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周赫煊坐着小轿车,带着保镖孙永振,于傍晚时分来到南京大戏院。
观众席中间靠前的位置,有几处贵宾厢,其中一个包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周赫煊一现身,罗明佑立即介绍道:“周先生,这是民新影片公司的老板黎民伟先生。”
周赫煊虽然对电影不太关注,但也是知道黎民伟的,香港电影之父,女明星黎姿的爷爷嘛。他笑着握手道:“黎老板你好。”
“周先生好!”黎民伟欠着身体跟周赫煊握手。
罗明佑又介绍道:“这位是民新公司技术部主任罗永祥先生、艺术顾问关文清先生、大导演孙瑜先生。”
“你好!”
“你好!”
四人分别握手,罗永祥属于中国土生土长的电影人,关文清和孙瑜则是海归型电影人才。关文清毕业于加州大学电影学院,主攻编导,还在好莱坞工作过。孙瑜则是清华毕业生,又前往美国威斯康辛大学和纽约摄影学院进修过。
今天即将首映的《故都春梦》,便是孙瑜导演的电影,男女主角分别是王瑞麟和阮玲玉,另外女二号演员是黎民伟的妻子林楚楚。
“周先生好。”王瑞麟是个帅哥,笑起来颇为爽朗。
“你好。”周赫煊把注意力集中在阮玲玉身上。
周赫煊以前看过张曼玉主演的电影《阮玲玉》,此刻再见到真人,说实话,无论颜值还是身材,张曼玉都被阮玲玉碾压。(别搜百科照片,直接去看电影《神女》,民国那照相技术太坑爹了)
阮玲玉气质柔和,眉宇间还带着些凄苦之色,显然日子过得不太顺心。
戏院里陆陆续续进来些观众,1500个观众席大概坐了三分之二,说明《故都春梦》的宣传还搞得不错。
听说这部电影是《茶花女》改编的,周赫煊看完以后完全没感觉出来,因为本土化得太彻底了。
《故都春梦》大致剧情讲的是,落魄书生在北平遇到红歌妓,并借此当上官,在纳歌妓为妾后,又把原配和两个女儿接来。大女儿跟着歌妓学坏了,原配被逼得离开。书生的政治靠山遇刺身亡,书生自己也被拘捕入狱,幸好被叔叔破产营救,歌妓趁机和旧情人携款私奔。原配接回书生和病重的大女儿,书生悔恨不已,从此一家人过上幸福平淡的日子。
电影情节虽然老套,但拍得其实还不错,演员的演技也非常优秀,周赫煊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影片放映结束,观众们陆续离场。
罗明佑与黎民伟、孙瑜等人握手,喜道:“看来这次的电影要大获成功,观众反应很热烈。”
确实很热烈,在原配和歌妓撕逼时,观众们都义愤填膺的骂出声来,后来一家人破镜重圆,观众又拍着巴掌大声叫好。
众人结伴离开戏院,前往附近的饭店吃晚饭,席间开始讨论正事。
罗明佑拿出一本计划书说:“周赫煊请过目,这是公司的详细计划书。”
既然决定要投资电影公司,那么就得事先把情况问清楚,毕竟10万元不是什么小数目。
周赫煊首先翻看公司的结构,发现即将组建的联华影业颇具现代化,跟眼下民国普遍的家族式管理大不相同。首先所有权和经营权是分离的,股东只负责投资和分红,总经理享有公司的绝对管理权。总经理下辖制片、总务和营业三个部门,三部分又分别管理各个执行科室。
周赫煊对此感觉很满意,至少公司结构看起来非常科学。
接着,周赫煊又扫了一眼现有股东名单,果然发现有何东、于凤至等人的名字。另外梅兰芳也是股东之一,还有报业巨子张竹平,前司法、外交部长罗文干,印刷公司经理黄漪蹉等人。从政治靠山,到宣传、发行、制片等领域的大人物都有,这个公司还是很有前途的。
但联华影业的制作模式,却让周赫煊感觉很有问题,公司明明属于大片厂构架,采用的却是独立制片模式。合并前的几家制片公司,合并后改称联华一厂、联华二厂、联华三厂和联华四厂。拍电影的钱由总公司支出,具体的制片却由分厂负责,而且采用的是导演中心制,导演享有无限大的权利,并没有设制片经理来限制导演。
这家公司是个超级大坑!
