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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几名年轻人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其中一人探头看了看他的马车,居然是满满一马车的茶饼,这至少价值上千贯,他一咂舌,笑道:“季叔,你居然把棺材本也贴出来了啊!”
“你怎么说话的?”
魏季源用马鞭在他头上敲了一记,笑骂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十天前我已经送了五十石米了,这次是第二趟了,我可不像你们这些年轻人贪生怕死,我若再年轻二十岁,也从军去,不过我的两个儿子都从军了,我也可以交代了,你们这帮混蛋,为什么不去从军?”
“季叔,我们是民团,也随时要上前线的,没有贪生怕死。”
这时,侄儿魏群好奇地问道:“季叔,大郎也从军了吗?”
“去了,正月十六在碎叶城报的名。”
魏季源有些得意洋洋,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两个儿子参军了,便高声道:“我昨天还特地写信给大郎和二郎,告诉他们,若他们贪生怕死,打仗不肯拼命,吐蕃人一旦占领了安西,他们的父母妻儿都将沦为吐蕃人的奴隶,永无翻身之日,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他的一席话,激起了众人的一片掌声,楚河县新任县令苏翼也激动地对众人道:“这位魏老伯其实有三个儿子,二儿子在火寻国作战时阵亡了,两个月前他又亲自把自己的大儿子送上了前线,赵王大将军还特地写了一副字赠他,‘安西之脊梁’,有我们这么多脊梁顶着安西,这次吐火罗大战,我们唐军必胜!”
苏县令的话激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不知谁喊了一声,“唐军必胜,安西必胜!”
热血沸腾,很多人都跟着高喊起来,“我们必胜,唐军必胜!”
必胜的信念在每个人的胸膛燃烧了,他们抖擞起百倍的精神,加快了速度,浩浩荡荡地向碎叶城驶去。
........
碎叶城外,五万唐军已经集结完成,他们将是第三批开赴解苏国的唐军,这次唐军几乎是倾巢而出了,除了在河中保留四万军,在碎叶留五万新兵,以及在北庭留两万军外,其余驻扎安西的军队全部开往吐火罗。
但就是这样,唐军还是只集结了十五万大军,和吐火罗的十八万吐蕃军仍有三万军队的差距,尽管差距不大了,但和吐蕃军打了多年交道的李庆安也明白,吐蕃赞普亲自前来督战,对吐蕃军的士气将有极大的振奋。
对此,李庆安不敢有半点大意,他又命吐火罗的十个国王随军,利用他们的威望去争取吐火罗的民心支持。
李庆安身着金盔铁甲,腰挎战刀,身披一领黑色的披风,骑在一匹白色的阿拉伯战马之上,在他身后的护城河边,五万将士盔甲鲜明,精神百倍,每人都骑在战马之上,显得威风凛凛,除了五万骑兵外,还有由两万匹骆驼组成的后勤辎重队,他们驮着沉重的物资,随时可以出发。
碎叶城外除了五万唐军和后勤辎重队外,全城的数十万民众也全部出城送唐军南征,这时,安西政事堂的一群文官走了上来,王昌龄向李庆安拱手道:“请大将军放心,政事堂将保证大军的后勤供应,稳住碎叶后方的局势。”
李庆安点点头,对众人道:“此次吐火罗战役的重要性,我不说大家也应该明白,此次战役,少则两个月,长则半年,我希望大家能精诚团结,安西上下一条心,不仅要打赢这场战役,而且要将吐蕃打残,确保安西百年安宁。”
他又对段秀实道:“碎叶还有五万新军,我希望你加强对北方的防御,切不可有半点大意,还有民团的训练,不可懈怠!”
段秀实躬身道:“卑职明白,请大将军放心。”
李庆安一一交代完毕,他的目光又向远方望去,远远地,他看见了舞衣和如诗站在送行的家眷队伍中,舞衣眼中有无限的牵挂,挥手向他告别,如诗手上抱着女儿,这时,如诗似乎也感觉到了李庆安的目光,她举起女儿的小手,向他摆手道别。
望着娇美的妻子,望着女儿可爱的小脸,李庆安不由心潮起伏,他忽然抱拳对众人道:“诸君,珍重!”
“祝大将军旗开得胜!”
李庆安调转了马车,向大军一挥手道:“出发!”
一队队唐军开始出发了,亲属们纷纷涌上来,扶着老人,拉着孩子,和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儿子告别。
......
“孩子他爹,一路保重!
