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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二子从周
书法卓绝,文辞老练,博学多闻,政治敏感,智慧超人。
简简单单百十字,两个太守三件事,就将京中舆论争议彻底平息下来,还让案件处理得到了最大的支持。
堪称施轻风而化雪岭,加片羽而转钧衡。
其着力之处,简直妙到毫颠。
苏油收到信之后莫名其妙,不过晏小山的推断不能说错,从政治考量来说,最大的受益人就是始作为者,大概率错不了。
或者这高人,真出在自己幕府?
让晏小山将那篇文章原稿寄回给自己,苏油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王彦弼也是个有福的娃,机缘巧合,这回真是捡到宝了。
不过苏油也没有与王彦弼详说此事,只告诉他要尊重王晦,老人家无儿无女寄于你门下,这是看得起你,不能辜负老人家对你的期许。
之后苏油便撂开手不再管这事儿,全身心投入到如何让四路百姓过好一个和谐安宁的年节上头。
……
汴京,钟萃宫,高滔滔怒气冲冲地走进殿来。
向太后赶紧站起身来迎接,高滔滔问道:“官家没在这里?”
向太后感到奇怪:“官家怎么会在这里?”
高滔滔停了一下:“范祖禹、刘安世上奏,谓官家权罢经筵,意谓将有燕享。今复半月,讲臣不得望清光。”
“又说城中民间喧传禁中见求乳母,遂谓官家近女宠,此声流播,实损帝德。”
“范祖禹说官家年才十四,非近女色之时,上疏劝进德爱身,还乞保护上躬,这是怨我看顾不周……”
却见向太后给她使脸色,不由得住了嘴:“怎么了?”
却听向太后轻咳一声:“端仪你先出去吧。”
帘后走出一个小女孩,耳朵上还夹着一支细管钢笔,手里抱着几本账册。
小女孩惊惶地将账册放到向太后的桌上,跟高滔滔和向太后福了一福,细声细气地道了声:“端仪请问太皇太后起居,端仪请先告退。”
说罢慌张张地去了。
高滔滔吐出口浊气:“这孩子怎么下直了还在?”
向太后笑道:“孩子能干,有时候下直了我留她在身边帮忙。不过今日倒不是为此。”
高滔滔问道:“却为何事?”
向太后说道:“是端仪发现了慈善基金赛马彩票赔率设置有几场有漏洞,说是那样会让基金在那几场上发生亏损。”
“是吗?”高滔滔都不信:“马赛还没开始,她就能推断结果?”
向太后说道:“端仪说不是推断结果,而是计算那什么……概率,还有各种押注人数比例、赌金比例什么的,买彩票的人多了,那个什么……样本就全了,结果出现意外的可能就小了。”
“彩票盈利的根本,其实就是输的人是多数,赢的人是少数,可如果赔率设计得不合理,导致某场比赛中赢的人变成了多数,那基金就得贴钱了。”
最后这句高滔滔倒是明白:“小姑娘还精通这些?”
“嗯,她说都能计算出来。”向太后说道:“不光如此,她还说从最近汴京城彩票站的兑换统计来看,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个漏洞,并以之赢取了大量钱财。”
“我听闻后觉得大意不得,刚刚便是让她去取计档来与我讲解,恰好太皇太后就到了。”
高滔滔皱眉:“我会让皇城司去查查。”
向太后这才问道:“刚刚太皇太后言及乳媪之说……”
高滔滔说道:“此事未知真假,反正一会儿官家要来问起居,到时候再问问吧。”
“官家大了,苏油跟我上过密奏,说这年龄段的少年,多有好奇,多爱探究,多爱听同龄伙伴的话语而不爱听长辈言语,说是什么……逆反期,要多夸,多引导。”
说完高滔滔气性又上来了:“可要是官家胆敢行此事,由不得我不责罚!”
向太后赶紧劝慰道:“咱们哥儿当不至此,从小有司徒、苏山长带着了解市井,增进学问,可不是那种处于深宫,长于宫人内宦之手的后唐皇帝。”
“听闻前几日,石仙卿还带他去天师院观看了新款的男女铜人,说是……了解男女生理结构……因此臣妾觉得,官家不至于如外间虚传的那样。”
两人才聊到这里,殿外内官走了进来:“两位娘娘,官家来了。”
高滔滔轻咳一声,端起了脸。
赵煦进来,手里又拖着一个拖车,拖车上有个黄铜钢料制作的古怪家伙:“给太皇太后、皇太后请起居。”
高滔滔说道:“我等甚安,只要哥儿将心思多放在朝政,增进学问上,比天天请起居都要让我等欣喜。”
向太后也道:“哥儿可莫要辜负太皇太后对你的期许,这又是什么古怪?”
