。蒋璃急促呼吸,盯着近在咫尺的芬兰刀,许久,手转了方向,摸过烟盒。
轻轻一按,金属盖弹开,盒里有十支黑色细长的女士烟。
点了支烟。
烟丝渐渐围身,染了烟中香,似高山青木之气,似苍山雪水之味,又是极淡的清雅,清冷中有一丝温暖。
蒋璃吐了一口烟雾,这香气终究安抚了她的紧张和焦躁不安的情绪。寻了落地窗旁的一角窝下来,一手夹着烟,一手环抱双腿。
月光清冷,落在敞开的金属盒嵌着的合照上,合照里的女子长发飘飘笑靥如花,男子含笑俊逸轩昂不凡,两人相依相偎,眼里唇角都是甜。
左时……
你教会了我怎么面对孤独,可现在,我始终还是一个人,与孤独为伍。
蒋璃将脸埋在膝盖里。
夹烟的手还在微微颤抖,手腕上那只青色的眼在烟丝缭绕下似乎也阴郁了不少。
也许左时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他之后,她也开始了害怕面对噩梦醒来的深夜。
手机铃乍响。
在这样寂静的午夜,突然有了动静的手机总归不是好事。
唯一的好处是,让蒋璃觉得她不是唯一醒着的人。
接了手机,那头是蒋小天鬼哭狼嚎的动静。
“蒋爷,出事了!”
蒋璃赶到的时候,房间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客厅里都是保镖不说,各个慌里慌张,只穿了一条小裤衩的邰国强骑在蒋小天的后背上,形似八爪鱼,嘴里不停喊着,“走开!你给我走开!别缠着我!”
蒋小天背着邰国强,两只手乱划拉,可邰国强的力气不小,胳膊卡住蒋小天的脖子,双腿缠在他腰上,任蒋小天怎么晃都不下来,见蒋璃来了,跟见着千年救星似的哀嚎,“爷,救我!”
景泞也在,显然这一幕弄得她不知所措,看到蒋璃后先是愕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说,“蒋小姐,快来处理一下吧。”
蒋璃也没理会景泞异样的目光,上前后将挎包往沙发上一扔,冲着那几名保镖喊了一嗓子,“分开他们啊。”
是邰国强手底下的保镖,许是怕伤着老板也不敢来硬的,听蒋璃这么一吼,几个大男人这才上前来掰腿的掰腿,撬胳膊的撬胳膊,蒋小天顶着鸡窝头直嚷嚷,“哎,轻点!扯我胳膊干什么?哎呀,脖子!脖子!”
好不容易把邰国强从蒋小天身上拉下来了,却见他还是歇斯底里,冲着空气不停地挥舞手臂,“走开!走开!”
两名保镖死命拉扯着他,但也显得有些吃力。
蒋璃走上前,避开他挥舞的手臂,叫他的名字,“邰国强,看着我!”
邰国强这才缓过神,见是蒋璃,激动地一把将她胳膊箍住,“法师救我!她来了!她就站在那!”说着抽出另只手往门口那一指。
蒋璃只觉得胳膊被抓得生疼,一时间又挣脱不开,见邰国强冲着门口方向又开始大喊大叫,一皱眉,抬起右胳膊朝着他的颈部狠狠抡下来,邰国强闷哼一声,下一秒像是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保镖们见状不悦,刚想开口,蒋璃没好气道,“把你们主子抬回屋。”揉了揉左胳膊,低咒,“大爷的!”
等邰国强被抬回卧室,蒋小天才缓过来,生怕蒋璃一个怒气撒他身上,马上道,“您布置的一切我都没动啊,是邰国强自己不知道抽什么疯,凌晨刚过就跟诈尸似的,非得说鬼来了,脑袋上头的铃铛连动都没动!爷,他是不是装的啊!”
这话倒是不假,景泞也是看在眼里的,邰国强在嚷嚷见鬼的时候,房中的一切都没什么异常,虽然说,她不是很相信蒋璃的驱邪说。
蒋璃进了卧室,伸手扒拉了一下邰国强,邰国强没反应,她刚才那一下子打得挺狠。蒋小天也跟着进来了,在旁不停解释,“您看,他脸上的血符都没洗呢,他——”
“符包呢?”蒋璃冷不丁问了句。
蒋小天刹住满腔委屈,“啊?”
“邰国强的符包呢?”蒋璃直起身,看着蒋小天喝道。
“没、没在他身上吗?”说完这话蒋小天才意识到邰国强刚刚就穿了条裤衩满场飞,哪有地方系符包,又慌了,“我叮嘱他一定要带在身上的,他说他困了要睡觉,我就在客厅吃了顿饭的功夫——”
“谁让你在客厅吃饭的?”蒋璃又是一声喝。
景泞听见动静也走了进来,见蒋璃脸色严肃,也没说话。倒是蒋小天哭丧着脸,“我……饿了,所以……”
“这几天你吃饭都去餐厅,关好门,不准在客厅里吃东西,不准让其他味道跑进来,明白吗?”蒋璃的脸阴沉沉的。
蒋小天只在蒋璃打人的时候见过这般神情,吓得连连点头。
致命亲爱的 第13章 013 你现在的样子更好看
景泞狐疑地瞅着蒋璃。
蒋璃对她没多加理睬,出了卧室。
蒋小天没敢动,就杵在床头一个劲地打摆。
没一会蒋璃返回来,手里又多了个符包,这次结结实实地系在邰国强的脖子上,抬头恶狠狠对蒋小天说,“再让我看见他身上没符包,我就打断你的腿。”
蒋小天抽抽鼻子,点头。
景泞见状,上前问,“蒋小姐,邰总的情况就这样处理吗?”
