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使奥斯卡
己荣宠未衰李渊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平心而论其封赏之厚,已经对得起两代相交这份故人之情。
不管是对待自己,还是对待玄甲骑,李渊的做法都无懈可击,可是徐乐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这种想法倒也不是无的放矢,而是这种过分平和的环境,与徐乐的处境已经如今长安城内的情况并不符合。原本李渊将军政大权分开,就是给群臣做出暗示,让他们不
要在大位人选上有太多的揣测。可是随着李世民进献玉玺,这原本平静的湖面难免再起波澜。玉玺的价值摆在那,把玉玺献上之人的功劳也就不用说。如果是徐乐或是其他武将献玉玺,最多就是加官进爵。可是献玉玺的偏生是李世民,这便不是普通名爵可以打发
。哪怕李渊嘴上说着李世民此行乃是奉命行事不算功劳,可是大家都不傻知道这是场面话不能当真。二郎立下这么一份大功,即便是皇帝也不能随意抹杀。何况眼下毕竟还有很多人相信怪力论神之说,有人认定李世民乃是天生有福之人,否则怎么可能从江南那种凶险之地全身而退还带回玉玺?制造这种流言的人是何居心眼
下无从揣测,单是这种行为就让徐乐感觉到这背后有文章。
炮制流言者分明是想挑起李家兄弟相争,让建成、世民因为帝位人选先生嫌隙。徐乐并不认为这种流言一定是坏事,他早就看建成不顺眼,也认定李世民的本领在兄长之上,自然希望二郎能去争一争。可是这种流言传开,李建成不可能无动于衷。他
不好直接对李世民下手,肯定会从自己身上想办法。明枪暗箭按说哪个都不会落下,可如今不但没有暗算,反倒是一切风平浪静,这如何能让人安心。徐乐原本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李建成或是其他人的挑衅,用自己的拳头武艺,为玄甲骑以及李世民打回应有的体面以及利益。没想到对方并未挥出重拳,而是暗戳戳来了一
记冷刺!李渊想要纳杨思为妃,绝不是他自己的想法!毕竟如今已经不是五胡乱华的年头,这个天下还是有人讲究“礼义廉耻”这几个字。身为帝王就算再如何混账,也要想想如何
应对悠悠之口,何况李渊这种素来重视名誉之人,于这一点肯定看得格外重。即便他有这种念头也不会实行,除非是有人帮他点破给他铺个下场势。
说这句话的人,到底安的什么心?是朝着杨思而来,还是奔自己下手?
徐乐也知道前朝帝姬新朝后妃这种事本是寻常,哪怕李渊对其他帝姬下手,他也可以装作不知,唯独杨思不同。
自己答应过杨广要护她周全,就要说到做到。不但外人不能欺负她,就算是九五至尊也不能胁迫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对于李嫣能来送信,徐乐心里倒是非常感动。其实自从杨思住进自己的府邸之后,李嫣来得更加频繁,也和杨思朝过相。这两人论起来乃是表姐妹,也算是至亲之列,可
是彼此之间相处不算太好。这里面的问题还是出在李嫣身上。她是个男儿性情,喜欢说话做事干净利落的爽利之人,杨思偏是个江南佳丽性情。说话行事温柔如水,如今更是寄人篱下因此格外小心
翼翼,生怕哪句话不对恶了贵人。可她越是如此李嫣就越觉得这个人没意思,另外加上些徐乐也说不明白的原因,可以感觉到李嫣对杨思的不友好。固然不至于欺负她,可是平日里也不会把她当自己人,
更不会当表姐妹看待。可就是这么个寡淡关系,这时候她都会风风火火跑来送信,就知道李渊干得这件事是如何荒唐。即便是亲生女儿,这时候也看不过去,就更不要说别人。毕竟两者之间的
年龄、辈分差距放在那,稍有心肝者又怎会无动于衷?再说杨思这个身份也是个问题,即便她真进了宫,命数也不会好。徐乐知道自己可以装聋作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切由杨思自己承受。从利害方面思考,也该如此行
事。可是如果自己真的如此,还能算是徐家儿郎?
他看着李嫣沉吟好久问道:“九娘,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
“是裴……裴叔叔。”李嫣的语气有些羞涩,显然为父亲的行为感到羞耻,不复往日风风火火的性子。
“裴寂?九娘于他身边还有耳目?”
