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封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颜欢
南山菊的表情非常严肃,甚至可以用凶恶来形容了——虽然他并不想质疑秦风的决策,但卫誉显然不是他和卫度两人就足以镇得住的角色。换句话说,此时多在卫府待上一刻,他俩的性命便会危急一分,而秦风给卫度的防身法宝就只有一把双股木叉,其他的啥也没有,所以南山菊抱着最后的希望,想要确认一下是不是有什么玄机暗藏。
卫度眉头紧皱,显然也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如果南山菊一上来就对卫誉一顿猜忌,他还有理反驳,可在亲身经历一番凶险之后,再没有保护伞的卫度也从心底产生了对死亡的恐惧。
“来,先生给我削的木叉,你……你拿好……”
卫度将手链饰物的木叉从左手手腕摘下,灵力催动后,立刻变成一把看起来粗劣不堪的双股木叉。而就是这样一把也许扔大街上都没人捡的“破烂”,卫度却是双手抓的紧紧,哪怕递给南山菊察看,他也不敢有丝毫的松劲儿——因为他现在握着的,乃是自己的命啊!
可南山菊显然不打算对卫度有任何的娇惯,一把抓住双股木叉,然后狠狠地瞪着卫度,咬牙切齿地命令到:“给我撒手!”
卫度哭丧着脸,紧咬嘴唇,眼眶里泪珠打着转儿。
南山菊眉头一挑,抓住双股木叉的手缓缓放开待卫度的防备稍微松懈后,一把将双股木叉夺了过来!可还没握住一息,木叉便如同烧红的烙铁一般,直接将他的手掌烫出了血泡,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是你自己抢的啊!可不能赖我。”卫度将掉在地上的双股木叉捡起——明明是连南山菊都握持不住的武器,可卫度就跟个没事儿人一样,甚至在经历了一番“突然袭击”后,比之前还抱得更紧了。
“你知道?”南山菊一边引动修为,小心治疗着掌心的伤势,一边投以气愤至冷漠的目光,仿佛卫度刚才背叛了他一样。
卫度顶着南山菊的目光,脑门上的汗珠跟豆子一般大,嗫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解释到:“先……先生,说过,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三三’的特性。这……这叫,出其不意。”
“‘三三’?这货?”南山菊极度嫌弃地朝双股木叉努了努嘴,得到的是卫度捣蒜似的点头,“一把破木叉还要起个名儿,明明是双股,却要叫‘三三’……卫法之前说的不错——论读书学习的重要性。”
卫度在一旁瑟瑟发抖,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话,他也不敢问。
“翻个面儿……再翻。”南山菊聚精会神地盯着卫度手中的双股木叉,既然自己拿不了,那就只能得劲儿地使唤卫度,“啧啧啧,就像百里离说的那样,主人出手可一点都不含糊——五百年的老槐树,说削尖儿就削尖儿。你这记名弟子,当的可一点都不委屈哦。”
南山菊的语调中满是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嫉妒,毕竟秦风先是将那么多的漂亮衣物赠与百里离,而后有把一棵五百年的老槐树削尖了给卫度做武器,而他南山菊,到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老槐树?五百年?”与南山菊的艳羡相比,卫度却是有些哆哆嗦嗦——在他为数不多的风水知识中,槐树可不能随意砍伐。
因为“槐”乃“木”和“鬼”的结合字,换句话说,槐树是招鬼的鬼树,更何况是五百年,说不定已经有了精、气、魂的老槐!
“下山之前,先生曾一再强调,比起那噬亲鬼,要我更注意自己的性命安全。但如今看来,为了找到那只鬼,我可是活生生地被当做诱饵了啊!”卫度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在经历了卫誉的口蜜腹剑后,他甚至对秦风产生了难以抑制的怀疑,“南山渡劫时的情况我也不知道,问先生也总是闪烁其词,大哥好像也知道,但现在……”
卫度的神态逐渐冷静下来,只是并不是那种由内而外的镇定——猜忌的目光加上阴狠的表情,让卫度看上去越发令人生寒。
在一旁的南山菊不是没有发现卫度的异状,但他却以为卫度是在考虑如何对付卫誉的事,所以也并没有即刻出声提醒。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被各种势力、各种情绪所压制,可一旦错误的时机来临,便什么也挡不住它的生根发芽、蔽日参天。
傀儡封仙 第三百零一章 恩义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不觉间已过去了近三个月,许多卫国修士对于卫度这个未来的卫国之主的好奇之心,也早就如潮水般退去——不过这并不是因为那一股子新鲜劲逐渐没了,而是卫度在这三个月的时间内足不出户,直接在自己的卧房内称病不起。
作为卫度的“贴身护卫”南山菊,自然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其左右——别说是其他卫四家派人前来探望,就算是卫誉亲自前来,卫度也只是以咳嗽回应,南山菊更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放行的意思。
所以卫度此番回都造成的正面影响,已经是微乎其微;相反的,这一举动造成“负面”消息却是不胫而走,坊间什么样的传闻没有?
