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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绝山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沙漠老胡杨

    “哈哈哈,连天枢老儿都舍不得指点你,我就不能败了他的兴,”天工老人笑道“我看到你的剑法之中,穿插了一些钩锁回廊之意,你这是怎么想的”

    “这是我在和君瑞对招时的一点感悟,”翁锐道“他的剑法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剑法,有磅礴自然之气势,又有人间圣手雕琢之巧妙,开合自如,使很多凌厉的杀招隐于其中,但催发这些招数需要的功力极深,我自不敢妄自揣测,只是借鉴一二弥补一下我的剑法在这方面的不足。”

    “你还算老实,也有点眼光,”天工老人道“既然云枢子这么费尽心机,我也不能让你白来,允许你拣一处大殿端详参悟,能有多少收获就看你的缘法了,呵呵。”

    “那我就谢过天工子了,哈哈哈,”云枢子道“那就让我这两个弟子跟着翁锐一起参悟,也算我捡个便宜,如何”

    “随你”天工老人对此似乎毫不在意。

    “翁锐谢过天工前辈”翁锐再次深施一礼,面露欣喜之色。

    “谢过天工前辈”青冥和孙庸也赶紧上前致谢。

    “看你这么高兴,莫非你也喜欢盖房子”天工老人似乎来了兴趣。

    “我也不能确定,”翁锐道“远古之人从住天然洞穴开始,到自己挖洞搭棚,再到建造房屋,莫不尊崇于自然大道,合则益寿延年,逆则伤元折寿,这都是大道使然,好的房屋选址设计建造,都是建造者对自然大道的理解和解释,这和写下来的道德文章并无二致,好文章值得看,好房屋当然也值得看了,其实我自己盖不盖也没什么打紧的。”

    “哦,”天工老人这一声拉得很长,他睁大眼睛重新审视着翁锐,想看看这话是不是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此话的境界已经深深地打动了他,他像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是哪年出生生在什么地方”

    翁锐有点愕然,愣了一下道“我是景帝前元元年出生在赵地邯郸,快十九岁了。”

    众人不明所以,都看着天工老人,见他眉头紧皱,掐指测算,倏尔白眉一展,哈哈大笑“哈哈哈,天意啊,天意”

    “师父,你说这是”沌阳的话没问下去,已经被天工子抬手打断,但他已经惊得嘴张得老大。

    “天工子,你这是”云枢子被他们彻底弄糊涂了。

    “哈哈哈,天机不可泄漏,”天工子快活的笑道“翁锐,这里的大殿你可以随便看,想看多少就看多少,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如果高兴,你就算拆掉几座殿也没问题,哈哈哈,哈哈哈”

    天工子说完,竟不再理会云枢子,起身飘然而去,走了多久还能听到他的笑声传来。云枢子疑惑地看向沌阳,沌阳也是笑吟吟地一脸无辜,摊摊手,耸耸肩,表示无话可说。




第十五章 天工-7:混成殿
    深秋的天工山,正是秋高气爽时节,夜幕降临,满天星斗,在山巅极顶的巨石之上,星光下依稀映出两道黑色的身影。

    “师父,我看你今天心情特别好,嘿嘿。”这是沌阳的声音,他的心情似乎也不差。

    “嗯,”天工老人道“此子确实悟性超群,这是我门之福啊”

    “但是,”沌阳有点犹豫“他可是天枢老人的弟子啊”

    “哼,哪有什么,”天工老人道“就算是他的弟子,时机到了,我也要把他抢过来。”

    “这人家的弟子你怎么抢啊”沌阳有点不解。

    “呵呵,”天工老人笑道“以前是他的弟子,但学了我天工门的功夫之后就不一定了。”

    “原来您让他随便看还有这层深意啊,”沌阳惊道“要是天枢老人他不肯怎么办”

    “大不了手底下见真章,”天工老人道“只是”

    “怎么啦,师父,”沌阳道“您没有把握”

    “不是,”天工老人道“别看天枢子在剑法上有独到的见解,只要我设计得好,未必不能胜他,只是我观这个翁锐的剑法之中,还有很多天玑门的痕迹,看来天玑子在他身上也是用过功夫的,要是这老家伙也出来横插一杠子,这事情就有点难办了。”

