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绝山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沙漠老胡杨
“你这是在说我瞎喽?”蓝衣年轻人对朱玉道。
“这是你自己说的,”朱玉的嘴也不饶他:“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算了吧,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蓝衣年轻人是想劝劝紫衣年轻人,不想把事情闹大,但他这句话朱玉就更不干了。
“什么叫不跟我们一般见识,”朱玉道:“随便欺负人还有理了是不是?”
“你这外乡来的小丫头片子嘴倒是很厉害,”紫衣的年轻人上前一步道:“快给我哥道歉,否则你们谁今天也别想离开这里。”看来他对这个哥倒是非常敬重的。
翁锐刚想动身,就被身旁的李豫按住了,费英已经出去了,这是李豫的主场,他也知道不好喧宾夺主。费英来到两位年轻人跟前,伸手拍拍他们的肩膀道:“两位兄弟,这都是误会……”
费英的话没完,蓝衣年轻人一抖肩膀:“你不要碰我!”
“好好好,我不碰你,”费英继续和言道:“不就是根竹棍的事吗,何必为这事伤了和气?”
九重门的人都有个习惯,凡事先委曲求全,以不惹事不结怨为宗旨,虽然他们也看不惯这种飞扬跋扈的习气,往常他们自己忍忍也就算了,但今天被一个小姑娘站起来出头他们脸上也有点挂不住,尽管费英出去是想把这事接过来,但他说起话来还是和颜悦色。
“你们都给我走,”紫衣年轻人道:“我哥今天要在这里请客,你们乱糟糟的一伙外地人,还弄了个瞎叫花子进来,都把这搞成什么样子了,快走!”
“我走,我走。”老瞎丐说着就摸索着往外走。
“老爷爷,您坐下,咱们哪里也不去。”朱玉一拉老瞎丐又坐回了原位,她从来还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
“这位兄弟,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费英也有点生气了:“这饭馆开着就是给人来吃饭的,我们付了钱吃的好好的,凭什么要走?你们碰了别人的东西不道歉也就罢了,还这么霸道,是想欺负外地人咋地?”
“就欺负你了,怎么着?”紫衣年轻人道:“再不走,小心我把桌子给你掀了!”
被人这么顶在杠头上,九重门也没有了再退缩的道理,费英脸一拉道:“那我倒要看看这位小兄弟怎么个掀法。”
“不知好歹!”
紫衣年轻人一声低喝,身子微微一矮,右掌一翻,近距离朝费英的脖子削来,费英也不含糊,身子一斜,左手单掌往外一切,踏前一步,右肘一沉,撞向紫衣年轻人的肋下。
在近身攻击中,手脚兵器都很难施展开,短距离攻击肘的力量是非常厉害的,不但灵活,速度又快,往往令人防不胜防,紫衣年轻人也不傻,侧身撤掌移步一气完成,左手的剑一个翻转直接点在了费英的肘上,疼的费英一咧嘴,退了一步。
但紫衣年轻人一招的手,显然还没有忘记要掀桌子的想法,迅速踏上一步,手中的剑带着鞘直插朱玉和老瞎丐中间,他觉得这是一个薄弱环节,只要插得进,他就能将桌子掀翻,但费英站在那里也不是吃素的,要是桌子被掀,他的面子和九重门的面子就算丢尽了,迅疾踏上一步,一拳猛轰紫衣年轻人的头部,紫衣年轻人倏然止住前冲的步伐,一侧身,手中的剑一个回旋,直击费英的拳头,吃过一回亏得费英也即时收拳转身,带着前冲的气势直接以肩部撞向紫衣年轻人,这一撞力气够大,只要撞上,肯定能把紫衣年轻人给撞飞,但紫衣年轻人的反应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他并没有去躲开这一撞,二是借费英这一撞之力,奋力往外一带,手法巧妙,力道恰到好处,使撞过来费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旋转腾空,整个人飞向桌子,眼看就要砸到桌子上,翁锐离得较近,一伸手将费英拖离桌子的方向,在他后腰一扶,使他旋转中稳稳落地,他还想往上冲,被李豫喝住。
“好啦,你不是他的对手。”
其实双方刚才一出手,都没有亮兵刃,说明都是为了个面子,都还留有余地,但费英连输两招李豫脸上就挂不住了,他一把抓起自己宽宽厚重的刀,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两位年轻人跟前。
“刚才听这位老人讲,这里是荆楚故地,礼仪之乡,”李豫道:“但我从二位身上却未看到礼仪二字,想必是功夫一定了得,不知哪门哪派的弟子,九重门的李豫倒想请教请教。”
“就你们九重门,还不配知道我们是谁!”看来紫衣年轻人倒是狂的可以。
李豫出道以来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江湖规矩还是懂得,动手也不忘交代一下,但对方的这种张狂确实少见,使这位平时非常稳重的生意人也动了怒火。
“那就不用多言了,手底下见真章吧,”李豫边说边往外走:“你们亮兵器吧,不要在这里砸坏了店家的东西。”
“走就走,谁怕了你不成!”紫衣年轻人跟着就往外走。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蓝衣年轻人似乎有点意外,但事情已经挑起来的,面子还是要的,他跟着走了出去,这边的一大堆人也跟着往外走,朱玉在后面扶着已经吓得哆哆嗦嗦的老瞎丐。
“年轻人,你出招吧!”李豫抽刀在手,冷冷的道。
“你不要倚老卖老,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听这话,紫衣年轻人的信心似乎已经不那么强了。
“要是怕了,你道个歉,我让你走!”李豫道。
“哼!我怕你?”