“这自然是没有的。是裴叔叔与二郎谈起此事,我偷听壁脚听到的。”
“那二郎如今何在?”“二郎一听此事就发了恼,不顾一切跑去大兴宫见父皇,说是要劝父皇收回成命。我担心二郎做不成此事,所以只好来求乐郎君。千万不能让父皇下圣旨,一旦圣旨宣召事
情就无可挽回,到时候乐郎君也不好做人了。父皇最是疼你,你去与父皇讲……就说……就说……”李嫣就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反倒是把自己憋得粉面通红。李家行事作风也保留着浓重的胡人武将风范,家中女子并不腼腆。能让九娘这般模样,可知她想得理
由为何,也知她为何说不出口。徐乐却没心思理会九娘的小儿女心思,把手一摆:“九娘的好心某日后再登门道谢,如今情势紧急顾不上这许多礼数。请九娘暂且回府,这件事不要再参与其中。此事不是
你该卷入,也不是你能插手的。”
“那你呢?”
“某准备准备就动身,正如九娘所说,不能让圣旨真的发到我府上不是?”
打发走了九娘,徐乐急匆匆走入自己的寝室。他不尚奢华,虽然如今已经是一军之主大唐骠骑大将军,但是寝室和徐家闾相比,除了更宽大一些之外,并没有多少区别。
抬眼望了望四周装饰,徐乐微微一笑,随后伸手打开地上的一口红木箱笼,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捧出自家的盔盒、甲包。这身盔甲自然不是杨广所赠的那套,而是阿爷留给自己的遗物。从自己第一次完成披挂上阵厮杀开始,到现在时日虽然不多,却也随着自己经历过不少战阵,也闯下偌大
名号。自古来名高遭祸,今日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披挂,这件甲胄为自家挣下赫赫威名,不知又该是怎样下场。就在徐乐即将打开甲包的刹那,猛然间身形急转,手已经按在了佩刀刀柄上。在他身后房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人影。不过来人并非行刺歹徒,而是个婀娜多姿的佳人,一
见徐乐转身,来人二话不说盈盈下拜跪倒庭院。
徐乐愣了一下,随后把手从刀柄处松开,冷声问道:“你都知道了?”来人正是此番的因由,杨家二娘杨思。她显然已经知道徐乐披挂甲胄所为何故,跪在门首低声啜泣道:“亡国之女蒙恩公收留时日已是感激不尽,不敢再牵累恩公,更不敢
因一人之故,牵累玄甲骑上下万千性命。奴请愿奉诏,还望郎君以大局为重。”
徐乐看看杨思,随后又把头转回去,“进来吧。韩大他们都在养伤不便行动,就由你为我披挂。”
“郎君……”
“我意已决不必多言,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你管。”
“奴乃不祥之人,不值得郎君如此。”“某今日行事不为你,也不为任何一人,只为心中直道。某奉道而行,与你无干!”
盛唐风华 第七百六十八章 肝胆(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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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宫内,李渊的面色阴沉如铁,端坐于案几后一语不发。
寝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气氛格外压抑凝重。自从李渊登基以来,大兴宫内整体而言,气氛还算是欢快。不管李渊的真性情如何,他终究是要维持自己仁厚长者的名声,不管对内对外,还都算是宽和。只要不触犯大
的禁忌,宫人偶有小过他也只当看不见,或者高举轻落,不至于降下重罚。比起杨广时代动辄得咎不知几时就可能丢掉性命的情况,如今的宫人算是熬出了头,像这种凝重气氛还是第一遭。哪怕是当日李世民偷偷溜出长安,前往江都接应徐乐时
,李渊也不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能活到今天的内侍,基本都是精明强干眉眼通挑的角色。察言观色算是基本本领,一看就知道圣人动了真气,这时候哪怕一点小过失都可能丢了性命,是以全都格外小心
,就连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脚尖。自从大隋立国以来,便奉行打压宦官的方针。内侍、阉人既不能得高位也不能掌大权,于天子亦不亲近。毕竟前后只是父子两代,国家又逢多事,宦官没有掌权的空间,
更没有机会在宫中做大。李渊自立为君之后,对于内廷宫人基本全部留用,但是同样实行打压政策。把他们当作奴役驱使,不给这些宫人权柄。虽然不轻易杀伤人命,可是对这些宫人也谈不到亲
近。这样一来自然是绝了权宦出现的可能,但是反过来,也让宫人和李渊不敢亲近,真遇到眼下这等大事的时侯,没人敢出面说一句话,或是为皇帝寻个落场势。不同于之前几次与裴寂的交谈,眼下李渊所在位置乃是自己的寝殿。这里与外朝隔绝,臣子不得入。即便是李家子弟,也不准随便往这里闯,只有李渊那几个亲骨肉才有
资格来到此地与父亲交谈。这也是李唐初立制度不全,否则的话肯定也会对这些皇子的出入加以限制。如今便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李世民跪在殿外不动,李渊在寝殿内生闷气,父子二人形成僵持,
这种情况又该怎样了局?
