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尽春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清伶墨
“你!”
“菁儿!”宣仪意识到什么,想要阻止安菁说下去。
“怎么,你们能做我就不能说了吗?是谁从小告诉我家国覆灭都因为南宛王室;是谁从小告诉我我亲生爹娘死于桃花涧顾宁,顾卿烟父亲之手;是谁从小让我知道这一辈子我们要为复仇而活着!”
安菁这些话似乎埋藏在心中很久,只要稍有不慎,一个简单的词汇都能让她说出这些。
“菁儿...”宣仪一把拉住安菁,被安菁一甩手挥开,担心宣仪跌倒的安成落忙扶住了自己的夫人。
“安菁,这可是你娘。”
“娘?我亲生母亲死在了乱蛊之中,这是你们亲口告诉我的!而我,从始至终不过是你们培养的一颗棋子,一颗让我完成你们想要做的事的棋子!”
宣仪和安成落从没见过如此怒吼的安菁,安成落还想说什么,被宣仪摁住了手,冲他摇头。
安菁说完那一番话,拂袖离去,眼中无泪,却是一腔怒火。一路疯狂的飞檐走壁,终在无人的林间,提剑肆意挥砍,发泄着。
安宅正堂里,安成落安抚了宣仪,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都在思考着自己的问题。
过了许久,终是宣仪开了口:“当年我们从未想过要瞒着菁儿她的身世,可或许是当年我们都还在怨气正盛,所有给菁儿的感受,就都变了。”
宣仪这一生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一开始对安菁确实不像一个很好的母亲,但随着安菁的长大,母亲的本性越被激发出来,到如今,她看见安菁这般,也不再想别的,只希望她好就行。
安成落叹一口气:“这是她的命,她便要自然的接受。”
安成落这一生的重心都放在了光复之上,他理所应当的觉得浮荼世代的人都要为了光复而去扛起这个责任,这是他的执拗。
宣仪不想在这和安成落辨别,无奈摇摇头:“晚间我和菁儿好好聊聊。”
说完,宣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后面的院落了。
安成落起身,走到前厅庭院,背着手看着外面的天空,静默。
安菁提着剑回到自己房前,见已点上了灯火,便知有人在她房中等候,将剑收好,推门而入。
“回来了。”宣仪温柔的笑着说,像几个时辰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来给你炖了汤,趁热喝了去去寒。”
安菁看着宣仪满目的慈爱,那略显疲惫的语调柔软了内心,想喊一句“娘”却发现忽然有些说不出口。
低着头坐到桌前,面前的汤还冒着热气,奶白的汤汁浸润着鱼肉,香气四溢。这一看便知是宣仪亲手熬的,她喝了这么多年,怎会不认得。
看出了安菁的别扭,宣仪决定自己打开这个话题:“菁儿,这些年,是我们做爹娘的疏忽了,疏忽了你的内心想法,也疏忽了你的需要。”
安菁的手放在桌下,两个食指交缠着,不知如何开口,方才一通的发泄,怒火依然散去,自己也想明白了几分,过去所做的事,确实有她没思虑周全的地方,导致了一切不必要的后果。这也不能全然怪别人。
可心中关于仇恨、复**对桃花涧、顾卿烟的敌意已经深埋在心里,所以对家人的怒火散去并不影响她对这些跟加深一步的恨。
“你爹身上的担子是他作为一个老臣的责任,他所做、所说所教你的,绝不是为了利用你。至于你的亲生爹娘,那也是我们的亲人。”
宣仪拉过安菁的手,仿佛在安菁身上看见小姑子的模样。
“娘...女儿明白。”那一声娘喊了出来,宣仪心中的石头也落下了。
“你怎么想的,可以和娘说说。”
“女儿既生在安家,便是继承安家的使命,这点女儿明白,过去做事有不妥的地方,女儿承认,在未来,还请娘放心,无论再做什么,女儿必有所思虑。”
安菁如此安抚着宣仪,让她放心,见宣仪带着欣慰的表情点了点头,这才捧过汤,慢慢品尝。
只是宣仪没有看到,低头喝汤的时候,安菁眼中带着恨的目光。
汤喝完,安菁说要去和安成落道歉,便和宣仪一起去了主室。
“老爷,菁儿来了。”宣仪说道,然后压低了声,在安成落耳边,“来给你赔不是的,你可别再绷着脸了。”
说完,安菁进了屋:“爹。”
“嗯,想明白了?”