话音刚落,紫衣年轻人踏上两步,飞身而起,手中的剑闪着寒光直刺想李豫,李豫手中的大刀一横,直接封向刺过来的剑,这一来一往真刀真剑就干了起来。
你还别说,这紫衣年轻人年纪不大,但这剑法身法一点不落俗套,极尽巧妙,看的在场的人有点眼花缭乱,尽管在翁锐看来火候还是欠一点,但也很不错了,看来他的张狂还是有些本钱,但要对付李豫,他就显得嫩了一点。
就算九重门的功夫不怎么样,大师兄也是这一门的佼佼者,四十多岁年纪,无论江湖经验还是临阵搏杀,说不上炉火纯青,那也是阅历丰富,对于紫衣年轻人的凌厉攻势,他倒是没有太在意,手中的大刀大开大阖,勇武有力,堂堂正正,极少机巧,但也是攻你之必救,十几招下来,已经逼的紫衣年轻人连连后退,险象环生,他不甘被动,后退中一个反身,长剑划过一道剑影,直接削向李豫脖颈,身法剑招都没得说,但李豫却就是以力欺人,厚重的大刀直接将他的剑磕飞,转身刀面就拍向他的后背。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飞过,一只剑鞘重重的搪在他的刀上,“嘡”的一声闷响,李豫的刀不但被震开,并且连膀子也感到阵阵酸麻,人也不由后退两步,紫衣年轻人狼狈闪向一边。
“看来九重门的大师兄并非浪得虚名,”蓝衣年轻人拦了刚才的一剑道:“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
“这位兄弟的功夫不错,我也想领教一下。”翁锐抱剑站在他面前。
“哼,就你?”蓝衣年轻人有些不屑:“还是让你们这位大师兄来吧?”
“李大哥,要么这一阵就让小弟先当一阵子?”翁锐侧头询问李豫,既是李豫的主场,即便要抢些风头那也要询问一下。
“既然翁兄弟要想玩玩,那你随便玩就是。”李豫一扯刀,退后几步,帮他瞭阵。其实李豫明白翁锐的想法,蓝衣年轻人功夫不错,比刚才那位紫衣年轻人强多了,一招下来他就有感觉,翁锐怕他不敌,李豫正好也可以借此看看这个可以和十大剑士较量的少年到底有多大能耐,但嘴上是不可能认怂的。
“不知天高地厚!”蓝衣年轻人嘟囔一句,他被这伙人派出来看似年龄最小的一个来对阵自己弄得有些恼火,当下也不再多话,长剑带着出鞘的颤音晃着数道剑影朝翁锐直刺过来,速度很快,气势高涨,他想快速解决翁锐,好杀一杀这伙人的气焰。
翁锐冷笑一声,错步拧身出剑,一招“守中式”迎了上去,速度气势一点也不比对方差,两剑相交,一声脆响,两人都感觉到了从剑上传来的力量,顿时心中大震,一错身,都没有了轻视对方的神色,转而情绪高涨,战欲陡涨。
蓝衣年轻人没想到的是这伙人中武功最好的竟然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并且和自己还有一战之力,觉得这才有点味道,翁锐也很是诧异,自己心目中的厉害人物那是蔺莫伊和玄一师兄,天灵子也算,但这么年轻有这份功力他也很是佩服,年龄相仿,这倒激起了他强烈的好胜心,想一探究竟。
虽说两人的想法不少,但手上脚下都没有停,蓝衣年轻人身形鹤起,长剑带着“嘶嘶”啸声凌空洒出三点寒星,直取翁锐胸前左中右三点,翁锐则急撤一步,手上的“玄青”剑一晃,也是三道剑影迎了上去,把上前一步的“遥祭三尊”退后一步来使,竟也有如此妙用,“叮叮叮”三声脆响,挡掉了对方一招,但蓝衣年轻人的身形并未止住,空中变招,落地的过程中剑光闪起一道飞虹,斜拉的剑势笼罩了翁锐的大半个身体,把在空中无处借力的劣势一下子转成可以借身体重量下压的优势,翁锐身形原地骤转,横剑一推,一招“归气式”化解对方攻势,身子借机闪向对方身后。
