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缔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我欲乘风归
耶律宗真清楚,现在的自己正在面临和当初大宋皇帝一样的问题,亲政!
亲政对于皇帝来说就是获得一国的最高权力,大宋皇帝是在十二岁的时候获得亲政之权,而自己如今已有十六岁,却还在为亲政发愁。
“难道要朕把母后也废掉吗?这种行径与禽兽何异?”耶律宗真紧皱眉头微微苦恼,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他对父母亲情看的很重,这也波束住了他的手脚。
猛然间想起赵祯,当年大宋皇后名义上是自杀,而父亲则是在得到消息后冷冷的说大宋年轻的皇帝将成为大辽最大的威胁,难道当年刘娥的死也不是自杀?!
想想都觉得大宋皇帝的果断,如果真是这样,难怪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耶律宗真向张俭说出内心的苦恼,哪知张俭哈哈大笑:“陛下一时着相,您当日用在齐天太后身上的手段,难道大宋皇帝就不能用?”
耶律宗真恍然,定然是这样,说不定大宋的太后刘娥根本就没有死!
微微感叹的说道:“只可惜这种方法不能用在母后身上,她的防卫不输与朕!”
张俭微微摇头:“陛下有所不知,朝中向着您的臣子还有很多,只不过畏与她手中的权利敢怒不敢言罢了,只要您对其斥责惩戒,定然会一呼百应。”
耶律真宗思虑再三后说道:“还是再等等,朕不想与母后剑拔弩张。”
张俭一阵默然,眼前的皇帝与先帝相比确实优柔寡断许多,可这样的皇帝何尝不是臣子的幸事,张俭深深的明白,大宋天子的仁德之下有一颗坚定维护皇权的心,他虽有仁义却无妇人之心,而眼前的耶律宗真与其相比还差上不少。
皇帝与臣子间的对话让萧耨斤很敢兴趣,此时的她自认为害死萧菩萨哥之后便没有任何障碍,专权摄政就在眼前,而现在的她最重要的便是监控住儿子与臣子之间的活动,一丝一毫也不能松懈。
唯一让萧耨斤不爽的便是大宋皇帝赵祯,他十二岁亲政的事例近在眼前,朝中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拿大宋说是的了,这让萧耨斤进退两难。
以年龄作为限制儿子亲政的借口显然行不通,而才智则是更不能说,难道要当着天下人的面说自己的儿子不如大宋天子?
手下的谋臣萧孝先建议自己等耶律宗真年岁大的时候废掉他,另立小儿子耶律重元为帝。萧耨斤在心中微微自得,反正有后手,现在的朝政之权几乎都在自己的手中,儿子要是听话便可,如若不然便废了他。
母子两人各怀心思,儿子想极力维护母子关系,而母亲却把儿子当成自己权利路上的绊脚石,这一切只有大宋的夏竦看得清楚,他仿佛又看到了一个天赐之机……
宋缔 第四百一十五章一触即发
夏竦和蔡伯俙也跟随辽皇来到了鱼儿泺,本来他们是没有权利跟随皇驾的,可作为大宋的使臣,耶律宗真还是以大辽皇帝的名义邀请了他们。
虽然都在观看辽皇春猎,但两人看到的东西却不相同,夏竦看到了辽皇与萧耨斤之间的矛盾,亲政对于帝王来说是个相当困难又漫长的道路,尤其是发生在子幼母壮的局面下。
蔡伯俙看到的却是辽朝的草原本性,他们策马奔腾,弯弓射猎,这是与中原文明截然相反的习性,难怪辽人善于骑射,这种本能已经融入到他们的骨子里。
“击败辽人的方法是不是可以从他们的习性上入手?”
蔡伯俙的喃喃自语让夏竦哈哈大笑:“要想改变辽人的习性,除非辽朝和我大宋一般安心的学习儒家经典和耕田种地!”
蔡伯俙转头道:“那可不见得,你忘了还有什么能让人不事生产忘掉骨子中的东西?”
“什么东西?”夏竦好奇的问到。
“陛下严加管理又深恶痛绝的。”
“佛门?!”
蔡伯俙端起眼前的酒具细细的品尝着辽朝的果酒微微点头,佛教这种东西有着一种神奇的力量,佛经会让人的心灵平静下来,佛理可以让人抛弃杂念。
可这种平静却是建立在人世间的苦、空、无常、和梦幻泡影之下的!