“是,女儿今后做事,一定谨慎思虑。”
“这便好,如此即便我们去了都中,若真有事,你也不至于还占下风。”
“是。”
“对了,我听说新的血蛊宿主已经找到。”安成落说道,本来方才若没有那一番争吵,他就想了解一下这事的。
安菁道:“是,只是主上一直迟迟未种蛊。”
“是个怎样的女子?”
“清泉山庄的义小姐,据说是因为不会武功没有内力,主上担心不能承受所以才先等一等。”
安成落想了想,并无什么头绪,果真江湖事他知道的还是没有安菁知道的多,但他至少能判断准确司徒浩阳为何要那么做。
提醒安菁说:“嗯,培养一个好的宿主不易,主上自有他的道理,你只需要从旁协助就是,不容添乱。”
“女儿明白。”安菁答着,心中却另有所想。
安成落瞧见,知她心中想着其他,故问:“想什么?”
安菁一个机灵,掩藏住心中真实想法,问道:“女儿不明白,为何宿主不可以是我。”
其实安菁各项也都符合司徒浩阳想要的要求,她也真真实实的疑惑为什么不是她,而要大费周折的去寻找别人。
安成落不疑有他,道:“因为你的母亲。”
“亲娘?”
“嗯,她曾也是宿主,还未有你的时候就是。所以那一次,她被反噬的最为严重,饶是你亲生父亲下的蛊,也无法救回来。”
“那我...”
“你出生之时因为胎象,蛊毒发作过一次,幸而保住了性命,可也导致了你身子弱了些,所以即便你长大,我们仍担心你会因被中蛊而不适,这就是原因。”
安菁得知这一切,心中一沉,忽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等安成落让她去休息吧,便走了出来,思绪像是空白了一般回了屋。
桃花依旧尽春风 第一百一十六章 遇南宫渊
斜阳城的夕阳如约而来,顾卿烟这一回终于没有错过。白日里街道上的喧闹在这个饭点稍有褪去,转而开始忙碌的是各个酒楼茶馆,后厨一个个升起炊烟,大堂总能飘出一道道诱人的香气。
就在这空档,东头的擂台渐渐准备好了一切,沿路的花灯渐渐亮起,灯谜也都挂好了,等待一个个解谜的行人前来。
对于解灯谜这种事,顾卿烟喜欢看,但一般不解,主要要动脑子,她就有些懒了。苏探雪今天饶有兴致,临瑞也陪着她二人一路玩着下来。
胥少霖不知去做什么,暂时和他们分开了,顾卿烟有意问百里墨,只见他摇摇头表示也不知。路上寒岩又问起百里墨,关于让苏探雪去教姑娘们画画的结果,百里墨直说探雪在犹豫,这事也不急,等他们从山庄走之前再提一提。
顾卿烟玩笑:“这要是再不同意,你们该不会想把人直接打晕,带回雨花楼吧。”
“放心吧,她会同意的。”百里墨信誓旦旦的说。
顾卿烟不解的看了一眼,想着该不是又用了什么小方法了吧,不过看着寒岩那么放心的样子,也就没再说什么。
临瑞不知什么时候给苏探雪买了一个花灯,两人拎着回来找百里墨他们,苏探雪向顾卿烟晃了晃手里的灯,灯里的烛火映照着灯面画着的明月,着实向画中月亮透出的月光。
皎皎月光洒落,映照着月下柳树,洒下斑驳影子落在青石上,注意看青石间还开出鹅黄色白边的小花。
柳树另一旁,一个女子背影纤细而立,月光拉长了身影,她在眺望。
“卖灯的人说,他的每一个灯都有故事。”苏探雪说。
顾卿烟看了看灯上的画,又看了看苏探雪,是啊,确实有故事:“每一个灯都不一样吗?”
苏探雪好好回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对哦,好像我们都没有看见重复图案的灯呢!”