蒋璃看着景泞,轻轻一挑眉,“怎么个意思?那你还想让我做场法事?景助理,有些邪祟可不是做场法事就能除掉的。”
“蒋小姐自有一套办法,但我想,您需要跟陆总解释一下。”
蒋璃不解。
景泞冲着卧室外扬扬下巴,“这件事惊扰了陆总,他也来了,在会客厅。”
会客厅在套房的西侧,紧挨着健身室,与邰国强所在的卧室隔了一个大大的客厅和一间游戏室,所以,蒋璃敲门进来后,房门一关,就觉得这里也的确是极好的避难所,安静。
不过她想,刚刚闹了那么大的动静,可能也是一丝不差地落进了他的耳朵里。
室内光线鹅黄,地灯的颜色温柔,平添了一份心平气和。
陆东深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张两米多长的茶几,他正在叠纸牌塔,用两张纸牌对立成a字型的三角柱,两个三角柱顶尖保持了一张纸牌的长度距离,然后放上一张纸牌,叠了长长的底层,再一层层叠上去,每叠一层都减少一层柱子的数量。
蒋璃在没进来之前已经想到了些许可能,比方说他阴沉着脸,又或者兴师问罪,但从没想到能看到这一幕。他就坐在那,俊脸洇在光影中,不疾不徐地叠着纸牌。
她眼尖地数了数,他已经叠到了第十层。这种游戏她玩过,纸牌叠得越高,手就要越稳、心就要越沉,看似简单的游戏,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来的,玩到最后,考验的是耐力、沉稳和智慧。
听见动静后,陆东深没抬头,随手拿了张纸牌,说了句,“坐吧。”说话间,就将手里的纸牌稳稳地平放在两柱之间。
脸色太平静,也看不出他是悦不悦,蒋璃在他对面坐下来,看着他的手,掌心宽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种手,擅掌控。
“陆先生好雅兴。”
“雅兴谈不上。”陆东深眼皮始终没抬一下,“被人扰了觉,总得做点无聊的事打发时间。”
蒋璃听出意味来了,清清嗓子,“对于今晚的情况我很抱歉。”她不愿去解释太多,浪费时间也没那个必要。
之所以道歉,是因为深更半夜地把他折腾过来终归不好。他倒也没夸大其词,虽说隔着个茶几,但她能闻得到他身上浴液和洗发水的味道,套房中的浴液和洗发水都是统一品牌的,所以八成他是打算洗漱过后睡了的。
还是黑色衬衫,但明显是换过了,黑色西裤,坐在那身形挺拔肩膀宽拓,也不似严肃,至少胸前的扣子解开了三颗,看着就稍许随和些了。
闻言她的道歉,陆东深抬眼,瞧见她的一瞬有片刻微怔。
原来她是长发,及肩,发质很好,乌黑柔顺,衬得她那张脸愈发小而白。眼里英气还在,但因为长发,那英气里就平添了妩媚。
蒋璃被他看得不自然,抬手顺了一下头发,“我知道我现在披头散发得挺狼狈,但你也不用这么瞅我吧。”
蒋小天的那通电话就跟她再不赶到就见不着他似的惨痛,她压根就没时间再想着去梳妆打扮一番,尤其是那头假的短发。她有很多假发,各式各样的短发,认识她的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痴迷于假发,就连蒋小天闲来没事总说,爷,戴假发不麻烦吗?听说用真头发做的假发都容易中邪啊,其实你长头发多好看呀……
他们都不知道,假发就像是她的第二张脸,她不想面对梳着长发的自己,不想面对难堪的第一张脸。
今晚倒是忘得干净,等看到景泞瞅着她的那个眼神才猛然记起酒店房间的假发。
陆东深把玩着手里的纸牌,一直看着她,半晌后说,“你身上……”
蒋璃不明就里,低下头,目光在自己身上寻摸了一圈,穿着不妥?
陆东深却没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我们言归正传,有样东西还给你。”
今晚的她着实让他有些意外,除了那头长发,她身上还有隐隐幽香,极淡,如果刻意去闻就闻不到,不经意间就能窜入肺腑。
这香,他很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哪里闻过。
而另一边,蒋璃心里嘀咕,谁跟你开玩笑了?正想着,就瞧见他拿出样东西来,推到她面前。
她定睛一看,是之前系在邰国强身上的符包,破了,漏了里面一角,许是邰国强不知怎么弄丢的。
正要取回,陆东深却伸手按住了她的手,“有个问题想向蒋小姐请教一下。”
他的手温凉有力,蒋璃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就要抽回手,却没能如愿。他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说,“一个空袋子,或是里面放了沙土,又或者像现在似的放了一片叶子,这是什么治病路数?”
蒋璃干脆也就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按住,“陆先生,你见过变戏法的会把底牌亮出来的吗?你不认可我的治病方式没有关系,只要邰国强顺顺利利出了你的酒店那就是我的本事。有句话说得好,别管黑猫白猫,抓住耗子就是好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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