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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超过百万贯吗?”
“没有!”王元宝松了口气,连忙道:“连五十万贯也没有超过。”
胡云沛点点头,道:”如果我们用安西银元收购王东主手上的铜钱,不知王东主是否愿意?”
王元宝的眼皮猛地扯了两下,用安西银元兑换自己的铜钱,这曾经是他梦寐以求之事,因为安西银元极受商人欢迎,大部分商人来他柜坊提钱,几乎都指明要兑成安西银元,为此,王元宝近一年来兑换了大量的安西银元,他甚至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率领一大帮伙计冲到安西柜坊的地下室里,将他们的银元全部据为己有,可现在,当他的梦想要变成现实时,他却犹豫了,安西银元不知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烫手起来,其实问题不在安西银元,安西银元还是一样地可爱,而是眼前这个家伙,拿着李庆安第十六号金牌的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
王元宝喝着茶,装着沉思的样子,其实他心中已是一片乱麻,胡云沛仿佛知道他的心事,又抛出了一个巨大的诱饵,“当然,既然是合作,我们也会考虑王东主的利益,我们可以给出一比一的价格,一枚安西银元兑换一贯铜钱,王东主有多少铜钱,我们全部兑换。”
商人须动之以利,果然,听到这个价格,王元宝的心顿时怦怦地跳了起来,现在安西银元在黑市上的价格已经兑到了一贯三百文,也就是说安西直接送给了他三成的利益,巨大的利益一下子便将这其中可能的风险盖下去了,王元宝心中迅速盘算,其实他在长安和洛阳库存有一百万贯铜钱,兑换成一百万安西银元,他就平白赚了三十万贯,就算赚不到三十万贯,二十万贯肯定是没有问题,这可是他一年的净利,而且和安西搞好关系,那他也可以直接从安西进货银元,这将是巨大的长远利益。
王元宝沉思了片刻,这时他想起一件事,他们拿得出这么多银元吗?他知道朝廷拿下河西后,堵住了银元的东进之路,这段时间市面上又大量兑换银元,他很担心对方没有这么存货。
“胡使君,如果我从各地调钱,调一百万贯铜钱兑换你们的银元,你们拿得出这么多吗?”
“长安没有这么多银元,只有四十万枚。”
胡沛云坦率地道:“但很快就有大量的银元陆续进京,我们不仅要兑换王东主手上的铜钱,还要兑换尽可能多的铜钱,请王东主放心,朝廷堵不了我们,我们可以在一个月内调集两百万银元至长安,我们准备全部买进铜钱,如果王东主愿意,所有的铜钱兑换我们都可以委托王宝记柜坊来做,王宝记柜坊可以和安西柜坊一样的进价。”
王元宝眯缝的小眼睛都发光了,这种发财的机会他若放过,他的老祖宗都不会饶他,他刚要一口答应,不料站在他身后的儿子却用膝盖头顶了他的腰一下,王元宝顿时醒悟,他连忙干咳一声,道:“胡使君,此事事关重大,容我三思。”
“可以!我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想通了,就麻烦王东主亲自去一趟安西柜坊,给柜坊的常大掌柜说一声,时间是在明天正午之前,过了这个时辰,我们的合作就算失败,告辞了。”
胡云沛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他又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道:“我再一次提醒王东主,这是安西节度使李大将军和王东主的合作,希望王东主记住这一点。”
他拉开门便大步离去了,王元宝将胡、邢二人送走,这才急惶惶地赶回书房,一进书房便对儿子道:“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王牧云将门关上,这才不慌不忙道:“父亲有没有考虑过,李庆安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要买长安和河南府的铜钱?”
一句话提醒了王元宝,其实他已经隐隐想到了什么,可就像雾里看花一般,思路不是很清晰,儿子的再一次提醒,让他有点明白过来了。
“你是说,李庆安是针对朝廷即将发行银钱一事?”
王牧云点点头,“我认为正是这样,李庆安有意破坏朝廷发行银钱。”
“可是他收兑铜钱就能破坏吗?我有点不太明白,大唐百年来不知铸造了多少铜钱,他能收购多少?”
