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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陈风笑
隋彪在离开之前,已经布置下去了不少工作,不过同时他也跟陈太忠说了,希望我不在的时候,陈区长你能把党委的工作抓起来。
按道理来说,这个工作,陈太忠可以抓也可以不抓,不抓的话,区党委在这十来天里,就是党群书记赵根正说了算——隋书记和赵书记很不对眼,所以他宁可邀请陈区长来坐镇。
但是陈太忠哪是一般人能忖度的?他知道隋彪做出这个决定,算是一定程度上对自己的让步,可是这样的让步,陈区长还真的不稀罕——哥们儿现在主要的心思,都是放在政府事务上,那些人事上的事……暂时没必要争。
所以他来到干部培训中心转一转,发现布置得井井有条,就叫来了赵根正,“赵书记,会场秩序的维护,就交给你了。我只强调一点,学习的心得……大家一定要用心写,要态度端正言之有物。”
指望那些小干部言之有物……这真是扯淡,赵书记有点哭笑不得。这种学习,照猫画虎地借鉴才是王道,不过他也没想到,陈区长居然把担子直接丢给自己了。
所以他有点犹豫,停得一停方始发话,“班长不在,还得靠您来掌舵。”
“我政府那边还有一摊呢,这里就交给你了。”陈区长不以为然地一挥手,又低声嘀咕一句,“这种务虚的事情,你还担心什么?”
合着你也知道。这是务虚的事情啊?赵根正对自家的区长真是无语了,明明是走个过场,你偏偏让大家言之有物,咱不能这么考验自己的同志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区长能放开这个权力的口子。赵书记没理由不接,党委一把手不在的时候,政府一把手插手党委是天经地义,陈区长这个姿态很高。
这是拉拢我一起对付隋彪?赵根正不能不这么想。可是再想一想,他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陈区长虽然只来了北崇三个月,却是搞得风生水起。
现在走到北崇街上问一声。不管是在干部还是在群众眼中,陈区长的名头比隋书记响亮得多,虽然这优势尚未化作胜势,但北崇早晚要迎来个陈太忠时代,只是时间问题。
这还是陈太忠无心党务,否则隋彪的日子更难过——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隋书记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跟陈区长叫真的念头,所以党委和政府,目前能相安无事。
陈太忠不需要拉拢我,也能把隋彪干掉,赵根正很清楚这一点,而他往日里被隋彪压得比较死,自然也愿意借这个机会,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
所以他又请示一句,“那么,对那些没有到场的同志……该怎么处理?”
“这种事情,也敢有人无故不到场?”陈太忠听得冷哼一声,连哥们儿这堂堂的区长,都是赶时间爬飞机轱辘回来的,谁敢不到场?
“我只是未雨绸缪,”赵书记不动声色地回答,他太清楚隋彪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那厮对势力范围看重得很,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儿不容别人染指,之所以没有跟新来的区长发生大摩擦,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陈区长对人事方面是彻底撒手的,否则真的难说。
不过这个话,他不能随便说,所以他只能摆一摆事实,“隋书记去年开会的时候,张区长代为主持工作,出现过几个人临时请假的情况。”
在他看来,隋彪玩两个小花样来恶心人,那是一定的——别说我赵某人主持了,陈区长你来坐镇,依旧会有意外发生。
“这些心思……用在什么上面不行呢?”年轻的区长听明白了,说不得低声嘀咕一句,然后才又指示,“不来的,挨个查明原因……只要你愿意查,我就支持你。”
这不是单纯的支持与否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陈区长表态了,他不收回决定,工作就是你主持了——查不查的,决定权在你。
“那我要向大家强调一下,区党委和政府,都非常重视大家学习会议精神的态度,”赵根正见自己说完小话,区长还是这么个态度,那索性把区政府也扯进来。
至于他这么做,是扯虎皮做幌子,还是真的尊敬陈区长,那就不好分辨了。
不过陈太忠也不在意:你区党委的人,就该态度端正一点,连务虚的事情都做不好,凭什么敢惦记指导政府?
上午的学习很快就过去了,中午区政府设宴,招待前来参观学习会议的同志们,本来嘛,举国欢庆的盛事,不能仅仅体现在首都。
刚从京师回来的陈区长,就受到了与会同志们的追捧,大家都说陈区长刚从那里回来,肯定学习到了更多的精神,希望您不吝地贯彻一下,我们也好进一步地领悟。
一个两个这样说,陈太忠无所谓,但是架不住每个人进包厢,都是这样说,尤其是大家都知道,陈区长亲民——乡镇的党政一把手,都敢贸然敲门进来敬一杯。
“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啊,”敬陪末座的李红星见领导如此受辱。他就不干了,“咋乡镇的干部,都敢跑过来敬酒了?”
这话说得其实是没错的,乡领导跟区长的级别差得太远。平常汇报工作还得排队,这时候主动上门敬酒,就有点不敬,尤其进来的人,都还要咧咧几句,实在不成个体统。
陈太忠本来也有点烦不胜烦,但是听他这么说,就又有点不乐意了。“李红星你这个服务群众的意识太差,乡领导……怎么就不能来敬酒了?”
他真的看不起李红星这个只认官本位,其他都不知道的主儿,一时撤不了这丫。那也要经常敲打,“你又比乡领导能高到什么地方去?”