赵煦说道:“这个是京师大学堂最新型的柴油机模型,我取来给娘娘们展示一下。”
“司徒将之装到了船上,为船只提供动力,才完成了从大名到临漳的试航,说是比蒸汽机要灵便。”
高滔滔是去过京师大学堂的人,对物理学的功用也有深刻的了解,苏小妹也入宫给贵人们做过科普,知道动力源、传动系统、工作系统这些概念。
说白了,皇家宗室旗下那些机械设备,都是这三个部分构成的。
其中动力源从最早的人力、畜力、发展到后来的水力、风力、再发展到蒸汽动力,都是人类灵巧心思和不懈探索的证明。
所以如今高滔滔知道动力源这个“工业心脏”的重要性,一时连赵煦找乳娘的事情都暂时不管了:“相比蒸汽机,这东西倒见小巧。”
赵煦说道:“这是陈学士用在理工学院展示的模型,不过也能用。”
说完开始亲自操作,给机器灌上柴油,用曲柄安到柴油机发动轴上,摇动几下,柴油机就“突突突”的运转了起来。
“哎哟!”向太后一声惊呼,这家伙个头虽小声音老大,而且还在冒烟,一时间殿里充满了燃油的气息,还变得乌烟瘴气。“停了停了!”
待到赵煦关闭进油筏,柴油机停止运转,向太后赶紧命内官打开所有门窗换气:“这什么味道!还让人怎么待殿里?”
赵煦笑嘻嘻地搀扶起高滔滔的胳膊:“今日天气好,我想请太皇太后与太后去花园走走。”
向太后不禁好气:“哥儿倒使得巧法,这回不出去也得出去了。”
三人来到殿外,走向池沼边的草地,赵煦说道:“石仙卿说的,人要常保清健,就得适量运动,太后这半月盘账辛苦,听说都没出过钟萃宫,正好出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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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滔滔终于挂起一丝微笑:“哥儿也是一片孝心,太后就随了他吧。”
在草地上走了一段,高滔滔借口走不动了,在一座亭内坐下,将随从打发的远远的,四面无人,这才问道:“外间哄传官家在寻找乳母,哥儿啊,有这事儿吗?”
赵煦说道:“有。”
高滔滔眉毛挑了起来:“为何?”
赵煦叹了一口气:“是孙儿思虑不周,各宫室分开自主之后,宫中用度的确省下来不少,却忽略了几个年幼的妹妹。”
高滔滔长处深宫,一听就猜到大概:“是看顾的嬷嬷内侍怠慢了公主?”
赵煦低下头,眼中滴下泪来:“贤静,贤惠方才五六岁,嬷嬷内侍怠慢刻薄,我请石仙卿看了,说是营养欠缺,如今最好的调理办法,是用人乳。”
高滔滔心中火头腾地就起来了:“他们焉敢如此?!”





苏厨 第一千六百零一十四章 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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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一十四章好女孩
赵煦说道:“宫里屡次声明要节约用度,前后两次减损,他们便以此为由,说两位公主也是天家,若不从此例,害怕遭到责罚。”
高滔滔咬着牙,阴森森地说道:“差遣倒是办得谨严,可贤静、贤惠两个小人儿,又能吃用多少?别忘了去年开始,宫里的菜蔬肉品,都从中牟皇庄送进,其余的仍依公主例,还不够他们的开销?”
向太后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还有官家不过请了两位乳娘,京中就风传成那样,这消息却是如何走漏出去的?”
