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种岁月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严七官
“大家要听口令,等你们的班长让你们登什么车,就上什么车!不要着急,不要上错车!”
值班中队长周湖平手里拿着电喇叭,从车队头走到车队尾,一路在不停地喊着。
很快,从一中队开始,一个区队一辆卡车,很快全部登车完毕。
车子沿着公路慢慢地开,途经小镇的时候庄严发现,整个师都已经动起来了,到处都是集合完毕等待登车的士兵,还有干部在不断跑来跑去,偶尔一辆212吉普呼呼地从车队边飞快擦身而过,消失在夜幕之中。
小镇的居民很多人都从自己的私人楼里伸出脑袋,不断朝着边张望,不明白这帮部队的兵怎么大半夜说走就走。
短短的三个小时不到,小镇再次恢复了宁静,仿佛这几千名士兵从来不曾在这里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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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岁月 第209章 十万火急
海训场,师医院驻扎地。
“杨梅,你老乡找!”女兵邓婷跑进帐篷里,朝着正在收拾东西的杨梅眨着大眼睛,一边意味深长道:“就是上次住院那个。”
“张建?”杨梅惊讶的超帐篷外看了一眼。
“对对对,就是那个张建,摔断腿那个。”邓婷笑眯眯地看着杨梅,十二分三八地问道:“杨梅,你可小心了,别违反纪律!”
话中有话。
杨梅俏脸一红,呸了一口这个列兵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胡说什么呢!那是我同学,也是我妈妈的学生,你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你说是就是喽!”邓婷古灵精怪地翻了翻白眼,“反正你是老兵,你说了算。”
杨梅指指帐篷外,问:“他在外面?”
“对,在树下,傻瓜一样站着,我让他进来,他不说不敢,让你出去。”
杨梅想了想,扭头跑了出去。
邓婷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杨梅消失在帐篷外的身影,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有本事别出去呀……”
雨还在下。
老迷糊张建站在那棵大树下,他有些担心会不会遭雷劈,毕竟下雨打雷的时候站大树下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可是外面的雨实在太大,在那里谈事情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
何况,站在树下没那么引人注目。
现在到处都在忙着撤离,他必须抓紧时间。
“张建,你怎么来了?”杨梅披着雨衣,一路小跑到树下,到了老迷糊的面前,“你不是应该准备撤离了吗?”
“我是悄悄溜出来的,马上就回去。”老迷糊支支吾吾说道:“我班长……他让我跟着直属队的车回部队,留守。”
“留守?我也是留守,他们说我是通讯营借调的,所以……”
“我不打算回去。”老迷糊说:“我待会儿看看找机会上车,黑灯瞎火的,把雨衣罩着脑袋,肯定没人留意到我。”
“你?”杨梅眉头微蹙,说:“你的腿还有伤,一声说一个月内尽量不要剧烈活动。”
老迷糊说:“嗨!没事!你看我海训不是好好的吗?”
杨梅说:“游泳不一样,这次去鄂北,恐怕是抗洪抢险,这消息在师里都传开了……”
“就是因为抗洪抢险我才要去啊!”老迷糊说:“我们这种年代当和平兵,说起来都窝囊。当兵为啥?还不是保家卫国?现在又没仗打,抗洪抢险不正是我们出手的时候吗?”
说到这,吧嗒了一下嘴,又说:“你们女兵啊,就是怕吃苦……”
杨梅不服气道:“张建,你说谁呢!谁怕吃苦!?就你们男兵厉害!?谁说女子不如男的!?要不是……”
说到这,眼一红,脚一跺,要哭的样子。
“行行行,你不一样,好了吧!”老迷糊有些慌了手脚,他左右看看,有些焦急地说:“时间快到了,我要走了,我来这里就是跟你说一声,还有……”
“还有什么?”杨梅问。
“还有……还有……”老迷糊又开始支支吾吾了。
杨梅是个急性子,一跺脚道:“张建你说你是哥男人吗!?有话就说!”
