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古传奇·武侠版第192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侠精品
听说她这些时日来,三天两头托些三姑六婆为吴戈张罗,先是磨豆腐的金寡妇,后来是关大叔的哑巴闺女,最近又在说隔壁胡同卖羊杂汤的麻脸陶二妹,这些吴戈都忍了。吴戈知道,自己在她眼里只是个老光棍,越早打发越早安心。
吴戈揉着太阳穴,他记起来两个人喝了很多酒,余一过去出恭,不知怎么跟人吵了起来,然后动了手。他把一脸血的余一过从人群中救出,拉到身后。然后自己动手了么他拼命摇摇头,没有半点头绪。
他披了衣走出门。天只是初亮。在四合院的天井里,七八名紫衣人整齐恭敬地站立着。一名高大的锦衣汉子,背着手望着渐亮的天色。
卓燕客听到门响,转过头来,对吴戈说“昨晚,在逍遥酒楼,你喝醉了。还打伤了我五个徒弟。”
对于吴戈来说,此刻最不愿碰到的就是山阳县的熟人。尤其是卓燕客,这个年少时的朋友,当年他和耿昭是吴戈最好的朋友。少年时的友情就是一辈子的友情,但落泊之时,最怕遇见的也是故交。
思明是耿昭的字。贫穷的父母希望他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耿思明自认为是个天才、读书种子,至少他从乡试起成绩就相当不坏,科第之途并不算坎坷。只是艰辛苦读换来功名之后,耿思明却发现,在修齐治平的圣贤书之中,并没有一个理想世界等着自己。当他的心中一片光明之时,他的人生一片黑暗;而现在,所有人眼里,他的人生已是一片光明,然而,他的内心却是一片黑暗。
耿思明并不是一个爱记恨的人。当年他迎娶高侍郎的千金,婚宴上他清楚听到宾客们的窃窃私语才华横溢惊动京师的耿某人,在这些人眼里,无非是个攀龙附凤的小人。他清楚记得高府另一位女婿、身世煊赫的俞楚材公子,见到自己时高高亮起的鼻孔和不屑的目光。
他也记得,当年作为一名七品监察御史,自己秉公弹劾数名大员、包括前任首辅大人在内,自以为必能警示奸顽,震动朝野。谁知自己文采斐然的奏章被皇上轻蔑地扔在地上,不屑一顾。如果不是首辅大人故作姿态市恩,为自己说情,只怕要被处以流放之刑。皇上在罚了他一年的俸禄后命他去相府跪谢。他记得奉旨前去时,首辅大人揶揄的笑容,还有在座宾客们促狭刻薄的嘲讽。他记得去白云诗社,起社的几名诗坛领袖和才子俊彦们竞相去讨好那时还仅是个稚龄少年的芸少爷,而自己则捏皱了诗笺落寞地躲在角落。初为御史的那两年他几乎得罪了包括岳父在内的整个朝廷整个世界。他记得那两年无论到哪里,自己看到的,都是别人高高抬起的一对对气焰嚣张的鼻孔。
此刻,当芸少爷正努着卑微的笑容向耿思明求助,而他终于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向曾经不可一世的芸少爷展示自己不屑的鼻孔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温颜一笑。
“不是我不肯帮忙。”耿思明的诚恳中有些掩饰不住的不耐烦,他皱眉看着芸官说,“我性子孤僻,素来为我岳父所不喜;而且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谏官,他高居吏部侍郎,本也看不起我这个没出息的女婿。自从拙荆高氏,”他顿了一下又道,“病故之后,这八年来我几乎没有怎么上过岳家的门,实在不能在岳父面前为你说项。”他说着,和颜悦色地把芸官摆在面前的三百两银子推了回去。