佛教会让人变得消极、悲观、颓废,认为人生就是苦海,否定了人世间一切有价值的东西,使人不思进取,建功立业是贪权,舍身为国是贪名,努力挣钱是贪钱,人就应该什么都不做整天向佛祖菩萨祈祷。
夏竦和蔡伯俙细说良久都觉得脊背发冷,这是一条毒计,思想上的入侵会导致辽朝的一蹶不振,甚至毁灭一个国家和王朝,中原王朝历史上的先例可不少。
蔡伯俙微微苦笑道:“信佛就要摒弃欲念达到不朽?”
夏竦嗤然一笑:“不朽?你瞧见煌煌史书中有谁真的不朽!摒弃欲念?追求不朽便是世间最大的贪欲!”
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辽皇耶律宗真坐在宴会的上首对大宋使团招了招手道:“朕自幼便学习儒家典籍,通晓诗词,如今大宋使臣在此何不即兴赋诗?”
机会来了怎能放过?夏竦在下几下踢了蔡伯俙一脚小声道:“机会来了!”
蔡伯俙起身行礼道:“启奏陛下,蔡伯俙才疏学浅又整日经意商贾之道,已无诗才,但观今日大辽气象却感慨良多!”
上首的耶律宗真惊讶道:“哦,我辽朝何处让蔡副使感慨良多?”
蔡伯俙在瞧见夏竦的眼色后微微点头道:“外臣看到如今的大辽纵马射猎颇为不忍,一国之风气岂能如此杀伐?实乃非大国之道。”
他的话引起一帮辽臣的哈哈大笑,萧孝先开口道:“我大辽本就是游牧为生,儿郎们都是在马背上长大,以放牧打猎为生,杀伐之气当然比你大宋要重得多。”
蔡伯俙摇头道:“杀伐之道乃毁灭之道,非治国之道!”
张俭眼中精光一闪的喝到:“放肆!我辽朝如何治国还需你一外臣多言?”
蔡伯俙摇头道:“我只不过是说出我说看到的东西,难道有错?”
耶律宗真却是感兴趣的说道:“无妨,不过是酒宴间的说笑罢了,蔡使臣你继续说。”
蔡伯俙点头道:“那请陛下恕我冒昧,时间万物讲究的便是平衡,任何事情过甚就会物极必反,就如我大宋原先重文轻武一样,陛下说是吗?”
“嗯,蔡副使言之有理,这便是道家的讲究的阴阳平衡。”
耶律宗真不愧是饱读诗书的皇帝,一下就看出要害,蔡伯俙点头道:“陛下圣明。”
话说到这种地步便没必要再进行下去,否则便会适得其反,所谓的阳谋就是要正大光明的把对方引入圈套,即便对方知道也无济于事,就如现在的张俭,他虽然知道这是大宋使团的圈套,可只能死死的盯着夏竦和蔡伯俙而不能发作。
蔡伯俙闭嘴退回座位,夏竦微笑着点头,这一幕在外人眼中仿佛是在称赞蔡伯俙的辩才,只有张俭面露怀疑,什么时候大宋的使臣这么好心眼了?
他可是在大宋的手上吃过不少的亏,从皇帝到臣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说来可笑,萧耨斤这样挟权弑杀的皇后居然是信佛的,这让耶律宗真很快的联想到佛教,道教是大宋的国教,辽朝自不能把它当作信仰,而佛教就随意许多,更为重要的是佛们诸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类的谚语便是相反与杀伐之道的。
这种想法就像是幼苗一般在耶律宗真的心中扎下了根。
春猎的快意时光过得很快,三个月之后的六月初六迎来了入伏的第一天,辽朝正式开始了加封典礼,无论怎么争取耶律宗真的亲政之权还是遥遥无期,萧耨斤终于展露出她蓄谋已久的阴谋,自立为后!
本不应该朝贺的大宋使团在夏竦的授意下送去了隆重的贺礼,精美的丝绸,光洁照人的瓷器以及各种礼器堆积如山。更加过分的是萧耨斤把自己的生辰定位应圣节,这是帝王才能拥有的权利。
耶律宗真气愤的快要炸开,更加可恨的是大宋使团的所作所为,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蔑视他的皇权。
做的也也差不多了,夏竦和蔡伯俙打算离开,而辽皇耶律宗真却亲自带人堵住他们的去路。
夏竦整了整身上的衣冠道:“陛下为何阻拦我大宋使团的去路?”
在耶律宗真的授意下,张俭驱马上前:“你大宋使团要回国我辽朝自不会阻拦,毕竟你们已经凭吊过齐天太后,可我大辽的黄门令赵安仁为何会在你们的使团中?”
夏竦惊讶的说道:“黄门令赵安仁?蔡副使你瞧见了吗?”
