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断星河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稻草天师
夜叉想起那位“高人”吩咐过不能透露内情,连忙闭上了嘴,心道一声好险,方才差点露馅,不过观此人面相似乎不太聪明,正好从他口中套出其余三人的身份。
夜叉略一沉吟,一把将徐锐拉到一边套话。
沙坑之中,栖霞公主和闫家兄妹已经被其他其他马匪看住,见徐锐已经落入敌手,闫盛实在不愿见他被自己连累,只好暂时放下腰刀没有动手,但神色依旧难掩焦急,唯独栖霞公主一脸坦然,似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三人下意识朝徐锐望去,只见徐锐一脸谄媚地跑到马匪头子身边,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马匪头子顿时脸色一变,将他拉到一旁咬起了耳朵。
见此情形,闫思琪张大了嘴,闫盛瞪大了眼睛,栖霞公主则忍不住偷笑一声。
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徐锐,只见他手舞足蹈,时不时朝这边指上几下,那马匪头子先是惊讶,接着大喜,最后连连点头,甚至抓起徐锐的手腕朝三人这边走来。
“这小子该不会把咱们卖了吧?”
闫思琪愣愣地说了一句。
“别瞎说!”
闫盛横了他一眼道:“徐兄深藏不露,实则智勇双全。”
“智勇双全?就他?我看他是媚上成瘾才是!”
闫思琪撇撇嘴,不服气地说。
闫盛闻言本想说她几句,却听身边的栖霞公主忽然笑出了声。
二人朝栖霞公主望去,之前虽然也观察过她,但二人都将主要精力放在了徐锐身上,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栖霞公主。
不看还好,此时一看,只见栖霞公主不但面容娇美,而且虽然身陷囫囵,却依旧透出一股举重若轻的温婉之气,就好像空中皓月,即使比她美艳五分的女子站在身边也会黯然失色。
闫盛微微一呆,闫思琪更是瞬间自惭形秽,喃喃道:“姐姐如此与众不同,怎会看上徐浪那个猥琐官迷?”
栖霞公主淡淡一笑:“妹妹年纪还小,殊不知观人不可观其表,我家相公啊可是天底下难得的大才呢。”
“连姐姐你也这么说?”
闫思琪撇了撇嘴,心道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看来无论多么出尘的女子也逃不出一个情字,今后若是婚嫁,选人时可得擦亮眼睛。
呸,怎么突然想到那里去了?
她脸颊一热,连忙回过神来,一抬头,刚好看见徐锐这个带路党像个狗腿子一般领着夜叉走了过来,指着自己三人道:“在这里,全在这里,一共四人!”
见徐锐笑得好像集市里卖牲口的小贩,闫思琪顿时觉得自己几人恐怕真的已经被他卖了,恨得牙根痒痒,一皱眉便想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叛徒一顿。
闫盛早知她的脾气,一把拉住了她。
“哥!”
闫思琪不满地哼了一声。
闫盛却低声道:“不许任性,此时若是坏了徐兄的大事,哥哥绝不轻饶你!”
“什么?”
闫思琪一愣,忽见那凶神恶煞的夜叉朝自己几人一指,吩咐道:“把他们四个带上车,其他人和货都聚集起来,等候大当家发落!”
说完,夜叉竟然客气地朝徐锐点了点头,然后转身便走。
徐锐朝几人眨了眨眼睛,似是在说:“你们看,我就说能保大家平安吧?”
栖霞公主偷偷白了徐锐一眼,闫盛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朝他竖起了大拇指,闫思琪惊愕地长大了嘴,可一见徐锐那副谄媚邀功的模样,刚刚升起来的一点好心情又立刻消散无踪,在心中大大地鄙夷了徐锐一番。
就在徐锐四人被马匪带上抢来的大车时,庞老板、祁红以及剩下的伙计则被另一群马匪带到了营地中央,靠在一起磕头求饶。
夜叉骑着马缓缓走到殷震南身边,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当家,四个人都找齐了。”
“验明身份了么?”
殷震南慎重地问。
夜叉点了点头:“绝不会错。”
“可有透露内情?”