“老实说,我是看在令尊大人的面子上。他不是坏人。我很清楚,晚塘先生一案,颇有冤情。皇上这事,办得性急了些。”耿思明看着脸孔涨得通红的芸官,淡淡解释,“如果说换了别人,我见都不会见。带了银子来的,只怕会被我当面啐他一脸。咱们是同乡,你又是燕客介绍的。但我实在爱莫能助,芸少爷还是请回吧。”
父丧三年,丁忧守孝之期将将已满,芸官早有打算重新在京城广交声气,以图宦途有所转机。有了赢来的五百两银子,芸官本来底气渐足,耿思明的一番话又将他打回了沮丧的谷底之前卓燕客的乐观,给了他太高的期望。
“耿大人,家姊的夫家郑府,与高侍郎府上也是姻亲。小人的姊夫郑子遒公子,说来还是高夫人的表弟呢。”
“拙荆在世之时,也常常向我提到令姊。郑公子英年早逝,令姊守节十余年,斯诚可敬——令尊大人主政之时,我亦曾在府上有幸拜见过令姊;反而彼时芸少爷您在京城交游甚广,咱们当年虽曾多次见面,竟然一直无缘结识。”耿思明说到最后一句,芸少爷的脸涨得更红了。
“眼下我们姐弟,都是仗一位江湖上朋友的荫护,才得以在京城立足。说来这个朋友,却也是耿大人少年时的至交,他叫吴戈。耿大人还记得他么”芸官如此说道。搬出吴戈来,是卓燕客特别交代过的“吴戈、耿昭、项裴、在下,我们四个人十六七岁时便是最好的朋友。而当年又以吴戈与耿昭交情最好。耿思明为人狷介孤傲,却很念旧。若说是吴戈的故人,他不会不帮忙。”
其实,耿思明早已从卓燕客那儿听说了吴戈的下落和他义助芸官姊弟的事迹。耿思明在京城的朋友相当有限,卓燕客是一个,但他们官商殊途,平日也很少见面。其他的,大抵是些诗友同僚。耿思明的孤傲是出了名的,看得起的人实在不多。不过,吴戈是例外。
当年吴戈只是一个小小的县衙捕快,而耿思明则是个穷秀才。吴戈那时忽然也想读些书,不懂之处常常会找他请教。耿思明十五年前赴省城乡试,盘缠还是吴戈帮忙凑出来的。而且中举之后他滞留京华,一直是吴戈在接济他的父母,直到他做了官,有了不多、但也不算微薄的俸禄。而吴戈,此后便从耿思明的世界中完全消失了。
每个人在少年时都会有一段真诚的友谊。在耿思明早已沧桑荒芜的内心里,如果说有一个人还能让他眼睛湿润,也许就是吴戈了。
“我会带你去见我岳父。”耿思明沉思了半晌。他必须做一个艰苦的决定。
“芸少爷。这件事非常难以说出口。”耿思明惭愧地低下了头,“你也必须保守秘密,否则你的安全会受到巨大威胁。我岳父是个颟顸无能的人,而且毫无原则。他贪财,十余年来一直参与同宫里几位公公有关联的卖官鬻爵之事。令尊晚塘大人在世之时,也并非毫不知情——当年我弹劾令尊,便是由此而来。”
京华武会 五
耿思明目光飘摇,呆呆地看向远方“你当初只是个贵公子哥儿,并不了解我大明朝庙堂之上真正的危险游戏。冠盖京华,百丈重城,其实仿如一张巨大的蛛网;而朝廷,便是结网的那只巨大无朋的蜘蛛。你我,都是网上的小虫子,是蜉蝣,是孑孓,是那样的渺小,以至于我们在网上的挣扎都是那样的徒劳……
“当初我挣扎反抗了——但结果你已看到。于是后来,我只能就范,放弃……吴戈是我最好的朋友,他对我曾经有过远远高出我能力的期望。如果他现在知道,我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犯颜直谏的耿思明,他一定会非常失望……那么芸少爷你,还是希望在京华这个大蛛网中恢复功名甚至得到官职么你确信不会后悔”
芸官神情茫然,他不太能明白,仕途正如日中天的耿思明为何如此颓唐,但他仍然用力点了点头。他早已习惯了官场上的场面,那曾是多么的威风,多么的令人满足,他怎能不想重新开始
“好吧。我岳父他确实可以做到。”耿思明叹了口气。
“但是,在他那里,不二价,五千两白银。”
