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千澜传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六尘非空
只一个侧颜,便有一种说不出的禁欲美。凤千澜直直盯着顾熠城,心中被飘动的发丝挠得痒痒的,很想伸手将那垂下的发丝抓在手心。
车外赵平断定顾熠城不在车中,只要将顾熠城不在车队中的事情揭发出去,他们就是有功!“在下得罪了。”
话落,赵平反手拔出悬在腰间的玄铁弯刀,灌注内力用力挥去。霎时一道白光冲着顾熠城所在车架奔去,犹如万匹骏马奔腾,势不可挡。
道路两边的百姓惊呼出声。
??言柒闲闲坐在马上,没有出手,好笑的看着这位新上任的左金吾卫将军。啧啧啧,好好的官不当,嫌命长了。
玄铁弯刀破空而来,一瞬极至,携带内力,若是撞上,这车架定是要散了。
车外千钧一发,弯刀极飞。车内安如磐石,闲情逸致。
风吹帘动,案上的白玉兰悄然绽放,清香萦绕在鼻尖。顾熠城视线落在书上,纹丝不动。
凤千澜可没有他这般安如泰山的定力,抬杯将那半盏君山银针饮尽。香气清高,味醇甘爽。便如洞庭湖畔浩浩汤汤的湖水,衔远山,吞长江。
然后脚尖点地,一跃而起,青衫似风,似一缕青烟出去了。
青衣自眼前离去,顾熠城放下书卷,轻微晃神。
“啪”即将撞上车架的弯刀被一个青衫少年轻巧地握在手中。危机立时化解。
少年一手拿刀,一手缚在身后。发带随风起,眉眼清秀,清澈的眼眸荡起丝丝涟漪。此间少年,青衫桂水,绮陌时相见。
凤千澜握住弯刀的那一刻方明白顾熠城的用意。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平,心中将顾熠城骂了个遍。妖孽,算尽人心!将她也算进去了。
众人回神,不知是谁带的头,掌声不断响起。“好!”
“这位小兄弟是那家的公子呀,长的真是俊俏!”
在场情窦初开的少女羞着脸,伸着脖子向凤千澜看去。
凤千澜嘴角微抽,衣袖一扬,弯刀脱手而出。比之先前只有更快。
凤千澜挑眉,没办法,杀手的职业习惯,只求以最快的速度杀死敌人。
赵平抬手接住弯刀,脚步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虽然是很小的一步,可是退了便是退了。他输了。
赵平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面貌陌生,未曾在京中那位大人家见过,正欲问其姓名,顾熠城从车架中悠然走出。
暖阳柔柔,绿竹青青,一袭白衣翩然,如画的眉眼,眸似琉璃。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海中明月,春花秋霜,看戏终成戏中人。”这是在回应凤千澜……
凤千澜转身,几步站到顾熠城身边。在宽大的袖子遮掩下,凤千澜伸手用力捏了捏顾熠城的手。
哪知顾熠城反手将凤千澜的手握在掌心,是那么用力。
凤千澜措手不及,被握个正着,差点痛呼出声,脸色一变,恶狠狠地盯着顾熠城。妖孽,放手!
顾熠城并未理会,看向场中的赵平,温和有礼“左金吾卫将军,本世子可以进城了吗?”
言柒双肩一抖。为这个年纪轻轻的左金吾卫将军默哀三秒。世子平易近人,从不拿身份压人。如果有那就是动怒了……
百姓见是顾熠城,顾世子。纷纷下跪磕头“天佑世子平安归来,护我南唐百姓。”
场面着实壮观,赵平吓得脸色惨白,世子不是不在军中吗?
小路旁一家小茶馆内,王离川的视线紧随着那抹青衫少年,见她身姿灵巧,还有闲情与顾熠城置气。微微一笑,很好,只是瘦了。
涑河从未见主子这般开怀过,自从那少年飞身出架,主子的视线就没有从那少年身上移开过。涑河不禁有些好奇,那位青衣少年到底是何许人也?
