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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礼监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他家世代忠良,为了弄明白异梦谶语到底何指,这才自阉净身入宫。单这坚忍和毅力,世间可无多少人能及,只是,胡乱杀人,刘时敏却也做不出来。
思虑再三,刘时敏决定给这少年一条活路,也不让这条线索就此中断。于是,他缓缓对魏良臣道:“你若不想死,以后就跟在咱家身边伺奉皇爷,你看如何?”
嗯?
这敢情好!
良臣一喜,只要不杀他什么都不好说。
只是,喜色才一个呼吸间,他又傻眼了:那算命的老头真他娘的言中了,他这是血光之灾啊!





司礼监 第五十七章 不怨你才怪
欲自救,必净身,此乃破解血光之灾不二法门。
小哥听好了,东四胡同小刀刘,百年手艺,包你满意…
良臣想骂人,长这么大,头一次强烈的有想骂人的冲动。
妙应寺那神棍,端的是可恶,竟敢如此诅咒他,偏偏还被他说中了!
跟着刘太监伺奉皇爷,这他娘的是要我小千岁变真千岁啊!
没了小鸟,我这人生还有何乐趣可言?
男子汉大丈夫,可杀不可辱!
“公公还是给我个痛快吧!”良臣想都不想,就咬牙做了决定。
如果老天注定他魏良臣来这时代活不过一月,那便由他好了。反正,这鸟儿是坚决不能割的。
人生自古谁无鸟,那么多穿越者,凭什么就要我没鸟!
不服,良臣大大的不服气!
他悲愤的都想日天了。
“你可得想清楚了,咱家的耐心可是不多。”刘时敏微哼一声,明白告诉良臣,他若不净身,今儿必不会有命出这屋。
“公公这是欺人太甚,非要草菅人命了!”良臣恶从心来,姓刘的你也未免太绝了吧!
我可不是鱼肉!
于其束手待毙,不如铤而走险。
霎那间,良臣把心一横,向前迈出一步,右手已是握紧拳头。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方是男儿本色。
良臣要用他那羞羞的铁拳告诉面前这位没鸟之人:他,横行肃宁十八里,绝非浪得虚名。
“不自量力。”
对面,刘时敏却动也不动,冷笑一声,就那么看着良臣,根本不将良臣的举动放在眼里。
那目光,就如良臣真是个小鸡仔般。
外面,两个锦衣卫闪现,手中均是握着刀,其中一人就是白日锁良臣的王曰乾。
“……”
良臣向前的步伐急刹在了那里,心里憋屈,如同一拳打在空气般不得劲。
半响,他吐了口气,以一敌三,毫无胜算。
从对方那轻蔑的眼神中,良臣可以预见他若再逞勇上前,只会徒自丢人,给他们落下笑柄而矣。
死便死了!
良臣想通了,索性也不拼命了,直接往地上一坐,闷声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小爷今天落在你们手中,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嘿!死到临头,嘴跟个鸭子似的!”王曰乾手下的锦衣卫听了良臣这话,不由笑了起来,这种人,他们见得多了。
王曰乾没有妄动,看着刘时敏,等对方的命令。处死一个少年,对他王总旗而言,太过家常便饭了。
刘时敏却没有下令动手,看着良臣,眉头微皱,因为对方视死如归的样子,还真有些棘手。
毕竟,他本意并不想这少年死,只是想将他带在身边而矣。一天不找出“八千女鬼乱朝政”的真相,他便一天无法释怀,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又哪里能叫它断了呢。
“还不动手,难道要小爷自个撞墙不成!”良臣倒是不耐烦了,心一横,挨上一刀倒也痛快,可这磨磨蹭蹭的,反叫他恐慌。
王曰乾嘴角翘了翘,终是看到刘太监冲他点头,于是缓缓拔出绣春刀,一步一步走向良臣。
他的手下则持刀封住另一方,随时补刀。
良臣坐在那,头是低着,可耳朵不聋。
逼近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地上,赫然有一道灯光,却是绣春刀上反射下来的。
想不到,我魏良臣竟然会死在绣春刀之下。
唉!