周赫煊不动声色的把公司计划书交还给罗明佑,笑道:“罗先生,我对电影行业不是太懂,投资入股就算了吧。不过《神女》的剧本我会写出来,只限于普通的商业合作。”
罗明佑皱眉道:“有什么不妥吗?”
“贵公司拍电影不做预算的?”周赫煊反问。
罗明佑笑道:“预算哪里说得准,把拍电影的钱定死了,那相当于螺蛳壳里做道场,导演会束手束脚,根本拍不出好的作品。”
周赫煊也笑道:“在联华影业当导演太幸福了,导演权利无限大,还没有制片经理管着。我如果当导演,肯定会精益求精,根本不在乎花多少钱,也不在乎用多少时间。反正电影拍出来,名声是我这个导演的,亏了钱算总公司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相信导演的品行。”罗明佑道。
周赫煊又说:“即将组建的联华影业,有制片公司,有电影院线,还养着一大帮导演、演员和摄影师,这明显属于大片场制度。大片场制度,需要非常细致的运作规划。而在制片方面,你采用的却是独立制片模式,这好像很有矛盾吧。”
罗明佑道:“没有矛盾啊,我这是综合了大片场制度和独立制片模式的优点。”
周赫煊无语道:“我们把大片场制度,比喻成苏联的计划政体,把独立制片模式,比喻成美国的自由政体。你现在综合了两种制度,相当于是苏联的国体,却在搞自由民主,这是要出大乱子的。”
“哈哈哈,”罗明佑大笑道,“周先生,你不懂电影,说的都是行外话。”
罗明佑这话一出,周赫煊已经看清他的性格,四个字可以概括:散漫,自负!
从公司运行设置可以得出结论,罗明佑是个非常散漫的人,他不想费心思去管控制片。而丝毫听不进去别人的建议,还说别人不懂行,透出一股浓浓的自负味道。
这种人,做朋友非常适合,脑子一热说不定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但是合伙做生意嘛,张嘉铸这个公子哥都比他强,活脱脱的败家子儿脾气。
周赫煊没有看错,历史上的罗明佑还真是这样的,联华影业只存在了七年就倒闭。
由于公司的制片管理漏洞,导致制片分厂经理和导演随意挥霍股东的钱。导演为了拍出好电影,完全不管时间和金钱,一部电影拍两年那是常有的事,一场戏可以用去好几千元。著名电影《渔光曲》拍了一年多,花费十多万,广告费又用去几千元。
一部电影投资十多万,这可是民国啊!
最搞笑的是罗明佑此人,有一次电影拍到一半没钱了,他说自己去香港筹钱,结果到了香港之后游山玩水,最后竟然跑去东南亚旅游,把制片部门的职员气得够呛。
总的说来,联华影业制作的电影全是精品,不仅艺术价值很高,而且还非常卖座。但制作周期太长,投资太大,根本就无法回本,百分之百的亏本经营。
民国之文豪崛起 377【红颜薄命】
“周先生真不愿意入股?”罗明佑感觉颇为遗憾。他邀请周赫煊加入,其实只是看中周赫煊的名气,电影上映时挂一个“文学监督周赫煊”字样,宣传搞起来会方便很多。
周赫煊仔细考虑后说:“不如我们换一个合作方式。”
“什么方式?”罗明佑问。
周赫煊解释道:“我个人成立一家电影公司,要拍电影时跟联华影业合伙投资,我提供剧本创意,租用联华影业的人手和设备。上映时由两家公司联合署名,并且依靠联华公司帮忙宣传发行,所获利润双方彼此协商分配。”
就是电影工作室啦,而且还属于皮包性质的。
罗明佑想了想,笑着说:“这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想法,我同意。”
“那就,合作愉快。”周赫煊举杯道。
“合作愉快!”罗明佑笑道。
罗明佑骨子里就是个公子哥,他出身于广东世家大族,有资金有人脉,完全不把钱当钱。他每个月都会往返于北平、天津、上海和香港四座城市,名义上叫视察公司,说白了就是坐船玩儿。
这家伙还是个拖延症患者,已经到了拖延癌晚期。每次坐船都踩着时间出门,经常到码头时轮船已经起航了。他也不着急,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着船离开,然后该干嘛干嘛。
罗明佑宣称自己要创造“东方好莱坞”,还说要进口有声电影设备,结果一拖好几年,黄花菜都特么凉了。
周赫煊投资电影只是玩票而已,才不管罗明佑是啥样人,等抗战时期拍几部爱国电影,也算是为国家民族做了好事。
一顿饭吃完,众人各自离去。
周赫煊走出饭店大门,孙永振已经让司机把车开过来。他还没来得及上车,便看到一个青年从街边窜出,跑到阮玲玉面前说:“阿阮,你总算下来了。快给我几百块,急用,急用!”