“父亲这就不懂了,他并不是为了收购大唐的铜钱,他是为了破坏朝廷发行银钱,只要抽了银钱的流路,他便达到了目的。”
王元宝也是一个很精明之人,他立刻便明白过来了,发行银钱的目的是为了用一比五十的比例来兑换铜钱,大唐铜钱虽多,可绝大多数都在民间,普通民众和商人没有谁会要那种劣质银钱,这两年滥发银钱的教训已经够深了,而那些拥有大量铜钱的权贵更不会买帐,朝廷只能发给官员,但数量也不会太多,关键还是用强制手段从存钱量最大的柜坊强行兑换,所以李庆安便先下手为强,用银元从各柜坊中兑走库存铜钱,釜底抽薪,让柜坊无钱可换。
但王元宝眉头一皱又道:“我还是不明白,如果朝廷又改成强制兑换银元,比如用一比二十来兑换银元,这不是一样吗?”
“不!不一样。”
王牧云毕竟是长期和官场打交道之人,看得比父亲透彻,他摇摇头笑道:“父亲忘了吗?圣上前几天才下旨,不承认安西银元为大唐钱币,如果他公开用银钱兑银元,这不就等于又承认安西银元为大唐钱币了吗?要么就是借口银元违法而强行没收,可是谁会这么傻,让他们把银元抢走?再者,开柜坊的人都有后台,大不了就停业把银元转移走,无钱可兑,看他怎么办?”
王元宝终于明白了李庆安的用意,他心中倒有些害怕起来,如果他卷进圣上和李庆安的斗争中,那会使王家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中,这不是他愿意做的事,可是巨大的利益又有点让他舍不得,他便问儿子道:“云儿,你说我们到底做不做这笔生意?我着实有点担心。”
“父亲,刚才孩儿阻止你当场答应,并不是说咱们不做这笔生意,孩儿的意思是说,最好请示一下张相国,听一听他的看法,他可是咱们的后台啊!”
王元宝点了点头,自己儿子所言极是。
张筠还是任户部尚书,在这个位子上他坐了已经近十年,几乎是牢牢把持了户部,但从年初开始,他对户部的控制已经有点力不从心了,起因便是裴旻出任了户部侍郎,而且李豫登基后,还升迁裴旻入政事堂为相,很明显,李豫是在用裴旻来架空他,裴旻是李庆安的妻舅,有李庆安支持,裴旻也不会轻易受自己的拉拢。
张筠也不去争,他索性就在家养花钓鱼,怡养性情,以退为进,等待机会出现,晚上,张筠照例在书房看书。
看书的时候,张筠不喜欢被人打扰,但他的兄弟张垍却不请自来。
“大哥,我听说一个消息!”
张垍俨如一阵风似的冲进了张筠的书房,后面的老管家追之不及,连连跺脚,张筠放下书,眉头一皱道:“你急什么?五十多岁的人了,连这点涵养都没有吗?”
“可是这个消息重大,我不得不急!”
张垍刚要开口,张筠却止住了他,向管家挥挥手,命他退下。
“说吧!什么消息让你这么急?”
张垍转身关了门,他靠近兄长压低声音道:“我刚刚从宫中得到消息,先帝醒来了。”
“什么!”
张筠大吃一惊,“你是说先帝?在青岗山一直晕迷不醒的先帝?”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但这是绝密消息,我也是刚刚得到,他暂时还不能说话,但是已经睁开眼了。”
“天啊!”张筠心中震惊不已,李隆基醒来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大唐再生变局,如果他下旨亲王归朝,那些亲王肯听吗?更重要是李隆基如果恢复了健康,他会甘于无权的寂寞吗?
“大哥,我们怎么办?” 张垍紧张地问道。
张筠心中纷乱,他尽力使自己平静下来,道:“我们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这时,管家又出现在门外,推开一条门缝,禀报道:“老爷,王元宝来了,要求见老爷!”
张筠现在哪有心情见他,便一挥手道:“告诉我,我身体不适,改日再见他。”
管家犹豫一下又道:“可他说他有重大事情要向老爷禀报,说事情非常紧急。”
再紧急也不过是一介商人罢了,张筠心中只想着李隆基苏醒一事,他不耐烦道:“我说了,不见!”
旁边的张垍却动了心,下个月就是他的寿辰了,他还等着王元宝给他送重礼呢!财神爷怎么能这么生硬地拒之门外。
他便劝大哥道:“大哥见见他吧!最近不是传闻圣上要发行银钱吗?说不定和此事有关。”
“嗯!”
张筠点点头便道:“好吧!带他进来。”





天下 第三百九十三章 货币战争(下)
第三百九十三章 货币战争(下)
老管家将王元宝领到书房前,低声嘱咐他道:“老爷心情不好,不要乱说话。”
“多谢了!”