老迷糊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一把塞到杨梅的手里。
“我这里有封信,如果我去抗洪有什么不测,你就拆开,里面是我给我妈的信。”
“你说什么胡话呢?”杨梅不悦道:“抗洪又不是打仗,你给你妈的信,自己拿回去给她,我不拿!”
“拿着!”老迷糊突然变得异常的男人,把杨梅都吓了一跳,“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说完,一转身,撒腿跑了。
“张建!张建!”
不管杨梅怎么叫,老迷糊张建都没有回头。
一个小时之后。
距离海训场最近的火车站。
“你怎么在这里?!”
罗小明一把揪住要爬上闷罐车的老迷糊,将他扯了下来。
“你特么胡闹!不是说了,你和留守人员一起回飞云山营区吗?”
老迷糊一脸哀求的笑容,连声道:“班长,你就让我去吧,抗洪抢险呢……你说,让我留在营区,我……我不回去……”
“你的脚伤还没好利索,你逞什么强?我们这次是去抢险,不是去搞训练,照顾不了你!”罗小明一挥手:“下去!”
老迷糊有些无赖道:“班长,你让我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去营区了,这里的人都是去鄂北省的,没有返回部队的车了。”
“你——”罗小明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个小时前,当教导大队撤出海训场的时候,老迷糊被通知留下,和师直属队小部分留守人员返回飞云山营区。
老迷糊之前因为小腿骨折,所以中队领导决定让他跟着直属队留守人员回营区去。
没想到,他还是趁着罗小明不注意,上了汽车。
“班长,按我说啊,人家老迷糊难得遇到一次立功的机会,你就让他去吧!”庄严在一旁帮着老迷糊张建说话,“当兵三年,也要个一展身手的机会不是?”
他直到老迷糊想要考军校,或者直接提干。
去抗洪抢险,兴许是个机会。
老迷糊之前在医院的时候告诉自己,一直很想立个功什么的,哪怕三等功也好。
说是他每次看到人家立功,胸前挂着金闪闪的军功章,心里就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就差没当场流口水。
罗小明想了想,现在也确实不能安排一辆车送老迷糊回去。
部队在紧急调动,哪有时间去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的腿确实没问题?”罗小明问。
老迷糊原地跳了几下,证明自己没问题:“你看,我没问题!这些天训练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武装泅渡我还带着庄严一起游呢,他抽筋我都没抽筋。”
庄严附和道:“就是就是,老迷糊游泳可厉害了,那次要不是他,我别说游到最后三百米了,估计游个两公里就得歇菜。”
罗小明思忖片刻,说:“行!上车吧!妈的!不让你去,你不知道背后要怎么骂我了!不过去了要听指挥,我让你休息就休息,如果腿真的有问题,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是!班长!”老迷糊高兴得像个孩子,立马敬了个礼。
上了闷罐车,基本上是一个区队一节闷罐车厢,不过倒也宽敞,把背囊放地上一放,凉席一铺,救生衣当枕头,人往上一躺,倒也惬意。
清晨,所有的人员、机械、车辆已经全部上车完毕,闷罐车朝着鄂北方向吭哧吭哧地前进。
闷罐车的车门没有关,留着一米多长的缝,风灌进车厢里,即便是夏季,仍然令人有些发冷。
“我听说,咱们团比我们牛逼多了,他们是直接从s市坐车去机场,然后直接空运到鄂北那边……”
“你听谁说的?”