蔡伯俙奇怪的摸了摸脑袋:“赵安仁是谁?没瞧见……”说完便转头对身后的跟随的仪仗道:“你们瞧见了吗?”
仪仗侍卫互相看了看道:“我等也不知谁是赵安仁。”
大宋使团装傻充愣的模样让张俭很是不爽,随即笑了笑道:“既然你们说没有,那便让我大辽搜一搜如何?如果搜出来便是欺君之罪,如果没有我张俭亲自向你道歉。”
“列阵御敌!”
夏竦几乎是想都不想便拔剑大喝,在蔡伯俙惊骇的目光中,手下的仪仗军士瞬间开始列阵,一时间大宋使团飞快的变成一台高效的战斗机器,盾牌,步人甲居前,长枪在后,弩箭上弦,狰狞的指向张俭。
场面瞬间变得失控起来,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宋缔 第四百一十六章大宋的广告
耶律宗真和张俭目瞪口呆的看着变成刺猬的大宋使团,仅仅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这个原本旌旗飘扬,骏马香车的礼仪使团就变成如此狰狞的模样。
闪烁着寒芒的刀剑,如山如墙,武装到牙齿的士兵,斗志高昂,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一个使团该拥有的东西!
连夏竦和蔡伯俙这样的文臣都穿上了铠甲,腰间的长剑都已经出鞘蓄势待发。
耶律宗真手下的斡鲁朵勇士也不示弱,迅速把大宋使团围的水泄不通,张俭大喝:“夏竦,蔡伯俙,你们二人是要代表大宋与我大辽开战吗?!”
夏竦冷笑道:“笑话,明明是你辽朝无礼在先,侮辱我大宋皇帝威仪!”
耶律宗真忍不住问道:“朕何时侮辱大宋皇帝了,朕对皇兄可是佩服的紧!”
张俭已经发现其中的不妥可为时已晚,蔡伯俙哈哈大笑道:“恕外臣冒昧,陛下的话着实好笑,我皇在我等出使之前便再三叮嘱过,使团便是一国之脸面,务必在出使大辽的时候尊重辽朝风土人情绝不可失礼,我等谨遵圣谕,躬亲与王事不敢稍怠,自认为对辽朝没有任何失礼之处,可如今陛下如何对我大宋使团?”
夏竦一提宝剑接口道:“我等乃是代表大宋皇帝的脸面与威仪甚至可以说我等便是大宋皇帝的意志!如今陛下要搜我使团,这就相当于打我大宋脸面,我等誓死捍卫大宋的荣耀!”
一帮侍卫击打盾牌和盔甲齐声怒喝:“誓死捍卫大宋威仪!”
俗话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如今辽朝和大宋之间名义上是兄弟之国,更不是战时状态,辽朝打脸大宋在前,那就别怪大宋撕破脸。
无论是耶律宗真还是刚刚自封为法天太后的萧耨斤都不想和大宋撕破脸,一旦使团遭受辽朝攻击,必会引起拼死反抗,夏竦和蔡伯俙甚至已经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这时候绝不能软弱下去,必须强硬起来,夏竦指着张俭喝到:“你想挑起宋辽之间的战争吗?如果是,我大宋百万雄师厉兵秣马转瞬即至!”
夏竦的威胁让张俭干咽了一下口水,大理的覆灭就在眼前,如今大宋军队的战力从眼前的使团侍卫便可见一斑,真要打起来,说不定大宋会趁机夺取烟云十六州!
但在宋人面前认怂可不是辽人一贯的风格,张俭也不想后退便默默的盯着大宋使团不说话,而一群斡鲁朵在没得到命令的前提下也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死死的围住使团。
张俭在赌,赌夏竦和蔡伯俙二人不会先动手,毕竟他们两的小命还在大辽手中捏着呢!
场面陷入尴尬,耶律宗真不想让大宋皇帝看到他的懦弱,便默认了张俭现在的行径,可他也不想真的和大宋翻脸,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突然从一旁窜出一队人马,领头的是才上任没多久的北府宰相萧孝先。
他是母后萧耨斤的爪牙,耶律宗真十分厌恶他,可他就如臭虫一般总是在自己面前出现。
“这是怎么回事?张俭你身为左丞相本该辅佐陛下接待使团,为何要派兵围困他们?!”
萧孝先很聪明的自动忽略包围大宋使团的人是皇帝的斡鲁朵,现在还没到与陛下翻脸的时候,只能把罪责推到张俭的头上。
张俭怒声答道:“我辽朝黄门令赵安仁就躲藏在大宋的使团中,你忘了他曾经要叛逃大宋了?!”
萧孝先下马走向夏竦道:“大宋使者请收起刀剑,咱们有话好好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答复如何?”