高滔滔神色平静了下来:“宫人减到了一百,还是断不了有心人内外交通,看来都已经忘了温成皇后去后,我婆婆是如何整饬内宫的了。”
赵煦不懂高滔滔这风浪前的平静,向太后却是听得暗暗心惊,太皇太后这是动了真怒,此次风波,宫里又不知会不明不白死掉几人。
赵煦说道:“孙儿本不想因此事让娘娘们心烦,想着悄悄将这事情办了,再于宫内也推行养老金制度,给他们发放俸禄……”
高滔滔拉起赵煦的手,笑得很光明:“孙儿这番孝心老身体会得了,不过事情官家就不用再管,免得又被朝臣们泼了污水。”
“此事老身亲自料理,养老金制度也挺好,不过行使得看时机,整饬之后,方才行得。”
“总之还能替孙儿挡几年风雨,有什么说道,让他们冲着老身来。”
祖孙几人就此议定,等到赵煦送高滔滔和向太后回殿,却在向太后几案上发现了一支造型独特的细管钢笔。
笔管上蚀刻着一枝梅花,两头是平的,还是一方精巧的小印章。
赵煦取过印泥来拿钢笔盖两头印了,发现是各是一个极细小的篆文,合起来是瑞卿二字。
在外人眼里这叫巧夺天工,在赵煦这理工狗眼里,这叫精细电解蚀刻。
拿纸擦掉笔头上的印泥,赵煦随手就将那钢笔揣到了自己的招文袋里。
……
戊午,吕大防奏事,高滔滔谕曰:“刘安世有疏,言禁中求乳母事,此非官家所欲,乃先帝一二小公主有疾,尚须饮乳调理也。”
“官家常在吾榻前閤内寝处,安得有此!外间虚传也。”
范祖禹对曰:“外议虽虚,亦足为先事之戒。臣侍经筵左右,有闻于道路,实怀私忧,是以不敢避妄言之罪。”
“凡事言于未然,则诚为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陛下宁受未然之言,勿使臣等有无及之悔。”
高滔滔谕曰:“岁末事烦,官家多有杂务,然经筵乃进益周闻之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当依祖禹所奏,今后经筵,开延至腊月二十七日。”
……
汴京,新郑门大街,赵煦和漏勺坐在马车里,赵煦掀开车帘一角,看着街道两边的繁华。
临近过节,汴京城里张灯结彩,如今的西城日渐繁华,各式新建筑新门楼鳞次栉比,尤其是新奇商品吃食多出在这里,吸引商贾云集,快要将东城的繁华都盖下去了。
从东西边的繁华,也能间接地看出,大宋如今文武两途,已经渐渐均衡起来。
从新郑门大街望东走,过了玉霄观就是使馆区,今年来大宋朝贺的小国多达数十,赵煦都能看见太常寺的官员们在带领外国使臣们演礼。
过了使馆区就是宝相寺,不过大宋如今最出名的宝相寺却不是这个,而是在汶上。
大中祥符元年真宗禅封泰山,归途经曲阜,过中都邑,御敕将北魏著名寺庙昭空寺更名为宝相寺,并驻跸在那里。
那里在神宗朝还修了大佛塔,模仿汴京的铁塔也就是开宝寺灵感塔,但通体以内工坊拨给的黄色琉璃瓦覆盖,老百姓将之称为“黄金塔”,据说里边藏着佛牙舍利。
不过汴京城的宝相寺和尚常常以此欺骗外乡来人。
大宋还有好些老百姓只知道大宋有个宝相寺,宝相寺里有佛牙舍利黄金塔,却想当然地以为那个宝相寺必定在首都,于是京城宝相寺的方丈就真用黄金铸造了一个小塔,拿琉璃珠子作为佛宝安设在小塔里边,倒是吸引来不少香火。
冯京做开封府尹的时候还曾经想要整治此事,然而大和尚申辩说我们寺院的确就叫宝相寺,寺里也的确有黄金塔,塔里的琉璃珠也的确就是佛家七宝之一,请问府尹,哪里有毛病?