“我老乡在司令部,他说的,这回据说是大调动,咱们师几乎倾巢而出呢!还有别的部队也在调动,都往鄂北那边赶……”
“看来这次长江的洪水非同小可了,前段时间看新闻都知道吧,都过了三次洪峰了,第四次也要来了,据说第四次比前三次要大多了。”
所有人百无聊赖地议论着这次抗洪抢险,气氛并没有多紧张。
所有士兵里,包括庄严在内,大家对抗洪抢险这事都没啥概念。
庄严对抗洪抢险最直观的印象来自于年初的时候在铁八连,驻扎在n镇的时候,附近有个大水库。
四月的时候,地方政府过来找连长张建兴,说进水库的路有一段坡度太大,工程机械不好进去,所以请铁八连派人将那段两百米的路的坡度降低一些。
就那一次,庄严和八连的兄弟们拼命干了三天,直接将路面削掉了有一米的高度,将整段坡度降低下去。
不过,之后庄严曾经向尹显聪提出过疑问。
这种降低坡度的事情,开一台挖掘机过来,岂不是一天就能轻轻松松搞定的事?犯得着请整个连队过去忙活三天?
尹显聪后来告诉庄严一个秘密,说是地方政府想要拥军,可是老往部队送东西也不好,因此有时候就要找点比较无聊的由头。
比如让八连挖了三天的土,之后地方政府果然大张旗鼓过来慰问了一番,记者跟着后头还拍了不少照片,估计是上电视上报纸去了。
当时就让庄严哑然失笑,觉得这事有点儿滑稽。
挖土,填土。
这就是庄严上了火车之后,对抗洪抢险的唯一直观印象。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时发生在千里之外的这场波澜壮阔的抗洪斗争将会铭记史册,甚至震惊中外,举世瞩目,成为了当代中华民族自强不息、团结奋斗的一曲壮丽凯歌。
当庄严和他的战友们坐在闷罐车里驰援鄂北之际,在火车其中一截车厢里,1师的抗洪抢险指挥部已经成立,各种电文和电话不断打进来。
值班干部和师首长们已经彻夜未眠。
军委、军区各种急电,还有前方灾情的各种通报、情报如同雪片一样朝电报机和传真机、电话中飞来。
所有包含各种信息的内容归纳起来只有四个字——十万火急!
特种岁月 第210章 特殊的敬礼!
闷罐车的时速并不快,庄严觉得这玩意也许只有几十公里的时速。
虽然条件并不舒适,但也不难受。
毕竟是受过严酷训练的士兵,在闷罐车里待着比住在野外的临时帐篷里要舒服多了。
倒是尿尿成了个大问题。
上车之前,大队领导已经明确过,由于任务十万火急,因此一路上不会做任何停靠,一直开到重点为止。
路途长远,估计要二十个小时,尿在车厢里显然不行,这种闷罐车,撒尿能熏死人。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
很快,士兵们就发明了一个另类的解决办法——谁要尿尿,就让一个战友在背后拽住自己的武装带,然后拉开裤链,掏出男人的武器朝外一阵嗞。
他并不知道具体的目的地,也不需要知道具体的目的地。
因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知道的不知道。
即便这列火车是开往战场,也不会有人后退。
当然,所有人大致都直到自己要去鄂北省,要去参加一次抗洪抢险。
每个人的心里此时或多或少有些小激动,没人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
二十个小时,说漫长也漫长,说短暂也短暂。
很快,进入鄂北省后,天空的乌云比之前在海训场看到的还要厚,几乎没有一片地方是干燥的,火车经过的地方都在下雨,好几次经过涵洞之前都看到有工程人员在忙碌,似乎在加固斜坡以防塌方。
空气,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紧张起来。
凌晨4点,在一个不知名的火车站里,火车终于停下。
横在闷罐车门口的铁链被取下,中队长周湖平拿着电喇叭在下面大喊:“下车!下车!”
大家背起背囊,穿上救生衣,拿起铁锹,纷纷跳下车。
整个火车站放眼望去,全是穿着救生衣的士兵。
“不要在这里停留,带出站外!带出站外集合到指定地点集合!”