夏竦微微点的问道:“是法天太后派你来的?”
萧孝先斜眼瞧了一下张俭道:“正是太后旨意,她听闻大宋使团归国受阻,特意命我前来相送,陛下年少气盛了些,使者不要见怪。”
夏竦和蔡伯俙对视一眼点头道:“解除戒备!”
大宋的使团迅速恢复人畜无害的模样,代表和平的旌旗再次飘扬在旗杆上,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似得……
但这种目无天子的行为让张俭恼羞成怒,萧孝先三言两语便能让大宋使团偃旗息鼓,他把陛下的脸面放在何处?!
夏竦和蔡伯俙看的清楚,如今辽皇与萧耨斤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明显,张俭得到情报前来捉拿赵安仁,萧耨斤非但不派人来帮忙,甚至还前来阻挠皇帝和张俭,这简直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看来两人的计划在辽朝实行的很成功。
使团的队伍最后还是安然无恙的离开了,萧孝先站在十里亭送别夏竦等人的样子让张俭觉得恶心,堂堂大辽的北府宰相居然如此做派,大辽的威严何在?陛下的威严何在?
离开辽朝的上京之后,蔡伯俙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刚刚这一幕实在惊险,少有不慎便会引起冲突甚至引发宋辽两国之间的战争可谓是一触即发。
“老倌,早知道能平安度过就不用把赵安仁安排在大定府了。”
夏竦嗤之以鼻道:“瞧你的模样都快被吓死了,要不是把赵安仁送走你会跟老夫一样拔剑御敌?”
“老倌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如果赵安仁真的在使团中,我肯定豁出性命去守护使团!”
夏竦看着蔡伯俙认真的表情微微点头道:“守信乃君子之风,你有这样的风骨倒是不错……”
谁知话还没说完就被蔡伯俙呐呐的打断:“要是被搜出赵安仁你我都回不了大宋!”
“孺子不可教也!”
看着夏竦的模样,蔡伯俙微微一笑道:“这可不是我自己的主意,陛下有过严旨,务必保护使团和赵安仁,甚至不惜以两国交战为威胁!”
夏竦一惊,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打算用战争来威胁辽朝……
“难道陛下已经做好了北伐的准备?”
蔡伯俙微微摇头:“还没有,但陛下说了,如果辽朝故意用赵安仁一事刁难我等,大宋将成为我等的后盾,大国的威仪就是要保护我等的宋人免受欺辱,也包括赵安仁……”
夏竦点了点头,今天自己不惜以两国开战为威胁保护赵安仁的行为怕是不久便会在辽朝传开,这是陛下做给想回归大宋的汉人看的。
今天成功的把赵安仁带回大宋,也许明天就有李安仁,王安仁之类的返回……
宋缔 第四百一十七章天下最难的事
赵祯站在东京城的城口率领百官迎接使团的回归,东京城这座繁华依旧的城市向每一个曾经离开她的子民敞开怀抱。
朝中的文武百官窃窃私语,他们都不知道为何官家会出城亲自迎接使团的回归,赵祯并不向他们解释其中的奥妙,毕竟夏竦和蔡伯俙的所作所为上不得台面。
在朝臣们看来官家对使团归宋过于看重,只需在大庆殿以重礼召见便是,何必如此认真如大军凯旋似得,只有宋小乙站在城门的阴影之下微微点头,他了解夏竦和蔡伯俙在辽朝做的一切。
可以说这次辽朝的内乱就是他们两人一手造成的,挑拨法天太后与辽皇的关系,甚至连齐天太后的死也和他们有关,只要能使辽朝不得安宁,宋小乙才不在乎什么礼法之类的。
黑手什么时候遵守过礼法……
宋小乙已经习惯了躲在阴影之下,一旁是形如朽木的陈琳,他现在越来越喜欢这个年轻后生了,因为这小子越来越像自己,只不过没有去势而已。
但说实话,陈琳也为这个年轻人感到悲哀,长叹一声道:“你就那么甘愿永远躲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宋小乙靠在结实的城墙上把身体蜷缩回阴影之中道:“这有什么不好吗?我曾经答应过官家永远做他的影子,时时刻刻处理见不得人的事,见了光我还怎么做事?”
陈琳苦笑道:“你知道官家不是那样的人,只要你开口,官家一定会让你出头的!”
“为什么要出头?我觉得现在的差遣很适合我,不瞒你说,官家对我已经是仁至义尽,甚至还提议让我转为文官,最少也是个龙图阁的大学士,只可惜我自己不争气,腹中才学太少当不得而已,我还是觉得现在的职司最适合我不是吗?”