“老爷,王元宝来了。”
“进来!”
王元宝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进书房,给张筠跪下道:“草民王元宝,参见张相国。”
或许是想到了王元宝送的重礼,张筠脸色稍微和缓一点,便一摆手道:“请坐吧!”
虽然王元宝口口声声说张筠是他的后台,但实际上张筠本人并不承认,他是翰林大学士出身,是大唐文坛领袖,他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和一个商人有密切的关系呢?
但王元宝这样阔绰的大商人又是他所需要的财源,因此,张筠便一直让自己的儿子和王家往来,他本人是极少会见王元宝,像今天让王元宝进他书房,更是前所未有。
王元宝心中也是激动异常,张筠居然请自己进他的书房,这可不是一般的荣耀,他一下竟忘了来意,激动得结结巴巴地恭维道:“张相国不愧是大唐第一相,这么晚还不忘国事。”
张筠明明在看书,和国事何关?王元宝的马屁拍得牛头不对马嘴,什么大唐第一相国,他既非右相,也非左相,哪里第一了,当然,他的资历最老,可就是这样,如果是李庆安恭维他,他或许会怡然自得,可偏偏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恭维他,张筠不由眉头一皱,有些后悔让此人进自己书房。
“你有什么紧急事情就说吧!”
王元宝不敢再多话,连忙道:“回禀张相国,今天李庆安派人来找小人。”
王元宝便将胡云沛来找他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但却隐瞒了他的获利,最后道:“他要用银元来大量购买铜钱,我们怀疑和朝廷要发行新银钱有关,市面上铜钱不足,新银钱恐怕难以上市,事情紧急,小人连夜向相国禀报。”
张筠越听越惊讶,此时他已经把李隆基苏醒一事放到一边了,他满脑海中就想一件事,李庆安到底要做什么?
张筠是何许人?做了十年的户部尚书,他怎么可能不懂李庆安剑指何处?他明显是在教训李豫夺取河西一事,甚至是在逼李豫让步,或者他深谋更远,如果李庆安真的大量购入铜钱,李豫发行银钱一事,恐怕失败的可能就会很大了。
如果李豫新钱法失败,那么他招募二十万新军的计划就会破灭,时间再拖下去,他在军事上就会面临极其不利的局面,不说安禄山,就是其他三王也会相继发难,他们不会允许李豫在皇位上呆得太久,在李豫主张发行新钱上,张筠的心态比较矛盾,一方面他希望李豫失败,使他无募兵之能力,但另一方面,他又乐于见到因发行新币而造成民怨沸腾的局面,这就给其他三王带来了问责君王的借口。
张筠心中矛盾,沉默不语,这时旁边的张垍却忽然问道:“你说那个人拿李庆安的十六号金牌来见你,你见过他吗?”
王元宝摇了摇头,“我是第一次见他,而且邢縡也是第一次见他,此人很神秘,只知姓胡,不知其名,也不知身份,而且明天他已经不愿意再见我了。”
张垍沉吟一下,便对张筠道:“大哥,我怀疑此人就是汉唐会的头目,大哥还记得李庆安身份暴露一事吗?他在中原有个秘密组织。”
“这个人不重要,就算重要,你也找不到他了。”
张筠叹了口气道:“他不会再露面,二弟,不要关注这个人,要关注事件的本身,李庆安要和圣上较劲了。”
“就兑换百万贯钱,大哥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吧!”
张筠摇摇头,对王元宝道:“王东主请暂时回避一下吧!”
王元宝知道他们兄弟有机密要谈,自己外人不能在场,他连忙起身退了下去,书房里变得十分安静,张筠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地踱步,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他低沉着声音道:“其实圣上发行银钱我也不看好他,就算没有李庆安,安禄山、蜀王、吴王他们也会出手破坏,发行新钱不是一天两天之事,他此举不得人心,早晚必遭失败,其实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大哥担心什么?”
“我很担心李庆安的后手!”
张筠无奈地叹息一声,缓缓道:“他这次大量买进铜钱,好像看似要和圣上对抗,其实不然,他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张垍惊讶道:“难道他不是为了阻击圣上的新钱法吗?”
