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歌神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君不见
而他们要铸造的永乐大钟,接近50吨重,在接下来七百多年里,都将是独一无二,无可比拟的存在,直到新世纪降临,才被超越。
而其艺术价值、工艺难度,则一直到现代都没有被超越。
八百年前,有这么一群人,宛若堂吉诃德一样,向这个可怕的对手,发起了近乎自杀式的冲击。
而他们却成功了!
这是多么伟大的伟业!
但历史却没有给他们留下一点笔墨,谷小白甚至不知道,那些铸造这钟的工匠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成功的,又或者,成功的不是他们,而是他们被杀之后的继任者?
或许对历史来说,这一切无关紧要。
但是对这个身体的华小白,对华钟君来说,非常重要。
因为,那位被杀头的是他们的父亲,被株连的是他们自己。
这一刻,谷小白深刻感受到了,身为浩渺历史之中一个小人物,一个不起眼浪花的悲哀。
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创造历史。
但更多的人,就算是创造了历史却不能被铭记。
这口钟上,有23万个字,却没有一处地方,能写下哪怕一个工匠的名字。
或许,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让自己来体验这段传奇。
以一个物理学家的身份,以一个音乐家的身份,以一名后人的身份。
它不该被遗忘。
……
月斜星疏,谷小白和华钟君才向回走。
他们的身后,铸钟厂依然火光冲天,一月之期,转瞬即逝,接下来再不想出来办法,怕是真的死定了。
华严甚至来不及派人送自己儿女回去。
一盏灯笼,两个身影,在夜色之中摇曳,四周空寂,风吹草动,很是怕人。
华钟君紧紧握着谷小白的手,掌心冰凉,明明害怕的紧,却还在安抚谷小白:“小白你怕不怕,姐姐在你后面,你别怕……”
走出钟厂范围,前后都是一片黑暗,华钟君突然对谷小白道:“小白,我听工匠们说,有时候铸钟铸不成,是因为钟没有灵性,古时干将莫邪,就是跳进炉里,这才铸成了绝世神剑……”
说到这里,华钟君的手猛然握紧了,握得小白的手生痛。
“你瞎想什么呢?这种事根本就没关系。”谷小白此时脑袋里,全在想这钟要怎么铸,闻言随口斥了一声。
他在铸钟厂转了一圈,对这个时代的条件限制,也已经有了了解。
可惜他对铸造没有太多的了解,看来又要回去补课了……
“可是工人们都这么说……如果铸钟不成,你和爹就要……”华钟君松开了谷小白的手,看着谷小白打着灯笼的小小背影,眼中已经有了泪光。
父恩如山,弟弟年幼,她该怎么办?
谷小白刚打算再说什么,突然斜刺里一个黑影冲了出来。
“什么东西!”谷小白瞬间从沉思之中惊醒,抬头看向了那冲出来的庞然大物。
他还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华钟君就尖叫一声“小白”,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
(注:明朝铸造铜钟的技术参考自宋应星《天工开物》;这段剧情的其他参考书目及资料有《明清民歌时调集》(这本书好孩子不要看,会颠覆三观)、《
音乐声学与心理声学》、《中国音乐声学史》、《戴念祖文集细润沉思科学技术史》、《音乐声学音响乐器计算机音乐midi音乐厅声学原理及应用》、《天瑞之路》(关于天瑞世纪钟铸造的报道)、京城钟楼的古老传说等,因为剧情缘故,会有部分不符合史实、科学发展史或者历史人物形象……)
别叫我歌神 第453章:相执手,与“君”别
黑影之中,一个庞然大物冲出。
这是一头野猪。
而且是一头雄性的大野猪,怕不是有三四百斤重。
即便是夜色之下,它的一对尖锐獠牙,也寒光闪闪,像是两把小匕首。
眼看它的獠牙就要刺穿谷小白,华钟君猛然扑了上去,把谷小白扑倒在地,她自己却惨叫一声,手臂被野猪牙挂到了,顿时鲜血直流。
“小白,快跑!快跑!”华钟君顾不得疼痛,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挡住那庞大的野猪。
此时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是豁出去命,也得保护自己的弟弟!