比如卫誉将卫度软禁起来,拒绝传让王位啦;比如卫度力弱体衰,不知从哪儿染了疟疾呀;比如秦风通过南山菊,一心想操控卫度,最终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等等。各种版本不一而足,以至于街头巷尾的戏馆每天都是座无虚席——剧本越离奇,凑热闹的人就越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归来的卫度尽管还是一个凡人,或者说凡修,与实干兴业的卫誉根本没有多少可比性,可卫度就是凭借这种“刻意”制造出来的不确定性,硬生生地抓住了一半人的眼球。
一开始卫誉也没有猜出来卫度这么做是图个什么,直到卫度的住处每日都被成千上万道灵识扫过之时,卫誉才终于明白,他已经无法在短时间内对卫度动手——因为卫度此刻给众人的神秘感实在太深,加上各种传闻的流传,一旦卫度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卫誉立刻就会成为头号疑犯!“卫主”、“卫刑”两个名号便算是彻底毁了!
至于另一半……说真的,卫誉还是头一次真切地体会到,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可就是引领着整座城市的目光——那种一举一动时刻牵动他人五脏六腑、奇经八脉的感觉,令他欲罢不能!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一个喝茶的小动作,都会产生“这才是一国之主该有的王者风范”之类的风评。不得不说,卫誉甚至都在考虑要不要留卫度一条狗命,好从反面衬托他的英武贤明。
不过正当卫度做着缩头乌龟,而卫誉享受着万民敬仰之时,两个不速之客却忽然找上门来——百里家,百里离与百里朽登门造访。
南山菊不是没想过百里朽会来到此处,甚至百里家的人三个月过后才来卫府反而显得有些怠慢——不过倒也正常,这就是百里家对卫家的一贯态度:“百里朽,你……是主人叫你来的?”
“小辈……本尊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同境之中,只有百里朽的战力能与秦风不相上下,散发出的威压直令南山菊招架不住。
以前尚未渡过第一次天劫时还没有多少感觉,可现在第一次单qiāng匹马面对百里朽时,南山菊别说阻拦其去路,就连保持站立都很困难。
“以前看你是个小娃娃才没和你一般见识,要想做护卫,脑瓜子就给我放机灵点。”百里朽凶神恶煞地踹开院门,将提在手上的南山菊粗暴地扔了进去,“卫家的那个小崽子呢?带他出来见我。”
飞出去的南山菊直接撞塌了一整间屋舍,然后便是两双手挣扎着从废墟里扒拉出来的场景——看得出来百里朽还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屋舍的废墟就不是废墟,而是一对乱冢了。
“卫法怎会有你这般废的弟弟?炼体十重?可真会给他丢人。”
百里朽神色鄙夷,看着面前这两个灰头土脸的毛头小子,心里横生出一股怒火——他之所以会在此时出现,乃是因为秦风通过双股木叉感应到卫度已经三个月没怎么移动了,而南山菊的精神状态也处于高度紧张之中,这让远在虞山的秦风无法不忧心忡忡。
鉴于此,即便与百里朽闹僵,秦风还是折了一只传音千纸鹤,驱使其去向百里家的府邸,希望百里朽能代他前去查探——而当百里朽从百里离手中接过那只传音千纸鹤,第一反应就是把它给烧了……
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百里离在拿到传音千纸鹤的第一时间,就将其中的内容听了个真切——顺带一提,秦风当时用的是恳切的语气,那语调听起来,就跟在请求百里朽与他和好一样。而将千纸鹤毁了个彻底的百里朽,只能从百里离极为浮夸的模仿中了解一二。
没办法,既然秦风都已经跪下来哭着求他了……虽然也许事实并非如此……那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使是为了卫法,百里朽也同意去卫府走上一遭,早就闲得慌的百里离极其自然地与之同行。
其实按照百里朽的脾性,别说秦风用一只传音千纸鹤来跟他求和,就算秦风亲自前来,他都不一定会给秦风面子。
可百里朽到底还是去了——即使不想承认,一项独来独往的百里朽,除了秦风,还是有把卫法当做是自己的朋友的。特别是十二场合最终战中,与卫君血性对刚的场面,更是得到了他百里朽的认同。而作为卫法的弟弟,卫度又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又会有多少改变呢?
