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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两人调转马头,便加速向西而去。
天色渐渐地黑了,队伍终于抵达了土门关,土门关上火把点染,照如白昼,关上有五百安西军守卫,守将是一名校尉,叫做余方,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军官,这时他见大队移民到来,便立刻下令道:“开门放人!”
土门关的大门缓缓开启了,数以万计的移民开始向关内蜂拥而入,叫声、吵嚷声、小孩的哭声闹成一片,衙役们急得大声叫喊:“不要急!一个个进,都能进去。”
余方不由摇了摇头,早一点晚一点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可急的。就在这时,一名斥候从远处飞奔而至,他神情焦急,可城门被民众堵塞,他却进不去,余方见斥候神情惊惶,不由探身喊道:“发生了什么事?”
斥候看了一眼身旁的民众,又不敢大声说出,便取出情报插在箭上,掰去了箭头,一箭射上城头,有士兵拾起交给余方,余方勉强识字,他打开情报,顿时脸色大变。
数万幽州骑兵正向这里杀来,前锋已经在三十里外了。
........





天下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井陉血案
第五百五十六章 井陉血案
三万幽州铁骑在黑暗中疾速奔驰,如草原上的狼群在追赶猎物,人影晃动,飞驰如电,黄尘滚滚,马蹄声震天动地,仿佛将大地倾翻。
在大唐的军队中一直有一种说法,叫‘东铁骑、西陌刀’,指的就是大唐帝国最强悍的两支军队,西陌刀是指安西陌刀军,而东铁骑便是指幽州铁骑,也就是范阳军中最精锐的一支骑兵。
这两支军队之所以能号称天下第一,就是和他们所处的地域分不开,安西多白种胡人,这些胡人大多身材高大,力量强劲,适合于使用长臂陌刀,而范阳则有大量的北方游牧民族所依附,这些游牧民族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马术精良,从他们中便可以挑选出最优秀的骑手组成幽州铁骑。
幽州铁骑最早是两万人,但经过安禄山几年的扩张,现在已到了六万人,由他的两员猛将史思明和蔡希德各统率三万。
今天杀来井陉的,便是史思明统帅的三万幽州铁骑,他们从幽州出发,疾奔数百里,前方十里外便是土门关了。
史思明一路奔驰在最前方,夜色中,他极力眺望前方,半路时他已经知道有一批叛民前往井陉,他更加快了速度,一定要截住这批叛民,在史思明看来,这些逃离河北的农民就是叛民。
史思明的眼中充满了杀机,背叛他们的人无论是什么理由都一律罪该万死,他一挥战刀,恶狠狠喊道:“加快速度,追上叛民格杀勿论!”
三万骑兵加快了速度,如风驰电掣般向土门关猛扑而去.....
土门关外,数万移民还在向关内蜂拥而入,谁也没有意识到死神正向他们一步步靠拢,蒋氏宗族和穆氏宗族很巧地又挤在一起,他们互相敌视着,但谁也不敢再闹事,颜真卿已经先入关去照顾前方的移民了,而颜杲卿和长史袁履谦正和衙役们一起维持城门口的秩序。
“颜太守!袁长史!”有人在喊他们,声音颇为焦急,颜杲卿抬头寻去,只见城头上的校尉余方正向他招手,目光充满了惊惶。
颜杲卿和这个校尉余方很熟,他从来都是一脸轻松的笑容,语气也玩世不恭,而现在他不仅语气焦急,眼中还有一种惧怕之色,这令颜杲卿心中一怔,便对袁履谦道:“你继续看顾移民,我去看一看!”
他催马上前,来到了城墙下,仰头笑道:“余校尉,出了什么事?”
“颜太守,史思明的军队已经杀来了,马上就到,你快和袁长史进关,否则就来不及了。”
余方声音压得很低,唯恐周围民众听见,颜杲卿却大吃一惊,他猛地回头向远方望去,就在回头的一刹那,远方的数里外忽然黄尘滚滚,杀气腾空而起,余方惊叫起来,“他们、他们来了!”
这个声音却没有能压制住,很多人都听见了,正排队要进关的民众一起回头望去,只见数里外的月光下,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小黑点。
所有人都惊呆了,静寂了片刻,土门关前顿时一片大乱,人们争先恐后向关中奔涌,“快逃啊!安禄山杀来了。”
歇斯底里地恐惧叫喊,拥挤、推攘、践踏......孩子的哭声、老人的惨叫声,使关门前变得混乱不堪,长史袁履谦拼命维持秩序,“大家不要乱,东西可以不要,人先进关!”