殷震南接着问。
夜叉道:“没有,那个叫徐浪的小子说饶他们四人不死,等他到天骐关取钱来赎人,属下正好顺水推舟,寻个由头将它们平安带到新界城。”
殷震南闻言终于松了口气道:“如此一来应该就万无一失了,这两万两银子虽然不少,可动辄便是掉脑袋,挣得也不容易啊。”
夜叉没有接话,指了指营地中的人道:“这些人如何处理?”
殷震南道:“按惯例,杀人,越货!”
夜叉一愣:“会不会触怒那位天启前辈?”
殷震南冷笑一声:“那人嘴上说不愿杀人,动手可没有半点犹豫,这类高手绝非善类,你放心,只要这四个人好好的,咱们就算把这八百里瀚海戈壁杀遍了,他也不会管咱们。”
夜叉点了点头,吹了一声口哨,抽出弯刀朝庞老板几人走了过去。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只要能放我等一条生路,我等什么都能答应!”
庞老板跪在地上给每一个马匪磕头,可马匪们却没有一个正眼瞧他,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盛。
此时刚好看见夜叉打马过来,庞老板就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膝行几步,跪倒在夜叉面前哀求道:“大人,我有钱,我有钱,只要你放了我,我愿意拿钱赎人,多少钱都行。”
“哦,果真如此?”
夜叉淡淡地问。
见夜叉似是动心,庞老板心中升起一股希望,忙道:“真的,当然是真的,您要多少钱都可以,在下若是食言天打五雷轰,请您千万信我,千万信……”
话还没有说完,夜叉忽然手起刀落,庞老板那颗圆滚滚的头颅顿时滚落一边,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夜叉自言自语道:“我当然信你,所以让你先去黄泉取钱去了,你不会怪我吧?”
一众伙计见大掌柜被杀,顿时吓破了胆,好似一群呆鸡不敢动弹。
夜叉朝众马匪招了招手,冷冷地吐出一个“杀”字,一时间刀光飞舞,惨叫连连,祁红和其余所有伙计不出半刻便纷纷人头落地,死不瞑目。
夜色中,徐锐四人已经坐上一辆板车,被马匪们拉出了营地,远远听见营地里的惨叫,闫盛顿时咬牙切齿,紧握双拳,闫思琪也是面有怒色,只是不好声张。
栖霞公主远远望着营地,叹息了一声。
“怎么,不忍心?”
徐锐柔声问到。
栖霞公主摇了摇头:“都是讨生活的升斗小民而已,早知道便不与他们同路了。”
徐锐失笑道:“即便他们遇不上咱们也会遇上其他人,只要有了害人之心便总会有人受难,是毒瘤还是彻底剜去比较安心,你不愿我脏了手,我便请马匪们代劳了。”
栖霞公主轻轻靠在徐锐肩膀上,柔声道:“其实你不用解释的,你总有你的道理,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安心。”
徐锐淡淡一笑,感觉夜晚的寒风忽然和煦了不少。
一柱香的功夫之后,马匪带着抢来的货物和徐锐四人缓缓上路,而就在距离他们半里开外的地方,阴姬和浊心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看来徐锐这小子是要去一趟新界城了。”
阴姬玩味地说。
浊心笑道:“废了这么大的波折,难道只是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身份?或者一张护身符?”
阴姬摇了摇头:“此人心机太深,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有何用意。”
浊心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盛,忽然道:“徐锐此去新界城,十有**会遇上那一位,岂不精彩?”
阴姬脸色微微一沉:“他们的行事风格相近,若是碰在一起说不得会起些冲突。”
浊心摇了摇头:“一位是疑似太阳星宫之主,一位是疑似皓月星宫之主,这两人碰在一起才有好戏看呢。”
此言一出,阴姬微微一愣,脸上忽然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子,让你给我罪受,这次就别怪我不提醒你自投罗网!”
阴姬望着远去的马匪,冷笑着说。
谋断星河 第五百三十章:新界城
“哥,我这心里怎么总感觉毛毛的?”
闫思琪坐在拉货的平板车上,望着身边成堆的干粮和几大袋水,随着“吱呀吱呀”的车轮缓缓前进。
闫盛的脸色也有些狐疑,认同地点了点头道:“我这心里也打鼓啊,吃喝都好像不要钱似的,咱们这哪像是阶下囚?”
