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吉皇贵妃录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平江府
陪着常在今天去了坤宁宫,七喜明白,自家常在从今天起,算是真正踏上了后宫之路的第一步。
坤宁宫里那几个女人,尤其是能当上妃的,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常在只是刚刚从病榻上爬起来,就连身体都没有真正康复,以后还指不定会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呢!
吉灵坐在小板凳上,双手托着下巴,发了一会儿呆,然后起身开始在院子里踱步,她准备好好设计一下自己这间小院,就如同装扮一个新家那样。
毕竟以后这里就是她在紫禁城内实际意义上的“小窝”了。
西侧院一共三间房,但严格来说,其实是四间,因为其中一间不但狭小,而且没窗户,关上门里面就一片黑乎乎,得弯着腰,转个身都困难,一推门进去,一股浓重的霉味,冷风嗖嗖地从门缝里灌进来。
房里只铺着两张破旧的木板床。是小芬子和小达子睡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人进去以后,除了上床睡觉,就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吉灵背着手,转来转去看了看,伸手让小芬子小达子出来:“这不是住人的地方,你们以后住那儿。”,她顺手就指了另一间大一些的屋子。
那间屋子其实是做储藏室用的,在正屋的斜对面,离正屋距离是最远的。里面堆放了一些箱子,放着一些陈旧的布料衣被之类,吉灵之前已经看过,根本没办法用。
与其这样堆着根本没用的东西,还不如让自己的人住得舒服一点,有尊严一点。
小芬子和小达子不懂尊严是什么,却惶恐得跪下了,吓得连连摇手:“常在,奴才们不能住!那哪是奴才们配住的地方呀!”。
吉灵道:“你们既然跟着我,我就不能让你们住这种地方。”,她指指那小黑屋:“那是人住的地方吗?
小芬子和小达子互看了一眼,一脸诚恳地磕头:“奴才们不是人,是奴才!”。
碧雪上前啐了他们一口,笑骂:“天生贱骨头,有福不享!”。
吉灵还要说话,却见外面人影一晃,却是敬事房的陈公公带着几个人来了。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十七章 翻牌子
陈公公还是那副笑眉笑眼的模样,只是腰弯的更低了,脖子伸得更前了。
虽然是大冬天,但他额上已经冒了一堆油汗,加上满满的褶子,恰似一尊笑面佛。
他一只脚刚刚进门,另一只腿还没来得及收进来,已经打了袖子行礼,尖尖细细的嗓子笑道:“奴才又给吉常在请安来喽!”。
吉灵几步就赶上前去,双手亲自扶起他,带了几分埋怨道:“陈公公!您是敬事房的老人了,有什么事,让小太监通传一声就是了,瞧您这样,跑了一趟又一趟,您不累,我这小小西侧院也受不起呀!”。
小芬子方才还跪在地上呢,抬头看见吉灵对着自己一挥手,立刻吭哧爬了起来,上前虚扶了陈公公。
陈公公一挺肚子,左手伸给身旁的徒弟,站稳了身子才摇摇手笑道:“多跑跑好!多跑跑好!奴才这把老骨头到了岁数了,要是再不活动活动,只怕是要长在一起喽!”。
吉灵一边跟他往前厅走,一边对七喜道:“赶紧给陈公公备茶!”。
陈公公笑得很高兴,他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几个人:“老奴来给常在道喜,奴才今日本是在御前呈牌子,结果皇上想到了常在,便亲口玉言,让奴才赶紧带太医来给常在请个平安脉。”。
吉灵往他后面一看,果然有一位太医模样的人,年纪最多三十出头,面色白净,只是一直低着头,这时候听陈公公提到自己,便上前一步,谦卑行礼道:“臣,太医院狄安,给常在请安。”。
吉灵点点头:“狄太医免礼。”。
狄安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吉灵。
吉灵和他目光相接,才觉得他眼神极锐利,似乎一眼就能看到人五脏六腑里去。
狄安微笑了一下道:“常在不必太过忧心,臣观常在气色,并无大碍。”
中医向来讲究“治未病”,所谓“治未病”其实意思就是指在身体健康,还没有疾病的时候,就要多加保养,注意,根据身体的虚寒冷暖进行药膳、茶饮的调节,如此一来,便可以防范于未然,避免等到疾病发作出来的时候,再想治疗已经来不及。
所以清宫皇帝及后妃无疾时也需要太医诊脉,这就是“平安脉”,注重养生,强身健体。
说话间,一行人走进了前厅,陈公公侧转过身子在一旁,吉灵赶紧让七喜带他上坐,奉茶,狄安的小医徒已经把药箱放在了桌上,打开后,内里琳琅满目,许多都是吉灵不认识的东西,倒是有一排银针闪闪发光,看得吉灵心里一哆嗦。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她都是最怕打针挂水的了,到了医院,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就两腿发软。
狄太医诊断后,说了一番话,大意是说她的病情没有什么关系,只要好好吃,好好睡,放宽心,等到开春了肯定能好起来,又开了几服药方子交给七喜,细细嘱咐了应该如何服用以及饮食禁忌。
陈公公看着时辰差不多了,笑嘻嘻道:“常在,既然诊过了平安脉,奴才这就带着狄太医退下了。”。
吉灵连忙起身道:“陈公公,我送你!”。
陈公公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声浑浊的咳嗽声,他身边跟着的小小太监立即将一件衣袍披在了他身上,陈公公猛地一挥手,将衣服打落了,低着嗓子向那小太监瞪眼道:“小崽子,没眼色见的,主子还在这儿呢!”。
他随即转过脸笑对吉灵道:“常在折杀奴才了,奴才哪儿受得起呀!不必客气,留步,留步!”