他声音都喊哑了,却没有什么效果,一阵人群拥挤而来,他的马匹被挤翻了,袁履谦被掀翻在地,额头正撞在一块石头上,顿时鲜血长流,晕死过去。
两名衙役连忙上前扶住他,对颜杲卿大喊道:“颜太守,袁长史受伤了。”
此时颜杲卿心如火焚,他已顾不上袁履谦了,便对两个衙役,“你们速将袁长史抬进关去,我去后面看看。”
他策马向队伍的最后奔去,两名衙役无奈,只得背起袁履谦,向城内飞奔而去,这时余方已令城门彻底大开,数百守军也出城帮助民众,去掉杂货牛车,抱起孩童,扶住老人,只管放人进城,放人进关的速度加快了。
颜杲卿一路打马狂奔,向队伍最后奔去,越过一道矮岗,他忽然勒住了战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史思明的骑兵已经掩杀进了移民队伍中,哭声震天,惨叫声充斥四野,移民们被杀得人头滚滚落地,肢体断裂,血流成河,死尸遍野,民众们被吓傻了、吓呆了,他们从官道上奔向旷野,四散逃命,但史思明的骑兵却不放过任何一人,他们追赶砍杀,白发苍苍的老人向他们磕头乞命,却被一刀劈去头颅,怀孕的妇女奔跑不快,被骑兵用长矛从后背一矛戳穿身体,和腹中胎儿一起钉死在地上。
孩童被祖母抱在怀中,一起被乱刀砍死,牵牛车的男人悲愤万分,上前拼命,却被刺死在牛车旁,双眼怒睁,死不瞑目。
史思明挥舞着战刀,仰天狂笑,“顺我者生,叛我者死!”
“杀!杀死所有人,以人头论功。”
可怜的民众满怀希望向西移民,却被安禄山的军队无情杀戮,这场杀戮足足持续了半个多时辰,当颜杲卿抱着最后一个小女孩逃进了土门关,城门终于缓缓关拢,幽州铁骑被移民们丢弃的家当堵住了道路,难以冲击城门,但此时,土门关外已有近四千户家庭被灭门,二万五千多人被杀,土门关前血腥刺鼻,尸体堆积,变成了地狱屠场。
土门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史思明的骑兵没有带攻城武器,难以攻打,他见已经达到了目的,便一策战马奔到关前,厉声喊道:“叫颜太守出来见我!”
颜杲卿站在城头上,他满眼怒火地盯着史思明,指着他大骂道:“史思明,你滥杀无辜,苍天不会饶你,你迟早将死无丧身之地!”
“哼!”
史思明重重哼了一声,道:“颜杲卿,我不跟你斗嘴皮子,我只警告你一句,不要做得过分了,从现在开始,再有一人叛逃,我杀一人,有十人叛逃,我杀十人,举州逃跑者,我举州屠尽!”
他一挥手令道:“撤!”
三万骑兵转身而去,马蹄声如雷,片刻便远去了,消失在夜色之中,关隘上夜风拂面,所有人无比悲愤地望着关外的惨象,不知过了多久,土门关的大门再次开启了,数千民众从关内奔出,哭喊着去寻找自己被杀的亲人。
余方狠狠一拳砸在城垛上,他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万分自责,这时颜杲卿走上前对他道:“将军只有五百人,怎么可能是史贼数万骑兵的对手,将军已经尽力了,毕竟大部分民众都逃进了关内,现在当务之急是要通知郭大帅,让他知道井陉发生的屠杀,我很担心史思明会南下再杀人。”
余方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这就发信!”
他转身下城去了,颜杲卿又回头望着远处的修罗屠场,眼中露出坚毅之色,他必须立刻返回真定县,要继续组织移民,史思明的残酷杀戮更加激起了他组织民众逃离河北的决心。
........