“你不是去做生意了吗?怎么连几百块都没有?”阮玲玉脸色难看道。
青年长得还是比较帅气的,就是身子骨单薄,瘦得颧骨凸起,而且还有明显的黑眼圈。他有些尴尬地笑道:“那个嘛,我把钱都用来进货了,手里头缺现金。快,快,我忍不住了!”
阮玲玉狐疑地看着青年,终于问道:“你把钱全都糟蹋光了?”
“没有的事,”青年不耐烦道,“快给我几百块,再不抽上两口,我就要难受死了!”
阮玲玉没有给钱,而是质问道:“你肯定把钱都败光了,对不对!那可是我所有的积蓄啊,两万多块钱,半个月不到你就用完了!你还骗我说要拿去做生意,你就不想想以后怎么过日子吗?”
青年刚开始还在装,可鸦片瘾犯了浑身难受,很快便暴露原形,大吼道:“快点,把钱给我!”
“我不,给你钱,你又拿去吃喝嫖赌。”阮玲玉握紧手包。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青年猛地扑上来,把阮玲玉推倒在地,然后把那个手包抢走。
阮玲玉撞在饭店台阶上,额头都磕破了,无助的坐在地上低声抽泣。
青年从手包里搜出一沓钞票,骂骂咧咧道:“册那娘则b,才十几块钱,吃顿饭都不够。”
周赫煊有点看不下去,正准备过去帮忙,罗明佑拉着他说:“别管了,清官难断家务事,帮了这回,也帮不了下一回。”
“别拉着我,放开!”周赫煊瞪了罗明佑一眼。
罗明佑放手叹息道:“真没用的,我上次就帮过了,阮小姐让我别插手。”
周赫煊懒得理他,迈着大步朝那个青年走去。
青年拿到钱后,把手包甩在路边,招手大喊:“黄包车!”
“黄尼玛个逼!”
周赫煊冲上去就是一记飞腿,直接把那青年踢翻,然后按在地上啪啪啪连扇几个耳光。
刚刚还逆来顺受的阮玲玉,见此情形立即跑来,拉着周赫煊的袖子说:“周先生,别打了,要把人打坏的。”
周赫煊无语道:“你还向着他?”
“我我……”阮玲玉欲言又止。
青年用手挡着脸,又惊又怒地吼道:“你谁啊,快放开我!”
“垃圾,呸!”周赫煊一口痰吐在青年脸上,放开这家伙去捡地上的银元。
阮玲玉连忙去扶青年,那青年却不领情,一把将她推开,扯着周赫煊的衣服说:“这是我的钱,快还给我!”
“啪!”
周赫煊又是一耳光扇过去,下令道:“永振,给我狠狠的揍,打死了人我负责!”
孙永振早就已经摩拳擦掌,听到命令立即过去,一拳揍在青年肚子上,接着劈头盖脸一顿乱打。
青年疼得哇哇直叫,阮玲玉哭泣着拉架,场面好不热闹。
周赫煊问罗明佑:“这家伙是谁啊?”
罗明佑说:“阮小姐的同居男友,叫什么张达民。”
果然是他!
周赫煊看过传记电影《阮玲玉》,对阮玲玉的一生遭遇有些了解。
张达民以前是富家少爷,而阮玲玉的母亲则是张家的女佣。张达民见阮玲玉年少貌美,便展开疯狂的追求,两人很快就走在一起。这桩恋情被张家老爷知晓后,立即把阮玲玉母女赶走,张达民却悄悄的金屋藏娇。
等到张家老爷去世,张达民更加肆无忌惮,干脆和阮玲玉同居起来。只是这位少爷吃喝嫖赌抽样样精通,几年时间,便把老爹留下的十多万遗产全部败光,反而还要阮玲玉来养活。
前段时间,张达民甚至把阮玲玉拍戏赚的钱,以做生意为借口给骗走,两万多大洋居然很快就花个精光。
历史上的阮玲玉,后来又爱上一个富商,富商帮她摆平了张达民,却又移情别恋常常家暴。张达民每次花完钱,又死皮赖脸地缠上来,富商还接二连三的打她,再加上八卦小报添油加醋的报道,阮玲玉终于承受不住选择自杀。
一代红颜,香消玉殒。
周赫煊想到这里颇为感触,再看阮玲玉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他忍不住过去把阮玲玉拽起,不由分说地拖着阮玲玉离开:“阮小姐,跟我走!”