如果是在外朝,倒是可以有裴寂这等人出面说项,为两人缓颊。现在这里只有父子二人,他们之间闹成这样,又有哪个宦官敢多说半句?再说这件事也确实不是内侍所能掺合。李渊想要纳杨广的女儿为妃,这等事虽然荒唐,但是总归是帝王家事,不管做不做得成,和外人没什么关系,这些内侍在其中也没
有立场可言。可是没想到这消息不知怎么走漏出去,还惹来李世民闯宫劝阻。
父子两人先是争论,随后竟然发展到争吵,最后就是李渊动了真怒,李世民也不顾一切跪在殿外死活也要阻拦父亲下旨。内侍们或是亲身经历或是听老人说过,杨家是怎样一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模样,看来这李唐也差不到哪里去。今日之事明显是李世民不顾一切赌上性命从中作梗,他就不
怕一会圣人动怒,真的下旨杀人?
从来无情不过帝王家,便是大家族内手足相残的事也不稀罕,何况是帝王人家。父杀子的事屡见不鲜,哪怕李世民是嫡出也不见得就多了什么庇佑。
这时候的内侍自然是躲得越远越好,不管结果如何,自己搅入其中都注定没有好下场。大家都拼命往角落里藏,巴望天子忘掉自己,至少暂时不要喊自家的名字。
他们这等小动作乃至小心思,自然都瞒不过李渊的手眼。只不过他眼下顾不上理会这些小人物,全部的心思精神都在李世民身上。此时的李渊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伤心。扪心自问,他相信自己是个慈父。不管是以世家家主还是以普通百姓的长辈为衡量,自己都称得上一个仁字。尤其是目睹杨
家那种骨肉相残的情况后,李渊更是刻意保证自己和杨家的区别,对待子女格外疼爱,乃至很多时候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固然自己对大郎有所偏爱,可是不意味着对二郎就真的另眼相看。相反除了帝王大位之外,不管二郎想要什么,自己都会设法让他满意,对他种种过分的行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在马邑杀死王仁恭、活捉执必思力,这些事虽然不是李世民干的,但是哪件事也没少了他牵扯其中。更别说他和徐乐为友又收揽玄甲骑,这些事自然就要算在李
家头上。这两件事其实给李家惹来的麻烦都不小,抛开王家的势力不谈,光是执必部青狼骑的威胁,已经让李渊感觉如芒刺在背。面前有中原诸侯逐鹿争鼎,背后有数十万突厥铁
骑虎视眈眈,不知几时就可能入关袭击自家根基,这种感觉又怎么会舒坦?作为惹出这等大祸的罪魁,李世民又怎能不惹来物议?事实上到现在为止,朝中也有不少人私下里向李渊谏言,抛出弃子释放执必思力,结好突厥以免后患。李渊对于这些谏言全都不予采纳,还狠狠申饬了几个人。他并非不
知这些人也是一片好心,可是自己这样做必然会伤到李世民的颜面,也会令他心里难过。自己身为父亲,理应为子女遮风挡雨,纵然恶了突厥惹来大敌也在所不惜!可是自己对子女如此,子女又是如何回报?自己身为九五至尊,天下人生杀予夺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自己不曾如杨广一般滥用民力,也不曾苛待文武,就是纳一女子为妃
,二郎就跑到自己面前吵闹,这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李渊倒不是说非纳杨思不可,也不至于为了个女子宁愿父子反目。但是李世民这种行为以及行为背后的心思,却犯了李渊的忌讳,让他的火气一下子到了极处。他很清楚,自己的儿子不顾一切也要阻拦圣旨,目的还是为了维护徐乐。毕竟人是徐乐从江都带到长安的,两人之间是否有私情谁也说不好。固然武人没有那么多在意,
可是徐乐这边面子上是否下得来,就是另一回事。
若是自己事先与徐乐商议一番,彼此之间达成共识,再行下旨宣召,不管二郎是否有气,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寻自己吵闹,更不会跪在殿外撒泼。
徐乐徐乐,说到底这逆子心中只有好友并无父兄!也不光是他,还有九娘也是一般。自己也曾年少荒唐结交游侠,可是从不曾像二郎这般糊涂!再说都是自己的子女,大郎那边甚至不用特意提点,只是见微知著就知应当如何立身处世。二郎平素号称聪慧
,可是为何就是听不懂自己的意思?杨广前车之鉴就放在那里,二郎还是不知改过,任由武人操纵,好端端一个贵人成了武夫得傀儡。就像他这般行事,日后又怎能做得大事?再说他为何就看不出,自己这
道圣旨背后所藏得苦心,以及这番谋划关系的大局?以往他跪一跪闹一闹,便是何等过分的要求,自己也都应允了他。可是这一遭,哪怕他真的长跪不起,自己也顾不得那许多,必要把杨思纳入宫中。这不是为了一女子,
而是为了帝王尊严!为了李家的大业!也是要让世人明白,这个天下到底是谁说了算!