......
“大郎,要记住,保家卫国啊!”
......
在一声声珍重,在一声声告别中,唐军士兵们眼含热泪,迈着坚实的步伐,向遥远的吐火罗进军。
............
吐火罗阿缓城的暴乱已经平息了,在这场血腥的镇压中,一万多名劳工被杀,他们的人头挂满了阿缓城四周的大街小巷,在一片腥风血雨中,阿缓城迎来了吐蕃赞普的到来。
四万吐蕃军主力在二十里长的石道两边列队等候,道路还没有修完,斑驳的血迹难以冲刷干净,尚息东赞心情沉重,尽管吐火罗的局势没有恶化,还在吐蕃军的掌控之中,但吐火罗民众的反抗却让他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这让他怎么向赞普解释?
尚息东赞心中很是无奈,尽管他毫不留情地镇压的筑路劳工的反抗,但他害怕反抗的势头蔓延,还是暂停了数十万头牛羊特别税,他很清楚,如果再加大征税,吐火罗的起义肯定会在各地风起云涌,可是如果不征税,他们的军粮也难以撑过两个月,让他两难啊!
“总督,赞普来了!”一名军官指着远方喊道。
‘呜~~’号角声吹响了。
‘呜~呜!’
......
一阵阵低沉的号角声拖着长长的尾音在天地间回荡,在号角声中,吐蕃赞普的大军在远方出现了。
这是一支八万人组成的吐蕃大军,声势浩大,延绵十里之遥,这八万人是吐蕃最精锐的军队,士兵全部来自吐蕃的核心地区,装备精良,都经过严格的训练。
在队伍中间,数千名红牌军士兵抬着一座巨大的木台,木台上有一顶白色的羊毛帐篷,用金线和银线装饰,上面缀满了数千颗璀璨的宝石,帐篷前站着数十名侍卫,在他们前面坐着几人,为首之人正是吐蕃年轻的赞普赤松德赞,尽管他是第一次来吐火罗,但看得出,他并不高兴,准确地说,他对尚息东赞不满意。
在他的军队经过双泉州时,几名老者前来向他献土地,他欣然接见了这几名老者,却没有想到,这些老人竟用盛土的陶罐砸他,企图刺杀他,虽然没有受伤,但这件事却让赤松德赞心中充满了愤恨。
如果不能征服吐火罗人的心,那就毁灭了他们的**,可尚息东赞一样都没有做到。
在赤松德赞身后站着大将尚嘉素,也就是从且末城逃回的北线吐蕃军主帅,他和百余名亲兵一路靠杀马狩猎为食,欲逃回逻些,却在半路上遇到赞普的大队,便向赞普状告尚息东赞对他的陷害,正是他的兵力不足,才使得他全军覆没。
尚嘉素的告状也使赤松德赞对尚息东赞微微心生不满,尽管尚息东赞占领吐火罗立下了大功,但他确实篡改了自己的命令,当初自己的命令是吐蕃军要拿下疏勒,从小勃律进入吐火罗,这样,吐蕃军便打开进攻安西的大门,为下一步拿下北庭,堵住东援唐军打下基础。
可正是尚息东赞篡改了命令,才使北征军最后全军覆没,破灭了他占领疏勒的计划,也是这个原因,使赤松德赞心中对尚息东赞再添了一分不满。
这时,远处的号角声将年轻的赞普从沉思中惊醒,他抬起头,只见尚息东赞带领百余人向这边奔来,他一摆手令道:“停下吧!”
队伍停止了前进,数千红牌军将赞普的圣座缓缓放下,尚息东赞已经奔到面前,他双膝跪下,行大礼叩拜道:“卑臣尚息东赞叩见赞普陛下!”
“尚息东赞将军,请起身吧!”
少年赞普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和智慧,他将对尚息东赞不满藏进了心中,淡淡笑道:“将军坚守吐火罗,辛苦了。”
“卑臣不敢当,这都是赞普的指示。”
尚息东赞一抬头,却看见了尚嘉素,他顿时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
尚嘉素冷笑一声道:“尚息东赞将军觉得我没有死,是感到遗憾,还是感到奇怪?”
尚息东赞脸一沉道:“我没有什么遗憾,也没有什么奇怪,我只是在想,五万吐蕃大军在你手中全军覆没,你该当何罪?”
“是你该当何罪才对!”尚嘉素争锋相对道。
“够了!”