说着,二人齐齐望向一旁的徐锐。
自打那日徐锐和马匪头子聊了几句,他们就开始过上这种令人不安的“好日子”,饿了有干粮,渴了水管够,不但不用干活,甚至赶路只用坐在车上,双腿都不用沾地。
这哪里是俘虏该有的待遇?难免令人担忧起到了新界城之后的处境。
有时候闫盛甚至在想,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断头饭吧?想要和身边的马匪打探一下吧,那些马匪一个个凶神恶煞,压根不和自己说话。
闫盛习武日久,哪看不出他们外表凶恶,其实眼中藏着恐惧,心中更加狐疑。
徐锐躺在货堆上假寐,栖霞公主顶着一层毛毡布,体贴地帮他挡住了阳光,可以让他睡得更惬意一些。
闫思琪一见栖霞公主这等玉质兰心的女子竟然会对他如此体贴入微,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瞪了徐锐一眼道:“喂,官迷,你究竟和那些马匪说了什么?该不会是真的把咱们买了吧?”
徐锐迷迷糊糊地摆了摆手:“别吵,没见我刚刚才回来么,怎么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
闫思琪怒道:“你不提就算了,这几日你天天在那几个马匪头子身边有说有笑,都快称兄道弟了吧?还说不是把咱们都卖了?!”
“嘶……”
徐锐咂着嘴,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道:“我那叫联络感情,要不咱们哪能过得这么舒服?”
“舒服?”
闫思琪冷笑一声:“天上怎会掉下馅饼来?这一路对咱们不管不问,好吃好喝的供着,那些杀人成性德尔马匪什么时候改行开善堂了?这简直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闫盛笑道:“是啊,不知徐兄究竟和那些马匪说了些什么?我这几日心里也一直不踏实。”
徐锐玩了个白眼,摆摆手道:“你们踏踏实实地把心放回肚子里,不出意外的话,这一遭咱们应该是挺过去了。在下山人自有妙计,无可奉告。”
“你!”
闫思琪闻言大怒。
徐锐又道:“你们要是真想知道我也可以透露一些,那就是这几日我同那些马匪也没说别的,就是给他们讲讲笑话。
这些土包子就没怎么出过戈壁,稍微一提外面的花花世界,他们便心弛神往,这不,都快离不开我了,说不定今后还会拉我入伙呢。”
说着,徐锐猥琐地嘿嘿笑了起来。
“讲笑话?你怎么不给他们挠痒痒?或者干脆撅屁股那啥算了!”
闫思琪压根不信徐锐的说辞,翻了个白眼喃喃到。
这丫头野惯了,很是泼辣,徐锐也不理她,只是见闫盛似乎情绪不高,便笑着问道:“闫兄这几日似有苦恼?”
闫盛一愣,叹了口气,不说话。
徐锐坐了起来,双腿一盘,杵着下巴道:“让在下猜猜,是因为不甘心与马匪为伍,觉得辱没了自己吧?”
闫盛苦笑一声,摇头道:“徐兄可真是火眼金金,既然你提起此事,那在下也不隐瞒,在下虽然出身草莽,但做事历来讲究原则。
虽然不知徐兄究竟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这些马匪如此善待我等,但料想大致不过是入伙一类。
按理说徐兄在这乱世之中保全我兄妹,是于我们有救命之恩的,徐兄答应之事便该是在下答应之事,在下不该再奢求什么,可是只要一想起从今往后竟要落草为寇,在下这心里便难受之至。”
听完这话,不但徐锐瞪大了眼睛,闫思琪也傻傻望着闫盛,惊愕地说不出话来。
闫盛一愣:“你们都看着我做甚,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说着,他竟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样子认真极了。
“啊,原来如此,你竟是要拉我等落草为寇,怪不得你方才说马匪会拉你入伙,原来都是铺垫!”
闫思琪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徐锐怒道:“不对,你这废物连桶水都挑不起来,马匪怎么会要你?定是看中了我哥,对,一定是这样!
我说为什么马匪好吃好喝地供着咱们,原来你早就把咱们卖给了马匪!
我哥不到三十岁便已经摸到了一流高手的门槛,马匪为了拉我哥入伙,才和你一起密谋,里应外合!
枉我们这几日还念着你的好,原来不是你救了我们,分明是我和我哥救了你!”