圣旨是早已写好的,这种圣旨不需要太过繁杂的手续,也不需要寻大臣宣召。李渊抬眼看去,随便点手唤过一个战战兢兢的内侍:“前往徐骠骑府中宣旨,不得有误!”
那名内侍明显是硬着头皮接过圣旨,轻飘飘的旨意在这名内侍手中,似乎有千钧分量,让他走路都拖拖拉拉如同趟着镣铐。李渊并不在意这名内侍的死活,他在意的是李世民的反应。这名内侍手中拿的是自己手书圣旨,便是天子威严。如果二郎真的敢阻挠内侍传旨,那就是不把自己这个父亲
放在眼里。哪怕他有再多功劳,自己也必要予以严惩以儆效尤!殿内重又变得寂静,乃至于李渊产生一种错觉,自己似乎可以听到那些内侍如同破鼓乱捶一般的心跳声。看来这些人和自己一样,都在等待,等待李世民的选择,也等待
着这道圣旨的最终结果。李渊自己的心也不似平时一般冷静,说不上是期待还是畏惧。这等心情几乎可以与他在晋阳起兵正式造反的时候相提并论。事关自己父子日后如何相处,身直关系到李家
能否还能如以往一样父子同心,饶是李渊胸藏丘壑,这当口也无法做到镇定自若。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李渊的心也陡然提到了喉咙。从时辰判断,就知道不可能是成功宣旨返回。难道那畜生真的敢阻挠圣旨?不容李渊继续思忖,那名内侍已经狼狈地跑进殿中,随后向李渊禀告:骠骑大将军徐乐披挂持槊,立马于玄武门外,声言今日何人出宫传旨,他便打谁!
盛唐风华 第七百六十九章 肝胆(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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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如今所在的位置,乃是大兴宫中寝殿所在。寝殿之北为宫中第二条东西横街,街东端有日华门,街西端有月华门,横街北即后妃居住的寝宫。此部分正中为正殿甘露
殿,殿东有神龙殿,殿西有安仁殿,三殿并列,以甘露殿为主。甘露殿之北即苑囿,乃是皇家禁苑所在。其北即宫城北墙,有玄武门通向宫外。只要占领玄武门,就能冲入宫中直接犯驾,是以此地也是宫中值宿设防的要点。在这里长期驻扎着上百名禁兵,其来源都是李家的心腹家将以及晋阳时代便一手栽培的心
腹亲兵。统兵官三人,皆为将军衔。这三员战将在军功簿上并无显赫威名,但是对于李渊来说,这三个人都是能记住名字说出他们详细履历的心腹。此刻这三名战将都聚在玄武门城楼上向外观望,脸上满是为难之色。至于为难的原因,便是门外那位满身披挂勒马横槊的少年将军。玄甲黑马单人独槊,日光照耀下怒目
金刚面覆熠熠生辉,望之如同神明下凡。李家崇道然则世道崇佛,手下军将文武多有崇佛之人,李渊一时也不可能把大家的心思改过来。这三位守将纵然是李渊心腹爱将,却也都是诚心崇佛之人。此刻为徐乐神
威所摄,再看那闪闪发光的金刚怒相,心中都莫名生出敬畏之意,总觉得此时此刻的徐乐已经和护法金刚合二为一,是神而非人。
如果他不是神明,又怎会有这般威风?如果他不是神明,又怎会有这等胆量,单人独骑在玄武门外耀武扬威?按照职责权柄,这三人完全可以下令部下捉拿徐乐,或者将其格杀当场。但是面对徐乐,他们并没有这份胆量。且不说他和二郎的交情以及玄甲骑如今的威势,单是徐乐
这身绝艺谁人不知?江都城十万骁果都不能将其性命留下,自己手下这百十来人,又能济什么事?
