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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高月
众人继续向码头方向奔驰,片刻,骑兵大队便抵达了码头,在码头西面是一片占地广阔的军营,这里驻扎着将执行他渤海战役的十万精锐大军,这十万大军在潞州战役结束后,便从河东及关中秘密调来,包括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军资也是从海路秘密运送,十分隐蔽,目前这十万大军就驻扎在军事禁区内,连当地官府都不知晓,由大将李抱真、赵崇节和哥舒曜三人统帅。
李庆安没有去军营,而是来到了码头上的水军营寨内,登上了一艘大船,在甲板上,李成式和荔非元礼已经等待多时了。
李庆安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甲板,李成式心情激动,他立刻上前单膝跪下行一军礼,“卑职李成式参见上将军。”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相见,上次李庆安在扬州时并没有见到他,李庆安连忙将他扶起来笑道:“久仰李都督水上威名,等北方战事平息后,我大唐将逐渐拓疆海外,那时就是李都督大展才华之时。”
李成式也感慨道:“卑职也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好!”李庆安笑了笑道:“等会儿我们要具体商议渤海计划,李都督也要参加,渤海战役中也有李都督的任务。”
“卑职期待!”
李庆安的目光又转向了荔非元礼,笑着打趣他道:“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信德娶第二房小妾了。”
李庆安的幽默使船上响起一片笑声,荔非元礼摸摸后脑勺,十分尴尬地笑道:“从未坐船出海,想尝个新鲜,却没想到一直等到现在,早知道我就骑马去了。”
李庆安轻轻给了他肩头一拳,“你这家伙敢说没乘船出过海?当年在青海坐船去龙驹岛时,我还记得你晕船晕得哭天喊地,这会儿又想乘船出海了,你不怕吗?”
荔非元礼愣住了,他茫然地挠了挠头,看样子他真的把乘船出青海之事忘了,他的娘子施三娘就是那时认识的。
李庆安不再理会他,直接走进了大船的正舱,这里已被改作了临时作战议事厅,船舱很宽敞,灯光明亮,在船舱中间放着一张巨大的木台,被一块黑布覆盖,李抱真快步上前,将黑幔布慢慢掀开,是一幅巨大的沙盘,包括整个河北道和安东都护府以及新罗半岛。
众人都围了上来,李庆安取过木杆对众人道:“这里除了荔非元礼外,其余都是和这场战役有关。”
旁边荔非元礼的眼睛都瞪圆了,我的乖乖,原来还有一场大战役啊!他竟然一点不知道,要不是海船来晚一点,他真要把这个机会错过了。
一时情急,他脱口道:“上将军,这场战役卑职也想参加!”
李庆安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敢说话了,现在的李庆安又不是安西大将军时的李庆安了,他更加深沉,每一件事都深谋远虑,手中操作中千万人的生死,他的一句话都可以让天下大乱,李庆安不满的目光让荔非元礼有点不寒而栗,现在对李庆安可不能像过去那样嬉皮笑脸地开玩笑了。
其实荔非元礼也看出来了,从这数千艘大船的云集,从十万大军的无声无息到来,从这片占地数十里的军事区域,从仓库中堆积如山的粮草和军用物资,便可以知道李庆安已经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准备。
军队的调动,将领的配置,他都是深谋远虑,早就安排好了,连李嗣业都没有能来参加,怎么可能随意答应自己参战。
荔非元礼不敢再多嘴了,这场战役,自己铁定没有机会,他心中却暗暗骂道:“他娘的,不给老子机会,老子自己也来开一场战役。”
这个念头一起,他竟变得非常渴望像李庆安一样布置一场战役,他渴望自己能插翅飞去信德。
荔非元礼在那里胡思乱想,李庆安却继续道:“这场战役我想大家都已经看过我的指令了,名称不变,还是叫做渤海战役。
渤海战役,是李庆安早已有的计划,早在杨花花带领渤海郡王大武艺前来拜访他时, 李庆安便萌生了这个想法,登陆渤海国,灭亡安禄山的两大后台契丹和奚。
但那时条件还没有成熟,随着潞州战役的胜利,安禄山和史思明已经完全被堵河北境内,而河北道内的民众大部分已经逃亡殆尽,剩下的一点点人口根本就无力负担安禄山和史思明的数十万大军,还有田秉嗣的六万军队。
从李庆安现在得到的情报来看,安禄山和史思明的军队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没有崩溃,关键是他们有外援,史思明得到回纥的外援,而安禄山得到了奚和契丹的外援。
半个月前,安禄山和史思明在易县爆发了一场三十万人参加的战役,史思明出兵十六万,安禄山出兵十四万,双方都是倾兵而出,经过三天三夜的大战,安禄山因骑兵战马的草料耗尽而惨败,这场战役,安禄山连底裤都输掉了,幽州被史思明占领,安禄山率不到七万残军退守平州和营州,和契丹连成一片。
发动渤海战役的时机成熟了。
李庆安用木杆指着幽州道:“先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安禄山被史思明击败,他的老巢幽州已经丢了,幽州现在是史思明的新家。”
这个消息令船舱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那么嚣张的燕军,竟然连老巢都保不住了,荔非元礼接口问道:“请问上将军,燕军灭亡了吗?”