京城的一间酒肆里,三个当年山阳县的老友正在一起喝酒。这十四年间,他们境遇各异,经历人世的黑暗与打熬后,当他们再促膝一起,都不由回想起这些年的历程。
卓燕客一直记得十四年前他第一次来京城的样子。在京城做事都是艰难的,开武馆不是你武艺好就成,最紧要的倒是打点交通这些同行、还有官府——你要不让他们捣乱,只能先喂饱这些蠹虫。
然而幸运的是,武馆招到了一拨虽然穷、但天分绝高的弟子。尤其是崔冀野这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十年前小崔十六岁都没满,便在一次京华七大拳馆比武切磋的擂台赛上,连败十三名对手,一举抡魁。而他另外三名弟子也战绩极佳。经此一役,燕山拳馆的名头开始在京城为人所知。那一年亦是卓燕客一生中最重大的转折。父亲去世,他继承了卓鼎丰的盐运生意。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生意从山阳县做到京城来。三年后,卓鼎丰的生意已扩大了近十倍。盐、米、丝绸、药材、木材,几乎没有卓鼎丰不做的生意。于是七年前,卓燕客拿出大笔花红赏银,创办了京华英雄会。
十四年前的耿思明则正寄宿在京城远房表舅家读书。他几乎从没吃饱过,对那时剩下的印象就一个饿了。幸好那一年会试,耿思明中了二甲,赐进士出身;再后来赘入高府,老丈人是三朝元老、三品大员。做了御史的耿思明以为可以一展拳脚,谁知他的一份折子,被皇上批了四个字“讪君卖直”,斥他为了求名,不惜谤议人君和柱国大臣,差点被革去功名。八年前,高氏难产病故之后,耿思明与高府从此很少往来。朝廷里,最忌的是朋党,一旦跟错了人,往往便注定十几年翻不了身。说来甚巧,当时吏部需要擢升一名不偏不党的官员,说是一定年纪要未足四十,还不许要江浙人氏,以示圣上用人公正,不偏向浙党。而耿思明的同僚中,恰好若非年过四十,即为浙人,于是,耿思明就升官了。地狱天堂,皆在人间。
至于十四年前的吴戈,彼时正卖命地做着山阳县最年轻最有前途的小捕快。县北门的长亭口,他送走了赶考去的耿思明,又送走了进京闯天下的卓燕客,然后就回到自己刀光血影的捕快生涯之中。终于,九年前,他在厌倦中离开了衙门,做了一名普通人。又因为六年前的一桩大案,不得不隐姓埋名。他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十**年前便已认识的朋友,曾经无比亲近而此刻非常遥远的朋友,今天会重新坐在一起。
卓燕客给他倒了杯酒,缓缓说道“有生以来,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极其有天分,做得很成功,除了自己最喜爱的一件武术。可惜的是,我从来没有能在武术上赢得过真正的自信。十八岁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也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天才。可是那年我认识了你。你比我还小两岁,可我就从来没赢过你。你让我几乎对自己彻底绝望。我们一直是朋友,可你从来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你。所以,当年我一个人远赴京华,就是为了离开你。
“其实老天爷是公平的,他在给每个人机会,只要你愿意去改变并做好准备。十四年前,思明只是个穷酸秀才;我只是个习武成痴的小富家子;而你,早已是山阳县头条好汉,闻名淮扬两府的名捕神探。如今,思明已是赫赫五品光禄少卿,而我的燕山拳馆排京华七大拳馆之首,卓鼎丰已位列京城五大商号之一;只有你,竟然只是米行的苦力和杂耍艺人,你甚至过得还不如十四年前。不是你没有本事,而是你自己不愿意去改变。”
