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文豪崛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王梓钧
直到南京国民政府宣布迁都,中央大学的师生才佩服不已,认识到他们罗校长的远见卓识。
有人把中央大学的内迁,形容为“鸡犬不留”。不仅农学院的良种家禽家畜带走了,还把医学院用于解剖的24具尸体也带走了,这些尸体一路泡着福尔马林,分毫未损的到达重庆新家。
十一月底,当南京的其他大学还在讨论是否搬迁、如何搬迁时,中央大学的第一批师生已经抵达重庆。由于新校舍还没开始修建,这些师生暂时借用重庆大学的校舍,一天功夫都没耽搁就直接复课。
十二月初。
南京,中央大学。
罗家伦是最后一批离开南京的,他再次巡视校园,只见全校人员和设备财产都已半空,心情十分高兴。
走到农学院的时候,他看到牧场的良种家禽还在,立即叫来牧场职工:“你们几个,把这些猪牛羊都处理了,或吃、或卖、或带回家养着都可以,只要不落到日寇手中就行,老子一根毛都给小鬼子剩下!”
农学院牧场的家禽家畜皆为良种,每样选一公一母已经带走,眼前这些是挑选剩下的。
四个牧场职工都是普通百姓,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岁了,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说出的话却让罗家伦颇为惊讶。
吴谦说:“罗校长,这些良种牲畜,有的是老师同学多年耗费心血培育出来的,有的是国家花外汇从洋人手里买来的,都是学校的宝贝,丢了怪可惜的。”
“是啊,”曹占庭附和道,“老师和同学们这次去重庆,每样只带了一公一母,以后动物实验都没法做,还得慢慢培育才行。”
袁为民说:“我也怪舍不得的。”
王酉亭道:“罗校长,不如把牲畜都带去重庆吧,还让我们来照料。”
罗家伦苦笑道:“现在南京居民正在大举搬迁,连人都坐不上船,更何况是这么多牲畜。”
王酉亭头发花白,老实巴交,平时不怎么吭声,此刻却说得斩钉截铁:“罗校长,我向你保证,一定把这些良种牲畜带去重庆,绝不丢弃,更不留下来便宜日本鬼子!”
罗家伦对此不置可否,笑笑就离开了,他以为四位牧场职工只是说着玩而已。
四位工友却当真了,他们推举年龄最大的王酉亭为领导,自己掏钱加班加点的赶制木笼,把鸡、鸭、狗、兔子之类的装进笼内,又将木笼架在马、牛、猪、羊身上,赶着牲畜登上了四艘木船。
在日寇对南京发动总攻的前一天夜里,四人划着木船匆匆离开。
此时日寇已经包围了南京城的东南西三面,他们只能从北方绕道,半路又遇到日机轰炸中国船只,于是又弃船登岸,赶着牲畜奔皖中山区进发。为了躲避战事,他们先是北上去了河南,再折返进入湖北,一路上风餐露宿,艰难无比。
在许昌时,正逢大雪,天寒地冻,虽千方百计的保护,还是有一些兔子被冻死了,四位工友心痛得大哭。当然也有开心的事,半路上两头荷兰奶牛,产下了两头活蹦乱跳的小牛犊。
他们带着动物大军来到武汉时,日寇也进攻武汉了,只得连忙朝宜昌进发。他们的爱国义举感动了当地民众,被免费送上轮船,终于可以放心的坐船去重庆。
四人再与罗家伦见面时,已经时隔将近一年,辗转各省数千里。
罗家伦看着历尽风霜、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四位职工,还有那些死了几只兔子、多了两头小牛犊的良种牲畜,激动得泪流满面,立即组织全校师生欢迎功臣回家。
这就是中央大学内迁“鸡犬不留”的故事。
民国之文豪崛起 834 否极泰来
清晨。
孟小冬风风火火的前往主城区,今天她有一场演出。虽然四川人不怎么爱听京剧,但做为周神仙的太太,“冬皇”还是极受重庆票友喜爱的。
特别是七七事变之后,孟小冬已经进行过多次义演,川军出川抗战的军费当中,就有孟小冬的一份贡献——首批出川将士的军费,大部分来源于银行借贷,南京政府拨发的款项还不足10%。
至于孟小冬的家人,此时都还在上海。
周赫煊早就劝孟家人来四川避难,但孟小冬的父母和叔叔伯伯们,却坚持不肯入川,而是躲进了上海公共租界。原因很简单,一大家子都是唱京剧的,跑到川剧的地盘来根本没法混饭吃。
抗战期间,上海公共租界相对比较安全,甚至还造成了房地产行业逆市繁荣。因为南北方的战争难民,好多都躲进了上海公共租界,住房数量供不应求,民族资本家们纷纷转行做房地产。
就拿许华的哥哥许冠群来说,明明是开药厂的,抗战时期居然在上海搞房地产搞得顺风顺水。
周公馆内。
廖雅泉在家奶着孩子,同时还拉着费雯丽练习英语交流。她本来是会说英文的,甚至还在天津做过翻译,但好多年都没碰这玩意儿,英文单词都快忘记大半了,经常遇到能听不能说、能说不能写的情况。
当然,廖雅泉的英语基础摆在那里,练习半个月差不多就能恢复正常交流。
半上午的时候,庞德例行跑来周家学《易经》,这洋鬼子今天居然穿着一身道袍。
“周,你看我像道士吗?”庞德抖着袖子原地转圈。
周赫煊好笑道:“你从哪儿弄来的衣服?”