这话刚说完,苏探雪凑到顾卿烟耳边又说道:“卿烟,卖灯的人和别人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顾卿烟好奇的问。
苏探雪道:“他温文尔雅,人群中气质出众,低眉浅笑的,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也长得很好看,他们应该是夫妻。”
“不错呀探雪,现在都能分析了。”顾卿烟夸奖着。
苏探雪嘻嘻一笑:“我不能给你们添麻烦,有时间就多学学了。”
“那我们去看看吧。”顾卿烟道,说着拉着苏探雪往卖灯那去,其他人紧随她们身后。
穿过人潮,不远处就是那个花灯的位置,路过的人瞧着那灯与别的都不同,不免多看两眼,只是他们卖价略高,所以买的人反而少,只是看看,便走了。
顾卿烟他们还没走到跟前,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就是胥少霖吗,站在摊位前,似乎和卖灯的人说着什么。
以顾卿烟现在的视线位置,看不到卖灯人的脸,隐约只能瞧见那人的穿着,不是粗布麻衣,腰间还斜插着一管笛子,而他的身后斜侧方,有衣裙一角露出来,顾卿烟偏头打量,像是一个人坐在矮凳上,微微弯着身子,在做些什么。
等他们走近,顾卿烟先和胥少霖打了招呼:“大哥,原来你在这。”
说完话顺势转头看向卖灯的人,然后和一旁百里墨异口同声的疑惑:“南宫渊?”
任他们谁也没想到,南宫二少居然在斜阳城,而且已经在这住下多日,今日还在街上卖灯。
顾卿烟默默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今天可真是个特殊的日子,天上各路神仙没瞧见,这四面八方的道上人可都遇见了,要不说今夜的斜阳城热闹呢。
南宫渊没有可以掩藏自己此行的目的,而是扶起身边的女子,将其揽在怀中,说明着他们的来意。
“亦梦娘家的事也过去些年头了,养了几年亦梦身子也好了,想回来看看,我们便来了。”
“是啊,我想回来走走,看看这物是人非,全当做了最后的了结。”
他们两夫唱妇随的说着,百里墨和顾卿烟互看一眼,没说话。
曲亦梦轻笑,从南宫渊怀中出来,走到顾卿烟和苏探雪两个女孩面前,低头瞧见苏探雪手中的灯,记起这个女孩,难怪他们一行人过来时觉得眼熟。
“原来你们认识呀。”她说,“早知这样,不收钱也罢。”
方才临瑞买灯时还跟他们讨价还价来着。
一说这话,临瑞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眼神看向了别处。
“那你们怎么在这卖起灯来?”百里墨问。
顾卿烟此时被曲亦梦拉着介绍灯,正看着呢,南宫渊说道:“本来画灯是个兴趣,正好我两回程途中知晓了这的灯节,想着也不着急赶回去,玩一玩也好,就留了几天,做了几个灯,还能赚点盘缠。”
说着还不忘指了指旁边的钱袋,胥少霖听罢,也不禁一笑,他们过得倒是潇洒,让南宫逸一人扛着大旗,不过事情究竟有没有这么简单,谁也不好说。
胥少霖看向南宫渊说道:“如若今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不必客气。”
“找清泉山庄亦如此。”寒岩看着南宫渊说,说罢看了看曲亦梦和顾卿烟背对着他们的身影。
南宫渊抱拳拱手:“先谢过二位。”
苏探雪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见顾卿烟正提起一个灯在看,本想和她说什么,却见顾卿烟忽然把灯往前上方扬抛过去,然后她只感觉到曲亦梦被南宫渊忽然护到怀里,自己被临瑞一拽,身前还多了个北溟,寒岩翻过灯站到了南宫渊刚才的位置,胥少霖和百里墨带着一盏灯消失在黑夜里。
不久后,小摊后面的小道里亮起灯光,是胥少霖和百里墨,提着灯,照亮脚下的情况。
那里躺着一个人,从咽喉往上一直到下巴被划开一道伤痕,血还在往外流,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出他人生最后一个表情是惊愕。
脑门正中间有一个发黑红点,一根如丝般的银针插得稳稳的。脖子间流出的血也渐渐发黑。
胥少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摊在手上,然后俯身捡起脚边的两根掉落的银针,一根银针沾了土,另一根,还有血迹。
百里墨搜了这人的身,什么都没发现,暗暗摇头,东篱现身,胥少霖示意他收拾残局,然后和百里墨又一脸平淡的回到了其他人身边。
就在他们在小道里的时候,南宫渊先看了看怀中的曲亦梦确认她没事,这才没把人紧紧圈在怀中。
临瑞和北溟四下注意,确认没有问题了,北溟照旧退下。
顾卿烟和寒岩隔着摊,同时开口问对方:“没事吧?”