赤松德赞不悦道:“现在大敌当前,我不想听你们吵架,谁是谁非,以后回逻些再说!现在进城先谈军务。”
尚息东赞一呆,赞普的言外之意,将来还有追责自己的可能,他急忙解释道:“赞普,卑臣是为了抢先占领吐火罗,才把主要兵力集中在南线,否则,我们在且末被唐军缠住,而唐军主力先进入吐火罗,那时,南线之军也将面临灭顶之灾,吐火罗未必能占领.....”
“我说过了,这件事回逻些再说,现在不谈!”
赤松德赞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尚息东赞不敢再解释,只得低头道:“卑臣明白了。”
“那好吧!进阿缓城。”
在赞普的命令下,数千红牌军又抬起了圣座,八万吐蕃大军浩浩荡荡向阿缓城开去。
.........
在吐蕃军对劳工的血腥镇压中,周泌的唐军斥候小队得到吐火罗政务次官阿兰的庇护,躲进了他的官邸,躲过了一劫,这些天,他们就一直躲在官邸中,没有露面。
上午,阿兰告诉周泌等人,吐蕃赞普已经到了,所有的官员都要出城去迎接,他再三叮嘱,此时千万不要出门。
阿兰的叮嘱没有错,此时阿缓城内已经戒严,大街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阿兰原本打算安排阿缓城的几十名长者欢迎吐蕃赞普进城,但因为赞普在双泉州遇刺一事而取消了。
阿兰的府邸就在阿缓城的主街之上,是一座高大气派的白色建筑,周泌和九名伙伴就躲在屋顶的一间小房子里,透过小房子墙上的探视孔,可以从上向下清晰地看见主街上的情形。
这时,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只见无数的吐蕃士兵在街道两边奔跑,只要有人敢开门窥视,便一剑砍去。
“校尉快看!那就是吐蕃赞普。”一名战友低声惊呼道。
周泌已经看见了吐蕃赞普的大木台,黑压压的吐蕃士兵簇拥在大木台周围,木台上,背着手站着一名头戴白色尖帽,身披大氅的少年男子,他正在好奇打量这座吐火罗最大的城市,在他身旁站满了侍卫,手执盾牌,警惕地向四周探望。
此时,周泌已经算过了他和吐蕃赞普的距离,超过七十步,但不到八十步,用弩箭的话,可以一箭穿头,吐蕃侍卫的盾牌虽然从下面严密地保护住了他,但上面却露出了一个破绽,他们所在的小屋,位于大街的最高处,从高处向下看,可以毫无阻碍地看清吐蕃赞普的头部。
周泌慢慢地从墙边提起了强弩,这把军弩是他们藏在一头骆驼的驼峰里,而躲过吐蕃军的搜查,周泌拉上了弦,一种强烈的**在他心中升腾,他取出一支斥候特有的剧毒弩箭放进了箭槽中,一点点将强弩放进了探视孔中,瞄准了吐蕃赞普的头部。
这时,他身旁的伙伴们都默默地看着他们的校尉,他们都知道,这一箭射出,无论是否成功,他们的性命都难以保全,但是他们愿意用生命去换取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训鹰手王亦清爬在墙上,在信纸上写下了‘吐蕃赞普已被唐军斥候射杀’这句话,装进了一支红色的信筒中。
他轻轻抚摸着肩上的雄鹰的羽毛,将信筒绑在鹰腿之上,他在等待,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这时,周泌回头向他们看来,所有的人都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们从腰中缓缓地拔出了长刀。
周泌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坚毅之色,刺杀也是斥候的天职之一,为此,他们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的头转回了大街,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只听见‘咔!’的一声悬刀轻响,隐隐听见外面一声惨叫,紧接着街上一片大乱,怒吼声、尖叫声,乱成了一团。
这时,周泌慢慢回头,对众人笑着点了点头,王亦清快步冲出小屋,将他的雄鹰高高抛起,雄鹰展翅高飞,他满脸泪水,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去吧!去告诉他们,我们立下了什么样的功劳。”





天下 第五百零五章 勇士归来
第五百零五章 勇士归来
吐火罗解苏国,也就是今天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这是唐军目前所占领的唯一吐火罗领土,它就像一根楔子,深深地打进了吐火罗的土地之中,目前,唐军在这里集结了十二万大军,另外在俱密和识匿,唐军又部署了三万军队,唐军大军云集,大战一触即发。
这天下午,达利薄纥城外,一队唐军斥候骑兵疾驶而来,他们奔至城门口,取出通行银牌大声道:“紧急军情,要禀报大将军!”