王离川收回视线“涑河,吩咐府医,尽快将那位姑娘治好,送去凤府。”
“是,主子。”涑河不懂为什么他们出城又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为什么要将那夜雨夜救下的女子送到凤府,但主子做事自有他的理由。
顾熠城握着凤千澜的手,眼神轻飘飘地朝茶馆内一扫。他对王离川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若是他不出现,那就不是王离川了。
言柒顺着顾熠城的视线看过去,见被世子设计往城外跑的王离川出现在这里。心下一抖,欲哭无泪。办事不力,他的暗卫生涯呀,又添上悲惨的一笔。
红绸百里,双喜的窗花贴满凤府的每一扇窗。嫡女出嫁,又是一国丞相,排场定是不小。
六十四抬嫁妆整整齐齐地摆在前院,系着丝滑沁凉的红绸,若在普通百姓人家这绸缎拿来做衣裳都是好的,在这高门大户却只做得这般装饰的用途了。
?错丝白锦香囊一对,溜金蜂赶菊别羊脂白玉笔,天玄寿字图,金累丝鸳鸯锦被一床,沁巧雕镂空藕色丝绸一匹?勾彩缕金沉水香篝一座,紫檀帛画镜锦妆奁,和田玉送子观音一座……
整整六十四抬嫁妆,价值连城,让人看了不免赞叹丞相府之气派。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差下人送来贺礼,小人物也上赶着巴结。
一国丞相嫁女,嫁得还是皇后嫡子。那些与南阳王交好的官员,怎么会置身事外?
于是京中出现了一场奇景,只见长长的送礼队伍从凤府门前排到了五百米开外。还有继续延伸的趋势……
“恭喜恭喜,贵府喜事,我家主人特派小的送来一点薄礼,以示庆贺。”
福老脚不沾地接待送礼的人,脸都笑僵了“同喜同喜,请小哥里边喝口茶,润润口。”虽说主人没有亲至,福老也不敢怠慢,这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牵扯前朝,马虎不得。
凤府院内处处张灯结彩,红色的绸缎挂满了树枝,丫头们争先恐后说着吉祥话,说得好了还能去向管家领一吊子钱做赏钱。
新房门前吊着一盏双喜字大灯,鎏金色的大红门上有粘金沥粉的双喜字,墙上一长幅对联直落地面。“桃花一岭红锦绣,万盏银灯引玉人。”
前院喜气洋洋,偏院里寂静无声,凤如烟抱着软枕坐在榻上,念心守在一旁。
黑漆脱落的小几上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这种点心是她们院子里从来没有过的。
念心小心睨着凤如烟,生怕吓到她,温声道“小姐这点心是今早厨房丫头特意送来的,您尝尝。”
凤如烟不答话,厌厌地坐在榻上,看着屋外枝头上飘扬的红丝带。自姨娘去世,她只见上父亲一面。几句安慰的语言便揭过了姨娘的事,不查不问。
凤如烟稚嫩的脸上出现了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怨恨。冷眼看着这个凤府,这个她曾经珍惜的家,只是自以为是的家……
新房内,凤婉卿的妆哭花了,婢女为其重新梳妆。崔氏语重心长的开导一番,这才盖上鸳鸯戏水的红盖头,手中拿着一个红丹丹的苹果,由喜娘搀扶着出了门。
“新娘出门喽!”
与凤府沾亲带故的人都在这了,崔家也派了人来。唯独不见崔铭浩,听说前几日受了风寒,在家中养病,只能遗憾地缺席表妹的婚礼了。
此时的崔铭浩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看样子是真的病了。
不过不是风寒,胸前束着带血的绷带。郁闷之下,大骂出声“让本公子知道是谁在背后暗算,本公子定饶不了他!”
气是解了,未免又牵扯到了伤口。这次去镜魄山真是失策,差点被人发现了身份,回来又遭暗杀。崔铭浩最近真是倒霉极了。却不知最近倒霉的人,不止他一个……
凤府。
金罗蹙鸾吉服,玫瑰红双层广绫长尾拖曳在地。轻迈脚步,芊腰不及一握,喜帕掩去容颜,依旧美似天人。
“不愧是天下第一美人。”
“凤丞相真有福气!”
赞美声不绝于耳,凤婉卿的怒气稍稍平息几分,虚荣心膨胀。
凤如珊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嘴角带笑的看着自己的长姐。几步上前,拉住凤婉卿的手道“长姐新婚,坐妹妹的没什么好送的。刚巧备下了一份大礼,到时候,还望姐姐不嫌妹妹礼薄。”
凤婉卿到底是凤府嫡女,冷哼一声“姐姐知道妹妹的难处,妹妹是庶出,什么大礼不大礼的。我们姐妹一场,姐姐怎好为难妹妹。”虽然是双嫁,但她依旧是凤府的嫡女!这起子,也敢到她面前作妖!
凤婉卿声音高扬,在场众人都听的清清楚楚,对着凤如珊指指点点。她就是要她出丑,一个庶女也敢对她不敬!