良臣悲叹一声,这鬼地方都不知是哪,他反抗不得,叫也叫不得,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蓦然,他就觉脖子一凉,冰冷的绣春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
耳畔,响起刘时敏的声音,“魏良臣,咱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是否愿意追随咱家左右?”
良臣沉默。
刘时敏叹了一声:“那好,明年今日,咱家会叫人给你烧些纸钱的。”言毕,王曰乾的绣春刀已是举起。
听说,人脑袋被砍下后,眼珠子还会动,还能看到周围的景像,却不知是不是真的。
良臣闭上了眼睛,可瞬间又睁了开来。
我何必逞这匹夫之勇,男儿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待留下有用之躯,将来再复仇便是。
我这不是怕死,我只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念及于此,良臣千钧一发之际喊了起来:“公公,我愿追随你左右!”
话音一落,绣春刀在半空嘎然而止。
“这才对嘛,你放心,咱家会好生栽培你的。”
刘时敏笑了起来,开怀大笑,小时候,他见过他父亲怎么处置那些女真人的,每每那些女真蛮子被架上刑场时,都会哀嚎大叫,讨饶求生。真正不怕死的,百无其一。
这少年,难道还强得过那些女真蛮子了?不过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而矣。
“能知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想来也是读过书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咱家想必也不用多说了。”
良臣默不作声。
刘时敏不理会他,对王曰乾低声吩咐几句。
王曰乾听后,却是迟疑:“刘公公,这怕是不妥吧?”
刘时敏眉头一挑,面有不快之色:“有什么事,咱家担着就是,咱家担不了,陈公公担得了吧?”
刘时敏把陈公公都给搬了出来,王曰乾自是不敢多说,忙照吩咐派人去将东四胡同的小刀刘找来。
刘时敏看了眼魏良臣,笑着负手走了出去。
屋内就剩良臣一人,痴痴的坐在那,一时无辜委屈,一时咬牙切齿,一时又自大轻狂,一时又想哭,一时又想笑。
癫癫的,都不像个人了。
半个时辰后,良臣听到外面有人过来,然后便听刘太监在那说了什么,尔后有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刘公公,这不合规矩啊?”
“让你做便是,哪这么多话。怎么,你小刀刘靠着兵仗局进项多了,就不把我文书房放在眼里了是吧?”
“不敢,不敢!”
“不敢便做。”
“是,公公。”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石屋,一个是东四胡同有名的小刀手,一个则是他的徒弟。
小刀刘,你我命中有缘啊…
良臣看着这对师徒,想到那日妙应寺前那神棍给自己的片子,一时百感交集,苦涩不矣。
小刀刘进来之后,没急着动刀,而是仔细打量了良臣,然后吩咐徒弟去准备东西。自己也将带来的工具箱放下,从中取出一把状似镰刀,锋利无比的小刀,然后吹了口气,喷了口酒。
良臣看得眼都直了,那小刀,果然锋利。
“来,把这汤喝了。”
小刀刘的徒弟从外面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水走了进来,然后将碗送到良臣嘴边。
碗里散发出来的难闻气味,让良臣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见良臣不喝,小刀刘的徒弟好心劝道:“这是好东西,你快喝,喝了之后,等刀我师父动起刀来,你就不会感到疼了。”
“我不喝!”
良臣打死也不肯喝这玩意,小刀刘见了有些不耐烦了,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徒儿,直接灌他,然后把猪胆喂他吃了,咱们得快些动手,刘公公在外面等着呢。”
徒弟听后,忙将碗朝良臣嘴里灌去,呛得良臣不住咳嗽。
刚缓过劲来,那徒弟又拿了颗血淋淋的猪胆走过来,良臣哪肯吃,这徒弟也是技术娴熟,嘿嘿一笑,左手用力捏住良臣的下巴,右手猛的一合,良臣的嘴巴就撅出个小洞,手脚麻利的那两颗猪胆给塞了进去,接着又是一提,在良臣的背后用劲一拍,血淋淋的生猪胆就这么进了良臣的肚子。
生猪胆,绝对是天底下最令人作呕的东西,良臣只感到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呕心欲吐,整个人都不知东南西北了,绝望的看着这师徒二人,泪流满面,我为鱼肉,人为刀俎…
徒弟的事情都做完了,小刀刘才握着小刀子走了过来,正要吩咐徒弟替良臣脱衣服,却想到祖训,忙问良臣:“你是自愿的吗?”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自愿的吗?”良臣张大眼睛瞪着小刀刘。
小刀刘轻咳一声,嘿嘿一笑,不答良臣,只对他说道:“你这下子可是‘空前绝后’了,不怨我吧?”