闫思琪瞬间把闫盛的话脑补完善,越说越信,越说越气,那模样甚是滑稽。
栖霞公主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觉这般耻笑失了礼数,连忙抬手轻轻捂住自己的嘴。
她的这一番动作全是宫里嬷嬷们多年教化的结果,淡然优雅,举重若轻,当属女子中的女子,看得野小子一般的闫思琪自惭形秽,脸颊一红,顿时没了气势。
徐锐翻了个白眼,懒得跟闫思琪鸡同鸭讲,却是苦笑着问闫盛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要拉着你入伙?”
“难道不是?”
闫盛惊愕地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又觉不对,无奈道:“徐兄莫怪,在下脑袋愚笨,也只能想到这么一种结果。”
徐锐叹了口气:“说到笨,你是真的笨,马匪这种职业刀头舔血,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所以特别讲究生死与共,需要极为信任的伙伴才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
现在他们刚刚才杀了商队的人,就算你真的想入伙,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信任你?更何谈优待于你?”
听了徐锐的话,闫盛深以为然,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误会了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徐锐又道:“还有啊,就算我真的是以拉你入伙来求得马匪饶命,你也不该露出半点不虞之色!”
闫盛一愣:“这是为何?”
徐锐冷哼道:“我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闫盛道:“八百里瀚海啊。”
徐锐点头道:“对,八百里瀚海,这里是一处死地,绝地!你是什么人?是背负血海深仇之人!
你的仇人又是什么人?是手握重兵,玩弄权术的一方大员!绝地之中你不思保命,不思报仇,却抱着什么原则自怨自艾。
古语有云,大丈夫能屈能伸,弱小如你,若是抱着什么原则,一味刻板束缚自己,又岂有真正能报仇的一日?
若是你一直如此,我劝你趁早打消了报仇的念头,带着你这个缺心眼的妹妹回乡下种田,兴许还能在乱世之中苟延残喘,保全性命,以免误人误己!”
“你说什么呢?”
闫思琪闻言大怒,指着徐锐道:“似你这等一心媚上的官迷怎会知道我哥的胸怀?
那狗官为了圈地,害死我全族,这些年来,我哥无一日不思报仇,无一日不想杀了那狗官!
可是那狗官手握重兵,人多势众,我和我哥势单力孤,哪像你动嘴皮子这般轻松?
还有,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软骨头,我哥就算是死,也是顶天立地!”
徐锐白了闫思琪一眼,淡淡道:“愚蠢!”
闫思琪顿时怒不可遏,撸起袖子就要胖揍徐锐一顿。
“够了!”
闫盛低吼一声,一把拉住闫思琪。
“哥……”
闫思琪娇嗔一声,指着徐锐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这小人骂你?”
闫盛横了她一眼,忽然郑重地朝徐锐抱拳道:“不瞒徐兄,一开始在下见徐兄唯唯诺诺,一心做官,只觉得徐锐你莫名其妙,为人软弱。
可是经历此次马匪之劫,在下才窥得一斑。
徐兄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扭转必死之局,在绝地之中将人人闻之色变的马匪变为助力,此等大才深藏不露,境界之高着实令在下感佩于心。
方才徐兄当头棒喝,字字珠玑,话虽难听,但切中要害,令在下醍醐灌顶!”
“哥,他这信口胡说一句,你怎么还真的信了?”
闫思琪听得闫盛这般夸赞徐锐,顿时嘟起了嘴。
闫盛摇了摇头:“妹子,你年纪还小,没有见过什么风浪,不明白徐兄方才那几句金玉良言价值万金,哥哥我拼了性命都办不成的事,徐兄却动动嘴皮就能信手拈来,这就叫本事!
咱们此次遇上了高人,就算此行无法求得一部上乘功法,也算不虚此行!
你快来和我一起拜谢徐兄!”
“拜他?”
闫思琪指着徐锐,瞪大了眼睛,别说拜谢,就是拿正眼瞧一下都来气。
徐锐听得闫盛如此夸赞自己,想起那晚拼了老命才以力压服马匪,哪里是动动嘴皮这么简单,就算脸皮厚如他也不禁老脸一红。
“算了!”
徐锐摆摆手道:“我不是什么高人,只不过旁观者清,虽然同你说那一番话,可你这人颇有傲骨,哪会轻易改变?