陈琳肯定的点了点头道:“这话是没错,你小子也不知为何,天生就是管理黑手的料,这些阴私之事你总能处理的妥妥帖帖,官家怕是离不开你了。”
宋小乙哈哈大笑道:“天生我材必有用……谁?!”
“唉!我就是知道当初官家收养的孩子不简单,现在看来果然是没错的,还记得老夫吗?”
站在城墙边上却绝不踏入阴影中一步的不是鲁宗道又是谁?
“鲁参政?”宋小乙惊讶的望着鲁宗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个人是除了官家之外宋小乙最尊敬的人,整个大宋的摇杆也只有他的最硬,每每遇到不平事总能及时在官家面前上奏。
鲁宗道无奈的笑了笑:“辽朝的事情你知道的囫囵给老夫讲讲如何?”
“鲁参政在说什么?”
见宋小乙装傻,陈琳在一旁装死,鲁宗道怒道:“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朝中的诸公也许有些会被蒙蔽,可又不都是迂腐之人,王相公对辽朝之事避而不谈整日笑呵呵,丁谓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吕夷简仅仅因为和往相公顶撞几句就被官家出外,这一切都不寻常,加之辽朝剧变,谁都能看出其中的关窍来,也就是诸公不愿趟这趟浑水罢了,你自是清楚的!”
陈琳惊讶的抬起眼皮望了一下眼前的鲁宗道,这还是那个迂腐古板的“鱼头参政”吗?
宋小乙和陈琳都小看了文人的才智,即便是再迂腐的人能当上京朝官也不会奔到哪里去,更何况是身为副相的参知政事?
朝中的官员有很多能看出其中的蹊跷来,只是大家见官家不想说也就不问罢了,原因无他,一切都太巧了,使团在辽朝逗留的时间也太长了些。
而恰恰就是夏竦和蔡伯俙在辽朝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谁不知其中的联系就是傻子!他们只是聪明的选择闭嘴而已,但鲁宗道却是觉不会这么做的。
谏臣的职责就是掌谏诤以直言规劝皇帝从而实现自己在朝中的价值,鲁宗道自赵祯登基开始便一直负责上谏,只要赵祯一日未夺取他的差遣他便不会懈怠。
宋小乙悄悄的用手指了指赵祯所在的十里亭,只要赵祯不让他开口,即便是打死他也不会说出所有事情,鲁宗道感慨的说道:“你忠于王事当然是无错的,可如果辽朝的内乱是我大宋一手造成的,那就不是忠于王事了……”
“鲁参政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我等助纣为虐了不成?!”陈琳的声音阴阴的响起,他最听不得对官家不敬的话。
鲁宗道嗤笑道:“你这杀才,当初老夫救你不知几次,如今你却也不知厉害。大国行事当以煌煌之道而为之,鬼蜮伎俩只能一时得逞,终上不得席面,你难道想让我大宋成为小人之国不成?!”
陈琳嗤之以鼻道:“算我欠你几次人情,可有些话不要太早的下定论,官家行事自有法度不是你我能揣测的。”
鲁宗道点了点头:“所以才要我等谏臣直言规劝!”
陈琳还想说什么,但瞧见远处官家站在亭子中的身影微微叹息道:“也罢,你做你该做的事情没错,陛下确实不似先帝那般仁义到骨子里……”
宋小乙脸色一变,这些话就不是陈琳应该说的!
鲁宗道笑着点头道:“你也看出来了?官家的仁慈和先帝的不同,没有一丝软弱在其中,这虽是我大宋幸事,可亦要好生辅佐,否则难免出现另一个汉武帝!”
陈琳苦笑着摇头道:“汉武帝有什么不好?一代雄主,千古敬仰!”
“可他是个独夫!!你我百年之后如何向先帝交代?!难道先帝的嘱咐你忘得一干二净,是了!你现在过得舒服,在黑手中躲清闲,可别玩了先帝的交代,要让陛下成为有德之君中兴之主!”
陈琳的话就像一把小刀不断的刮着陈琳苍老的皮肤,让他浑身难受,而一旁的宋小乙则是呆呆的看着他们莫名其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又和先帝扯上了关系?
宋小乙哪知陈琳和鲁宗道二人曾经受过真宗的密旨,严令二人辅佐赵祯,规劝上谏。
这是天底下最扬名的事,同时也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宋缔 第四百一十八章殿中诫
当太阳略微有些西沉的时候,飘扬着旌旗高举节钺的使团终于出现在众人眼前,赵祯对三才微微点头,大宋煌煌之乐奏响,赵祯走下台阶迎接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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