守城士兵没有阻拦,任他们进去了,唐军斥候一路狂奔,奔至军衙前翻身下马,对几名亲兵道:“请禀报大将军,吐火罗的紧急军情。”
亲兵不敢怠慢,立刻去禀报了,片刻,两名亲兵出来道:“大将军命你进去。”
斥候队正跟着两名亲兵进了军衙,在门口接受了严格的检查,随即进了行军房,房内放着一张巨大的吐火罗沙盘,沙盘周围站满了十几名将帅和一些文职官员,围着沙盘窃窃私语,几名行军参赞手中拿着红旗,正在沙盘上标注着最新情报。
在沙盘西面的窗前,李庆安背着手,凝望着窗外,他在三天前得到了吐蕃赞普被射杀的情报,尽管他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但安西军斥候没有绝对把握,是不会传回这样重大的情报,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将会成为改变整个战局的关键,其实在李庆安的整个战略计划中,赤松德赞将是重要的一环,他需要吐蕃出现两个赞普,正如历史上的真实,赤松德赞去世后,他的几个儿子争夺赞普之位,不断发生内战,最终使吐蕃一步步走向衰落。
但李庆安也承认,杀死赤松德赞也是一件好事,此人雄才大略,是率领吐蕃走向中兴的关键人物,他的身死对吐蕃将是一个极其沉重的打击,不管怎么,这十名斥候为安西立下了辉煌的功绩,李庆安不由想起了当年他杀死吐蕃赞普的情景,那种敢为天下先的激情现在已经消失,他现在变得越来越理智,越来越冷静,或许这就是地位决定性格,他已经不再是他自己,他是安西百万军民的利益代表,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将决定许多人的命运,这使得他在处理每一件事都会变得谨慎小心。
权力使他失去了自己,当他听到他的斥候将吐蕃射杀的消息,竟让他冷硬如磐石的心底涌起了一丝久违的心动。
“大将军,他们来了!”亲兵在一旁低声道。
李庆安回过身,那名斥候队正上前半跪行一军礼道:“参见大将军!”
“探到了什么消息?”
“回禀大将,吐蕃人在吐火罗各国举哀,他们的赞普重伤不治,已经死了。”
果然是真的啊!李庆安暗暗叹了一声,又问道:“然后呢,他们报复了吗?”
“有报复,听说所有投降吐蕃人的吐火罗官员都被清洗,绝大部份都被杀了,其实便是阿缓城被屠城,被杀者不低于三万人。”
“我们的十名唐军斥候呢?他们也被杀了吗?”
斥候队正点了点头,低声道:“是!我们从一名吐蕃俘虏那里得到消息,十名斥候不甘被俘,全部自杀了,他们的人头在阿缓城的吐蕃军营里示众。”
李庆安也沉默了,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斥候队正下去,这时他又背着手转向窗外,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天边,有一种难言的悲痛,房内的其他将官都不敢惊动他,他们纷纷向荔非元礼使眼色,让他去安抚大将军。
荔非元礼走上前,向李庆安抱拳拱手道:“大将军,虽然十名斥候已经阵亡,但他们所立下的功绩,足以让他们在九泉下瞑目,我们当厚待他们的家人,大将军请安心!”
“十名弟兄的人头还在吐蕃大营内示众,你让我如何能安心。”
李庆安叹息一声,便命道:“把他带上来吧!”
片刻,几名亲兵带上来了一名吐蕃人,他是在且末城之战中被俘虏的吐蕃高官之一,叫论嘉息,是一名万夫长,和尚息东赞的关系不错,一部分吐蕃军在银城的矿山做苦工,这名高官也是其中苦工之一。
“跪下!”
亲兵们推攘着他,将他按跪下,李庆安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很幸运,将被我放回吐火罗。”
一旁翻译将李庆安的原话告诉了他,这名军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着问道:“为什么要放我?”
“很简单,我要你替我带个口信给尚息东赞,我愿意用一万吐蕃战俘换回我的十名斥候,他如果愿意,请他把我的斥候送回来,我自会放人,如果他不愿意,那么,我会一万名吐蕃战俘替我的斥候殉葬。”
听完翻译,吐蕃军官愣住了,用一千人换一人么?这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珍贵?
“尚息东赞将军知道是什么人吗?”