庞德说:“前几天我跟朋友游览缙云山,在山上遇到一个道士。我向道士请教了《易经》,我们聊得非常高兴,他还给我讲述了《道德经》和《南华经》。我现在对道教很有兴趣,已经皈依入教了,还有个道号叫‘知非’。”
周赫煊问:“你入的道教哪一派?”
“正一道灵宝派。”庞德答道。
周赫煊笑道:“还好,不用抛家舍妻。”
道教发展至明朝时期,已经演化为全真道和正一道两分道统的格局。全真道主修内丹和心性,讲究儒道佛三教合一,原则上不能娶妻生子,后世仙侠小说的修炼体系大致来源于此,比如炼神还虚、金丹元婴什么的;而正一道主修外丹和符箓,讲究炼丹画符驱魔镇邪,娶妻生子什么的并无忌讳。
香港僵尸片里的那些驱魔道士,还有给古代皇帝敬献仙丹的道士,基本上都是正一道的。
如果代入仙侠小说,两派道士争斗起来,情况大致如下:这全真道士已臻金丹之境,抬手就是神霄五雷正法,招来一道青木神雷劈向对方头顶。正一道士也不简单,猛嗑一枚归元丹,顿时全身法力澎湃,手中祭出两张乾坤符,坤符主守,护住周身不受雷击,乾符主攻,化为一条蛟龙扑向对手……
庞德所入的正一道灵宝派,又称阁皂宗,与龙虎派、茅山派并称为“符箓三宗”,此派供奉元始天尊为祖师。
周赫煊很难想象庞德画符时的样子,对了,还有请神上身……
庞德又说:“昨天重庆大学的校长,聘请我担任西方文学教授,我已经答应了,今天下午就有课。”
“你穿这一身去上课?”周赫煊神色古怪。
庞德抖了抖道袍,笑道:“当然。”
一个美国佬,穿着道袍、挽着道髻,走进大学教室,用汉语对一帮中国学生说:“同学们,请翻开课本,今天我们讲文艺复兴时期的欧洲文学……”
那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看啊。
庞德拿出《易经》,恭敬地递给周赫煊说:“先生,请开讲吧。”
回国以后周赫煊就很忙,基本上没空给庞德讲课,《易经》的教学进度也极为感人。周赫煊翻着经书问:“上次我们讲到哪里来了?”