“没有,他大约还有七万军队左右。”
李庆安将木杆再指向营州道:“安禄山已经退守营州,和契丹及奚人连为一片,现在安禄山初败,他需要时间整顿败兵,如果安禄山的军队整顿完毕,他必然会和契丹以及奚人连为一体,联合向渤海国进攻,以获得他们所急需的人口及粮食,一旦渤海被灭亡,那新罗也在劫难逃,如果渤海国和新罗被灭亡,安禄山就会获得源源不断的兵源及粮食,再加上契丹的战马,他将重获生机,假如他再将史思明击败,那安禄山的叛乱就有条件向中原扩展,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众人都沉默了,片刻,李抱真问道:“大将军,那为什么之前契丹没有进攻渤海国,而现在他才要攻打呢?”
“李抱真将军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之前我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直到上次渤海王大武艺来长安拜访我,我才明白其中的缘故。”
李庆安用木杆指着契丹,“其实契丹并不是不想吞掉渤海,而是他没有这个实力,他和渤海多年来一直有交战,互有胜负,甚至契丹的实力还要略弱于渤海,契丹曾经想和奚联合进攻渤海,但他们之间并不互信,所以他们之间难以实现联合,而同样,渤海也想灭掉契丹,但渤海又和新罗是世仇,他担心和契丹发生大战时,新罗会趁机进攻渤海,使他腹背受敌,就这样,他们之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而现在,当安禄山的退守营州后,就打破这个平衡,他就像一颗扣子,把契丹和奚人联合起来,再加上安禄山本身的实力,渤海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灭国在即,所以这时候我们必须要出兵救助渤海,同时灭掉契丹和奚人。”
李抱真听得恍然大悟,他一抱拳,“卑职明白了!”
这时,李庆安的目光又扫了一圈众人,缓缓道:“其实安禄山和史思明已经成了两个棋子,下棋者一方是契丹,一方是回纥,这两个北方强敌都想进占河北,然后以河北为跳板掠夺中原,否则,契丹和回纥出人出粮,倾其所有支持安禄山和史思明恶斗,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他们一定有所图谋,图谋就是河北道,现在史思明占据了上风,也就意味着回纥人占据了河北道,种种乱象,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这就是我考虑发动这场渤海战役的根本原因,以渤海为切入口,开始着手解决北方的问题。”
在李庆安炯炯目光的注视下,众人一起躬身,“请大将军下令!”
弄得荔非元礼连忙闪开,心中暗暗抱怨,“他***,就没老子的份!”
李庆安凌厉的目光向他射来,吓得荔非元礼一哆嗦,连忙转过身去,这时,李庆安对众人肃然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不用再等沧州的运民船回来,从今晚开始,就可以做战备了,我已有令,李抱真将军为主将,赵崇节将军和哥舒曜将军为左右副将,李成式为水师护卫,按照我事先制定的方案,三天后,十万大军乘船北上!”
四员大将一起躬身接令,“卑职遵令!”
.......
几员大将都赶回军营准备去了,李庆安依然站在沙盘前久久沉思,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只考虑安禄山,而忽略了史思明......
“传我的命令!”李庆安缓缓下令。
一名传令亲兵躬身听令。
“命李嗣业立刻集结大军进驻太原,命李光弼率军返回进驻相州,此令为十万火急令,不得有一刻耽误!”