耿思明叹息道“吴戈,在我心目中,你一直是虬髯客一样的人物。我虽然是朝廷官员,可其实对这个世界而言,我这样的人可有可无,我根本改变不了它一分一毫。而你不同。我不确定你能令这世界改变多少,我只知道,你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卓燕客点头“十几年前,我就知道,我们三个人,注定都会出人头地,只是在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大场面。只等这一个机会。所以,无论多么困难多么绝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和才华。而我更加没有怀疑过你,还有思明。你已经三十五岁,中断练武多年,生活毫无规律,而且喝醉了酒,仍然能打伤我的五个弟子。其中为首的是位列燕山拳馆十三太保之七的苏广铭。小苏是极出色的拳师,他在京华英雄会上,共赢了二十一场,只输过三场。而你前天打倒他,只用了一招。这太让我吃惊了,然而又毫不意外你吴戈仍然是当年那个让我无比绝望的练武天才。你不应该这样沉沦下去。对你而言,现在就有一个最简单的出人头地的机会。”
吴戈低下了头,没有说话。他知道卓燕客说的是什么。
京华英雄会。
吴戈打擂 六
吴戈终于站在了京华英雄会这个擂台上。
晴朗的夜,飒飒的风。台下,人头涌动,人声如潮。吴戈瘦削而有力的身躯笔直地立在擂台上,如同一杆枪。卓燕客为他新买的衣衫有些宽大,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成济宽咚咚的脚步震得擂台直抖。成济宽是沧州铁臂门的高手,身高八尺,两条臂膀极为强壮,肌肉虬结,关节粗大,面目彪悍之极。成济宽来京华英雄会比武只有四个月,却六战全胜。此次是他自两个月前脚踝伤愈后复出的第一战。
成济宽一招“老僧托钵”,左手巨大的手掌叉向吴戈咽喉。吴戈一侧身闪开,而成济宽的右掌猛地一记开碑手,带着一道风声就砸向吴戈后颈。吴戈一猫身,翻滚到对手下盘;成济宽此时体重全撑在左脚之上,吴戈一记铲踹,正蹬在他的左脚踝关节。铁臂门的武功全在双臂,下盘根基本就不好,偏偏又是成济宽有伤的那只脚。他的足踝一扭,脚掌一下翻转了过来,一股钻心的痛楚从扭曲的踝部传来,再也支撑不起他二百五十余斤的体重。他心里叫了一声“完了”,魁伟的身躯轰然倒下。
站得较近的看客似乎也感觉到了他摔倒在擂台上的巨大震动。而公证老拳师的“第二招”还不及叫出口。
阴云密集,空气湿闷。山东威海梅花螳螂门的丁子谷向吴戈一拱手。他身材矮小,一身上好缎子的玄色紧靠,几排白色的琵琶扣分外醒目。丁子谷出手干净利落,进退之间,两脚似仅以足尖点地,如同灵猫,一击不中,立刻闪开,决不拖泥带水。吴戈端立在擂台中央,丁子谷在腾挪跳跃之中,从四面八方向吴戈展开攻击。“第十一招——”,“第十二招——”,公证的数招之声中,丁子谷右手一扬,却是从梅花门衍生出的七星螳螂拳中的一招“青鸟衔梅”,啄向吴戈面门。吴戈伸手一格,丁子谷的左腿一弹,踢中吴戈右胯。然而吴戈一沉腰,硬卸下来腿,右手一捞,将丁子谷左腿牢牢拿住;同时左手伸出,当胸揪住对手衣服。丁子谷手腕一翻,抬肘砸向吴戈太阳穴。吴戈一偏头,额上被重重敲了一记,然而就在同时,丁子谷的身体如同腾云驾雾般飞起,被吴戈狠狠地从擂台上摔了出去。
艳阳天,阳光照得四下里亮得晃眼。广州海幢寺白眉拳掌门赵天阙第十三招时,被吴戈左手一招“昭阳日影”击中左眼,立仆。