“原来只是个庶女,还没看出来。”
……
凤如珊恼怒,禁不住这么多人的奚落,脸上一红,眼中藏怨。行礼告退,隐没在人群中。凤婉卿,我看你到时候还笑不笑得出来。
这场小闹剧,凤婉卿一句话便打发了。众人皆赞凤婉卿有当家主母的气势,赢得掌声的同时也得罪了不少庶出的人。
前方下人脚步匆匆,还未进院就高声道“南阳王来了!南阳王来了!”生怕这份好差事被人捷足先登了。
凤府众人一听,喜上眉梢。
今日双嫁,南阳王不进宫接公主,反而先来了凤府。看来这位王爷的意中人是凤家的大小姐呀!众人心中看这位未来的南阳王妃眼神变了变,想着日后怎么巴结这位……
凤婉卿一听,心中怒火完全消散,喜帕下,双颊染上红晕。霖潇哥哥心中是有她的。
身后的素云,素玉相视一笑,“还是我们小姐有福气。”
李霖潇站在凤府大厅,身穿一袭降红色的黑边金绣锦袍,上面绣着四蟒,袍边用镂空花纹镶边,腰系金丝滚边玉带,贵气天成。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了这,明明那个女子已经失踪多日,音讯全无。
帝女千澜传 第六十四章 若当年(1)
正阳门,赵平单膝跪地,额头冒汗,方才顾熠城轻轻的一瞥,无形的压力,迫人而来,直压肺腑,好似火烧。
顾熠城转身,拉着凤千澜走回车架,两人衣袂相叠,没有人看见飘飞的衣袖下紧紧相握的手。
绿草茵茵,车架启程。百姓跪地,虔诚的拜送顾熠城一行离开。
言柒见此,心中担忧。皇帝的疑心病又要重了。
凤千澜试图挣脱,他微凉的指尖让她莫名伤怀。忽而想起在镜魄山古墓中的碑文。
寒月白梅生,枝头并蒂朵。一曰阳,一曰阴,阴阳共生圣朝临。百炼钢,绕指柔,何以孽缘暗中生?国魂归,天下乱。天下乱……
到了车中,未等凤千澜开口,顾熠城便松了手。若无其事的落座,斟茶。
凤千澜正气,径自坐到一旁。也不搭理他,平复心中突来的伤感。
车内寂然无声,两人相对无言。
顾熠城不看凤千澜,赏着案上的玉兰。玉兰花盛放,花瓣柔软地展向四方,青白片片,花色上白,下部淡紫,是江苏句容山的宝华玉兰。
那年他十六岁。蒙蒙绿水,一叶轻舟过重山。青衫袅袅,脸颊上一道狰狞的伤痕,在他心头烙下一个大窟窿……
“两年未见,蒋漱兰,你就是这么待自己的!”年少时第一次发火。
接着便是无数水波涌起,碧水惊天而起,鱼儿慌恐逃窜。一道道水幕接踵而至,湿了他的衣裳,浇不熄心中怒火。
立在舟头的青衣少年微愣“你怎么不躲……”
赵平内心忐忑,跪在地上目送长贲军进城“臣恭送世子。”总以为这人不过长他几岁,算不得什么鬼才,今日交锋,方知自己与他的差距。
城门口的闹剧丝毫没有影响到城中喜庆的气氛。今日南阳王大婚,皇上下旨在永昌街摆了六十四桌流水席,与百姓同乐。
京城四周的百姓闻声而来,上赶着去凑这热闹。进了城的兀自欢喜,没进城的暗自叹息。
皇后又自费金银命人添了十二席,寓意好事成双。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可了心的疼。再者正宫并不缺这点钱,锦上又添花。
皇上对此事没有异议,一方是丞相,一方是东齐。做帝王的不能让臣子寒心,也不能让其他国家小觑。对于皇后暗地里的小动作,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京中因着南阳王的婚事热闹非凡,朝堂上南阳王一党风光无限,势力如日中天,便有一些人恃宠而骄起来,迫切希望做出一些政绩给自家主子看。
是以南阳王最大的敌对党*被盯上了。明日这个下马,后日这个被御史参奏。弄的太子一党战战兢兢,夹着尾巴做人,避其锋芒。
而东齐闵王还在京中,皇上不好落了东齐的面子,一碗水端平,保持中立。只要不伤及太子之位,政治上的小打小闹他不关心。
而太子李霖轩首当其冲成了大臣们眼中的猎物,恨不得时时盯着,揪一点错。
因此李霖轩除了上朝议政,多数时间都待在东宫,闭门谢客。大臣们只当太子胆小,躲在东宫不敢出来!