命令发出去了,李庆安略略放下了心,他目光一瞥,看见了门口犹犹豫豫的荔非元礼,他便笑道:“什么事情?在那里鬼鬼祟祟。”
荔非元礼慢慢走进来,躬身行礼道:“卑职明天就率部众去江阳县上船,不知上将军对卑职有什么吩咐。”
“想通了,不去渤海国了?”
“想通了,李嗣业都没份,我更没戏了。”
“你这叫什么想通?”
李庆安又好气又好笑,一指椅子,“先坐下吧!”
荔非元礼擦着边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显得很紧张,李庆安微微一笑问他:“三娘和孩子们都好吗?”
“他们娘仨很好,住在长安呢!”荔非元礼翁声翁气道。
“嗯!你去信德,按规定家属不能带去,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你将在信德呆三年,然后你会调回长安为右武卫大将军,三年后再去安西为节度使,这是你将来九年的安排,有意见吗?”
“卑职没有意见,只是我在信德,不知该怎么做?”
荔非元礼沉默一下,又道:“上将军应该还记得,我在河中曾纵容祆教徒,打击穆斯林教徒,结果被上将军严厉处罚,那件事对我影响很大,我很担心在信德会犯同样错误。”
李庆安笑了,“其实你当时在河中并没有做错。”
荔非元礼愕然,他不明白李庆安的意思,“上将军,卑职不太懂.....”
“方向没错,手段也没错,只是时间点你没选对,当时我们刚得河中,是需要稳固占领地之时,那个时候大食虎视眈眈,我们需要河中平静,需要两派教徒和解,不能再有任何事端,所以你纵容祆教徒,时间选错了,但如果你现在再做,或许我不但不会处罚你,还会嘉奖你,明白了?”
荔非元礼似懂非懂,半响才道:“卑职大概明白了。”
“不明白也没关系,我会命韦青平也跟你同去信德,他出任信德长史,有什么不明白,你可以和他多多商量。”
“是!卑职遵令。”
停了一下,荔非元礼又问道:“上将军,卑职想进攻天竺,首先打通一条通往吐蕃高原的道路,不知上将军是否同意?”
李庆安沉思一下道:“我原则上是同意,但不要急,慢慢来,咱们一步一步吞食天竺。”
得到了李庆安的肯定答复,荔非元礼大为兴奋,他最担心的一件事落了地,他站起身,躬身行一礼,“那卑职先告辞了。”
李庆安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对他道:“老荔,我们可是一起从粟楼烽戍堡打出来的,你是我最信任的心腹,当初你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希望你在外面把胆子放大一点,拿出魄力来,不要怕出什么事,出了事我替你兜着,总之一句话,要让天下知道,我大唐不仅是仁义之军,同时也是强霸之军,犯我大唐者,以血洗之!”
荔非元礼重重地点了点头,“卑职记住了!”





天下 第六百八十四章 胡商造反
第六百八十四章 胡商造反
由于军方大规模征集千石以上民船,使得大量的胡商滞留扬州,不少在广州做生意的胡商也赶来了扬州,等待领回自己的船只,大食人、粟特人、波斯人以及南洋诸国的商人,两个月以上的聚集,已经使留在扬州的胡商超过了万人。
这些胡商主要是聚集在扬州北市一带,每天他们无所事事,各个酒肆内都挤满了喝酒和打听消息的胡人。
在北市外一家叫西域骆驼的酒肆里,近百名胡商聚集在这里,酒肆中人声鼎沸,卖酒的胡姬像蝴蝶一样在客人中来回穿梭,兜售刚刚运到的葡萄美酒。
胡商们则三五成群聚在桌前,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各个渠道得到的消息,家乡和赚钱永远是他们话题的重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焦急和不满在胡商们心中积压,他们谈话的嗓门开始变大了,平时做生意时遭遇到各种不公平随着酒精的熏蒸被释放出来。
“巴桑老弟,你那点货物怎么会交三百贯的税?我在广州也只交了一百贯税钱,而且我的货要比你值钱得多!”
“不可能吧!”
一名大胡子男子惊愕地叫了起来,“你怎么可能只交一百贯,你的货是珠宝啊!”