这两人一交手就把李豫一伙人看得目瞪口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听听传说,总觉得别人夸张的成分比较多,但亲眼看到,却要比自己想象的传说还要厉害一些,至少李豫的感觉是这样。这是旗鼓相当的一场搏杀,两人以快打快,身法剑法李豫都有点跟不上眼,特别是剑在他眼里几乎都变成了一道道虚影,两把剑上竟然都能洒出嘶嘶剑气,可见内功深厚,他这个号称已经练了二十多年武功的九重门的大师兄跟他们相比差了不知凡几。这才是两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假以时日,他几乎看到更年轻一代的十大剑士在崛起。
这些人看的如痴如醉,但忽然间蓝衣年轻人虚晃一剑跳出圈外,侍剑而立,眼里颇有赞许之色。
“你是天枢门的人?”蓝衣年轻人问道。
“现在还不是。”翁锐也从对方的剑法中体会出深厚的道家底蕴,或许他们也是有些渊源,听对方一问,便如是作答。
“你姓翁?”蓝衣年轻人道。
“是。”翁锐达道。
“哈哈,我知道你是谁了!”蓝衣年轻人笑道。
“那你又是谁?”翁锐问道。
“你会知道的,我们还会见面,”蓝衣年轻人对紫衣年轻人一招手:“我们走!”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这伙人感到这场争斗来的莫名其妙,去的更莫名其妙,半天有点缓不过神来。
第十一章 天玑-1:门难进
送走九重门的李豫等人和袁氏兄弟,翁锐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他并没有立即赶往龙目山,他不着急,就只剩下一天的路程了,他得好好想想,到了天玑门可能会遇到些什么情况。
在船上翁锐和李豫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武林中道家最有名的门派有七家,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和摇光,正好是北斗七星的名字,这也合了道家把北斗七星奉为神祗的道教崇拜。这些门派虽不是同时成立,但都有一些共同的想法,都把自己奉为道家正宗,各派在数百年来也是群星璀璨,陆续出了不少名人,但近数十年来,天枢、天璇、天玑三门呼声最高,被称为道家三圣门,天枢子、天工子、天玑子被称为道门三圣。这里面的天璇门在天工子掌管之后,他奉行以“工”成道的理念,就把天璇门改成了天工门,这一叫也有几十年了。
同为道家门派,但从传承的渊源上来说还真没有太大的关系,因为都奉行道家的思想,来往相对比较多一点,但也因为有些理念的不同,时不时的有些争论争吵,有时候还大打出手,累积了一些仇怨,表面上因为同道看起来一团和气,但私底下矛盾也是不少,谁也不服谁。
这里面的关系也是极为复杂,玄清观的玉虚真人说是和师父天枢子是师兄弟,但他又说他们并不是同门,尽管如此,对他这个不算天枢门门人的师侄还算不错,不但尽心指点,还特地要他到天玑门送一封信给天玑子,说这样才能找到师父,这说明天玑门和师父之间也不会很简单,那他到这里也就不会只是送封信那么简单,但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玉虚真人这样做又有什么玄机,有几次他都想把那封信打开看看,但他最后还是忍住了,他不想这其中再出什么意外。
道门几大门派非常有名,是因为从这里面出来的人都非常厉害,但道门崇尚修仙成道,追求清静无为,除了相互之间的交流,和普通门派的来往并不多,所以人们对各门派的内部情况知之甚少,就连李豫这种经常跑江湖的人也说不太清楚。
既然他这次来天玑门是带着使命来的,还是玉虚真人特地安排来的,把天玑门的情况弄清楚这就成了他的当即要务。