于是满怀期待的百里朽就这么去到了卫府——然后发现秦风担心的要死要活的二人,竟然在恬不知耻地装病,这叫他如何不气?
要不是看在这一人一妖皆与秦风、卫法关系密切的份上,百里朽早就一手一个捏死在当场,哪里会给他俩半点活路?
“后生卫度,见过前辈。”尽管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卫度还是赶紧躬身施礼,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随后目光闪动,瞟到了正在手腕出摇晃的木叉手链,不禁猜想,“难道是先生不满我在卫府的表现,所以特意派这百里朽过来施压,敦促我尽快找到噬亲鬼的下落?这才仅仅过去三个月,他就已经等不及了吗……”
不知不觉间,卫度对秦风的称呼已经从“先生”,变成了“他”,而百里朽彼时并没有看出卫度对秦风有多么大的不满——不过就算是发现了,一只比蝼蚁还不如的蛆虫,又如何能上得了排面呢?
至于一旁一开始还心惊胆战的南山菊,在听闻百里朽对他和卫度的斥责后,竟慢慢找回了自己身为虞修,身为秦风“血脉分身”的觉悟,所以他并没有施礼,而是直视百里朽,目光中带着不屈。
“你愁啥你瞅?是不是找削?”被这么盯着的百里朽自然不会给南山菊什么好脸色,因为在他看来,南山菊的眼神就跟挑衅没啥区别。
就在百里朽准备再给南山菊来两下子之时,顺便把卫度给一块儿收拾了,比如抡个大风车什么的……卫府的一名护卫急匆匆地来到此处,整张脸面无血色,仿佛遭受了莫大的刺激,或者说——恐惧。
“奉……奉另一贵客之意,特将此物交予阁下。”言及此处,护卫立刻低头,将托在手心的一枚蝴蝶形状的折纸递了出去。
百里朽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自从瞧见了秦风的千纸鹤后,百里离似乎也迷上了这种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虽然折得还挺像……
“姑……她现在身在何处?”不知何故,在察闻了传音蝴蝶的内容之后,百里朽的神色立马变得不对劲,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贵客与王上一起,正……身处卫府天字号大牢。”护卫战战兢兢地,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前方带路。”百里朽抬手往护卫体内打入一股真气,本来吓破胆的护卫当即便觉得精神一振,一溜烟就朝着来时的方向奔去。
百里朽催动修为,正要跟上之际,南山菊却从后方窜到了他的面前:“可是百里前辈发生了什么危险?我们也要去!”
不得不说,南山菊还算有些良心,知道什么叫做知恩图报,尽管百里离没有直接施恩与他,可秦风在卫家行宫被救的事情,他还是听卫法提起过的——至于卫度,依旧保持着见礼的姿态,没有说话。
“要来就自己跟上。”百里朽看了南山菊一眼,表情虽略有缓和,可依然话不饶人,“到了之后若敢大呼小叫,我就抖光你们的牙!”
一语言罢,百里朽便离开院落,朝护卫离开的方向追去——而当南山菊也准备跟上之时,卫度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去,行不行……”卫度目光闪烁,有些不敢看向南山菊,声音也是飘忽不定,“百里朽乃是元丹巅峰,百里离更是……!”
卫度话未说完,只见南山菊一把甩开他的手,神色中的愤怒与失望毫不掩饰:“人活一世,忠义当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阻止我前去支援,可也应该知晓百里离曾经救过我的主人……和你的大哥。你不去,可以——但不要再让我瞧见你这么怯懦的样子,否则咱俩,从此恩断义绝。”
说完之后,南山菊便气愤地离开了,只留下卫度独自在原地喃喃自语:“又是秦风……你俩又不是人……”
傀儡封仙 第三百零二章 丧父
当卫度以进一步退三步的姿态来到高耸的大牢门前时,南山菊刚好也在那里,而彼时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时辰,正值星垂夜幕之际……
所以南山是特意在这里等他的吗——卫度心如此思索着。
“那个……你不进去吗?”卫度往牢门里瞅了一瞅,阴森恐怖的氛围一如既往,昏暗潮湿的环境令人非常不适,所以算是活到现在,卫度来此的频率也不过一手之数,“百里朽呢?嗯……百里离呢?”