以冯大帅哥的精敏都给整了个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挥挥手让大和尚滚蛋,继续他们的招摇撞骗。
这件事情苏油当做治政的经典案例给赵煦讲过,汴京宝相寺和尚的行为偏偏在国家法律的容许范围以内。
虽然这样的存在有误导无知百姓的嫌疑,不太合理,但是官府除了给老百姓科普,或者赵煦下旨让两个宝相寺中的一个改名,否则还真就没法干涉。
因为和尚们除了“不告知”之外,也没有干什么别的坏事儿,而他们本来也没有告知别人汴京宝相寺和中都宝相寺不是同一个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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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和尚们最多算是打了个擦边球,并没有干犯法纪。
和尚们奸滑就奸滑在从来都只称自己庙里的黄金塔里盛放的是“佛宝”,而不是“佛牙舍利”,这就不存在实质上的欺骗。
很多人潜意识里会认为佛宝就是和尚们对佛牙舍利的尊称,因而上当。
但是你不能说和尚们有错,因为琉璃珠子的确也是“佛宝”。
所以这件事上冯京的处理是正确的,他没有用行政命令强行让和尚们“改正”,相当的让人佩服。
作为一个百姓们爱去的宗教场所,与其费力与和尚们“斗智”,或者在庙外张贴告示科普,还不如由得它去。
这就叫水之清则无鱼。
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脚底下穿不得小鞋,那就不是政治家。
政治家必须能理解和容忍类似汴京宝相寺佛宝黄金塔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存在。
看着街两边热闹的情形,赵煦扭头看着漏勺:“我缺钱用。”
漏勺瞠目结舌外加一丝没好气:“说得我好像有钱用一样。”
两个大宋排名前三的大富翁,因为慈爱的长辈们的关系,每年的用度都是有数的,如今手底下竟然没啥零花钱了。
两人前段时间先是搞滑翔机,用了空心铝管和眉山绢,铝那玩意儿要用到熔融电解黑科技,目前价格贵得一逼。
苏油早就跟各家打过招呼,漏勺他们要搞事情由得他们搞,不过原料得按照市场价给钱,不能养成伸手就要的二世祖坏毛病。
本来还有剩余,大概能坚持到过年领压岁钱,结果赵煦见到柴油机图纸,想要复制一个去跟娘娘们显摆,搞完之后俩小子可就真是河干海净了。
赵煦看着街边热腾腾的麻辣烫串串香摊子,咽了口口水:“你家小师妹最近赚了不少钱,能不能找她借点?”
“什么我家小师妹?”漏勺立刻还嘴:“小师妹端静贤淑,官家不可诋毁她的名节。”
“啧啧啧……”赵煦就忍不住吐槽:“牌九麻将无一不精,懂得利用赛马赔率的漏洞刮皇家的油,怂恿师兄偷盗家中永春陈露给她尝,编造俚曲调笑宝相寺和尚,可大家都知道她是个好女孩是吧?”




苏厨 第一千六百零一十五章 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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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零一十五章春天
漏勺说道:“如何不是?小师妹那是天纵聪明。”
“牌九麻将那是精研数学,赛马赔率那也是皇家自己的设计有误,永春露那是对世间新奇事物有好奇之心,调笑宝相寺和尚,一首小曲就解决了冯京兆、钱京兆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这难道还不是好女孩?”
“你就好好惯着捧着吧!”赵煦都无语了:“你说李学正如此端严的人,怎么生出这么调皮的女儿来?”
说完又有了些傲娇:“别以为天下聪明人就你家小师妹一个,哼哼哼,赛马赔率的漏洞,宫里也有人发现了。”
“诶?”漏勺不禁有些吃惊:“谁呀?太后她老人家?”
赵煦得意洋洋:“眉州防御使兼马军都虞侯孟元,他家的女公子。”
漏勺呵呵两声:“那也不是宫里的人啊?那是太后临时抽调入宫,帮助会计的勋贵之女。”
赵煦从自己招文袋里摸出那支细管钢笔在手上转弄:“人家才是真正的好女孩,发现漏洞立刻就禀报了太后,不像有的人,买赌赚钱。”
“可小师妹转手就捐给了同济医学院好不好?这都得怪老堂兄到处哭穷!”
“我就不信她没留!”
“留了!”
“那就借我们点啊!”
“都买成金石字画了!”
“完了,完了完了,金石穷三代字画毁一生……”
“那是我爹调笑墨庄刘公的话!陛下你别捡着就到处乱说好不好……”
车中两少年君不君臣不臣,倒好像交情要好的两个同年伙伴。
就这样一路胡言乱语着,马车穿过了宜秋门,景福坊,到崇文门内大街口拐弯向北,经过汴河上的兴国寺桥,沿西角楼大街过了吴起庙抵达皇宫西华门。
两人下了车,重新恢复成主正臣恭道貌岸然的模样,漏勺还给赵煦整理了一下腰带,才在小黄门的迎候下进入内宫。
按道理漏勺每次送赵煦回来要送到集英殿后面的宝慈宫,赵煦第一件事是要问高滔滔起居,有时候高滔滔会让侍读的椅子漏勺他们也一起觐见。
不过今天两人才走到右承天门,就被一个小妹崽堵了去路。
小妹崽见到赵煦手里转弄着的钢笔,顿时变得委屈巴巴:“那是我的笔,我翁翁特意从眉州给我定制的……”
“呃……”赵煦的手顿时变成了鸡爪,钢笔从手上落了下去。
“哎呀!”在小妹崽心痛的惊呼声里,漏勺突然出手,将细管钢笔捞到手中,然后朝还傻着的赵煦手里一塞,双手抱拳施礼:“陛下,突然想起将作监还有诸多事务,臣且告退!”