翁锐以前听他的祖父说起过天玑门,好像非常擅长机关暗器,这在小小的翁锐心里颇有些不屑,但随着他长大,逐渐懂得了什么叫天造之力,任何手段,只要有人想得出,他就是合理的,话又说回来,再厉害的或者出人意料的手段都有人可以克制它,有正必有反,这本是大道规律,谁也破不了的。有了这些想法,翁锐对进入天玑门倒多了几分期待。
除了这些,这几天他一空下来就不自觉的会去琢磨蔺莫伊给他指出来的那些破绽,开始他总是在考虑有什么办法能够弥补,但按这种思路下来他觉得收效甚微,就算是在和那位蓝衣年轻人过招的时候,他觉得已经将这些招数使得天衣无缝,但要在蔺莫伊这种高手面前依然没有多大用处。
继而他考虑的是为什么他认为已经接近完美的剑招会在蔺莫伊那里露出破绽,表面上原因很多,但最终种种因素都指向两个方面,内力修为和对剑道的理解,这两个方面都不是想通了就能补得上的事,这需要不断的磨练和慢慢积累,他忽然明白蔺莫伊为什么说十年以后自己可以胜他的话,现在他在心里也开始嘲笑那些得了某个秘笈就可以短时间练成绝世武功的江湖传说,而在以前他自己还十分向往。
朱玉这几天倒是有些兴奋,在船上除了听故事,抽空她还看看医书,询问翁锐一些医术问题,到了岸上,为了老瞎丐而打抱不平,最后引得翁锐大露了一手,她觉得这都是她的功劳,别提有多高兴了,闹了一天也有些累了,就早早的休息去了,把翁锐一个人扔在那里想心思。
没有了打扰,翁锐的心很快的就静了下来,一个人在蒲团上坐定,含胸拔背,两手中指拇指相合,自然放在两膝之上,气息从鼻孔入,入腹腔,沉丹田,走督脉,过百会,贯通任脉,复归丹田,散于奇经八脉周身大穴,灵枢经那神秘的修炼体系,又把他拉回了那种难以名状的愉悦感觉之中,渐渐进入忘我的状态。
龙目山处于汉水平原的边缘地带,背靠叠叠群山,俯瞰广袤平原,临空欲飞,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选择这么一块地方作为道场,足见天玑门前辈的独到眼光。
天玑宫设在龙目山主峰真人峰上,意为此地乃真人星之魂精所在地也,真人星也就成了天机宫的佑护神。
上山的路虽说崎岖,但路修整得很是整齐,沿途还有不少亭阁供人休息,在休息处还备有水缸,缸里的水清澈干净,看来日日都有人照应,这对夏日上山的人来说是个莫大的关怀,可以休息饮水,感受凉风美景,越往上越有飘飘欲仙之感。
终于,到了天机宫的大门口,翁锐的这种仙感一下子就消失了,看来今天这天机宫的门是难进了。
门口站着三个人,有两个穿的道袍,另一个尽管换了一身衣服,但翁锐一眼就认出来其中的一位就是昨天在郊郢楚韵斋和他们打架的紫衣年轻人。
“哟,这真是阴魂不散那,”昨天的那位紫衣年轻人说话有点阴阳怪气:“怎么,昨天还没有打过瘾,今天还找上门来了?”
翁锐现在心里有点五味杂陈,他说什么也没想到昨天的那两个年轻人会是天玑门的人,这地方还没到就先把人得罪了,这后面的事看来是有些难了,但现在还是先给人低头吧。
“这位兄弟,昨天真的是一场误会,多有得罪,翁锐这里给您赔罪了。”翁锐满脸堆笑上去给人作揖,但一旁的朱玉却不以为然,看着对面的年轻人直撇嘴,鼻子里还轻哼两声。
“赔罪倒不急,我们有的是时间,嘿嘿,”年轻人阴阴地笑了一声:“只是这小妹妹的态度可不好。”
“你随便欺负人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朱玉可不管翁锐的心情如何,昨天老瞎丐受了欺负,她的火气今天又被挑了起来。
“好啊,人不大火气倒不小,”年轻人在这里一点也不发火:“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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