卫度小心翼翼地询问南山菊,同时观察着后者隐匿于阴影的神色表情,然而并不看不清……卫度的心脏没来由地揪了起来。
“百里朽是元丹巅峰的修士,百里离听秦……听先生所说,亦不能用寻常的修为境界断之,哪怕是卫誉,也有迎仙初期的修为。他们三人在一起,应该、可能、也许、大概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卫度踌躇不前,竟有些手足无措——实在是因为南山菊此时跟个会呼吸的鬼似的,站在阴影里一动不动,既不骂他,也不看他,可是无法被忽视地存在于那里,有意无意地阻挡着他窥探的脚步。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龟……姑妈你掐我干嘛?”
在这时,百里朽、百里离一前一后从出现在不远处——百里朽皱着眉头,揉弄着自己的腰,貌似其刚刚是想嘲讽谁,但最后却被百里离给出手阻止了。而在这二人之后,两名抬着藤架的护卫也出现在卫度的视野之——藤架盖着一匹白布,白布之下略有起伏。
“卫度?你怎么也来了?”跟在护卫身后的,是卫誉以及之前的两名家丁,“这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有病好生回去躺着。”
抬着藤架的护卫从卫度面前经过,一阵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直冲他的脑海,仿佛还猛击着他的灵魂!而当卫誉路过身旁时,卫度却是发现了他紧锁的眉头,以及两名家丁一闪而过的“耐人寻味”的笑意。
在众人渐行渐远之时,卫度的脑海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随即大声呼喊:“卫君!那个藤架之,白布之下的人,是卫君吗?”
“卫君?呵呵呵——怎么?你希望这具尸体,是那卫君——哎哟喂!姑妈你别再掐了!”百里朽顿住脚步,伸手将护卫拦下,并将白布掀起一角……然后再次被百里离出手阻止。
“此乃卫家一门的家事,你跟这儿瞎掺和什么?”百里离似乎是生气了,扬起手准备扯百里朽的耳朵,不过却被后者闪身躲开。
“什么意思?那个人难道不是卫君?”卫度此时才发现,尽管身在此处,可他像一个外人似的,不仅是卫誉、百里,连南山菊都对他持一种仿佛置之不理的态度,“那个人……是谁?”
卫度的声调开始有些颤抖,他将脑海所有认识的人物全部过滤了一遍——出现在卫府天牢,与他关系颇深,其死亡会引起重大影响的人物……这除了是卫君,其他人还有谁能有这个能耐?
卫度想不明白,或者说想到了,却被他刻意忽略……
“各位,事出突然,请原谅南山先行告辞——天色已然不早,我要即刻启程赶往虞山,将此事告知虞主。”一语言罢,南山菊先是朝众人施礼致意——略微纠结后,还是朝那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行了一个低头默哀的仪式,随即便欲升空,往虞山的方向飞去。
“等等!南山菊,那白布之下的到底是谁!你告诉——你回来!”
卫度再一次冲过来抓住了南山菊,而南山菊只是给了他一个寓意难明的眼神,便再一次甩开了南山菊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好!好!好!你们都不理我,你们都不要我!我自己去看!”卫度状若癫狂,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运起自己在卫府三个月时间内突破指炼体十重的修为,一个猛子扎到藤架旁边——什么都没考虑,什么思想准备都没有,谁也没去阻止他,这么让卫度近距离接触了尸身……然后便整个人傻在原地,被所有人无视,连通屁都不如。
藤架之的尸身不是别人,正是他卫度的生父,卫家的一任家主,卸下“卫刑”之名,取回自己真名的,卫仁。
彼时的卫刑死相极其恐怖,浑身伤痕累累不说,尸体更是多处血肉模糊,仿佛被野兽噬咬过一般,连胸腔之内也是空空如也,脏器什么的全都不翼而飞,只留下星星点点的黯红血迹,昭示着他的死亡。
这里是卫国,与大周国、大晋国三足鼎立的卫国;这里还是卫府,乃卫国王室之所在;最关键的,卫仁本身还是一名迎仙后期的修士!他到底是结下了怎样的梁子,才会被破坏尸身至此?