无趣的大臣哪里知道李霖轩真实的内心活动。每日里与沐瑾雪过过招,斗斗嘴。日子比先前的还要快活。只是那群一心为他的大臣。
顾熠城先将凤千澜送至凤府。车架在巷口处停下。
凤千澜也不说话抬脚就走,凤府是她的战场,顾熠城去不合适。这场战争必须由她亲自来,该讨的债,该复的仇,她来!
顾熠城了解她,更不会去干涉她做的任何决定。她要走,他就为她扫平沿路上阻碍,十里无匪,百里无妖,解她后顾之忧。
青色的衣裳自眼前滑过,顾熠城情绪复杂。起身,伸手,拉住。对上凤千澜的眼,眸中如古井无波,颤抖的指尖抚上她光洁的左颊,“你就这么视他如命,爱他入骨……”
毁容,九死一生,命丧黄泉,为他……
凤千澜回视这那双似琉璃的眼睛,忽然感到心虚。抬手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顾熠城回神,自然地收手。背对着她道“你且去吧。冯氏那边我打点好了。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不用顾忌皇上的态度。”
凤千澜细思极恐,这妖孽也太逆天了吧。昨夜他说有事出去一趟,原来是为了冯氏一事。
南阳王大婚是在皇上的授意下促成的。她要做的事和凤府脱不了干系,和凤婉卿这位未来帝媳有关。与皇上对上是必然。到时候皇上来一句藐视皇族,就够她喝一壶了。
凤千澜收起以往的不正经,郑重道“多谢。”这一声是代原主说的,如果没有他,她想复仇还需要费些时日和心思。
待凤千澜出去后,顾熠城轻声道“言玖,跟着她。长贲军留下,护她周全。”
言玖因凤千澜落水失踪一事被罚回炉重造,从头训练。顾王府的暗卫训练堪比煞血楼,不过一个太过血腥,一个太过魔鬼。
“喏。”言玖追着凤千澜去了,长贲军则被安排在靠近凤府的一条小巷中,随时待命。
言柒则陪顾熠城进宫述职。这样一来不仅能减轻皇上的猜疑,还能为凤千澜助力。
言柒不得不再次感叹,幸好他跟对了主子,不然连死都是稀里糊涂的。
金罗蹙鸾吉服,玫瑰红双层广绫长尾拖曳在地。凤婉卿迈着轻巧的步伐,由喜娘搀扶着来到李霖潇身边。喜帕下,是一张娇羞莞尔的脸。
李霖潇看着凤婉卿步步走来,笑容满面。他是今日的新郎,不管这人是不是他想娶的人,他都应该高兴……
喜娘从旁拿来一个团蒲,凤婉卿缓缓跪下,双手着地,磕头“女儿,拜别。往后不能侍奉父母左右,是女儿不孝。还请父亲、母亲好好保重身体。”
凤丞相与崔氏高坐堂上。李霖潇的出现,让凤丞相的脸色好看了些。
崔氏见堂中两人,心花怒放“快起,快起。婉卿你此番嫁入王府,尽心侍奉王爷便好,我们不用你挂心……”说着说着泪水就上来了,她也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朝离门,她怎能不伤心。
凤翎墨站在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妹夫。靠上南阳王这颗大树,日后自己的官途能方便不少。
凤丞相又交代了几句,才放两人离开。
李霖潇牵起红绸,红绸的另一端是凤婉卿,不是凤千澜。李霖潇闭了一下眼调整情绪,他的妻子原本是她,是她!
李霖潇掩饰的很好,众人只见他对凤婉卿的深情相待。
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气氛被推至*“新娘出府!”
李霖潇与凤婉卿牵着红绸的两端,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迈向凤府大门。
红毯铺地,一直延伸出府。红毯两旁摆了二十盆万年青,穗状的花瓣,叶儿套迭成簇,万象生机,掩映成趣,这是一场盛世婚礼。
艳阳四月天,西府海棠在墙角绽放,花姿潇洒,似胭脂点点,似红霞满天。
微风过,海棠摇曳生姿。朱红的大门外,一道身影渐渐走来。
一袭烟柳色长裙及地,由浅及深。裙外罩着一层裙纱上用嫩绿的丝线绣着飘飞的柳叶。发间一只玉兰簪子在日光下流转生辉。
她皮肤白皙若瓷,淡水柳眉,睫毛纤长似欲飞的蝶,桃色的唇。似笑非笑的睨着十米之外的李霖潇。
李霖潇脚步沉重,好似赘上了千斤重的铁,再也无法移动一步。
凤婉卿落后李霖潇一步,头蒙喜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得周边惊叹的呼吸声响起。霖潇哥哥怎么停下了?误了吉时怎么好?