    “那您何不亲自指点一下翁锐的武功,”沌阳道“只要他在我们这里多学一些,要是他自己愿意可不就好办多了”

    “这个不行,”天工老人道“天枢子那老家伙还是有点眼光的,他找的这个翁锐是块璞玉,就得扔到河沟里任水冲刷,随浪翻滚,风吹日晒,最后才能内心纯净,皮色漂亮,天枢子、天玑子都舍不得去雕琢他,为的就是个浑然天成,要是为了取胜在他身上留下雕痕反而不美,一切都顺遂天意吧。”

    “那他这两天”

    “就由着他去看,”天工老人道“谁也不要去打扰,更不要去指点,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能看出点什么来,呵呵。”

    天工老人说完又抬头看向星空,那颗紫微星依然明亮。

    一连三天,翁锐几乎跑遍了天工山,大大小小的殿台楼阁看得他眼花缭乱,很多地方他都只是走马观花,进都没进去过,有些殿阁即便进去,也是随便看几眼就走,根本谈不上研究与感悟,开始青冥、孙庸和朱玉还很兴奋地跟着他走,但看他这么漫无目的,跟着他跑得很累,却啥收获也没有,到最后都不理他了,各自去找自己喜欢的地方看去了,没有人在一旁打扰,这倒让翁锐的心慢慢的沉静下来。

    混成殿,地处天工山建筑群最西边的绝壁之上,地势不是很高,地方也不是很大,北、西、南三面都是绝壁凌空,只有东北方细小山梁上的一条崎岖小径与天工山主体山脊相连,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既没有人住,也很少有人来,似乎早已被人忘记,显得十分孤单,翁锐也只是看到有一条极险又极少有人走的小路,一时好奇,顺路而行才发现了这里。

    这是一座极小的两层小阁,下大上小,远远看去就像是立在悬崖顶上的一座亭子,造型极为古朴简单,没有任何装饰,感觉就像是路边普通农家搭建的堆放柴草杂物亭子间,但细看之下,还是非常规整,方方正正,线条平直,结实稳固。可能是由于风吹日晒的缘故,搭建小阁的木料门窗都显得有些灰白,在周围一些矮树灌木的簇拥之下,显得有些破败。

    翁锐一个人独自前来,看到这些心中不免有一丝失望,但既然来了,不看个究竟总有些不甘,只好小心翼翼的沿着石级前行,但越是到得近前,他却渐渐感到这座极不起眼的楼阁带给他一种压迫感,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座建筑。

    在这绝壁顶部的一块空地之上,修葺整齐的石头堆砌成一个南北长约五丈,东西宽约三丈的平台,周边有三层石级而上,这间楼阁就坐落在平台之上。房屋并不是很大,依着石砌的平台而建,南北长,东西略窄,在正东面对天工山主峰的正门之上,有一块古朴的篆书横匾,上书“混成殿”三字,算是这座建筑的名字。

    混成殿并不算高,到顶也不足三丈,底层四角是四根粗壮挺拔木柱,承接从楼阁主体延伸出来的廊檐,在楼阁四周自然形成了宽约五尺的开放式回廊,正好可以对四周的窗棂门户有个庇护。上层的屋盖比下层小了许多,但也在周围挑出三尺许的屋檐,上下层叠,显得敦实厚重。

    这片绝顶的地方并不大,使这座不大楼阁建在上面有点放不下的感觉,越是靠近,越是显得人的渺小,平台外面的确没有给人留下多少空间,这可能就是翁锐觉得压迫感的来由。

    站上回廊,翁锐面对的是一组四扇套装的木门,和天工山上所有的殿台楼阁一样,这里的门也没有上锁,只有一组精巧的木匣卡扣,懂其原理就能开门,当然了,这难不住翁锐,这样的木匣卡扣他这两天已经开过无数了。

    推门进去,翁锐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他原本想这么一个偏僻破败的小楼阁,应该是很长时间没人住了,肯定是蛛网遍布,灰尘落上厚厚一层,但他所看到的确是一派尽然有序,窗明几净的情形。从陈设来看,有屏有挡,有桌有椅,有蒲有几,几上还有香炉,炉内还有燃尽的香灰,这表明虽没有人住,但却有人来,至少是有人间或照应,干净的桌面也说明屋内的门窗制作精巧,严丝合缝,具有很高的技艺。