放眼卫虞……不,放眼天下!谁又有那个本事,能在卫府不声不响地杀掉卫仁,且还能在行凶之后,不引起任何波澜地离去呢?
疑问、恐惧、愤怒、哀伤一一涌进卫度的心头,脑子里明明一片空白,好似万念俱灰,可当他想要尝试思考之时,又忽然迸出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念头,将他所有的力气抽光,将他的努力化为泡影。
哭吗?从小到大,卫仁看他的次数,叫他的次数怕是两只手都数的过来;笑吗?可那具冰冷的尸体,终究是他的亲生父亲啊!
在场众修都是见过血腥和世面的人物,没有谁会愿意去理、去安慰一个只有炼体十重的“凡人”——毕竟卫仁的死已经说明了一个事实,那是有一个可以危急迎仙境修士的凶手,正潜伏在他们周围,或者说隐匿于这座都城之内。没有谁能掌握住他的动向——至少现在还不能,而当他再次出手之时,要想逃过死亡的魔爪,恐怕并不容易。
“南山……大哥……娘亲……南山……大哥……娘亲……”卫度六神无主地念叨着对他来说,无异于是精神支柱的几人。可残酷的是,彼时并没有谁回应他的呼唤,而他踉踉跄跄的姿势,宛若行尸走肉。
要说卫度像被全世界抛弃那般,其实事实也并非如此——从时间顺序来看,第一个发现卫仁尸体的,应该是卫誉和百里离二人;然后才是被百里离即刻叫去的百里朽;南山菊紧随其后;最后才是畏畏缩缩摸过来的卫度。而当卫度在大牢附近徘徊犹豫之前,南山菊早守在门口,以无声之姿,阻止他看到这血腥残忍的一幕。
可卫度还是看到了,以一种类似于赌气的心态,毫无对卫仁的哀悼与痛痛楚——虽然卫度一开始并不知道那是卫仁……虽然卫仁对卫度的好还不如对卫君的千万分之一……虽然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可卫度还是抑制不住地去道歉,去自责!尽管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都城之内,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如果是不知道这桩血案的人们,或许还会触景生情,生出个吟诗作对的闲情雅致——可对于卫度、卫誉、甚至是百里家的两位而言,只觉得这是天道在表达自己的哀悯。
毕竟卫仁是以“天意”入巅峰,他的死,无异于凡界的子民,天道最忠实的信徒的离世。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这场雨都极合时宜。
凡尘俗世有入土为安一说,甚至还有火葬、水葬、tiān zàng、树葬之类的风俗习惯,可对于卫仁,这个曾经的一门之主,却是要入陵为贵、入塔为尊——是故安葬卫仁的最合适之所,还是在数月之前,被卫君与卫法一战破坏的七七八八的陵墓群,也是祖庙。
鉴于此,卫誉发布命令,要求工匠在七日之内修缮整个墓地,但他却并没有让卫仁风光大葬的准备——没错,卫誉决定,秘不发丧。
“卫仁生前毕竟身怀迎仙后期的修为,虽然死亡的过程没人知道,可到底是死了。如果这一消息在卫国广为传播,民众必定会陷入极大的恐慌之,甚至连对卫国虎视眈眈的敌国都会趁虚而入!我身为当代卫主,肩负万民期待之责任,是断然不会允许此事发生的。”
卫誉说的振振有词,在找出作案凶手之前,竟打算连其他卫四家都不通知,而这空出来的七日,一个修缮墓群需要时间,二个则是在等待秦风的到来——而这也是百里离与百里朽的意思。
至于卫度,从大牢归来后便一直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与钱芊芊一起着素披麻,守在卫仁的棺椁旁边——而卫仁的二夫人烟钰,则被卫誉以需要“安神休憩”为由,强行禁足于自己屋舍之内,院内院外更是被重兵把守,也不知是在防备凶手再作案,还是在“钓鱼”。
不过怪的是,以秦风的修为,算南山菊到虞山报信的时间,秦风三日……最多四日之内应该到达都城。可一连七日过去,都城附近依旧风平浪静,秦风没有在七日之内到来,凶手也没有再度出没的迹象。这不禁让百里朽的心产生了一丝疑虑。
“祖庙已修缮完毕,虞主既然未到,便不再等了吧。”
傀儡封仙 第三百零三章 线索
做出提议的是卫誉,同时也是在询问百里离的意见——毕竟整座卫府内,此时修为最高的就是他俩,所以也最有话语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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