“他为了阻击新钱法没错,不过如果你的眼光就此停步,那你就把李庆安想得太简单了。”
张筠冷笑一声道:“他的真实目的是要控制住大唐的钱币,用他安西的银元最终取代开元通宝,或者以安西银元为主,开元通宝为辅,这件事不是今天才出现,好几年前他便这样做了,一步步在稳步推进,我一直在观察,圣上也发现了这个苗头,因此他策动了河西事变,想堵住李庆安银元东进之路,李庆安当然不甘自己的计划失败,反击是必然,正好这个时候圣上要发行新银钱,这件事便成了李庆安反击的突破口,这次李庆安若反击成功,朝廷再无能力阻拦安西银元进入中原,大唐钱币迟早被安西控制。”
张垍听得心惊不已,他急道:“大哥既然发现了李庆安的天大阴谋,为何不阻止他,这恐怕对我们不利。”
张筠的目光又投向窗外,他似乎又在沉思,但他的眼中分明露出了一丝嘲讽地笑意,他回过头,瞥了一眼兄弟道:“我希望你明白三件事,第一,什么事不经深思熟虑,不要轻易下结论,不要轻易言反对或者支持,这就是你一直成不了相国的根本原因;其二,李庆安的银元攻势谁也阻拦不了,原因很简单,因为大唐民众都喜欢安西银元,甚至连你,不也一样喜欢吗?朝廷的银钱为什么会成为垃圾,当时谁种下的苦蔓,现在就该谁尝苦果,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其三,我也同样希望圣上的新钱法失败,他若不失败,那我几时才能复出?”
“那大哥的意思是.....”
“很简单,我们要促成王元宝和李庆安的合作,然后我们不闻不问,静观其变。”
这天一早,长安东市和西市的安西柜坊同时关门歇业了,柜坊内的钱物都已搬空,掌柜和伙计不知所踪,整个柜坊已经成为一座空宅,片纸不留。
消息传开,两市的商人们蜂拥而至,很多人都在安西柜坊内存有不少钱,他们急得要发疯了,如果安西柜坊倒闭,他们问谁要钱去?
西市安西柜坊的大门前已是挤得里三层外三层,商人们急得大喊大叫,拼命向里面挤去.
在大门上贴着一张停业布告,有人高声念道:“由于内部整理,各地安西柜坊将同时停业两个月,一些未尽事宜,暂委托王宝记柜坊办理,凡在可在安西柜坊存钱客商,可凭安西柜坊之柜票和留押信物,前往王宝记柜坊兑取存钱,王宝记柜坊将以安西银元足额支付,或者静候柜坊复业,事出仓促,不敬之处,请各位客商多多包涵!”
得知王宝记柜坊可兑钱,商人又调头向不远处的王宝记柜坊飞奔而去,片刻,便将柜坊大门挤得水泄不通,叫喊声响起一片。
尽管王宝记柜坊已经有准备,但大量赶来取钱的客商还是令王宝记的伙计们忙得焦头烂额,这也难怪,安西柜坊是长安第二大柜坊,由于它能兑换安西银元,因此吸引了大量的客商去存钱,仅长安一地,存钱量便达四十余万贯,安西柜坊每晚夜行,足足用了十天才搬空了库中存钱,安西柜坊临时关闭,挤兑风潮骤起,数千名闻讯赶来的客商,几乎要将东西两市的王宝记柜坊挤爆。
面对汹涌而来的兑现人潮,王宝记的伙计和掌柜们在拼死捍卫他们的利益,刘掌柜的声音都喊哑了,“一贯三百文,对!一文钱都不能少。”
银元的大量供应,使银元对铜钱的比值一度跌到一比一贯二百五十文,但王宝记绝不肯让步,一贯三百文,要么别提钱,‘哗!’白花花的五百枚银元滚落入袋中,沉甸甸地交给一名提钱人,提钱人拼命挤到一个角落,掏出一枚枚银元猛地吹气,放在耳边细听,直到眼角露出眉开眼笑,提钱人这才扛着钱袋挤出了店外。
安西柜坊关门和王宝记柜坊发生的挤兑案对长安的商人来说,尽管也如战场般生死搏杀,但对于大部分长安人还只是一件小事,远不如风花雪月、才子佳人的故事让人感兴趣,而同一天发生在平康坊碧凤楼,名妓朱雪娘从良嫁给相州才子周正涛的事件才是轰动一时,把长安人的眼球全部吸引过去。
王宝记柜坊的挤兑战争还在风起云涌,但围观的路人已经陆续散去,都跑去酒肆打听朱雪娘的故事了,离西市王宝记柜坊约两百步外,有一座三层楼的酒肆,叫归去来兮酒肆,中午时分,这里挤满了用餐的客人,也有从王宝记柜坊抢钱归来的胜利者,喝杯小酒来庆祝自己的胜利,酒肆中喧嚷无比,绝大多数人都在谈论朱雪娘从良一事,朱雪娘的容颜舞姿、娇柔身段,几乎要被人神话,甚至朱雪娘有没有接过客一事,酒客们也争得面红耳赤。
但在三楼的一间雅室里,却谈论着和朱雪娘从良毫无关系的话题,房间里一共有三人,一人便是安西在中原的情报头子胡云沛,坐在他旁边的,是礼部员外郎苗奕,苗奕是碎叶汉人,开元年间举家迁回中原,他也是汉唐会成员,是汉唐会中在朝廷为官的少数官员之一。