“泰卦。”庞德回答。
周赫煊飞速往前面翻,说道:“今天讲否卦。否卦外天,内为地,天地不交,万物不生。论家庭,则夫妻反目,同床异梦;论个人,则内小人外君子,表里不一,是为伪善;论事态,则小人道长,君子道消。就拿现在中国的局势来说,即是一个明显的否卦。朝堂上,豺狼当道,君子受阻,人才的晋升途径被封得很死。战场上,邪恶的侵略者肆意妄为,正义的抵抗者节节败退。”
“如何解呢?”庞德问。
“且看爻辞,”周赫煊说,“初六,拔茅茹,以其汇,贞,吉,亨。意思是说,要连根拔起茅草,把那些贪官污吏通通清除,让政治得以清明,党派得以廉洁,社会得以安定。这是国家混乱初期的做法,但显然不适用于今天的中国。再看六二,苞承,小人吉,大人否亨。意思是说小人靠阿谀奉承得利,而君子不应该同流合污。放在局势上讲,小国可以依附大国得以安全,但真正有抱负有雄心的国家不应该这样。现在的中国,有人还高呼投降口号,这是错误的,只能一辈子做日本的奴隶附庸。且看六三,苞羞。苞羞,位不当也,即受到纵容而胡作非为,最终会招致羞辱。没能力的人统治国家,且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能力,认真听取好的建议,那么最终将会被打倒。而日本这种国家,受中国纵容而肆意侵略,不能正确认识自己的国力,那么最终将会失败,这一爻讲量力而行,谨守己身己德。”
周赫煊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大声道:“九四,有命,无咎,畴离祉。这一爻,正是当今中国应该做的。意思是说,身为弱者,应该秉承正义天命,团结起来、众志成城,奋起抵抗天灾人祸,奋起抵抗强者的欺凌,而最终得到胜利和尊重!”
“九五呢?”庞德问。
周赫煊摇头道:“九五讲居安思危,适合几年前的中国,咱们不提也罢。”
庞德又问:“上九呢?”
周赫煊笑道:“那是讲未来,即坚定信心,自强不息,以待良好时机,必将否极泰来!中国即是如此,只要坚持抗战,永不言败,必然迎来转机。”
正说到这里,于珮琛走过来报告:“先生,中央大学的罗校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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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文豪崛起 835【受聘】
周赫煊和罗家伦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跟当初的锐气倨傲比起来,此时的罗家伦多出三分内敛沉稳。如果他以前就是这样的性格,估计不会被清华师生投票驱逐。
罗家伦打量着周公馆的庭院,开玩笑道:“山清水秀,悠然世外,周先生倒是过得惬意。”
“国难当头,这世上哪有真正的桃源?”周赫煊摇头道。
罗家伦叹息道:“是啊,战事不平,则人民不能安居乐业,学生不能潜心读书。”
周赫煊问:“中央大学的校舍什么时候开工?”
“明天就开工。”罗家伦说。
“那么快?罗校长真是雷厉风行。”周赫煊有些惊讶。
罗家伦笑道:“只是几排平房而已,又用不着设计复杂的图纸,能快一天是一天吧。”
中央大学的体量实在太大了,全校有七大学院,五十六个科系,一个研究院,九个研究部,还有一个专科学校,一个附属中学,以及医院、农场、工厂等一系列下属单位。
罗家伦的能力让人不得不佩服,他居然能在一个月之内,把这么大摊子全部迁走,并且以最短的时间复课、复工。
清华的校长做不到,北大的校长也做不到,只有罗家伦这个中央大学校长能做到。
师生员工及家属两千多人,还带着设备整体搬迁,已经把中央大学的资金掏空了。大兴土木是肯定不行的,甚至普通平房也不行,因为钱不够。只能在墙体底部使用砖石,墙壁全部用竹子编扎,外面涂一层石灰,再立几根木柱做整体支撑。
在校舍建成之前,中央大学的学生,只能借用重庆大学校舍医学院和农学院畜牧兽医系迁到了成都,借用华西大学校舍,附属中学打算迁去贵阳。
罗家伦闲聊片刻,终于说明来意:“周先生,听说你在合川建有磺胺药厂,厂内还有诸多药学专家,能否与中央大学的医学院、医学研究部、以及附属医院合作?”
“这是好事啊。”周赫煊笑道。
罗家伦听到正面答复,顿时心情好了许多,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就派人去药厂接洽。”
周赫煊建议道:“黄海化工研究社,也已经搬到沙坪坝,跟你们中央大学还是邻居。咱们三家可以共同合作嘛,产学研三位一体,互相促进,互相帮助。”
“那当然再好不过!”罗家伦大喜。
周赫煊说:“中国以前有四大产盐地区,一在台湾,二在渤海,三在东南,四在川内。如今,日寇已经占了台湾和渤海沿岸的盐场,东南沿海想必也要遭到日寇蹂躏,只剩下四川的富顺、自流井地区比较安全。等到明年,富顺、自流井几县之地,必须为周边数省提供食盐,定然造成盐价飞涨。而合川地区盐矿储量极高,我想请中央大学的地质专家,对合川盐矿进行大规模勘测。到时选一最合适的盐矿,我们连同黄海研究社一起开采制盐,盐场由三家合股。”
罗家伦笑道:“中央大学已经没钱了,只能出人出力。”
周赫煊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不过在股份方面,我既然出了钱,自然要做大股东。”
“那是应该的。”罗家伦说。
中午,罗家伦留在周公馆吃饭,罗校长试探道:“周先生可愿来中央大学执教?”