吉灵还是坚持着送了他到西侧院门口,眼见方才还艳阳高照,这一会儿铅云又密密地聚起来,天上黑压压地,不知道是否又会有一场鹅毛大雪,便对七喜道:“给陈公公拿把伞。”,七喜这会儿机灵起来,转身就跑着去了。
陈公公连连道;“不必!不必!奴才皮糙肉厚,便是落点雨雪也没什么的。”。
吉灵从气喘吁吁跑来的七喜手中接过伞,交给陈公公身边的小太监,才道:“我这西侧院没什么像样的东西能招待陈公公,早上原有一份心意,陈公公又不收,只能给公公一把伞了,还希望公公不要嫌弃。”。
陈公公连连道谢,又行了告退的礼数,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吉灵,微微眯了眼,走回来凑在她身边轻声道:“常在,赶紧将身子养好,需知打铁要趁热哪!”。
陈公公走后,七喜愣了一下,跑到门口,看了看一行人的背影在转角不见了,回来带了几分惆怅对吉灵道:“常在,奴才还以为陈公公是来通知您晚上再侍寝呢!”。
碧雪和小芬子,小达子几个人站在院子中大树下,都看着吉灵,一脸“奴才也这样以为”的表情。
吉灵笑着道:“你们呀!”,随即又兴致勃勃地站在庭院中,四处看来看去,转头对七喜道:“这池塘很好,就是枯枝落叶太多了,收拾一下,等到夏天可以种荷花。”。
她背着手转来转去,看了看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又看看窗户上糊着的窗纸,许多已经发黄残破了,便道:“这灯笼拿下来,放在地上,用石头垫起来就是了,晚上做地灯,又好看,又照得清楚路。这窗纸太丑,得换。”。
小芬子,小达子一叠声地答应了,小芬子就去搬梯子,小达子帮着他扶着,梯子靠在房檐上,小芬子身手敏捷,像只小猴子似的哧溜就窜上去了。转眼间已经摘了一只灯笼下来。
那边,碧雪撕了一半的窗纸,笑嘻嘻转头问吉灵:“常在,咱们用个什么颜色的新窗纸呀?”。
吉灵想了想:“用淡绿色吧,看着清爽。”。
雪在傍晚的时候果然下下来了。
养心殿里,胤禛翻了半天奏折,终于放下御笔,眉间的疲惫仍然没有完全卸去。
苏培盛趁着这时机,就小声道:“皇上,敬事房在下面等着,您要不要先……”,陈公公躬腰站在下面,听见苏培盛发话便微微抬头。
胤禛端起一旁茶盏,抿了一口,觉得微苦,看了一眼盏中茶水,皱眉道:“泡茶的水过热了。”,旁边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苏培盛已经一脚踢了他膝盖弯。
小太监扑通跪下来,吓得快哭了,一边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一边咧着嘴道:“是奴才疏忽了!请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胤禛没说什么,苏培盛就看他直盯着绿头牌出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人似的。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十八章 帝王的忍耐
趁着这当儿,苏培盛飞快地将茶盏收走,他动作虽快,手掌却极稳当,盏里的茶水一滴也没有溅出来。
那小太监见状,赶紧爬起,还想从苏培盛手中接过茶盏:“苏公公,奴才重新沏去!”。
苏培盛对着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瞪了他一眼,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拿着茶盏亲自去沏茶了。