    翁锐拨动机肖,推开朝西的窗户,屋内一下子就亮堂了很多,透过窗户,远处的奇峰山色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呈现出一幅难得一见的旷世美景。

    翁锐在发了一会呆之后,才开始仔细打量这间屋子。屋子中间是一道厚重的木质屏风,从底到顶镶嵌在那里,把房屋正中分成两半,使前不见窗后不见门,大小恰到好处,上面既没有雕花,也没有镂空,只有一些平直滚角的线条,木质圆润光滑,有种淡淡的质朴之美。

    在屏风正对着门的这一面,紧挨着屏风是一张方桌,方桌两边是两把椅子,都是简单古朴的那种,桌上有一只陶罐和倒扣着的两只瓷碗,显示这里确实会有人来。

    在屏风临窗的那一面,横放着一张木榻,榻的中间是一只矮几,两边置两只蒲团,矮几上香炉里的香灰已经积了不少,看来这里确实是一个观景的好地方。

    屋子的两头,南面是用一排博古架隔开的一间房子,房子的两头各有一个窗户,如果窗户打开,南边的光线不光能把房子照亮,透过那一排博古架也能为整个屋子增添不少亮色,房子里面陈设也极为简单,有床、有橱、有椅,看起来是个可以居住的地方,但现在里面却都空着,看不出有人居住的痕迹。屋子的北边没有窗户,沿墙是一架木制楼梯通向上层楼阁。

    翁锐转了一圈之后,除了窗前的景色不错,他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用简单、质朴、浑厚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但和传说中的天工门的技艺又实在相差太远,看来这天工门的很多传说也未见得就是真的,怪不得这地方没人来住呢。

    在看过底层以后,翁锐顺着楼梯就到了上面一层,借着楼梯口投过来的一点光,他看到了一个空荡荡的屋子,似乎四面都有窗户,而且都有数扇之多,窗底框高不过尺许,窗高却又五尺之多,看到这么大这么多的窗户,翁锐顿时童心大作,一口气打开了四周所有的窗户,阳光、山风、美景一下子从四周涌了进来,使他的心情豁然开朗,不禁有些醉了,心中暗想这座小楼还是有些道理,这建楼之人也一定是个会享受之人。

    在翁锐感慨了半天之后,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屋子并非空无一物,而是在其正中有一个诺大的蒲团,他想都没想就盘膝坐在了蒲团之上,目光穿过低矮的窗户,远处的奇峰、山色、浮云无不处于最佳的视角,他转一个方向,再转一个方向,每个方向景致自有不同,自然大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当他再次面向西面之时,他已经不想动了,慢慢的闭上眼睛,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声息,他感觉这座房子在虚化,他自己也在虚化,渐渐和这片天地融为一体,这是他许久未有的感觉,他完全放松了自己,心神在这片天地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入静之中的翁锐感到自己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这片红光之大,让他看不到边,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他也无法逃脱,他引导快速流转的内息慢慢归入丹田气海,徐徐睁开眼睛。

    眼前的景色彻底把翁锐惊呆了。

    已经西垂的夕阳在一片淡淡的雾霭之中映出万道霞光,山谷、高峰、天空、云彩、阁楼等等都笼罩在这一片橘黄色的霞光之中,翁锐所在的屋子里面也成了一片橘黄色,翁锐自己也成了一片橘黄色,这霞光似乎浓的化都化不开,从四周的窗户里拼命挤了进来,最后把这里的一切都化作霞光的一部分。

    翁锐坐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他怕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会打破这混然天成景色,忽然间他脑子里灵光一闪,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他感觉到根根汗毛都倒竖起来,心底有个浑厚的声音在响先天地生,万物混成,无间无隙,唯我是尊

    混成殿原来这才是混成殿的真义



第十五章 天工-8:工门六诀
    自然就像一位智者,在你的不经意间他会突然显出异象,给你指引,让你领略天地宇宙的智慧,让你离大道更近,不管是风和日丽,霞光满天,还是地动山摇,波涛万里,他只是显示着他的存在,你也在里面,逃无所逃。