跟着一转身,也不等赵煦发话,直接溜了。
只留下尴尬的赵煦,满脸通红的小妹崽,还有已经吓得半死的小黄门呆在那里。
……
大名府,魏县北,黑松岗。
一队流人在衙役的押送下,将要前往丰州牢营。
如今的囚徒已经配不了军了,尤其是河北四路,旧军已经汰练完毕,新军待遇和地位很高,良家子为抢名额都打破头,哪里还容得下囚徒。
连沙门岛都成了北洋水师操训驻舶之地。
不过种谔和折家将们需要,还有南海、新宋、东胜,倒是不挑剔。
澹耳东北一个大岛,如今哪里发现了樟树林,可以提取龙脑,还特别适合种橡胶树和却疟树,现在那里也成了热门的流放地,因为那岛本来就叫作“流囚岛”,倒是应了名儿了。
丰州在五原东北面,在宁夏路与麟府两州的外围,与辽国的鞑靼羁縻地区接壤,那里也需要人。
魏老五就在这队囚徒的队伍里。
两名衙役用水火哨棒将魏老五从队伍里驱赶出来,让他前往黑松林,说那里有人要见他。
魏老五也是滚刀肉,手上还捆着绳索,来到松林当中,却见大石头上坐着一名汉子。
“哥哥?”
程岳端坐在一棵黑松下,身边斜搁着长剑:“不瞒兄弟,我是沂州程二。”
魏老五懵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苦笑道:“原来是沂河双侠,老五这趟栽得有幸了。”
说完却疑惑起来:“听闻哥哥当年不听兄长苦劝,扯旗造反,被官府拿获,刺配桂州。如何脸上不见金印?”
程岳苦笑:“程二本在桂州待死,无奈被探花郎从泥途里边捞了出来,又蒙仙卿妙手,抹去了脸上金字。”
魏老五说道:“原来如此,哥哥今日是来取我性命的?自管来,老五但皱一下眉头,不算是好汉。”
程岳抽出长剑,挑开魏老五手上的绳索:“你可以走了。”
“这怎么回事儿?”
程岳说道:“你与孙老二、老寒鸦之辈不一样,他们百死莫赎,你到底还守着江湖规矩。”
魏老五说道:“先要告知哥哥,老五手下,可也断丧了不少人命。”
程岳失笑:“二十年前的赵宋河北,本就是人吃人的地界。”
“你不吃人,就要遭人吃,如你我这般汉子,谁手里没有几条人命?”
魏老五问道:“若我走了,哥哥怎么办?”
程岳说道:“我你就别管了,撂开了手,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魏老五反倒定下心来:“哥哥你要离开探花郎?”
程岳笑道:“探花郎眼中难揉沙子,老子又不傻,难道还等他来抓?”
魏老五正色道:“探花郎的诸般事迹,兄弟们听着都热血沸腾,给这样的郎君卖命,道上谁敢说哥哥一个不是,老五叫他血溅当场!”
说完跪了下来:“老五早就该给黄河大水冲走的人,多活一日都是赚的。哥哥不可为了我这泥涂里挣活的人物,放弃了大好前程。”
“哥哥要守到探花郎将河北重新调理成花花世界,再替俺们这些草莽中的汉子,好好在这花花世界里,扬眉吐气地活一回!”
说完跟程岳叩了个头:“谢过哥哥厚恩高义,老五不敢连累哥哥,他日江湖有缘再见,一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说完大踏步朝队伍的方向走去。
“停下!”程岳开口叫住魏老五,抛过去一个棉布袋子,魏老五伸手接着,袋子里发出哗啦啦一阵响声。
将袋子打开,里头金光闪闪,全是舶来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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