然后她就看到“呼”一声,一只灯笼,被从后方丢了过去,直直砸在了野猪的脑袋上。
灯笼燃着,灯油倾泻,顿时烫得那野猪嗷嗷惨叫。
“小白,快跑!”看野猪被烫得嗷嗷直叫,华钟君伸手去抓谷小白,就要拉着他逃跑,但谷小白却不退反进。
他的手中,是一根灯笼的铜杆,这灯笼是铸钟厂的工匠们自己铸造的,沉重但结实,拿起来都吃力,却不容易被风吹动、晃动,天黑了就悬挂在铸钟厂四周提供照明。
在铸钟厂里,别的东西可能不多,但是铜和油脂,要多少有多少,所以这只灯笼,也是用料十足。
此时,谷小白手持那灯笼的铜杆,像是一只小豹子一样扑上去。
他一抬手,“噗”一声,铜杆直直插入了野猪的一只眼睛。
“嗷”一声,那野猪吃痛,惨叫着后退了十多步。
谷小白想要抓住那铜杆,但是毕竟人小力小,铜杆又插入了野猪的眼眶之中,或许是夹住了骨头,被野猪带走了。
谷小白害怕它再回来,伸手抓起了路边的一根枯枝棍棒,紧紧盯着野猪的背影,直到那野猪哀嚎着跑入荒林之中,谷小白才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华钟君道:“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
“还说没事,胳膊伤的那么重……”谷小白借着地面上燃烧灯油的火光,查看了一下华钟君的手臂。
皮肉伤,但是有些可怖。
他撕下自己的衣服,帮华钟君简单包扎了伤口,看向那野猪逃跑的方向,不爽地扁扁嘴。
妈蛋,我的姐姐你也敢伤!
若是我的长刀在手,岂容你这只孽畜逃跑!
正好给本侯加餐!
烤猪排、白菜炖猪肉、京酱肉丝、梅菜扣肉、烟熏肉、熏肠……
“走,姐,咱们回家。”谷小白捡起灯笼,看灯油已经全部倾泻出来,无奈地叹口气,但还是拿在手中,转身自然而然地去拽华钟君的手。
华钟君看着谷小白,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幼弟,今天一天的表现,和往日里完全不同。
不论是谈吐还是行事风格。
以及刚才那面对野猪时的勇猛。
那只野猪足足二三百斤,而只有八岁身体的谷小白,却只有四十多斤,五六倍的体重差距,狭路相逢,却是谷小白一招而胜。
民间有“一猪二熊三老虎”之说,野猪对人类的伤害,其实是最大的。
此时,华钟君眼中,又是幸福,又是骄傲。
我那个整天逃学、哭鼻子、考试只能考三等的弟弟……也长大了,是个男子汉了。
当初父亲就是希望有这样一个孩子,继承自己的衣钵吧……
可若是铸钟不成……
“姐,想什么呢?快走,待会儿那只野猪又跑回来了!”
猪虽然跑了,但是如果再了回来怎么办?我现在手里可没有能用的武器,先跑再说!
谷小白拽着华钟君就跑,姐弟俩在黑暗的路上,跑得踢踢踏踏的响,好不容易看到前面出现了人家和火光,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放慢了速度。
此时此刻,谷小白怀念照夜,怀念自己的长刀,甚至怀念傻狗……
回到家里,帮华钟君清洗了伤口,上了一些伤药重新包扎了一番,谷小白也困得快撑不住了,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就要睡着。
半梦半醒中,他感觉到有人在用毛巾擦自己的脸,然后就听到华钟君的嘀咕声:“小懒瓜,一脸灰也不知道洗洗,以后若是没有姐姐,你该怎么办……”
突然,他觉得自己的后背一暖,有人躺在他的身后,从他的后背抱住了他。
“小白,我该怎么办……”
然后脖子上一热,却是有泪水滴落。
谷小白一动不敢动,心中想的却是。
姐,现在是我该担心怎么办好不好!