这是两个在巴格达做生意的粟特商人,家乡都在撒马尔罕,两人是邻居,一个叫巴桑,一个叫拉耶尔,最近巴格达市场上的丝绸价格大涨,两人便想着从大唐购货,万里行程当然不会空手而来,一个便买了大量的埃及棉布,另一人则带了不少珠宝,带珠宝的拉耶尔去了广州,而贩棉布的巴桑则来了扬州,棉布在扬州的价格更高一点,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各自回国,将会在巴格达碰头。
但意外却发生了,他们的座船都被唐朝军方临时征用,使他们滞留在了大唐,拉耶尔打听到他们的船是被征用到扬州一带,他便从广州赶来,今天刚刚赶来,便在扬州遇到了老乡巴桑。
两名胡商的谈话渐渐吸引了其他胡商的注意,众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拉耶尔,“你交一百贯钱税,是多少货值?”
“我带了两千贯钱的货,在市舶司填报税款时,我就老老实实填了两千贯钱。”
“他们没给你重新估值吗?”一名商人有些嫉妒地问道。
拉耶尔摇摇头,“我有大食的税单,给他们看了,看得懂看不懂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不问了,我就按两千贯钱缴税。”
“你确定只交了一百贯钱税?”又一人疑惑地问道。
“没错,二十税一,我当然只用交一百贯的税。”
“真主啊!这是怎么回事?扬州为什么要十税一!”
有人大喊起来,这一下,酒肆中仿佛炸了窝一样,又有人大喊:“明明朝廷有规矩,按大食的税单填货值,扬州为什么要重新估值,而估得很高,我根本没赚那么多钱!”
“是啊!按照他们的估值,实际上就是七税一了,税赋太高了。”
“不是税赋高,是他们在乱收税,找他们说理去!”
“找他们去!”
商人们视利润如命,过高的税赋侵食了他们利润,他们最初只能无可奈何接受,暗骂大唐朝廷心黑,居然悄悄提了税,可当他们忽然发现,同样是大唐朝廷,广州依然是二十税一时,一种被欺骗的愤怒顿时油然而生。
酒肆中乱作一团,一百余名胡商跑出酒肆,怒气冲冲向市舶司衙门奔去。
中唐的关税收入分为陆海两种,陆地一般是由边军代收,往往就直接充入军费,这样就会照成驻军不同而重复收税的漏洞,所以李庆安在安西主政后,便在安西几个大城市内设立了税务司,由安西政事堂来收税,禁止军队代收。
而海上贸易关税则是由市船使收取,分别在扬州、明州和广州设立了市舶司,吴王李璘占领江南后,海外贸易税便成了他的一块重要的财政来源,为了便于管理,他取消了明州的市舶司,而合并到了扬州。
扬州市舶司衙门离北市不远,是一座占地颇大的建筑,门口有一片很大的广场,一般而言,这里只是管理衙门,具体收税在各个港口都有税吏,但最后税钱都要汇缴到这里来。
一百多名胡商冲到衙门前,立刻被守门的几名衙役拦住了,“这里是衙门重地,尔等不得闹事!”
一名汉语流利的胡商大喊:“叫你们官员出来,我们有话要问。”
正好扬州市舶司判官虞世安从衙门内走了出来,他见外面有一群胡人在叫嚷,连出来问道:“出什么事?”
衙役连忙道:“虞判官,这群胡商在闹事。”
“闹事?”
虞世安的脸立刻沉了下来,“闹什么事?”
胡商们见这名官员颇有大官样,便喊了起来,“朝廷的贸易税到底是多少?十税一还是二十税一?”
虞世安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他当然知道是多少?二十税一,朝廷早已发来牒文,但市舶使杨迅武却不肯更改,依然要按照李璘定的十税一进行收税,并对胡商们谎称朝廷暂时不改税。
虞世安一直很担心事情会败露,多收的税钱杨迅武没有登帐入库,而是在别处存放,虞世安很清楚杨迅武的意思,因为帐上税款和实际库中税钱存着在巨大差异。
杨迅武便想在朝廷正式清查前把差异补回来,如果朝廷长时间没有发现,能多收一天算一天,这是利用朝廷新旧交替的混乱时期,钻一个时间差的空子。
没想到今天这群胡商先闹起来了,虞世安不想管这件事,他便硬着头皮道:“这件事我不知道,我要去问一问。”
说完,他转身便快步进衙门了,走过中院正好看见了市舶使杨迅武,他便上前道:“杨使君,外面有一群胡商在闹事,说我们多收他们的税,使君去看看吧!”