“不怨你…才怪!”
良臣猛的一跃,将小刀刘往边上一推,在那徒弟惊愕的目光中,向着屋外冲去。
那门,方才小刀刘的徒弟煮药水时,忘了锁上了。




司礼监 第五十八章
这是良臣最后的机会,把握不住,他只能和鸟儿说再见了。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自个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冲向门的瞬间,良臣这辈子都没这么心跳加速过,感觉小心脏随时都能从胸腔中蹦出来。
小刀刘和徒弟二人呆呆的看着如兔子般蹦哒的魏良臣,师徒二人竟然都忘记叫人了。
这也不能怪他们,想小刀刘祖传手艺,东四胡同百年传承,大内兵仗局指定净身处,盛名之下,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每日里右手给人净身,左手收人红包,被净之人无一不感恩戴德,哪里遇到过这一幕!
这实在是,不合规矩啊。
净身入宫,多么好的差事,昨这少年就想不开呢?
……
良臣就是想不开,不服气,他才不要做史上第一倒霉蛋呢。
先前是没有机会,刀架脖子上,不答应也得答应,现在有了机会,他还不跑!
别说,经这一吓,良臣还真是时来运转了!
门外,刘时敏和王曰乾没有守在那,而是在不远处一花台边说些什么,只王曰乾手下一个锦衣卫守在外面。
这锦衣卫是个力士,靠着墙正百无聊赖,等着里面传来惨叫呢,哪曾想一道人影“嗖”的一下从他身边飞过,吓了他一跳,待反应过来时,那身影已是奔出一丈外了。
这力士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立时便叫了起来:“人跑了!”
“什么?…快抓住他!”
刘时敏听到动静,连忙吩咐王曰乾赶紧带人将人抓回来。可天色已黑,谁也没看清魏良臣是往哪个方向跑,一时半会哪里能将人找出来。
“刘公公,现在怎么办?”王曰乾提心吊胆,人可是他带进皇城的,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姓刘的能保得了他?
“不必担心,宫城门禁森严,他不可能潜进去,倒是外监各衙门容易藏身。”
刘时敏思虑片刻,让王曰乾不要声张,带人把住外监各衙门和宫城大小通道,他去司礼监见陈公公,请陈公公下令各监自查,务必要将那少年找出来。
“好,属下这就去办!”
王曰乾点头应声,只要人不溜进宫城,这事便好办。
……
良臣被关押的那地方乃是东安门外弹子房,这地方早前是专门捏制弹弓的泥丸的。不过接连几任皇帝都不喜欢弹弓,这弹子房也就荒废了,尔今被改成了锦衣卫的值房。
弹子房北面就是光禄寺,再往北则是内廷一些衙门机构所在。南边则是太子进学的重华宫,西边是东华门,进去就是宫城,即紫禁城。
刘时敏赶往司礼监请见掌印陈矩时,良臣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喘着粗气。
刚才这一路跑的,不仅把他吓坏了,更是把他累坏了。
回想起来,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无比的心酸。
有大象腿抱吧,这象腿现在还没自个小腿粗。你说装个逼吧,又摊上个做梦自宫的神人。
除了客巴巴,良臣重生到现在,可谓是事事不顺。
这大树怕是有百年了,根深叶茂,良臣躲在里面,外面的人只要不钻进来搜,不可能发现他。
苦的是,蚊子多,不敢打,怕被人听到声音。
良臣真的是被那刘大珰吓到了,宁可躲在树下挨蚊子咬,也不敢出去。
可,蹲了片刻,他动摇了,脑中想的和刚才截然不同,那便是宁可没了小鸟,也不叫蚊子活活咬死。
良臣从树下一点点的挪了出来,刚才只顾着跑,都不知是往哪个方向,这里又是什么鬼地方。
侧耳倾听片刻,发现没有追兵动静,良臣缓了口气,四处张望起来,不少地方都挂着灯笼,尤其是西边,一眼望去,那灯笼和天上的星星般。
因天黑视野有限,良臣无法准确判断出自己究竟在哪,他大致估了下,决定继续往北边走。
半柱香后,一座建筑出现在他的面前,门前挂有灯笼,良臣抬头看了眼,上面挂着“番经厂”的匾额。
番经厂?