三人私下里已经达成共识,除非圣人下旨又或者徐乐真的要闯入宫中行凶,否则自己三人便严守本分死守宫门,绝不参与到冲突之中。倒不是三人胆小,除去自知武艺万万难及徐乐万一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非比寻常,就算三人是李家亲信军将,如果随便掺和进去也很容易粉身碎骨。至少会吃大
亏,到时候总归是得不偿失。自家好不容易熬到今天,稀里糊涂送掉性命的蠢事,自然是万万做不得。不同于之前那次殴辱窦奉节,这次的事情,已经算是大唐开国以来,最为严重也是最为敏感的危机。搞不好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乃至株连到皇子贵人也不足为奇。身
为军将遇到这种事最好的应对就是听令行事,绝不带半点个人心思,否则多半没有好下场。
李唐初立又是以篡位手段得了天下,这时候最忌讳麾下武将骄纵不法目无君上,尤其是在江都之乱发生之后,其他诸侯自然引以为戒,对于部下的防范有所提高。陇西李阀起于乱世,对于如何带兵如何防备士兵作乱,不让武人裹挟主家也有一套祖传手段。除了牢牢控制根本部队,提防这些新附人马之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严明
赏罚,给下面的武人立好规矩。立下战功的不吝重赏,敢于挑衅李家权威的也是必死无疑。这段时间李渊在滥封名爵的同时,也把几百颗人头挂在了长安城墙上。名义上这都是些犯法害民的军将,武德天子为了保护百姓以儆效尤不得不挥泪斩将。实际上这些人死的原因固然千奇百怪,归根到底只有一条:恃功而骄。明里暗里说了些不当说的言语,又或者对陛下不够尊
重,这才是掉脑袋的真正缘由。那些人不过是酒后狂言又或者素来散漫,都难免身首异处。徐乐如今勒马横槊挡在玄武门外,还公开浪言,今日谁敢传旨便打谁,这不光是目无法纪,更是不把君王放在
眼里。即便是当年南北朝乱世之时,这等行为也是第一大忌。如果君臣之间走到这一步,那就是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局面。如果不是三人在城楼上观看良久,确定徐乐背后并无
玄甲骑兵将,他们差点以为徐乐今日是要举兵造反血洗大兴宫。刚刚建国的李唐王朝,依旧保持着尚武风范,白日里并不曾关闭宫门。此刻如果为了一人关门委实太过丢丑,是以只有大开宫门严阵以待。所有的值宿卫士都已经在门内
列开阵势,前排执矛后排举弓如临大敌。这些李家心腹嫡系,都可以算做死士范畴。为了维护主家,随时可以牺牲性命。可是如今面对徐乐,这些人却也没了往日的勇气。断矛锋刃微微抖动,那些射士手中的强弓也不时颤抖。彼此之间都能听到袍泽那短促粗重的呼吸,有几个人已经忍不住
想要去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并不是这些人突然之间变得怯懦,而是他们面对的人实在太强。虽说徐乐加入李家时日不长,可是他所经历的大小战阵,无一不是名动天下。不管是勇夺蒲津渡还是夜袭长安,每一战都是必死之局,每一战都是大获全胜死中得生。这
次江都之行不光是从十万虎狼之师中全身而退,还夺回了天下至宝传国玉玺。这等虎臣为自家斗将,下面的军汉心里自然觉得爽快。可是一旦与其对垒,这些军汉又怎能没有畏惧之心?只看徐乐此时此刻的模样,这些人心里便转动着同一个念头,
若是他真的纵马冲阵直闯宫禁,自己这些人能否拦得住?以百人敌一人,是否是其对手?又能禁得住他几次冲锋?好在徐乐并没有冲锋的意思,只是勒马横槊待在那里,连人带马不动如山,如同一尊木偶傀儡。可是即便如此,压力并未减弱多少,这些士兵依旧觉得呼吸困难心头忐忑
,人数虽多却无丝毫气魄可言。
一阵杂乱得脚步声传来,随后有人扯着尖细地喉咙高叫道:“圣人有旨!”城楼上得守卫将军已经发现了来人,从寝宫方向总共来了五名内侍,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实际是四个人拖拽着一人飞奔而来。被拖拽着那人似乎想要抗拒,却抵不过四个
人合力,被生生拉到门前。
守卫的兵士已经得到命令,左右分开让出一条路以便这名传旨得内侍可以离开,四人将被拖拽来的人用力向外一推,随后便纷纷后退口中呵斥道:“向前!”那名被推出去得内侍本想往回走,可是迎面就是四名同僚那足以吓死人得眼神,只好又强打精神转过身去,手中高举圣旨,一步步向徐乐马前蹭。一边走一边死死盯着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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