阮玲玉还在为张达民担忧:“他鸦片瘾犯了,不吸两口会死的。”
“管他娘的死活。”周赫煊拉开车门,直接把阮玲玉塞进去,等孙永振回来就让司机开车。
罗明佑看看远去的汽车,又看看躺在地上痛呼的张达民,自言自语的笑道:“有点意思。”
民国之文豪崛起 378【都不靠谱】
阮玲玉一路无话,精神有些恍惚,她因为暂时摆脱张达民而感到庆幸,心里又有些为张达民的情况担心。
周赫煊问:“阮小姐,是去我家,还是找个地方坐坐?”
“啊?”阮玲玉回过神来,“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轿车在一家咖啡厅门口停下,周赫煊走在前面,阮玲玉提着手包默默跟上。
周赫煊点了两杯咖啡,问道:“喜欢加多少糖?”
“我自己来吧。”阮玲玉说。
周赫煊搅着咖啡勺:“今天的事,是我唐突了。”
阮玲玉勉强笑了笑:“我知道周先生是为了我好。”
“咱们交浅言深,你就没想过跟那个人分手吗?”周赫煊问。
“有些麻烦。”阮玲玉道。
周赫煊看了眼阮玲玉被磕破的额头,对旁边的孙永振道:“永振,去买一瓶跌打药酒来。”
“不用。”阮玲玉连忙拒绝。
“没事的,”周赫煊笑道,“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阮玲玉闭口不言,有些话她难以启齿,而且还涉及到母亲的名誉。
当初阮玲玉才16岁,少不更事,面对张达民的追求不知所措。但她的母亲何阿英,却极力怂恿女儿跟张达民在一起,无非是想攀上高枝享受富贵。
何阿英悄悄侵占过张达民的钱,把一张数千元的存折改成自己的名字。在女儿跟张达民同居后,何阿英也不再干活了,整天喝茶打牌当阔太太,那是她都还未满40岁。
历史上,甚至连后来那个富商,也是何阿英帮忙撮合的。
随着阮玲玉渐渐长大,她也开始明白母亲是个怎么样的人,虽然只是养母,但她真的很难跟母亲断绝关系。当年为了让她读贵族学校,做女仆的母亲苦苦哀求张家老爷(校董),还辛苦做工供她半价读书,这是养育之恩啊。
不仅如此,由于张达民的哥哥是电影公司股东,母亲还央求张家哥哥教她戏剧和钢琴,阮玲玉的演技就是那时候培养起来的。
说起来,养母和张家都对她有大恩。阮玲玉虽然早就不爱张达民了,也对母亲非常不满,但一想起对方的恩情,她的心就硬不起来。
现在阮玲玉是一个人赚钱,不仅要供张达民吃喝嫖赌抽,还要供养母喝茶打牌,还要供妹妹(母亲的另一个养女)读书。她去年出演了六部电影,还接了许多广告,又帮十多份杂志拍封面照。再加上前些年的积蓄,好不容易存够两万块钱,现在又全都被张达民给败光。
一想到今后的生活,阮玲玉就感到茫然,似乎整个人生都是昏暗的。
周赫煊一直想挑起话题,可阮玲玉总是不愿说话,这顿咖啡喝得实在够闷。
等孙永振买来跌打药酒,周赫煊起身道:“我送你回去吧。”
“嗯。”阮玲玉轻轻应声。
阮玲玉如今住在霞飞路,租的房子,开车没多久便到了。
周赫煊把她送到家门口,阮玲玉走出几步,才回头礼节性地问:“周先生,要不上去坐坐?”
“好啊。”周赫煊笑道。
阮玲玉没想到周赫煊会答应,表情有些尴尬,只得无奈地掏钥匙开门。
屋内一片狼藉,桌子板凳东倒西歪,还有个装饰用的花瓶掉在地上,瓷片碎得满地都是。
阮玲玉的养母何阿英本来坐在沙发上,一见女儿回来,立即哭嚎道:“阿阮,你可算回来了!我不想活了啊!”