市舶使杨迅武长得又高又胖,约六十岁,从天宝八年开始他便出任扬州市舶使,一直到今天。
长达数年的朝廷内乱使江南地区长期处于一种失控状态,没有了对地方官的权力监督,地方官主要靠他们治国修身平天下的抱负和礼义廉耻的圣人之训来自我约束,有的官员能约束住自己,但也有不少官员被贪欲吞没。
这个杨迅武便是后者,他长期盘踞市舶使的位置,大量税钱从他手中经过,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吞了多少钱,但有一点却是铁的事实,五年来,他从来没有向朝廷缴纳过一文钱赋税,他借口漕运不便,便将税钱存放在地下库房内,但只有三百万贯,和帐上的五百万贯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而且还不能涂改帐目,帐每年都报给户部了。
上梁不正,下梁也歪,他是大贪,下面的税吏是小贪,市舶使从上到下都烂透了。
杨迅武这两天也很紧张,他本来考虑如果实在不行,他就逃往南唐,不料,刚刚传来了消息,南唐覆灭了,使他最后一条路也断绝了。
现在漕河已经疏通,漕运即将恢复,但库房内的三百万贯钱至少要运一年,只要收税持续,他便可以用新帐补旧帐,再逐步修改以后的账簿,可问题是他今年已经六十岁,在市舶使位子上已经做了七八年,朝廷还会让他再做下去吗?
这两天他正心烦意乱,不料胡商也来给他添乱,他正要出去,忽然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天大的好机会吗?他一挥手令道:“不要理他们,把大门关上!”
“使君,这样不太好吧!”
虞世安劝他道:“咱们就给他们说一说,现在是按老税法征税,还没有更改过来,以后再更改。”
杨迅武的脸顿时冷了下来,“这个你能说得清楚吗?这些胡人管你什么新税法老税法,他们是要你把税钱退还回去,你能退吗?虞判官,你别傻了,对付这些胡人的最好办法就是不理不睬,你越解释,事情都越复杂,把自己都逼死了,要说你去说,反正我不管!”
说完,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便进屋里去了,虞世安无可奈何,他只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杨迅武不管,他更管不了。
.......
市舶司衙门已经大门紧闭,刚才还站在门口的衙役已经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但此时的衙门广场上已经不再是一百多人,而是聚集了一千多名胡商,还有更多的胡商从四面八方赶来,各种消息在广场上的人群中交汇。
已经能确定了,朝廷早在几个月前便向扬州发来文牒,命令市舶司恢复二十税一,并按照大食税单上的货值进行收税,但扬州市舶司没有执行,他们依然按照十税一的标准进行收税,而且人为估值,刻意将货值估高,这使胡商们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胡商们愤怒了,他们不停在广场上高喊:“还我税钱!”手中挥舞着税单,但市舶司的大门依然紧闭,没有任何人出来答复。
时间从中午到了下午,又从下午渐渐到了夜幕降临,还是没有任何官员来答复胡商们的诉求,这时广场上聚集的胡商已经超过了万人,手中的火把连成一片海洋,四周还聚集了不计其数的看热闹人,叫声、骂声响彻夜空,有人拔出刀在空中挥舞,怒火开始沸腾,事态已经向失控的边缘的靠近。
但这时,市舶司还是没有任何官员出来应答,或许是有人想出来,但都被汹涌叫喊的人群所吓倒,这时,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官吏战战兢兢出来了,广场上霎时间安静下来了,一万多双愤怒的眼睛一齐盯住了这个瘦小的官员。
“大家.....回去吧!”
官员结结巴巴道:“杨使君早就走了,所有高官都走了!”
一霎时寂静,俨如暴风雨到来前的安静,可随即来的铺天盖地叫骂声和怒吼声将他淹没了,“扯谎!把人喊出来,出来!”
小官吏被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吓得两腿发软,他转身便逃,他的逃跑终于使蓄积已久的火山爆发了,铺天盖地的胡商冲上台阶,撞开大门,如炙热的岩浆涌入进了市舶司衙门,打、砸,所有房间都砸开了,帐本和文书被扔出到院中,几千贯还没有来得及入库的税钱被哄抢一空......
但胡商们要的不是这几千贯,他们想要回他们的税金,那是几万贯甚至几十万贯,地下钱库终于被他们发现,但遗憾的是,钱库是用巨大的青石所砌,钱库大门内已经被重达万斤的巨石隔断,根本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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