这时候胤禛一伸手,陈公公立即就将牌子端了上去。
紫檀木做的漆盒周正方圆,内里铺着明黄织锦缎,上面是万字如意的吉祥图案,富贵满眼,花团锦簇。绿头牌呈长条形,厚薄适中,一块块打磨得油光水滑,触手生温,排成长长的队伍等着。
胤禛的龙椅后摆着两架极大的蜡烛架,上面繁花茂木似地展开着许多小支架,每一支支架上都点着蜡烛,都有六七岁儿童手臂那般粗细。
前殿东边摆着一条长桌,上面堆满了奏折,有的放不下了,便铺在旁边的椅子上,微显凌乱。
陈公公弯着腰,屏气凝神地等着。
养心殿殿外。
虽然老天落了雪,可是到了掌灯的时分,该点的宫灯可是一盏都不许少。
负责点灯的太监们拿着乌金裹头的长杆,将宫灯高高地升上去,将养心殿各处殿宇屋檐下的一盏盏灯笼次第点亮,渐渐地,晕黄的光芒连成线,又连成片,勾勒出乾清宫壮阔的轮廓。
风雪虽厉,远远看去,巍峨殿宇仿佛天上宫阙,高处不胜寒。
点宫灯的太监哆嗦着手,呵了一口气,天实在太冷,他刚甩了甩手,一片雪花正落在他眉毛上,旋即被他的体温融化了,变成雪水,滴答落进了眼睛里,他眨了眨眼睛,看见雪地里一行轿辇正慢慢行来,走得近了,才辨认出来,是翊坤宫的轿辇。
不消多说,来的自然是年妃娘娘。
小太监低下头,对同伴努了努嘴,只见轿辇行得近了,在养心殿殿宇屋檐下停下,两个奴才举着两把极大的伞将年妃罩得严严实实,她伸手给宫女,千娇百媚地被扶着下了轿辇。
殿内。
胤禛的手从描金画漆的“年妃”、“宁妃”、“齐妃”、“郭贵人”等牌子上掠过,却没有停留,最后转向那块最不起眼的“吉常在”上。
“朕着你带太医去瞧瞧,如何?吉常在身子可有大碍?”。
陈公公笑着:“回皇上的话,吉常在有福呀,托皇上的龙威庇佑,狄太医说吉常在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好着呢!”。
胤禛随意道:“是么?上一次朕瞧她,脸色还是差了些。”。
陈公公仰着头,此时听他语气,一张老脸上神色便暧昧起来。
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胤禛已经伸手将“吉常在”的牌子翻了过来,语气还是淡淡的:“送她来给朕看看。”
“年妃娘娘,皇上还在批阅奏折,吩咐说是……谁都不能打扰,求娘娘别为难奴才了!”,守在殿门口的太监连连陪笑,对着年妃道。
年妃冷哼了一声,抬手松了身上的裘狐披风。
那披风内里是蜀锦,辅以平织的针法,若是侧面看过去,就跟镜子一样平滑,触手也是极丝滑的,年妃一解开,披风便流水一样委顿在地,幸亏身后的宫女接得快,才没把衣服落在地上。
年妃径直往前走着,身后的宫女连忙跟上。
那太监虽然张着手臂,但不敢阻拦,更不敢触后宫碰嫔妃身体,愁得连连跺脚,苦着脸只能高声唱道:“年妃娘娘到!”。
胤禛在里面听见了,皱了皱眉,随即脸上平静无波地继续批阅着奏折。
陈公公赶紧端着托盘便想要退下,却听年妃已经抢着喝道:“且慢!”,说着急步上前,走到托盘前。
陈公公陪笑道:“奴才见过年妃娘娘。”。
年妃伸手翻起被胤禛选中的那块牌子,见上面写着“吉常在”三个字,眼里闪过一丝惊诧与不可思议的神色。
半晌,她才咬了咬嘴唇,快步走到龙案前,蹲下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胤禛仿佛才看到她一般,抬起头应了一声,微笑道:“风寒雪大,年妃你怎么过来了?”。