你干啥一言不发就抱住人家!人家的那些粉丝们会来找你拼命的好不好!
华钟君的怀抱,非常温暖,身上也香香的,谷小白伸手抱住了华钟君搭在自己胸前的手,就这么被抱着,慢慢沉入了梦乡。
当谷小白再睁开眼睛时,就已经是宿舍里,那雪白的天花板。
鼻尖,似乎还缭绕着那淡淡的香味。
谷小白的脸上慢慢浮现了笑容。
“姐姐……哈……”
原来有姐姐是这种感觉。
有人帮你洗脸,帮你做饭,看着你不让你逃学,全心全意为你好,即便力量再怎么孱弱,也会拼尽一切保护你。
真好。
这种感觉,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谷小白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下床,出门。
在实验室里,谷小白见到了朱启南,问道:“朱师兄,你家好像就是京城的?”
听朱启南回答是,谷小白就问起了关于永乐大钟的问题,朱启南道:“这个我知道啊,我家祖上就住在钟楼附近,我爷爷跟我讲过,在我家那个胡同里,还有一个‘金炉娘娘庙’,据说当时铸钟的时候,炉温太低,死活铸不成,工匠的女儿就跳进了炉里,炉温才升了上去,为了纪念她就建了一个庙……”
朱启南还没说完话,就听到身后“啪”一声,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小白?”朱启南转头看过去,就看到谷小白满脸惊慌的模样,吃惊道:“怎么了?”
“没……没事……”
等朱启南出去了,谷小白从地上捡起了手机,恶狠狠地看着手机。
“系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特么又安排了什么!”
系统一推四五六,完全不接招:“请宿主完成《离别赋》试练,铸出大钟。”
《离别赋》试练?
谷小白之前一直没有想太多,但此时此刻,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离别赋》的第一句歌词。
相执手,与‘君’别。
难道这个与君别,是与“华钟君”别?!
谷小白抬起手,他的手掌中,似乎还遗留着华钟君掌心的温度。
“这一次,你特么的休想!”
我已经遗憾过一次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留一丝一毫的遗憾!
绝对不!
别叫我歌神 第454章:铸钟先铸人
当谷小白再次从六百年前醒来时,天刚蒙蒙亮。
身边,华钟君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姐?”
谷小白想起朱启南对他说的那个传说,心猛然向下一沉,慌忙起身,就发现饭菜正放在桌子上,略略松了一口气。
能给自己做饭的,就只有华钟君了。
但是他找了一圈,华钟君却不见了,谷小白的心中,那种不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他转身就跑。
跑出去了几十米了,谷小白突然又想起来什么,转身回到了房间里,左右看了看,抓起了角落里的一把镰刀,这才转身出了门。
此时,天色还没有亮起来,也没有多少人活动。
谷小白独自一人走在道路上,晨雾弥漫,四周都不见人影。
谷小白心中担心,脚步越来越快。
突然,他听到了浓雾之中,传来了一声嚎叫,突然斜刺里,又有一个庞然大物冲了出来。
又是一口野猪!
却不是昨天的那只!
这只野猪没有獠牙,应该是一只母猪,野猪是夜行生物,喜欢在黄昏或者清晨觅食,而生活在人类聚集区的野猪,更是倾向于夜晚出来。
这应该是一只刚刚觅食完毕,正在返回巢穴的野猪,它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个人,但是不知道是因为晚上不曾找到足够的食物,还是因为谷小白的体型太小,显然让它产生了某种歹意。
它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谷小白,闪烁着凶光,嗷嗷叫着冲了上来。
就在此时,谷小白手中的镰刀抡圆了,直直砍向了野猪的脖子。
“噗”一声,带出一道血痕,野猪吃痛,转身就跑。
野猪毛本就非常硬,此时身上蹭满了松香、泥垢,宛若一层厚厚的盔甲,谷小白的镰刀,只是带来了一些皮肉伤。
谷小白怒喝一声:“哪里跑!”