早夏的午时已热得可怕。川北石家拳石挺脱光了膀子,浑身腱子肉引得看客们纷纷叫好。第二十二招,吴戈伸手,“藏花式照面灯”,诱开石挺门户,右腿遽伸,点在石挺小腹上。石挺立仆。
黄昏,微凉。福建连家拳拳师连师江在第十一招使出抱虎颈,却被吴戈一记过顶摔摔出。连师江立仆。
……
大雨如瀑。台下居然仍是满满的看客。洛阳著名拳师唐骏头发披散,一跤坐倒,抚着右臂神情痛苦,挺身几次之后,终于轰然卧倒。
他的对手吴戈却缓缓站起身。台下密密麻麻立在雨中的看客们状若癫狂,挥手呼喊着,咆哮着,舞蹈着,宣泄着。而吴戈耳中全是雨声,人群的狂呼如同远隔云端,他抹去眼上的雨水,面无表情。短短两个月间,他对胜利已然麻木。
景帝朱祁钰坐在养德殿里,双眼紧闭,身后两名宫女轻轻地打着扇,两排太监远远地垂手侍立——殿中阒静如坟,只有羽扇缓慢而有节奏地吱吱轻响。
他的眼疾颇为不轻。还不到二十七岁,可是短短四年来的变化,让他的身心一下子衰老了。他觉得孤寂,周围的人似乎离他越来越远。这些来禀奏的官员,他根本不信任。他觉得周围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他叹了口气,揉着眼睛问刚刚从宫外回来的曹吉祥“近来京城有什么趣闻”
曹吉祥是京师三大营的监军太监,所以宫外之事自然知之甚多。大致禀奏了些要事后,曹吉祥想着皇上年轻,大抵贪玩,便随口道“若论京中现而今最为好玩、百姓街谈巷议最多的,便是京华英雄会。说来这个擂台本旨也是弘扬尚武精神,为我大明遴选保家卫国的勇士。陛下若有意微服探访民情,奴才愿……”
朱祁钰笑了笑。他的父亲宣宗皇帝酷嗜促织,也就是斗蟋蟀。自己从小也爱玩,两人相斗,大抵比斗蟋蟀好玩吧。他几乎就动了心。就在这一闪念之间,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你所说的这个英雄会可是一名在京的淮商主办的”
“陛下圣明,无所不知。这京华英雄会正是淮商卓燕客所办。此人乃是武举出身,武艺精湛,是京中最大的武馆燕山拳馆的馆主。这个卓燕客本是淮扬的盐商,家境富殷,乐善好施,在京中广张善举,几乎每年都为山东、河南在京的流民放赈;英雄会所筹银两,也多捐作善款。所以京中百姓,无不称他为赛孟尝。”
“十商九奸,哼,我倒不信……”朱祁钰打住了话,他看了看跪在下面的曹吉祥,心里鄙夷地想,鬼知道这曹吉祥是不是也收过那盐商的银两。他也从来不曾真正信任这个太监——事实上他觉得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他一摆手,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皱眉道“替朕传刑部总捕头徐介臣。”
“你为什么这么不快乐”卓燕客曾这样问吴戈。
卓燕客说“你现在是京城最受人瞩目的英雄,风头正劲。除了当初崔冀野,再没有一名武者似你这样短短两月间名满天下。你走到京城的任何一条小胡同,立刻就会有人雀跃欢呼着你的名字;天香楼说书的陈子羽现在每天说完《英烈传》,便要讲一段你的擂台;燕山拳馆学武的少年们,已经有人取了‘赛吴戈’做绰号……而且你现在已经是一名富翁,你已赢了近三千两的花红,这是你以前一辈子也挣不了的财富。你不用再担心房租、骨骨的诊金,还有这一大家子的柴米油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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