良臣搜索了下脑中记忆,对这番经厂没有什么印象,不远处好像有人过来,他忙溜到边上的黑暗角落。
来人竟然是几个太监,有说有笑的进了番经厂,这让良臣一怔:难道我在皇宫?
有了这个疑问的良臣,越发不能镇定了,因为现在,他真的是身处险境中了。
良臣不愿被人当剌客一样抓住砍头,只能想办法赶紧离开。
从番经厂那里越往北边走,碰到的太监便越多,有两次良臣都没地方可躲,只好低下头,好在那些太监都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对,让他蒙混了过去。
良臣现在已经确定自己就是在皇宫中,并且他再往北走的话,肯定见到的就是北安门。
只是,北安门那里守卫森严,他要如何出去呢?
良臣颇是苦恼,走到司苑局和内府供用库当中那条巷子时,他看到前面有一个小火者在扫地,左右没人,他灵机一动,上前将那小火者揍晕,然后将对方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腰牌也随手揣进了怀中。
他准备用这个小火者的身份出宫,只是经过一座和其他内廷机构相比,一点也不眼的建筑时,良臣却停了下来,目光被匾额上的三个字深深吸引住。
匾额上的三个字便是——“司礼监”。
夜已很深,司礼监白日当值的大珰都已经散了,也没有什么人进出,更没有什么守卫士兵。
良臣躲在那看了片刻,觉得奇怪,因为司礼监可是内廷内阁所在,怎的却如此宽松的。
他是有所不知,这司礼监只是宫中诸位大珰办公批红所在,重要的文档奏疏都封存在文书房和司礼监经厂,加之又是在皇城之内,如何需要什么守卫。
带着对司礼监的好奇,良臣悄悄的走了过去。司礼监的公门早已关闭,只边上开有一道侧门。
进去之后,良臣听到有人说话,心中一凛,忙轻手罢脚的躲了起来。
“听说常熟知县杨涟举全国廉吏第一,吏部有意任他为户科给事中。”
“要是我没记错,那位杨涟是前年登进士第的吧?”
“不错,此人是万历三十五年的三甲进士出身。”
“短短两年,就由知县为户科给事中,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王公公准了。”
“王公公怎么会认识这杨涟的?”
“……”
屋中没有人再说话,显是此事涉及到了什么。




司礼监 第五十九章 的分管大佬
阅读提醒,这部作品不是苦大仇深,亦或血海深仇的故事,因此主调是平凡欢快,主角也不是高智商,高大全的人物,就是一普通吊丝在得知自己有条金大腿可以抱,从而毅然踏上寻金路,却发现大腿并不粗,于是怎么把大腿变粗的故事。
故而,不喜欢的书友可以弃书,不必指责骨头塑造人物不符你的心意。你所要求的那些,骨头这里没法满足。
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没写过超脱历史环境,违背人性真实的主人公。
无论是三藩败兵的赵强,还是兄死弟继的施大勇,亦或父母妻儿皆被杀的周士相,都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所谓的人杰、精英。
……
杨涟这个名字,躲在墙角下的良臣十分熟悉。
此人可以说是二叔一生的死对头,移宫案中将二叔骂得如条狗,带着一帮大臣欺负李选侍个女流之辈,成功将天启帝朱由校抢到手中后,东林党立时就一扫朝堂,形成“众正盈朝”的格局。
如此强势之下,这杨涟偏又咄咄逼人,不给一心想和东林交好,以使内外清明的二叔活路,最终令得二叔与东林彻底决裂。
二叔的敌人,绝不是良臣的朋友,不管他是什么人。
身份决定一切,哪怕良臣再是忠勇无双,魏忠贤侄儿这个身份,也将打得他永无翻身之地。
想保命,想改变命运,良臣便只能和二叔一起,将那帮东林君子逐一消灭。因为在人家眼里,他就是个阉寺子弟,过街老鼠般的存在。
所以,几乎是下意识的,良臣将身子往窗户下靠了靠,想听里面的人说些什么。