“他很清楚,他比谁都清楚,去吧!我等你们的消息。”
吐蕃军官被押走了,荔非元礼上前低声道:“大将军,一万人换十人的尸首,是不是开价太多了一点。”
李庆安摇摇头,“并不多,尚息东赞也要向吐蕃交代,人太少他不会答应。”
停一下,李庆安又不屑地一笑,道:“就算送他两万人又如何?早晚都是我的盘中之菜。”
.......
吐蕃年轻的赞普并不是重伤不治身亡,而是当场身亡,一支剧毒的弩箭射穿了他的头颅,惊惶中的尚息东赞在隐瞒了两天的消息后,终于隐瞒不住了,只得向全军通报,赞普已不幸身亡,吐蕃军全军震动,无数人捶胸恸哭,军营处处举哀,全军上下都陷入了极度的悲痛之中。
尚息东赞在惊惶之余,心中乱作了一团,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赞普在吐火罗身亡,那国内他又该怎么解释,国内那些王公大臣饶得过他吗?
他是不是该撤军回去,还是占领了安西后再回去有个交代,整整数日,尚息东赞都处于一种精神恍惚的状态之中。
这天上午,尚息东赞照例坐在房中发怔,赞普之死使他再无心考虑战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吐蕃军的备战,这时,外面传来了一群军官的呼喊声:“大帅,我们要求北伐,我们要为赞普报仇!”
尚息东赞心烦意乱,‘哗!’地将窗户关上了,房间里变得昏暗下来,外面的声音也变小了,这几日,天天有吐蕃将领跑来情愿,尽管士气可嘉,但尚息东赞根本就没有出兵的心思,这些呼唤只会给他徒添烦恼。
“大帅!”又有人在门口禀报。
“烦死了!”尚息东赞怒道:“你们让我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大帅,是论嘉息来了。”
“是谁?”尚息东赞愣住了。
“论嘉息,就是大帅派去和尚嘉素一起作战的万夫长。”
“他、他不是被唐军俘虏了吗?怎么能回来?”
一转念,尚息东赞似乎明白了什么,便令道:“带他进来!”
片刻,论嘉息被带了上来,他是尚息东赞的老部下了,曾跟随他多年,一见到尚息东赞,他便跪下大哭起来,“大帅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别哭了!”
尚息东赞被他哭得心烦意乱,一拍桌子道:“你若再哭,我就把你赶出去!”
论嘉息吓得不敢再哭,尚息东赞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他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以后我会补偿你,但现在你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能回来,是不是李庆安把你放回来的?”
“正是!他放我回来,是让我传话,他想和大帅做笔交易。”
“交易?什么交易。”
“他让大帅把那十个唐军斥候的尸首送回去,他愿意用一万吐蕃战俘来交换。”
如果李庆安只用一千人,或者几千人来交易,尚息东赞根本就不会考虑,但一万吐蕃战俘,他确实有些动心了,而且眼下的局势也让他不得不考虑这笔交易。
目前赞普带来的八万大军并不在他手中,赞普临死前只是指了指尚嘉素,似乎是要尚嘉素接管军队,这件事让尚息东赞十分烦恼,其实那八万大军未必会听从尚嘉素的指挥,但因为赞普在阿缓城遇刺,而且凶手是藏在他一手提拔的吐火罗高官阿兰的家中,使得八万大军上上下下都对他十分不满,这样,他们反而听从了他的政敌尚嘉素的指挥。
无形之中,十八万大军便分裂成了两个阵营,一个尚息东赞阵营,一个尚嘉素阵营,这件事唐军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尚息东赞也明白,唐军早晚会了解到真相。
现在李庆安愿意用一万吐蕃军战俘来交换那十具唐军尸体,这未必不是一件合算的买卖,尚息东赞本来还打算过几天就把那十具尸体移交给尚嘉素,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与其让尚嘉素去占这个便宜,不如他先把一万人捞到手再说。
想到这,尚息东赞便问论嘉息道:“他准备怎样交换?”
“李庆安说,大帅先把人送回去,他自会放还一万战俘,大帅,我觉得他是不是没有诚意?”
“不!”尚息东赞摇了摇头,道:“如果你这样想,那你就错了,唐人有句话,叫千金买骨,他用一万人来换十具尸首,其实是做给他的将士们看。”
他见论嘉息听得目瞪口呆,便冷笑一声,“唐人的政治智慧不是你这种蠢货能明白,算了,给你解释了你也不懂,你就再跑一趟,替我送十具棺木给李庆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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