挥舞着镰刀就追了上去,但是没追到那大野猪,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
低头一看,一只昏头昏脑的小猪仔,正一脸茫然看着他。
铸钟厂里,华严两眼通红。
他已经几天几夜没合眼了。
此时此刻,铸造这钟,还有两个难点。
一个是天气转冷,气温降低,铜水在浇铸的过程中迅速失温,没办法保证温度。
想要让浇铸时让铜水保证合适的温度,要么提高炉温,要么加强保温。
炉温已经提无可提,那可是一千多度的铜水,总不能给它裹棉被保温吧。
而想要再升温,开放式的冶炼炉,本身又是厚厚的陶土制成,本身就有升温和储温局限,已经提无可提……
这段时间,华严和其他的工匠,殚精竭虑,想了各种办法,改进炉子,增加人手……
可日期临近,事先准备好的泥范,也仅剩下这么一个了。
今天,就是他们仅有的一次机会。
一辆马车停在铸钟厂内,僧道衍那苍老的面容,从马车的窗口中探出头来,昏黄的目光,穿过黑烟滚滚的铸造场地,静静看着铸造现场。
他的身边,士兵和刀斧手们,已经磨刀霍霍。
虽然30日期没到,但如果今日再不成功,他们不介意砍几个脑袋立威。
“准备浇铸!”华严一声沙哑的命令,工匠们再次抬起了那些炉子,将滚沸的铜水倾倒而下。
灼热的铜水,在浇注口的上方汇聚,慢慢向下流去。
“继续!不要停!”
灼热的铜水,汇聚成了滚动的岩浆,但那铜水的流速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底部已经出现了凝结的迹象。
“怎么能……”看到结局依然如此,华严的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在他的身后,华钟君正静静地看着那浇筑口上方的铜水。
就在此时,猛然一咬牙,她对华严说了一句:“爹,好好照顾小白……”向那浇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钟君!”华严大吃一惊,“你要做什么!”
华钟君不敢回头,她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不敢去做这件事。
反正……反正如果铸钟不成也是死,如果用自己的死,换来爹和小白长命百岁……
我就算是死了也值了……
小白那么聪明,一定能够继承爹的手艺,成为这天底下最优秀的铜匠,那我也就能瞑目了……
她来到了浇注口上方,猛然向前一跃。
但还没有跃起来,就被人抱住了大腿。
“姐!”谷小白死死抱住华钟君的大腿。
“小白你放开我,让我去,你放开我……”华钟君拼命挣扎。
“别傻了,你是我姐,我不会让你死的!”谷小白死死抱着华钟君。
绝对,绝对!
绝对!!!!
绝对不让你死!!!
我已经见过一次我在乎的人死在我面前了,我绝对不允许第二次!
“快来人,帮我拦住她!”谷小白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没有华钟君大,渐渐要被挣脱。
四周的铜匠,却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们看着华钟君,眼中却都是希冀之色。
铸钟先铸人的传说,自古就已经流传,在工匠之中口口流传,如若不然,华钟君也不会从知道这种传说。
但此时此刻,谁又愿意牺牲自己?
反正铸不成,自己也不过是死,铸成了自己死了,又算啥?
生死之前,人心如刀,一个个甚至恨不得上前推他们下去的模样。
“你他妈的……”谷小白爆粗。
就该让那老和尚把你们全杀了!
远方,老和尚并不想杀这些人,甚至也很希望华钟君跳进坑里的样子。
“如果我姐姐死了,我杀了你们所有人!”谷小白目光扫过现场,咬牙切齿。
特么的铸钟?铸你妈卖批!
什么工匠,什么僧道衍!什么大明朝!
信不信老子能把那龙椅上的皇帝老儿也杀了!