“名誉教授可以做,平时能教几节课,天天上课没那么多时间。”周赫煊说。
罗家伦叹息道:“实不相瞒,中央大学虽然搬来重庆了,但学生和老师的流失却很严重,有些科系甚至只有老师而没有学生。历史系还算好的,还有四十多个学生,但系主任却不见了,我想聘请周先生担任中央大学历史系主任。”
见罗家伦实在有困难,周赫煊竖起一根手指说:“一年,我只当一年的系主任。等到明年,估计来重庆的学者就多了,到时还请罗校长另选高明。”
“没问题,就一年,”罗家伦总算又放下了一桩心事,这家伙得寸进尺,笑道,“不如周先生兼授一门历史课吧。”
如今周赫煊已经是历史领域的顶级大牛,专业学术成就且不说,他编写的《全球通史》,已成为国内大部分高校的世界史教科书。周赫煊在此书中提出的“全球史观”,甚至成为国外史学家的研究方向,以此为课题而引起广泛讨论的国外史学论文就有十多篇。
周赫煊想了想说:“那我就教两门课,一门《全球通史》,一门《人类文明史》如何?”
“有原作者来讲这两门课,那是中大学生之福。”罗家伦说。
吃过午饭,周赫煊又跟罗家伦聊了一阵。
罗家伦起身道:“周先生,我还要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前往成都,安排医学院和农学院的教学复课任务。就此告辞!”
“慢走!”周赫煊起身相送。
就在此时,于珮琛拿着一封电报快速走来,喜道:“先生,南京有消息。《大公报》驻南京的记者发来电报,日本轰炸机先后向美国战舰班乃号投掷18枚炸弹,造成至少数十名美国人伤亡。日本袭击美国了,美国很有可能就此参战,至少也要出面惩罚日本!”
“真的?”刚准备离开的罗家伦立即回头。
“真的,此事千真万确!明天就能见报。”于珮琛喜滋滋地说。
罗家伦兴奋得来回走动,口中念道:“太好了,太好了。只要美国出面,小鬼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周赫煊却没有表现出高兴,因为美国军舰班乃号被炸,意味着南京大屠杀就快发生了。他沉着脸说:“怎么《大公报》还有记者在南京?快发电报,让记者立刻撤走!”
罗家伦不解道:“周先生,日本招惹了美国,你怎么不感到高兴?”
“有个屁用,美国佬是不可能参战的,至少现在不会!”周赫煊郁闷道。
“为什么?日本这次炸的可是美国军舰,还炸死了许多日本人。等消息传回去,美国民间舆论恐怕要翻天吧。”罗家伦道。
周赫煊说:“美国是资本家控制的,而资本家巴不得日本侵略中国,他们正好可以向日本出售物资。别说死几十个美国人,就算死了几百个,资本家不想打,罗斯福就不能打!”