“妈,怎么了?”阮玲玉头疼地问。
何阿英咒骂道:“那个天杀的张达民,他把我私房钱都拿走了,还抢了我的金镯子。我不活了,呜呜呜呜……”
周赫煊皱眉问:“怎么不报警?”
当然不能报警,当年何阿英做女仆时偷张家东西,还侵占张家的财产,都被张达民抓住了把柄的,还写了悔过认罪书。一旦报警,张达民把这些破事都抖出来,何阿英肯定要面临牢狱之灾。
何阿英这才发现周赫煊,她停止哭泣问:“你是谁?”
阮玲玉介绍说:“妈,这是周赫煊周先生。”
何阿英眼睛一亮,问道:“就是那个发明内衣,每年捐十多万给留学生的周先生?”
“嗯,就是他。”阮玲玉道。
周赫煊问候说:“伯母你好,我是阮小姐的朋友。”
何阿英无比热情,连忙跑去端茶倒水,不好意思道:“周先生,家里有点乱,你多担待着些。你是大学问家,我家阿阮当年读书功课很好的,她很爱学习,你有空就多教教她学问。”
阮玲玉忍不住扶额,她明白养母的心思。张达民现在已经是个穷光蛋了,母亲自然看不上眼,又想把她推给周赫煊,好继续过风风光光的阔太生活。
张家确实很有钱,好几个兄弟,每人分遗产就分了十多万。但跟周赫煊却不能比,人家周先生一年要捐十多万,那得多阔气啊,何阿英想到这些就无比激动。
周赫煊坐下喝着茶,问道:“伯母,那个张达民经常来闹事吗?”
“可别提了,”何阿英一边诉苦,一边贬低张达民,“那个混蛋,以前当少爷时还人模狗样的,现在天天赌钱,家产都败光了,还要我女儿养活他。我们母女三人,又没个依靠,还不是任凭他欺负。也是阿阮念旧情,狠不下心跟那个狗东西分手,我也要跟着遭殃啊。周先生,你可怜可怜阿阮吧,她过得好辛苦啊!”
“妈,你说什么呢!”阮玲玉无比头大,不管是母亲,还是张达民,都让她不省心。
周赫煊笑道:“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找朋友把张达民打发掉。”
“对对,一定要打发走,”何阿英说,“我早看那混蛋不顺眼了。”
周赫煊又问:“张家还有什么人?”
何阿英说:“他有两个哥哥,一个是当官的,另一个是明星电影公司的股东。还有两个弟弟、三个妹妹,但都没什么出息,而且也是不管他死活的。”
明星电影公司,就是阮玲玉出道的公司,她能很快拍电影做女主角,也多亏张达民哥哥的照顾。不过为了和张家划清界限,阮玲玉两年前就退出明星电影公司了。
至于张达民这个人嫌狗弃的败家子,早就被自家兄弟姐妹憎恶,估计被人当街打死,也不会有亲人出来帮他收尸。
周赫煊笑问:“阮小姐,你想和张达民分手吗?”
“我……不知道。”阮玲玉无比纠结地说。
“什么不知道?坚决分手!”何阿英斩钉截铁,劝道,“女儿啊,这找男人是一辈子的事,跟着张达民没前途,像周先生这种大学问家,才是真正的好归宿。”
“妈,你别乱说!”阮玲玉生气道,当初母亲就是这样怂恿她跟张达民同居的。
周赫煊已经渐渐看明白,清楚何阿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不禁为阮玲玉感到悲哀。有一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不说,还有一个同样不靠谱的老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时间不早了,”周赫煊起身道,递给阮玲玉一张名片,“阮小姐,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告辞。”
何阿英挽留道:“周先生,怎么不多坐会儿?”
“不了,我还有事。”周赫煊笑道。
何阿英推了推女儿,眨眼示意道:“阿阮,快去送送周先生。”
阮玲玉把周赫煊送出家门再回来,只见何阿英一脸喜意,就跟出门捡到金子似的,她兴奋地问:“阿阮,这个周先生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妈,人家有老婆的,结婚的时候好多大人物参加。”阮玲玉道。
何阿英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他有老婆,难不成你还想做正房?我跟你说啊,周先生有身份、有地位、有学问,最重要的是还很有钱。他每年都要捐十多万,整个上海也没几个富豪能跟他比的。在周先生面前,那个张达民连条狗都不如,你可千万要抓住机会,咱母女俩后半辈子就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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