井陉血案在两天内便传遍了河北,血腥的杀戮确实震慑住了不少胆小怕死的农民,很多已经准备移民的农民纷纷放弃西去的念头,又重新拿起锄头为安禄山种地,但南方的州县却反而加快了逃亡,很多人都不走河西,而是转去德州渡黄河,南下河南道,举家向江淮和江南逃命。
这时,郭子仪的十万大军全面进入相州,进逼魏州,以练兵为借口驻防在魏州的五万蔡希德军见渡河支援许叔翼已经不现实,便派人禀报安禄山,安禄山随即批准蔡希德放弃支援许叔翼的计划,大军撤回了幽州。
随着蔡希德的军队北撤,滑州彻底失去了支援,李庆安的大军开始向滑州进军,而李光弼和李晟则从南面及西南面包抄,断绝了许叔翼南投江淮李璘的可能,许叔翼见大势已去,便正式向李庆安投降,至此,整个河南道都被安西军所占领。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天下的局势渐渐开始明朗化了,在淮河以南,李亨的军队撤到了峡州夷陵,也就是今天的湖北宜昌一带,继续保持对襄阳的威压势态,而扬州李璘也作出了一个重要的举措,放弃扬州,将吴王府和他的十万大军撤到长江以南,在常州重新建王府,南方的敌对双方都暂时保持着平衡的局面。
而北方的安禄山在井陉屠杀后便没有继续南下屠杀其他州县移民,一方面是他达到震慑的目的,移民的人数和规模都大大降低,另一方面,他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主要奚人和突厥一些部落所承诺的军队还没有完全到位,所以他还暂时不想郭子仪正式对抗,他在加紧进行最后的战争准备。
郭子仪则按照李庆安的战略统一部署,将十万大军屯兵相州,并开始采用一种强制的手段,将相、魏、博、洺、贝、卫等六州的民众向河东道、向河南道疏散。
这时,李庆安奏请政事堂,封郭子仪副将程千里为为相魏节度使、北路军副元帅,率五万军镇守相州和魏州,而郭子仪则退守河东,连同雷万春的两万军,共十万大军驻防河东,并开始着手将河东数万民团转为正式军队。
同时加封李光弼为河南道节度使、中路军元帅,李晟为节度副使、中路军副元帅,统帅十三万大军镇守河南道。
而李庆安则返回了长安,此时,安西的第二批精锐大军共八万人以及河西四万骑兵,在安西节度副使李嗣业和河西节度副使荔非守瑜的率领下抵达了关中,加上河南道的军队,至此,李庆安手中的军队已达四十万之众,再有郭子仪的十三万大军,朝廷大军共超过了五十万,与安禄山的军队持平。
双方继续在对峙,双方也同时在加速备战,这是一种充满了杀机的沉默,大战的阴云渐渐地开始在大唐上空聚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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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第五百五十七章 鄠县偶遇
第五百五十七章 鄠县偶遇
长安,一场秋雨后,天气又渐渐冷了几分,朔风初起,枝头的半枯树叶在风中哆嗦,街上的行人也开始穿上夹袍,步履匆匆,每年的九月中旬,长安便会进入深秋季节,但今天的深秋却格外带有寒意,政局的不稳定使每一个人心中都沉甸甸的,尤其安禄山在井陉屠杀了两万多汉民,更是激起了滔天的民愤,一时间长安口诛笔伐,安禄山几乎成了恶魔的化身,而此时,李庆安发表了义正言辞的讨安贼檄,历数安禄山的罪恶,引发天下人一片喝彩,一时间,讨安贼檄传遍长安的街头巷尾,文人墨客心怀敬仰,纷纷写诗赞颂,天下黎民无不拭目以待。
中午时分,一辆运货马车驶过了空荡荡的东市大门,大门前又恢复了宁静,不远处的清风酒肆内,卢奂坐在二楼窗前,望着东市门口稀疏的行人,半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了口气道:“人心也可以杀人啊!”
坐在他对面的裴遵庆笑道:“发了一个上午的感慨了,说说吧!别闷在心中了。”
卢奂冷笑一声道:“你是在装糊涂,还是维护孙女婿?”
“什么孙女婿,你是在说李庆安?”
“废话!现在长安人谁不在谈他,难道还有别人吗?”
卢奂显得有些恼火,裴遵庆却不急不恼,依然笑眯眯道:“现在李庆安的名声很好,那份讨安贼檄文写得痛快淋漓,眼下长安上上下下都把他当做唯一能制服安禄山那恶魔的救星,人人都在赞颂他,为何你却不高兴?”
卢奂不吭声了,半晌,他一声长叹道:“或许是我腹黑了,小人之心,算了,不谈了,咱们喝酒。”
他不想谈了,裴遵庆却有了兴趣,他起身将门反锁了,坐回位子低声问道:“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卢奂凝视着酒杯,他摇摇头道:“我就不相信,你没看出来?”
“到底是什么事,别让我猜了,就直说吧!”