年妃微微皱眉,侧了身子,带了几分埋怨道:“皇上,您也不算算,您都多久没来翊坤宫了?”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对宫女示意,宫女立即将食盒递了过来。
年妃亲自提过食盒,苏培盛见那食盒沉重,连忙上前帮着她递到了桌案上,随即将食盒打开,只见里面是两样汤品,一盏燕窝,一盅八宝花胶鱼汤。
年妃急忙道:“皇上,这可是臣妾自己亲手做的,您尝尝。”。
胤禛看了一眼,笑着赞道:“年妃的手艺是越发精进了,只是朕这会儿手上还有些奏折没有料理完,你先放着吧。”。
年妃脸色缓和了些,只是人还是站着。
胤禛低头又看了一份奏折,抬头见她还没走,便安抚道:“年妃费心了,朕必定喝。”。
苏培盛是跟了胤禛多年的,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这时已听出胤禛语气中隐隐含着忍耐,不由得为年妃捏一把汗。
他上前悄声道:“年妃娘娘,皇上这会儿正忙着呢,您瞧这雪下的,您还是先回翊坤宫吧,”。
年妃置若罔闻,一转身,找了张椅子坐下,脸上倒是有了三分较真的神情,拉长了声音道:“皇上,臣妾要亲眼看着您喝下去,才作数。”,边说话,身边宫女已经将暖暖的手炉递给她。
陈公公汗都快出来了,此时都不敢抬眼,只是压着嗓子道:“皇上,奴才便告退了?”,见胤禛没说话,他端起漆盘连连陪笑着,向年妃行了个礼,这才放轻了脚步,倒退着出去了。
殿内。
龙案上的八宝鱼汤慢慢蒸腾着晕白的热气,奶白色的鱼塘里浮着翠绿色的葱花,香喷喷的味道扑面而来,仿佛在等待着胤禛提起筷子,一尝芳香。
苏培盛悄悄打量了一眼胤禛的脸色。
年妃还坐在那张椅子上,抱着手炉,看样子是要执意等下去了。
胤禛的眼神沉沉地落在面前的奏折上。
这是一位御史递上来的折子。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十九章 又见雍正
在秦朝以前,诸侯割据,各成一方势力,那时候是没有“御史”这个字眼的,唯一稍微有点关系的是:每个诸侯身边,都有一种叫做“史”的官员。类似于现代的秘书,在诸侯身边负责书写文稿,记录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
直到秦朝,六国统一,才开始有正式的御史出现,但与之前的“秘书”不同的是,他们负责监察朝廷、诸侯官吏。
简单来说,御史这个官职的任务就是一件事:指出君王和大臣们的错误并忠言进谏。
不过,人总是讨厌听到逆耳之言的。
这是人性,譬如说你明知多吃冰淇淋会长胖,现在有两个人在你面前。
一个夸你漂亮,说你吃多少都还是一样漂亮;另一个说你像猪一样只知道吃,劝你别吃了。
你心里会比较高兴听到哪一种言论?
所以有的御史因为忠言逆耳的次数太多,或者言辞太激烈,被气急败坏的皇帝给杀了。
这样的御史往往流芳百世,名垂千古,人们认为他们是敢于直言的诤臣,是为了江山社稷与国家百姓而牺牲的。
现在摆在胤禛面前的,就是一位御史的奏折。
与其他或紧急,或思虑慎重的奏折不同,这份折子里讲的既不是民生疾苦,也不是边疆兵情,而是关于紫禁城里搭了戏台子的事情。
为了宫里有时举办的庆典喜事,胤禛命人在紫禁城里搭了戏台子,京城里有名的班子也会进宫来演出。
于是,这位御史坚持认为:皇上这是要堕落了,要沉醉于声色,要变成昏君了!
他赶紧上了折子,见皇上没什么反应,又追着上了第二次折子。
前两次还让胤禛哭笑不得,懒得与他多啰嗦,可是这一次,这位御史痛哭流涕地足足写满了十几张纸,每一张纸都谈今论古,引经据典,仿佛胤禛搭个戏台子就是罪大恶极一般。
绕来绕去还是要表达那个中心意思:皇上你不准搭戏台子!