凤丞相坐在堂上,忽见门外的凤千澜,双眼睁大,自言自语唤了一声“梦如……”
崔氏听见身边的凤丞相这么轻声一唤,脸色黑如锅底,眼神不善的看向凤千澜。这个贱人!全然不知自己将大祸临头……
来客不知原委,只觉得站在门外那位少女美的不可方物。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这是一种不同于时下大家闺秀的秀美。西府海棠扬扬洒洒,人如花,既香且艳。
“这是谁家的姑娘?怎生的这般美?”这般摄人心魂。
……
见过凤千澜的人则幸灾乐祸。落水的凤二小姐这时候归来,看来凤府有一出好戏即将上演。
是她?凤如珊眼神闪烁,她们有共同的敌人。
广袖飘飘,凤千澜站在那里,将院中的动静瞧得清楚。自然也看到了凤丞相的失态。凤千澜不得不感叹比智谋,她不如他。他什么都算好,连这身衣裙也……
四周寂静无声,将凤婉卿心底的不安放大。她等不及了,素手一扬,掀起了只能由夫君挑开的喜帕。
待看清门外那人时,凤婉卿好似受了天大的打击。苍白着脸,站不住脚。
素云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失礼。
凤婉卿恨恨道“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凤千澜笑笑,一笑倾城,美的炫目“长姐出阁,千澜怎能不来?”视线转向李霖潇,讽刺意味十足“天赐良缘,王爷与姐姐真是般配,也不枉我煞费苦心。”
一句话,院中炸开了锅。凤千澜不是落水死了吗?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嫡女生死不明,凤府不但没有表示,还大摆宴席嫁女?众人心中疑惑重重,对凤府的无情有了膈应。
李霖潇神色一僵。煞费苦心?她的确是煞费苦心地解除了他们之间的婚约。?
凤婉卿却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眉头紧皱,身子气的发抖。怨毒地看着凤千澜。她与霖潇哥哥的婚事是凤千澜一手促成的。言下之意,她还得谢谢她?!
崔氏怕女儿吃亏,冲到前面来护着凤婉卿“你要干什么?”
凤千澜伸出手,一朵娇小的海棠落在掌心。她拈花冷笑,“干什么?”
日暖风和,花占枝头。
那个站在朱红大门前拈花一笑的妙龄少女,笑容明媚,却让人察觉不到一丝温度。
崔氏一个激灵,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事情已经脱离她的掌控了。
凤千澜看着掌心中似锦霞的西府海棠,漫不经心道“夫人,你说这西府海棠的颜色比之夹竹桃,如何?”
崔氏犹如当头一棒,往后退了一步,血色涌回脸上的过程十分缓慢。
在场众人云里雾里,不知所然。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凤丞相自从凤千澜出现,就一直魂飞天外。现在回神,面带疑惑的看着堂前两人。
凤婉卿也是一头雾水,色厉内荏“凤千澜,你不尊嫡母,你还不认错!”
凤千澜反笑玩味道“嫡母?”
崔氏准备反击。凤千澜却不给她机会,字字诛心“苛待庶女,毒害姨娘?,为平妻之位不择手段,丧尽天良,真是好一个嫡母!”
崔氏大喝“你不要血口喷人!”
凤千澜笑意吟吟“我且问你,十四年前,柳氏是怎么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来客眼观鼻鼻观心,戏中的信息量太大,他们受不住呀。
这时门外走来一个年约四十的妇人,行至崔氏面前,行礼“一别多年,夫人别来无恙。”
崔氏看着冯母,哑口无言,愣在当场。
凤婉卿察觉不到崔氏内心的害怕。凤千澜找个乡野村妇是什么意思?想要羞辱母亲?
激愤地挺身而出“凤千澜,先嫡母是因为你才去世的,与我母亲何干!”
凤千澜道“因为我,也好。千澜命贱,比不得姐姐,侍卫之女。”
“什么!”凤婉卿声调拨高,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凤丞相看着那抹烟柳色的身影,神情复杂。“千澜回来了,有什么事以后再谈。你先回房去。”
今日观礼之人太多,不论真相如何,凤家丢不起这个脸。
凤千澜第一次正眼看着这具身体的父亲,真替她不值,这么个渣爹,有不如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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