心中的秘密就像拦不住的洪水,在卢奂犹豫片刻后终于决口了,“裴兄,你真没看出来,这场井陉大屠杀其实完全可以避免吗?”
“怎么可能!”
裴遵庆摇头道:“太行八陉,每条道都有移民在走,谁知道安禄山会突然发作,又会袭击哪里?谁能事先猜到呢?”
“可是李庆安应该知道,幽州城难道会没有他探子?幽州铁骑一出,难道他不知道?就算不知道袭击那一条线,但他可以事先发警报,让各个关隘都做好准备,尽可能地加快民众进关,可看了土门关的报告,根本就没有任何准备,直到对方杀到三十里外才发现,非常仓促被动,我就是为这个而生疑啊!”
“你的意思是说,李庆安是明知而不管吗?”
卢奂又叹了一口气道:“或许真是我腹黑了,李庆安并没有不管,确实是他无能为力,可这件事后他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这就让我这个不该有的想法忽然变得明晰起来,难道真是他设的局?”
裴遵庆没有吭声,其实他也有点生疑,按理!移民这么重大的事件,李庆安的军队却没有半点参与,井陉那边又是他的军队控制,如果他在土门关驻兵一万,史思明就绝对不敢那样嚣张,而偏偏那边只有五百人,唉....李庆安也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吗?
虽然这样想,但李庆安毕竟娶了他的孙女,他得替李庆安说话,裴遵庆便笑道:“我看是我们对他抱的期望太高,所以当他一次做得不成功,我们就不能接受,或许这次他真的没有意识到,或者他并没有拿到幽州铁骑出击的情报,我们也不要太苛求于他。”
“是!其实玩权谋的的,哪个不心黑,哎!算了,不说了。”
卢奂还是不太认可裴遵庆的解释,两人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裴遵庆笑道:“非常之人,当然要做非常之事,只要他能剿灭安禄山,还大唐一个朗朗青天,我就坚决支持他。”
“我希望是这样,唉!但愿是我多虑了,来!我们继续喝酒。”
.........
李庆安在前天发表了讨伐安禄山檄文后便去了子午谷视察,由于汉中之地实际上还掌握在李亨的手中,所以子午谷、斜谷道等战略通道便是防御长安的最后一道防线,为此李庆安也在这几条通道内部署了重兵,随着与安禄山暂时处于一种战略对峙状态,李庆安便有了拿下汉中的考虑,只有拿下汉中,关中便能进一步获得安全保证。
李庆安已经视察结束,此时他正在返回长安的路上,近千骑兵护卫着他的马车在官道上缓缓行驶,李庆安仍然在考虑着对汉中用兵,用兵的决心已经定了,现在关键是谁为主将,这是让李庆安极为伤脑筋的事情。
目前汉中节度使是李奂,是李亨在长安称帝时所册封,拥有三万人军队,李奂也是宗室子弟,颇有勇力,在宗室中十分少见,此人虽然是北唐所封的节度使,但他态度暧昧,既曾向北唐政事堂上了述职书,但李亨在成都登基时,他又向李亨上表祝贺,表示全力支持,是一个十足的墙头草,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铲除。
李奂的将才在李庆安的眼中只相当于中等水平,手下三万军也不是什么精锐之兵,不过是普通的关中军,实力和季广琛差不多,所以李庆安最早的计划是让崔光远率军平定汉中地,然后崔光远便可为汉中节度使,但这次视察子午谷时他得到一个意外的情报,一个月前,一支安西军巡哨和一支汉中军巡哨队在子午谷中遭遇,两军展开了激战,结果竟然出现了两败俱伤的结果,安西巡哨百人中阵亡十八人,伤二十五人,而汉中军阵亡二十人,伤二十八人,死伤人数相当。
这件事让李庆安感到十分震惊,他开始意识到,李奂的汉中军也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弱,派崔光远去收复汉中,搞不好会大败而归,李庆安的决定开始动摇了,为了确保汉中的胜利,他又不得不考虑换下经验不足的崔光远,而让刚刚抵京的李嗣业率军去讨伐汉中李奂。
李庆安一路考虑,一路制订汉中攻略,这是他的作战习惯,大战之先就要做一番战略推演,把天时地利人和等等每一个细节都要考虑到。
这时,道路开始平坦起来,车外也有了杂吵的人声,人来人往,车辆不绝,李庆安暂时停下思路,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马车已经到了鄠县。
鄠县也就是今天的陕西户县,离长安较近,是一座中等县城,渭河支流涝水从县城横穿而过,鄠县的北面是平原,土地丰腴,灌溉便利,盛产粮食,而南面则是终南山支脉,森林茂密,山峦峻秀,自古便是长安人出游度假的胜地。
此时正是正午,县城内格外热闹,但李庆安的队伍到来,使街上的民众纷纷躲闪让路,李庆安摇了摇头,他的路程安排基本上都不由他做主了,弟兄们也要吃午饭,他知道,所以他也不说什么,随便亲卫怎么安排,他刚要放下车帘,忽然愣住了,刚才他似乎在街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就在李庆安的骑兵队缓缓进入鄠县时,大街上忙碌的行人纷纷向两边躲闪,其中路旁一名年轻的女子刚刚买了几个烧饼,她开始没有注意这支骑兵队的身份,这时她忽然听见有人议论。
“三郎,这是谁的马车,居然要多这么多骑兵来护卫,真是不得了。”
“废话!现在长安除了赵王,谁还有这么大的排场,你真是笨到家了。”
‘李庆安!’