华钟君渐渐挣脱谷小白的钳制,眼看就要滑入深坑,就在此时,另外一只手从旁边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华钟君。
却是华严,他拼尽全力,将华钟君拽了上来。
谷小白早就已经没有力气了,他松开手,发现自己的牙都咬破了,一屁股坐在旁边。
“爹,爹,你让我去,让我去……”华钟君哭喊着,“小白还那么小,我不想让小白死,呜呜呜呜……”
“不,如果一定要铸人的话,那就让我来,你和小白还年轻……”
父女俩抱头痛哭。
其实本来是父子三人抱头痛哭的,不过谷小白实在是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好久之后,他站起来道:“如果铸人有用的话,那铸一口猪也没什么不同吧,都是有灵性的东西,你看……”
那只被他捡来的小野猪,被钳制到了这里,四周烟火乱滚,吓得它瑟瑟发抖,不敢乱跑。
谷小白转身,飞起一脚,把它踢进了深坑里。
“嗷”一声,小猪在空中一声惨嚎。
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压根就没什么用,对不对。”谷小白指向了那浇注口里。
就看到那小猪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瞬间被烫熟了,然后“哗”一声燃烧了起来。
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四周的温度突然升高,这是一口肥嫩肥嫩的小乳猪,身上油脂特别多,油脂燃烧起来,让本来已经降温的铜水,再次升温。
谷小白:“呃……”
原来所谓铸钟先铸人的传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错误?
他吸了吸鼻子,即便是四周烟尘滚滚,也无法掩盖那浓郁的烤乳猪的香味。
“真香!”
别叫我歌神 第455章:“钟君”小白!
华严和华钟君两个人都愣愣站在浇注口旁边,一脸的难以置信。
别说他们了,其他的工匠都愣住了。
此时的他们,眼中又是希望又是绝望。
希望是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绝望是因为,他们就算是找到了办法,或许无论如何,都无法赶上30日之期了……
突然间,现场又是哀声一片。
那边,僧道衍已经带着士兵和刀斧手们,走了过来。
老和尚行走都已经不便利,需要从人搀扶,但他的三角眼之中,凶光闪烁,似乎在寻找合适的人祭刀!
在那哀声之中,华严父女再次抱头痛哭,华严对谷小白道:“小白,过来……”
我们父子三人,或许就要死了……
谷小白摇头,退后了一步:“我不是小白。”
这个时候,他已经不能再藏拙了。
但是他这个身体才八岁,又如何能让别人相信自己?
只有行非常之事了。
“小白?”华严瞪着谷小白,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忙着铸钟,都没有时间多看自己儿女一眼,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陌生。
行事、说话风格,都和往日里完全不同。
“你……你不是小白?”可无论怎么看,这相貌,这衣服,都是小白啊……
“若你不是小白,你是谁?”
旁边,僧道衍却是颇有兴趣地看着谷小白,问出了这句华严想要问,却问不出来的话。
谷小白不理他,直直看着华严,道:“当初你为儿女起名钟君的时候,不就是盼着我来吗?”
“你……”
“鼓有鼓神,钟有钟君,吾乃钟君!钟之天君!”
相信铸钟要活人血祭的工匠,整日和无法理解的运气打交道,自然相信神鬼之事,此时被谷小白的气势完全唬住了,震惊地看着他。
旁边,僧道衍却是不信,他见过这孩童的聪慧,刚想开口,谷小白已经转眼看向了他:“永乐十六年三月十八日,就是你的寿终之日,有时间质疑我,还不如先算算你还有多少时日。”
僧道衍瞪大眼睛,还没说话,谷小白已经继续道:“若想铸成此钟,必须听我指挥,凡火铜至万钧,非手足所能驱使。四面筑炉,四面泥作槽道,其道上口承接炉中,下口斜低以就钟鼎入铜孔,槽旁一齐红炭炽围。洪炉熔化时,决开槽梗,一齐如水横流,从槽道中视注而下,如此,钟鼎方成。”(注)
谷小白之前那句话,有没有唬住僧道衍,他不知道,但是他这段话,却是真的把僧道衍唬住了。
监工这么多日,僧道衍对铸钟也已经有所了解,这段话听起来似乎……可行?
僧道衍注目谷小白,问道:“你……真是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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