寒岩摇摇头,摊开了手掌,只见他手中静静躺着一枚刀形的暗器,顾卿烟第一反应是拉过寒岩的手,确认他手上有没有伤痕。
“放心吧,我拿剑柄挡的,然后捡起来的。”寒岩轻轻拍了拍顾卿烟的头发,以作安慰。
确认寒岩手上没有伤痕,顾卿烟这才拿过暗器端详,暗器两侧都被开了刃,好在没有淬毒,可暗器上没有任何标识,难以判断是哪路的人。
胥少霖和百里墨也回来了,冲着众人摇摇头,看样子他们也没找到身份的标识。
“应该是偶然。”南宫渊道。
他带着曲亦梦出来,除了南宫逸,其他人并不知道,若非是在这里碰上胥少霖他们,只怕还不能有人认出他们。
但那暗器的位置又确实是冲着他的方向来的,所以也只能暂且这么认为了。
“多加小心。”胥少霖提醒道。
“嗯。”南宫渊点点头,同时看向顾卿烟,“多谢四姑娘。”
顾卿烟笑笑:“我不救人,没必要谢。”
“不过四姑娘令在下开了眼,亦让在下佩服。”南宫渊说。
方才顾卿烟借着灯火,看见对面的人影鬼祟,一瞬间又看见他手里晃过的一道光,出于一种警觉,顾卿烟抛起灯,光亮不会很强,顾卿烟没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只能根据判断出的范围袖中射出三枚银针。
这其中一根没有打中又或者被躲了过去,一根因为顾卿烟的力道和发射轨迹直挑着咽喉往上划,到了下巴处掉落在地面上,最后一根直杵脑门而去,顾卿烟估计也没想到直接中了眉心。
胥少霖回来的时候把银针还给了顾卿烟,百里墨若无其事的说了那人的状况,所以听到后的众人什么样的神情都有。
佩服顾卿烟的不止南宫渊,曲亦梦对顾卿烟也是频频点头,这个姑娘,她一见就有种合眼缘的感觉,方才给顾卿烟介绍灯的时候两人聊过几句,她喜欢顾卿烟说话的风格和方式。
而临瑞也将惊讶埋在眼里,昨日夜间已经见识过顾卿烟的轻功,把他们几个师兄弟绕的团团转,今日又见顾卿烟的出手,不仅速度快,而且够狠,有这样武功的女子在江湖中屈指可数。
“你说,你们两打一架,谁输谁赢?”临瑞突然好奇,用手默默怼了一下寒岩,问他。
寒岩看了看临瑞,说道:“我两为什么要打架?”
临瑞扶额,这话说的,他还无法正常往下接了还:“比如,打比方,万一呢?”
他就不信他两从小一块长大,彼此之间没比试过,况且这两人据说以前都是心高气傲彼此看不顺眼的,也不知怎的,突然关系就突飞猛进了。
“那自然是这丫头输。”百里墨也不是故意要听见他们说什么的,实在是现在这情形,顾卿烟、苏探雪、曲亦梦三个女孩不知说着什么。
南宫渊和胥少霖也在聊着事情,他左右干站着也挺奇怪的,正好听见临瑞问寒岩,便插话了。
等到胥少霖和南宫渊的对话结束,一行人道了别,南宫渊道:“你们不是要去擂台那吗?快去吧,一会儿别晚了错过好戏。”
故而等胥少霖他们一行到擂台的时候,赛诗确实是开始了有一会儿了,那台左侧挂着以巨大卷轴,轴上写了一长句,那书写苍劲有力、行云流水,一看便是一气呵成之作。
右侧同样挂着一卷轴,只是轴上仍然空着没有写任何东西。
往台上一瞧,偏后侧的台子一个个画屏,画屏上有几个已经被提了诗,距离有些远,字又不是很大,故而看得不是很清楚。
台上左右两侧各摆了一张书桌案,笔墨纸砚备得齐全,还有专门磨墨的书童在一旁侍候。案上又各放了一个香炉,每一次作诗都有限时,根据出题的难易,半炷香到一炷香时间不等。
至于出题人,顾卿烟环顾了一圈,果然不出所料,除了城里得高望重的学士老者,便还有一人,薛缇,薛大人。
桃花依旧尽春风 第一百一十七章 擂台比试
顾卿烟拉了拉胥少霖的衣角:“大哥。”示意他看向薛缇的方向。
胥少霖往那看了一眼,便又将视线拉回到了整个擂台后面的三层小楼上,比起薛缇他更关注的是那楼上的氛围和楼里藏着的各路人群。
顾卿烟和百里墨也注意到了,小楼里他们能认出的,是统一着装的清泉山庄弟子,三三两两站着,腰间都带着剑。
此时的他们估计都无心在意诗文比试如何,除了顾卿烟他们几兄妹在观察周围环境,寒岩和临瑞也在分析着场面。
这些围观的人群里,有一半以上都是目的不单纯的人,剩下那一小半里又有一部分官府衙差的伪装,把这些人刨去,正儿八经凑这个热闹的闲人能剩一些,不算少但也不多。
他们几个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互看一眼,寒岩对苏探雪叮嘱:“千万不要离开我们身边。”
苏探雪点点头,顾卿烟则吩咐素心:“你两别走散,暗中有北溟和暗桩。”
“是,主子放心。”相比较苏探雪和果儿,素心虽不会武功,但也有自己自保的秘诀。
“一会儿会发生什么吗?”苏探雪内心有些好奇也有些蠢蠢欲动。
顾卿烟摇摇头,一笑:“不好说。”
现在所有人都按着不动,似乎只是在等谁耐心被完全消磨,然后只需要一个任意的普通的借口,就都能成为另一场对决的开端。
苏探雪不认识薛缇,但能清楚看见他一身官衣正襟危坐,于是她小声问顾卿烟:“有官府的老爷在这,应该不会有什么吧?”