显然,火车站的广播室都已经被部队征用了,广播里传来了一声声指示。
庄严迅速跟着自己的战友,集合了又往车站外跑。
到了车站外,在一片水淋淋的空地上站了大约三十分钟,雨中驶来了一辆辆车,其中领头车的车牌旁边挂着白色红字的牌子——抗洪抢险。
接到登车命令,庄严爬上了一辆解放牌军车,在黑暗中驶向了国道,再一次朝着不知名的地点进发。
路上十分泥泞,车队前方有交警的警车闪着红蓝警灯在车队前方开道。
离开车站不久,路上便出现了积水,车轮碾开水,发出哗哗的声音。
庄严掀开篷布,向外伸出脑袋。
黑暗的视线中,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公路上车灯明亮,到处都是军用车队,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部队被送到这里。
只是偶尔会看到一些地方车辆,不过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消失在路的远方。
在车里摇摇晃晃走了大约两个小时,车队的速度很慢,偶尔还有点儿堵塞,因为前方的路被水冲塌了,临时搭建的露面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通过。
做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加上之前海训的疲惫,很多人已经靠在自己的背包上睡着了,黑暗里,传来阵阵鼾声。
说不清为什么,庄严却怎么都睡不着。
睡意就像调皮不肯回家的小孩,怎么都哄不回来,闭着眼睛眯了一阵,睁开眼还是精神奕奕。
终于熬到了清晨,天蒙蒙亮了起来。
庄严掀开车尾后面的篷布,想看看外面的情形。
当车外的景象映入庄严的视线中,把他吓了一大跳。
“我的老天!”
他忍不住惊叫起来,叫声惊醒了不少人。
“怎么了?”
“你们快看!”
大家纷纷挤到车厢后部,探头张望。
每一个士兵,都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
此庄严这才知道,这次的抗洪抢险和之前自己在铁八连当新兵时候帮n镇修水库通路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和这里的情形相比,n镇水库的那通路的情况简直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这是他见过最令人揪心的场面。
车外的平原之上,到处都是一片片黄泥水,淹没了农田和庄稼,整个地区仿佛都浸泡在水中一样。
到处都是浑身泥污的群众,三三两两,有的用自行车驮着脏兮兮的家具和杂物,低着头,失神的眼中流露出无奈和悲戚。
远方似乎还有不少人,在路边不断堆叠沙袋,里面除了和自己一样穿着军装的军人,还有一些是老百姓。
暴雨如鞭,稻田被淹,房屋倒塌,路桥冲毁,混沌的天地之间,只剩下一些露出水面的房顶、树梢还有孤独的歪斜的电线杆……
满目苍夷的景象令人的情绪都变得和天气一样,渐渐阴郁下去。
雨还在疯狂地下着,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庄严的心悬了起来,雨水在这种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会带来更多的水。
之前每天在中队的新闻里已经看到了一些镜头,从六月份开始,长江两岸的防洪防汛工作就没有停止过。
可是,真的当自己亲临其境,庄严这才发现自己简直无法用语言去描述这种惨状。
突然,有几个站在路边的小孩,看样子是学生模样,不过并没有背着书包。
这种时候,学校早就停课了……
“看!又有解放军叔叔来帮我们了!”
其中一个小姑娘指着庄严他们的军车,朝自己的伙伴脆生生地大喊:“好多解放军叔叔!”
然后,及格小伙伴竟然站在路边,向军车队伍行了个少先队礼。
车上的所有士兵,呼吸一下子变得浓重起来。
忽然,老七罗小明站在车边,默默举起了自己的右手,行了个军礼。
紧接着,包括庄严在内的所有士兵,都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敬礼!
这不是任何一个条令里所规定的敬礼情形,甚至,它不符合条令。
庄严不知道老七为什么要敬礼,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敬礼。
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小伙伴,也许不是第一次看到解放军。
她们敬礼,代表着一种信任。
“解放军叔叔来了……”
这句如此简单的话,却让一整车号称铁血男儿的军人心里酸得里还,一种被人信任,被人托付的感觉从心底如同泉水般涌起。
车队继续往前开,后面的车挡住了视线,庄严很快看不到那个小姑娘和她的小伙伴。
重新坐回车里,之前在火车上那种轻松的气氛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息,车外,那种万里泽国的景象依旧如同电影幻灯片一样在车外闪过。
许久,老七坐在车厢的角落里,低低地,而又无比坚决地说了一句:“兄弟们!这是我们拼命的时候了!”