方才多半是对牛弹琴了……
何况似你这等人若真的打碎了一身傲骨一心只想报仇,多半便要落入另一个极端,做事往往不择手段,毫无原则可言,这比现在还要可悲,我也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变成这种人。”
闫盛闻言笑道:“徐兄果然大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下虽然觉得徐兄说得在理,可要在下真的如你说得这么做,恐怕也绝非一时半刻就能办到。”
徐锐叹了口气,这闫盛倒是一条汉子,自己实在不忍心看着他这般蹉跎,这才借着今天的事略微点了点,只可惜他身上的迂腐之气太重,恐怕终究难成大事。
正想着,夜叉突然从远处打马过来,人还没到,便听他朗声喊道:“徐兄,新界城快到了!”
众人闻言顿时一愣,连忙往西望去,只见地平线上果真出现了一座小小的石头城。
谋断星河 第五百三十一章:繁荣
数百年前,北国后汉曾控制八百里瀚海戈壁,因为其疆域未达天骐关,为了抵御更北方的游牧民族,便在这瀚海戈壁的某片绿洲旁修了一座名为石头城的军事要塞。
之后随着后汉zhèng quán的瓦解,新帝国已经控制了天骐关,石头城的战略地位便无足轻重,等到大魏统一整个北方,雄厚的实力让石头城彻底失去了作用。
为了节省天价开支,苟延残喘的石头城被彻底废弃,在茫茫戈壁之中渐渐风化。
所谓的新界城其实就是在石头城的废墟上就地取材而建。
这里的所有房舍都十分简单,除了那道简陋的城墙之外,许多建筑其实就是大帐篷,相比起长兴城的奢华,这里简直破烂如乞丐。
然而,这里的繁荣却让徐锐吓了一跳,走南闯北的商人络绎不绝,腰挂各种兵器的豪侠武人比比皆是,高声叫卖各种玩意儿的商贩随处可见,俨然就是一座大集市。
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在外面兴风作浪,令人闻之色变的马匪们,到了这里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维持秩序的差人。
徐锐跟着这队马匪入城,立刻就有专人上来收取斩获,然后折算成银两就地发放,再由大当家具体分配,该抚恤的抚恤,该奖励的奖励,根本不用他们亲手销赃。
马匪们相互之间不但分工明确,而且还有一套严整的流程制度,运行起来十分高效,丝毫不输长兴的五城兵马司。
如此奇景,若不是亲眼所见,就是打死徐锐也不会相信,而这一切都来自于那位传说中的鬼面魔神,徐锐对此人不禁更加好奇。
“徐兄弟,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殷震南骑在马上,笑眯眯地问到。
进城之前大当家殷震南便将徐锐叫到了身边,这也是这几日的常事,一开始这位大当家只是想从徐锐口中套出那位神秘高手的身份。
可是没想到徐锐不但装傻的手段一流,和人攀起交情更是如狗皮膏药一般,无论谁提个话头,他都能打蛇上棍,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舌和无比广阔的见闻,将没见过什么世面的马匪们唬得一愣一愣。
几日下来,一众马匪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都和这个自来熟的小子成了“兄弟”,一会儿不听他讲俏皮话便觉得缺了些什么。
见徐锐一脸为难,却不说话,殷震南又道:“怎么,难道是为了欠兄弟们的那笔买命钱发愁?”
徐锐脸色一僵,似是心中大惊,忙道:“众位兄弟放心,承诺过的那笔钱在下一定会如数奉上,还请大当家的宽限几日,或是派人送我去天骐关取钱。”
殷震南闻言和夜叉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徐锐一脸忐忑地望着二人,努力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道:“不知二位大人在笑什么?我……在下……小人一定不会短了大家……”
夜叉摇了摇头,和颜悦色道:“徐兄误会了,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咱大当家已经决定免了那笔买命钱!”
“啊?!”
徐锐顿时愣在原地,双目瞬间湿润。
见他如此感动,殷震南拍着徐锐的肩膀道:“你我一见如故,咱们汉子就喜欢趣味相投之人,你小子还不错,换了别人就是有钱也留不得命!”
徐锐闻言顿时感激涕零:“大当家对在下恩重如山,在下无以为报,不如就此侍奉在大人身边,鞍前马后,以报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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