历史上正是如此,日本轰炸美国战舰的全过程,都被摄像机纪录下来,长达1700多米的胶片在美国电影院放映,激起美国民众的强烈愤慨。
而日本人事后的解释是“误炸”,见鬼的误炸,影像资料里美国国旗高悬,日机飞行员看得清清楚楚,根本没有误炸的可能。
鬼知道当时日本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朝满载美国人的军舰扔炸弹,而且一扔就是十八枚。
于是,罗斯福认了,完全承认日本官方的误炸解释,并勒令电影院把日机轰炸美舰的影像做特殊处理,免得引起美国民众做出过激反应。
民国之文豪崛起 836【政府内迁和美国人民抵制日货】
十二月十四日,晴。
报纸上没有任何关于南京大屠杀的消息,有的只是首都陷落,呼吁国人团结抵抗的文章。历史上,第一次完整揭露南京大屠杀的文字,是英国记者田伯烈所撰写的《外人目睹中之日军暴行》,此书要等明年初才开始动笔。
美国牧师约翰·马吉,此时应该在拍摄南京大屠杀的纪录片,不过同样要到明年才能将胶片偷偷运到美国。
《大公报》战地记者刘君扬,如今已彻底跟外界失去联络。这位记者是周赫煊在天津招聘的,开设分馆时被调往南京,周赫煊多次让他撤离都不听,以致现在生死不明。
周赫煊坐着私人小轮船,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关于大屠杀的内容,绕道朝天门前往中央大学担任历史系主任。
抵达朝天门码头时,正好遇到一艘内迁船只。船上载着国府赈济委员会委员长朱庆澜,以及赈务委员会的20余名职员,这是第六批内迁重庆的政府机关,国家元首林森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到重庆了。
而剩下的大部分南京政府机关,以及99%的内迁企业、学校,此时都还在湖北和湖南。
常凯申最初打算把迁都一分为三,即国民政府迁到重庆,军事委员会迁到洛阳,行政院迁到衡阳。到11月初,他正是召开会议,讨论迁都事宜。
汪兆铭也对此发表了意见,劝林森把中央政府迁到武汉或广州,至于四川则太偏僻,汪先生觉得太不适用了。
常凯申没有接受汪兆铭的建议,他单独与林森商讨,决定把首都直接迁往重庆,最终做出决议如下:“第一,中央党部和国民政府迁到重庆。第二,军事委员会不急着搬走,由老蒋临时决定。第三,各部委机关,打散迁往长沙以南或四川、贵州各地。”
至于企业和学校,常凯申认为应该迁到武汉和宜昌,所以现在大部分的企业学校都云集在武汉、宜昌两地。
直到明年10月,冈村宁次率十万大军向宜昌推进,才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宜昌大撤退”。这场内迁被欧美学者称为“东方的敦刻尔克”,为中国保存了工业和文化元气。
说起宜昌大撤退,就必须提到一个人,那就是大资本家卢作孚。
早在淞沪会战开打之前,南京国民政府就实施了“江阴沉船计划”,将24艘船只凿沉于江阴下游,以阻拦日本军舰沿江而上,那时杜月笙还主动提出凿他的轮船。至上海、南京陷落,南京政府又在江西组织第二次沉船,前前后后主动凿沉几十艘江轮。
作为民生船运公司的老板,卢作孚多次接到政府沉船命令,但他拒不执行,认为凿船以断敌路的做法无疑自绝后路。结果到了宜昌大撤退时,其他船运公司的船只被沉得七七八八,卢作孚的民生船运公司成为唯一可以依靠的运力。
宜昌大撤退正值长江枯水期,运载大型设备的船只,以及吨位太大的轮船无法通过三峡。按照当时的运力,那么多物资和人员全部运抵重庆,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卢作孚和技术人员反复研究,创造出枯水期间不停航的“三段航行法”,只用了不到40天就把人员运完,物资运出超过三分之二。又过了20天,卢作孚把剩下的物资全部运完。
而为了全力抢运物资人员,卢作孚在两个月内损失400万大洋,因为他只收取了少量运费,并且三段航行法耗资极大沿途征召了近千条小木船帮忙。但他却为抗战做出了巨大贡献,光是他运走的兵工厂设备,每月就可制造手榴弹30万枚,迫击炮弹7万枚,航空炸弹6000枚,十字镐20多万把。
在整个抗战期间,卢作孚的民生公司,只是军队就运送了共计270多万人。
顺便一提,民生公司在宜昌大撤退时,第一条船运走的是300余名战争孤儿。
有些人虽然没有亲赴战场杀敌,但他们为抗战所作的贡献,是难以衡量且必不可少的。
周赫煊也是如此,他在四川开设的工厂,至今已有十二家正式投产,预计未来半年内,还有至少十家工厂能运转起来。这些工厂将为战时的中国,源源不断提供后勤物资,并一定程度的解决民生问题。
周赫煊甚至弄出了一家手榴弹厂,专门制造“七人背”和简易手榴弹,这些“七人背”将卖去广大的敌后战场。
别的不说,出川抗战的川军,就购买了大量的简易手榴弹,威力虽不大,却胜在数量众多。
川军实在穷啊,周赫煊当年虽然帮刘湘弄来步枪生产线。但在财政崩溃的情况下,步枪工厂时常停工,生产出的步枪大部分都卖给贵州的军阀赚外快,就这样都还拖欠着川军将士无数军饷。
而随着前后几批政府机关迁来重庆,周赫煊兴建的花园别墅和高档公寓卖得很火。都是大官嘛,必须住得体面一点,花钱再多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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