年轻女子赫然转身,清秀的脸庞上掩饰不住旅途的辛劳,这个年轻的女子正是离家已半年多的高雾,高雾在半年前离开成都去了安西,她一路风餐露宿,去了龟兹、疏勒,又去拔焕城,在她初遇李庆安的小酒店中潸然泪下,她又去了粟楼烽戍堡,去寻找当年李庆安曾经的印记,去回忆她与他的点点滴滴。
高雾最终没有在安西找到李庆安,却得知他已经返回了长安,已经身心憔悴的高雾最终黯然告别安西,回到了长安,巧的是,她在敦煌遇到了同样回长安的舞衣和如诗,在她们的盛情邀请下,高雾最终和她们一路返回了长安。
就在今天上午,舞衣和如诗去了长安自己的家,而高雾却无家可归,她只得孤身一人返回成都,回到她父亲的身旁,只有父亲,才是她唯一所能依赖的人。
她已经累了,准备回到父亲的身边,永远陪同父亲静静地度过后半生,而就在这时,她日夜思念的李庆安却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竟让她感到了无比的自卑,近十年的思念磋磨了她的青春,使她不再年轻,让她万里赴安西的勇气在这一刻悄然泯灭了,她转过身,默默地离开了大街。
高雾骑着她那匹陪伴她十年的枣红马来到了涝水边,河畔有几名洗衣的少女,正在嬉笑戏水,她们只有十四、五岁,此时已无心洗衣,她们索性坐在河岸上,一双双白嫩嫩的小脚伸进水中扑腾,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高雾在不远处的河边坐下,她望着这群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少女,不由又想起了舞衣给她说的一件事,李庆安将迎娶同样只有十六岁的裴婉儿,十六岁,那是她多么遥远的往事,多少年的风雨征尘已经让她忘记了十六岁的滋味,她唯一记得是,十六岁那年,她在拔焕城的小酒店里遇到了卖黑豹皮的李庆安。
高雾艰难地啃了几口烧饼,尽管腹中饥饿,但她却再也吃不下去了,她呆呆地着清澈流缓的河水,忽然,她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抑制不住心中的绝望,多少年的思念和痛苦在这一刻奔涌而出.....
千年后,一位伟大诗人用最朴素的语言来形容高雾此时的悲伤: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站在你面前 你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 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
而是想你痛彻心脾 却只能深埋心底
......
几个戏水的少女都停止嬉戏,惊讶地望着旁边这个孤独的年轻女人。她们窃窃私语,不明白她为何哭泣,但不远处战马上的长剑和弓箭让她们有些害怕,她们悄悄拉了一下对方,收拾起衣服匆匆地离开了。
高雾大哭了一场,她眼中和脸上沾满了泪水,从身边掏手帕来擦拭,却发现手帕在战马的袋子里,不在她身边。
忽然,一只厚实的棉帕子出现在她面前,高雾蓦地一惊,但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令她神思变得恍惚起来,一个令她刻骨铭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傻丫头,一个人躲在这里哭什么?”
高雾慢慢转过头,呆呆地望着李庆安那温柔如水的眼睛,她的眼泪又再一次扑簌簌地滚落了,李庆安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笑容依然是那么明朗,依然是那么充满了关怀。
高雾紧紧抓住李庆安的手臂,就仿佛他随时要离开自己,她呜咽着,脸枕在他手臂上哀哀地痛哭起来,“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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