而坐在他二人对面是少府监的冶署丞郑少游,冶署丞只是一名九品芝麻小官,辅助管理熔铸金银铜铁等事宜,他的官职虽小,却掌握着这次李豫发行新钱的一些关键信息,从他们三人的坐姿便可看出一些端倪,胡云沛靠在软褥上,显得放松悠闲,掌握着这次谈话的主动,而苗奕为旁观陪衬,不停端起酒壶给二人劝酒,居中调解气氛,至于郑少游则神情紧张,不时摩挲着手掌,身体微微向前倾,全神贯注地听着胡云沛的每一句话。
胡云沛在会见郑少游之前,已经派人详细地调查了他的家世背景,他的母亲七十岁了,还有一个病卧在家的大哥,下面又有三个年幼的子女要抚养,全家就靠郑少游的一点俸禄度日,朝廷欠俸两年,使他家几乎陷入绝境,一点田产也卖掉了,现在就靠他妻子给人洗衣度日,而且郑少游曾经偷拿过边料银而被抓住,上司因怜悯他而没有处罚他,但他的年度考评却因此得了下下,升职无望,罚俸三个月,凭这些信息,胡云沛便判断出这个郑少游是容易争取之人,而且不能给他太多的好处,给得太多反而会吓着他。
“李大将军是善待手下之人,且用人不疑,郑署丞应该也知道石堡城之战吧!在那一战阵亡的所有将士,大将军至今还在抚恤他们的家人,一个也不少,来安西的,给予土地且免税,不愿离开家乡的,则按月给钱米供养,所以他手下之人,大多愿意为他效死命,这些话我也不想多说了,这样说吧!如果郑署丞愿意为大将军效忠,我们每个月按安西四品官员的额度支付给郑署丞俸禄,另外再一次奉送郑署丞三千银元,郑署丞以为如何?”
郑少游内心的狂喜已经按耐不住,他怎么会不愿意,家里一贫如洗,一家老幼嗷嗷待哺,现在得到了三千银元,那可价值三千九百贯钱啊!还有每月的厚禄,他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此刻他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效忠**,莫说为李庆安效力,就算让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需要我做什么,胡先生请尽管开口。”
胡云沛见他已经投诚,便微微一笑道:“其实我们的要求很简单,每隔三天,你要写一份关于朝廷铸钱的报告,然后会有人来找你,如果有紧急情况,你也要及时禀报。”
“这没有问题,我一定会照办!”
或许觉得自己得钱太容易,有些难为情,郑少游又道:“其实我和铸钱署的张署丞关系极好,如果胡先生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
话说出口,郑少游便后悔了,这会毁了他的机会,他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但胡云沛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建议,他在注视远处王宝记柜坊的挤兑人潮,回头淡淡一笑道:“我现在想知道,朝廷的新银钱已经铸造了多少?准备什么时候发行?”
郑少游精神一振,这件事他倒知道一二,他连忙道:“新银钱已经铸造了二万贯,按一比五十算,这就是一百万贯钱,如果先生需要,我可以弄两枚出来。”
“可以!那几时发行?”
郑少游想了想道:“具体发行日期我不知道,但我已得到通知,五天后,也就是十一月初八,第一批二万银钱将正式出库,我们需要到场做最后的验检。”
“五天后!”
胡云沛有些得意地笑了,这和他从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完全吻合。
大明宫紫宸殿的御书房内,李豫正在听度支郎中第五琦的汇报,正午的阳光洒进房间,使房间变得格外温暖,李豫听着汇报,不觉有些走神了。
这两天他的心情颇为复杂,喜忧参半,喜是父亲不再过问他的政务,河西事变后,他因为没有按照父亲的计划去做,两人大吵一场,结果便是父亲从此不再过问朝中之事,募兵之权也交还给了他,仿佛就是彻底甩手不管了,这让李豫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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