    包围一切、浸润一切、消散一切的橘黄色霞光,使翁锐仿佛看到了天地初始的混沌,感受到宇宙间最原始的力量,它造就一切,役使一切,又为一切所用,他能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正与这种天地的力量相融相合,相生相长。

    大道永恒,但契机却总是在变化不定,绚烂的霞光在经历了无数个瞬息变化之后,最终归于沉寂,黑暗就像混沌的另一种表象把天地间充满,透过黑暗,天际却有无数的星辰在闪烁。

    这是翁锐难得的悟道契机,无人烦扰,置身于天地之间,自己成了天地的中心,他完全放松了自己,让他的目力、耳力、心力逐渐透入周围的环境,以提升他感受环境的灵力,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息,舒缓而悠长,博大而温润,而且离他很近,几乎将他包裹,使他也受到这股气息的滋润。这是一位强者的气息,在这天工山上,他能想到的只有一个这样的存在,他站起身来,沿楼梯走向楼下。

    “天工前辈,您来了”翁锐朝黑暗中坐在木榻上的一个黑影深施一礼,他看到矮几上香炉里已经多了一柱熏香,香头发出微微的红光,飘散的香味清淡而高雅,不但好闻,还能令人神清气爽。

    “你也是这么称呼天玑子的吗”天工老人似乎对这个称呼不太满意,他没有问过翁锐和天玑门的事,这么问也是他对自己判断的一个证实。

    “天玑师叔说我师父长他几岁,让我称他师叔。”翁锐这么答信息量也很大,既承认了他去过龙目山天玑门,也说明他和天玑老人有过交流。

    “呵呵,这倒有点意思,”天工老人轻笑一声道“既如此,我比你师父大你就叫我师伯吧。”

    “是,师伯。”翁锐就有点不明白了,这几位老人说起别人都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并且随时都想和对方争个长短,但对他倒是非常客气,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

    “你不用多想,”天工老人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我和天枢子、天玑子都争了几十年了,虽道法不同,但心意想通,你们这一代可不循于我们的陈规,可以有很多自己的选择。”

    “是,师伯。”翁锐感到天工老人和蔼可亲,比他那个有点冰冷的师父更有温度,他也觉得天工师伯话里的意味很深,但他还一时想不清楚。

    “你也不用站着了,”天工老人伸手一指旁边的蒲团道“你也过来坐吧。”

    “谢师伯。”翁锐再施一礼,上前在蒲团上坐定,心中不免有些小小的激动,这是要和他长谈的节奏啊,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眼前窗外是一片星光,熏香的味道也似乎更浓了一些。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天工老人道。

    “我是无意中看到山脊上有条小路,好像很少有人走,顺着这条路我就到了这里,”翁锐道“这里好像很少有人来”

    “那是他们缘法不够,还不能体会这里的妙处,”天工老人道“你好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

    “好像是的,”翁锐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很长时间“这几天一直在跑上跑下,有点目不暇接,也来不及细想,到了这里,可能是有些累了,一坐竟然坐到了天黑。”

    “你喜欢这里”天工老人道。

    “嗯。”翁锐道。

    “喜欢这里的什么”天工老人继续道。

    “混成殿,”翁锐道“我喜欢这个殿的名字。”

    “哦说说看,呵呵。”天工老人笑道。

    “先天地生,万物混成,”翁锐道“这座殿好像就是为给我解释混沌初开而建,我在这里看到了霞光万丈,看到了满天星斗,我还能想象到飘风骤雨,能感受道云雾缭绕,这让我感触很深,甚至不忍离去。”

    天工老人黑暗中轻轻的点了点头,心中惴道,此子的道心悟性果然不错,看来确实是块可造之才,不由心生喜欢,甚至都动了点播他的心思,但这个心思却是一动而息,还是不忍雕琢,但有了这样单独相处的缘分,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你没觉得这个建筑好”天工老人道,既然别人都背地里叫他老木匠,跟这小子谈谈盖房子总没错的,也谈不上指点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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