顾卿烟轻笑,谁知道呢,薛缇出现在这实际上也不能完全镇压住江湖中的风云,他的作用不过是在合适的机会安抚躁动的民心。
毕竟他们已经把所谓维持城中秩序一事交给了胥少霖,而胥少霖又把这事转给了清泉山庄,所以一会儿清泉山庄众弟子要做的,就是把控着擂台比武的平衡,而顾卿烟想了想,要是今天没人冲她来,那她就安心当个观众好了。
可是她想得简单,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薛缇坐在高处,自然而然没一会儿就能看见顾卿烟他们几人,身旁也有属下来禀报说他们到了,薛缇“嗯”了一声,面不改色。
在后来两刻钟里,场下一如既往的和平,但氛围又出奇的紧张,仿佛空气在一点一点凝结,令人很快就要窒息。
薛缇有点按捺不住,想转头问身后的钱一周:“我总觉得有隐隐的不安。”
“大人别急,要是什么都不发生不是更好吗。”钱一周安慰。
“不发生就好,可别变成屠城。”薛缇说出心中的担心。
钱一周眉头一紧,要说他也有这样的担心,但现在不能慌,说:“不会的,桃花涧的谷主不是答应过王爷吗,而且我看清泉山庄也已经出面,他们在江湖上有几分威信。”
“但愿吧。”薛缇一声叹息。
要说他们也很难做,不是说为官的做不了主,而是这些人不容得他们做主,况且今天下,也没有明令诏书能约束这种“你情我愿”立下生死状的江湖行为。
江湖之中,有儒雅之士就有莽夫之人,耐心程度也高低不同,总会有一个人先行爆发,挑起争端,这一点被顾卿烟猜的准确无误。
开打的起因是一男子对诗输了,正欲下场,听得下面有人喊了句:“没想到堂堂剑客榜上以儒雅诗文著称的云水剑居然会输给普通人。”
“噢?不知这位兄台有何高见,何不与这位先生又一较高下呢?”
云水剑,云家长子,云季尘,这人对得起儒雅二字,顾卿烟打量,面容俊秀,嘴角含笑,周身没有戾气,便是腰间的佩剑,也是如玉温润。
一言一语,一字一句都不具有攻击性,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让人觉得他是软柿子好捏。
“一较高下自然是要有的,不过我一介粗人,只会来直接的。”
这人说着,飞身上台,直接挡住云季尘的路,这一来二去,台上原本的学者不知什么时候下了场,这二人也都拔剑相向了。
“三哥,剑客榜又是什么?”顾卿烟忽然想起这个她听着耳生的名词,问起对于她来说见多识广的百里墨。
百里墨轻叹一声,果真,顾卿烟对于这种事情不上心,自然也就不知道了,这江湖中莫名总会有各种不一样的排行榜,有什么风云榜、逍遥榜等等,总之就是各大江湖人士武功、名声名望的排名,而这剑客榜主要以用剑的江湖名流为主,百里墨没记错的话,寒岩也榜上有名,具体第几他倒是忘了。
这些榜单的出现,没有人知道是从何而来,谁人统计,但就是在江湖中不定时的流传着,神乎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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