特种岁月 第211章 决口了
傍晚,h镇外,直属队临时集结地。
从火车站下来之后,车队中途停了三次,最后又调转车头开了三次。
一直折腾到黄昏才最后到达这个h镇。
部队里有传言,说上级将1师调动三次是因为要将1师部署在最艰险的地方。
庄严和自己的战友在临时驻扎点刚刚放下背包,连踹口气的机会都没有,立即被带到镇外的一片空地上待命。
今天本来是八一建军节,按照部队往年的传统,八一比年还大,晚上肯定要加菜要喝啤酒的。
不过今年似乎不可能再过一个正常的八一建军节了。
八一节,正好赶上部署到抗洪前线,庄严觉得冥冥中似乎有种微妙的巧合。
现在,整个师正在陆陆续续进入这片指定的地区,据说张师长和政委带着师部的一些首长前去一线大堤和当地领导见面,商量怎么部署兵力的问题。
所有人的心此刻都悬在了空中。
昏暗中,一队队士兵和地方群众组成的队伍从身边擦肩而过,庄严还看到不少的群众扛着自己电视机,有些居然还赶着几头猪,朝着和大地相反的方向赶路。
一个浑身泥浆裹身的军人在庄严的跟前停下。
“兄弟,哪个部队的?”他问。
庄严打量了对方几秒钟时间,这才看出这是个武警部队的军官,肩膀上还有个少尉军衔。
但是,他身上的迷彩服已经完全被黄澄澄的泥浆包裹,不仔细看迷彩服上的领章和军衔,还真的看不出是哪个兵种。
“我们是陆军1师的,教导大队。”
“啊,是陆军的兄弟。”武警少尉问:“你们刚来?”
“对,刚到。”庄严说。
少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有没有烟,给我一根……”
说罢,又解释道:“我的烟,全让水打湿了……”
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已经稀烂的香烟,捏了一下,扔在地上。
庄严赶紧说:“有!”
拿出烟,给少尉。
少点咬在嘴唇上,伸出一双同样是脏兮兮的手,有些不好意思道:“兄弟,麻烦你给我点个火。”
庄严看到武警少尉的手上到处都是小伤口,伤口上的皮肤都被泡成了惨白色,其中一个指头还缠着纱布。
“好……好……”他赶紧掏出火机,给少尉点上。
少尉满足地吸了两口烟,自嘲道:“我真是够笨了,早知道就用塑料包包好,没想到上来之后好几天都回不去,烟都没时间买了……”
庄严问:“你们哪个部队的?来多久了?”
少尉猛抽着烟,一根烟没几下就已经燃烧过半。
他说:“我们是鄂北武警总队的,7月3号已经到这里了。”
7月3日?
这已经二十多天了。
他再次仔细地打量着面前这个武警军官。
瘦!
第一个印象就是瘦。
脸颊早已经凹陷下去,下巴上全是稀稀落落的胡子,双眼中充满了疲惫,脸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泥浆,被雨水一淋,顺着脸颊往脖子里蹿。
庄严的心中一阵莫名地感动,眼角有些发热。
“少尉,我的烟都给你,你拿着。”他回头大声问:“谁带了塑料袋!?”
“我有!”王大嘴第一个上前,递上了一个塑料袋。
这是上火车前,部队给每个士兵发面包充饥,都用塑料袋装着。
庄严接过塑料袋,麻利地将烟和火机包在里头,递给少尉。
“拿着!”
“谢谢!”少尉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这里的情况很严峻,咱们武警和地方军区,还有民兵、地方政府工作人员全上了。目前全部荆江段的所有大堤都超过了历史警戒水位,而且第四次洪峰要来了,上面不远就是个分洪区,如果沙市水位超过45米,估计就要分洪了……一旦分洪……那里就全完了,分洪区里有三十多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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