只里,里面沉默了下来,或许这和那位王公公有关。
为高位者讳,既然这位王公公和杨涟有关系,那么知道的人心知肚明即可,堂而皇之说出来,便是犯忌。
良臣想站起来从窗户往里偷看,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人,只是刚有此念,二门那里就有脚步声传来,很急。
良臣一吓,赶紧蹑手蹑脚的绕到墙后,那里有一排屋子,左首第二间没有上锁,屋里有灯光,却没人。
来人越来越近,良臣顾不得多想,赶忙溜进了那间屋子,顺手还将门给带上了。
进屋之后,良臣趴在门缝上朝外张望,见来人进了那间有人的屋子,这才松了口气,回头打量起这件屋子来。
屋内摆设很简单,看着像是一间公房,一张很是宽大的桌子上堆着不少文案。桌子后面是一只红木座椅,上面放了个软垫。
良臣走到桌子前,他没敢乱翻东西,他注意到砚台里不是墨水,而是一块朱砂,边上还有一碗水。
难道这是用来批红的?
良臣很自然的将朱砂和明朝的“票拟批红”制度联系到了一起,内阁票拟,司礼批红。
此地是司礼监,那么良臣的判断没有错,这间屋子是司礼监的一位秉笔大佬办公所在。
墙上有一排书柜,还有几只铁箱,不过都上了锁。从桌上这堆文案摆放的随意性看,显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奏疏。
良臣随手拿起一份,却是司设监三天前报请增添公帑费用的,再看一份,则是混堂司请奏增添运水马车十辆的。
难道这位司礼大佬是分管司设监和混堂司的?
良臣莞尔,这一发现让他很感振奋,原来这大明朝的大太监们和后世领导干部一样,也有分管联系哪些部门一说。
不过良臣急着出宫,只是对司礼监太过好奇才溜进来看一看,自是没有兴趣撬开大佬的箱子看看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他放下混堂司那份公文便准备离开这间屋子,原路返回,潜到北安门那里等天亮和小太监们一起混出宫。
夜长梦多,这司礼监怎么也是内廷核心所在,虽处皇城之中并无守卫,可也是有人值守的,万一被那些人发现,良臣就得掂量下自己能打几个没鸟之人了。万一当中再有个如少林老僧般深藏不露的老太监,那,就什么都不用谈了。
正要走,良臣的视线却在一张折叠的纸卡上停了下来。
这纸卡上面压着笔架台,红色,上面似乎印着什么字。
良臣移开笔架台,将这纸卡拿出,发现上面印着司礼监三个大字,边上还落有司礼监的公印。然而打开之后,里面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有。
这东西看着有点像后世的贺卡,难不成这司礼监每年也要印发大量贺卡派发?
良臣不认为自己的脑洞符合事实,只是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他一时却想不明白。但直觉告诉他,此物必定不凡,因此,他犹豫了下,还是将这纸卡小心的放进了怀中。
走到门边,静听了一会,良臣才小心翼翼的开门溜了出来,钻到了先前那有人说话屋子的墙角根。
屋内,正在争吵着什么。
“常云管着针工局印,还掌着乾清宫管事,论资历,论名望,应当晋秉笔。”
“常云过去可是陈公公的掌家,为了避嫌,常云怎么也不能晋。”
“那天津马堂亦可,反正轮不到辽东高淮。”
“李公公难道不知道,马堂已向陈公公表明不争之意?”
“不争了,怎么会,临清的事不是叫陈公公给压住了吗?”
“正是因为压住了,马堂才不能上。”
“这…倒也是这么个理。这么说,高淮马上要进京了?”
“不出意外的话,最迟十月,咱们头上就要多一位秉笔公公了。”
“听说这位高公公在辽东可是弄得天怒人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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