“尔欲沽名,三摺足矣。若再琐渎,必杀尔。”,胤禛冷冷地在奏折上写下这样十五个字,然后将奏折甩在一旁如山的纸堆里。
你想要沽名钓誉,三份奏折足够了,要是再啰嗦,朕必定杀了你。
戏台子搭不搭其实对胤禛来说都无所谓,他并不热衷于看戏,但是这种勉强人的态度触到了他的逆鳞。
不知是骨子里的性格使然,还是因为身为帝王,习惯了控制全局,习惯了发号施令,总之,他最痛恨被人逼着做事。
无论是年幼刚刚会走路的时候,在阿哥所被看养嬷嬷逼着喝不喜欢喝的药;还是后来长大了些,去上书房读书,被教习师父勉强着读一些自己不认可的道理。
抑或是现在,眼前,被年妃催着要喝下这碗鱼汤。
胤禛写完最后三个字“必杀尔”后,御笔笔尖一滴朱砂落下,慢慢泅湿开来,在奏折上显出一圈胭脂泪。
“皇上……”,年妃还在自说自话道:“下个月就是臣妾哥哥的生辰了,臣妾想着,哥哥这些年来,东奔西跑,征战沙场,为皇上鞠躬尽瘁,这个生辰,臣妾怎么也要给哥哥好好过一番。哥哥若是见皇上对臣妾这般好,必然也高兴!”。
胤禛听她提到年羹尧,又用年羹尧来提醒自己要多去翊坤宫,眼中冷意更浓,嘴角却依然笑着道:“亮工生辰既近,朕却险些忘了,多亏年妃提醒,朕要为亮工好好庆贺一番!”
亮工是年羹尧的字,一般只有平辈之间才会称呼字,身为天子,这样称呼,其实已经是屈尊了。只有对功臣或是亲近的臣子才会这般。
年妃一高兴,终于对鱼汤的事情不执着了,又起身与胤禛约定明日翊坤宫一起用晚膳,这才跪安告退。
等她走了,苏培盛没说话,默默地将年妃的鱼汤收起来了,又将沏好的茶水端上来,看胤禛端起来啜饮了一口,脸色稍平,他才悄悄道:“皇上,那今晚吉常在……”。
胤禛将茶盏向桌上一放:“照旧。”。
吉灵第二次被扛进胤禛殿里的时候,心情已经不像上一次那样紧张了,但饶是如此,看到明黄色的床帐时,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胤禛进来的时候,似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火气,那火气像野兽一样在他的胸腔里乱窜乱转,激烈的时候似乎就要破腔而出
吉灵并不知道谁有这个胆子,居然敢招惹了他。
不过她当然不会傻到主动去问。
她只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事情都有两面性,一方面,自己侍寝恰恰碰上了皇上不大开心的时候,确实是挺倒霉的。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想:皇上心情都不好了,还是没取消让她侍寝,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对她至少不讨厌。
侍寝的嫔妃们都是裹在被子里的。
胤禛一扬手,很快便卸去了吉灵的保护壳,然后自己利索地宽了衣。
随着他背上的肌肉线条在吉灵面前渐渐展现,吉灵想起了上一次的情景,不由得脸红起来。
这样红头涨脸一点都不好看,就像一只焖熟透的虾子,真要命!
吉灵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可是就是控制不住。
胤禛宽了衣,一转头就看见吉氏脸红了,红到了耳朵根,又窘迫又傻气。
他促狭地伸手,撩起她的长发,就看见她的脸比上次还红,红到了脖子。
被子方才被他扯掉了,她便重新捡起来,堆叠着挡着自己,只露出一张单薄的,尴尬的小脸。不过这张脸上,是带着欢喜的神情的。
她的欢喜,藏也藏不住。
胤禛手中还握着她的一把头发,就觉得她头发是柔软的,人是柔软的,神情也是柔软的。
糯糯的像一只刚刚出了蒸笼的小糯米团子,正等着他搓圆捏扁。
胤禛的心里居然升起了一种从没有过的,柔软的触动,意识到这一点时,连他自己都小小吃了一惊。
为了掩饰,他摸了摸吉灵的脸,又捏了捏她的脖子,似乎是打量一只宠物那样,然后没有过多的赘言,他直接拥抱了她。
渐渐地,吉灵只觉得床帐外宫灯晕黄的光,似乎也有无限的穿透力,直照得自己的眼皮一片血红,不辨今夕何夕。
清宫吉皇贵妃录 第二十章 安慰和回应
和上一次一样,吉灵只觉得自己仿佛江海中的一只小船,被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都快折腾散架了。
那浪涛绵延不尽,无边无际,简直让她怀疑是否真的会有结束的一刻。
人们常说: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是这伤疤还没好呢,怎么能不疼?
她疼得眉毛眼睛全挤到一起,鼻涕都哭出来了!
吉灵右手在明黄的床帐上抓了几下,不自觉地伸出去,在虚空中攀援了几下,然后顺手就攥住了胤禛温热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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