这话就说得很重了,一时间没人接话,过一阵白凤鸣才笑一声,“区长。他也是觉得你事务繁忙,要是妇联的人也来敬酒的话……
“白区长,妇联的人怎么了?”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面目姣好的美妇在门口发话。却是区妇联主任田空。
这田空也是有点根脚的,她的二爷爷就是北崇的三个少将之一。只不过这个少将授勋没几年就死了,后来还牵扯到一系列的事情。而她的爷爷是阳州师范的老师,文革时期因为受到一些不公正的对待自杀了。
她这点背景微不足道,但是谁也不敢欺负她太狠了,她爷爷桃李遍恒北,她二爷爷更是战友遍天下,而她本人也是嫁给了阳州固城区的一个副区长,不过……副区长两年前在朝田跟人抢车位,直接被人一刀扎穿了肝脏,死了。
“随便说一说,就你毛病多,”陈太忠才不管她的背景,毫不客气地给她一句,“区领导吃饭呢,你跑进来干啥?”
“我们也在学习两会精神,想请陈区长过去指示一下,”田空笑着回答,“这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儿,有啥说的?我们妇联可全都是女人。”
“那是逼着我犯错误,不去,”陈太忠笑着摇摇头,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回答,本来的,田主任这话也就是玩笑居多,是调戏区领导的,谁要当真,那可真是傻逼了。
不过在县区里,有时候工作就得这么开展,一味孤高,只会让基层的干部认为是摆架子,不好相处,“我这么年轻有为的,怎么也得去电视台指导一下工作。”
“区长,城关镇小学明天开学,”谭胜利借机发话,“一小想请您去讲两句话。”
“我不讲话,他照样要开学,”陈太忠摇摇头,北崇的区委区政府,就是在城关镇,这里是整个北崇的精华地带,小学分城关一小、二小和三小。
城关一小就是以前的城关小学,三小则是北崇纺织厂的子弟小学,这个二小是一小的一个副校长搞出来的,带点民营的性质,花钱才能上,算是北崇的贵族小学了。
以前区委区政府的子弟,都是要上一小的,有条件的话就送到市里上小学,但是二小虽然地方不大,招的人也不多,但这两年的成绩着实不错。
所以很多领导,就把孩子送到二小去了,花点钱,但是省心……师资力量也很强大。
不过陈太忠没兴趣掺乎到这种事情里,“胜利,赶紧把学校需要改造的清单报上来。”
“清单我有了,但是……恐怕三百万都打不住,”谭胜利苦笑一声回答,“你跟我说个三十万,我都急急忙忙地赶路,可死活不赶趟啊。”
这三十万不是人民币,是美元,陈太忠在京城赛跑赢的赌注,他怕奥组委耍赖,所以要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区长连夜往首都赶,却不成想——奥组委没耍赖,黄老直接就否了。
谭区长没命地奔波,又不得不折返,这份郁闷可想而知。
3570章见微防着(下)
陈太忠听到这话,心里也是腻歪,“行了,白跑就白跑一趟吧,我还百跑了一万米呢……有些时候没道理可讲。”
“那您下午去妇联?”田空笑吟吟地端着酒杯过来了。
“下午还有别的安排,”陈区长淡淡地笑一笑,去哪儿我也不能去妇联。
中午打个小盹,陈太忠醒来之后琢磨一下,还是去福利院走一趟——全国都喜迎两会了。老弱妇孺,也该当如此吧?
他没有跟葛宝玲打招呼,就是想着直接去了,不成想一拉开门。面前出现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男人,身上穿得十分厚实,腿上还盖着毛毯——在北崇坐轮椅的不多见,下肢不利索,一般都是拄双拐了。
“你这是干什么?”陈区长身后的小廖见状,抢上前发问。
“陈区长,我谢谢您了,”那男子见了两人之后。双臂微微一抬,露出满是纱布的两只手,“您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
“客气个啥。”陈区长摆一摆手,示意小廖不要紧张,“不过……你是谁啊?”
“我……我是杨伯明,”男子的身子艰难地动一动,“就是您在地北救的那个木匠。”
“那你得感谢那个包工头。他给你垫付的钱,”陈区长的眉头微微一皱,又随意地摆一下手,“拆线了么?这才几天。不要到处乱跑”
“呜呜,”不远处传来一阵呜咽。他扭头看去,却发现大妮儿骑在她奶奶的脖子上。捂着双眼,泪水顺着她的双手汩汩流下。
“大妮儿你跑这儿来干什么?”陈区长冲她微微一笑,“这两天按时吃药了吗?”
杨紫萱放下手点点头,眼睛里还满是泪水,却是不说话。
“叔叔现在有事,过两天吃完药了,让奶奶来叫叔叔,”陈太忠走上前,抬手捏一捏她的左腿,“嗯,恢复得不错……好了,跟叔叔再见。”
大妮儿身子一侧,双手抱住了他的手,搞得身子一歪,差点掉下来,她也不说话,双手却是很用力。
“听话,叔叔有事呢,”陈太忠脸上还在笑,心里却有点无奈了,他四下扫两眼,想找个托付的对象,但终究是没有如愿,“老杨家的,把孙女儿招呼好。”
“这孩子,”大妮儿的奶奶也是有点无奈,强行把她的手掰开,“已经见到陈叔叔了,就该回家了,再这样,下次奶奶不带你出来了啊。”
他好不容易才把哭闹的杨大妮儿拉住,陈区长快步离去,走远了才摇摇头,“好好的孩子,被那些人贩子折腾成什么样了。”
“这孩子这两天总过来,”廖大宝在一边低声回答,“好像她以为您不回来了。”
“莫名其妙,”陈太忠摇摇头,“去开车,我在门口等你。”
福利院之行倒是波澜不惊,陈区长陪着老人和孩子在活动室看一看电视,然后又四下走一走,大约是葛宝玲安排过了,房间里都换了新的床单和被褥。
厨房很简陋,不过难得的是,一个破旧的冰柜里,居然还放着点猪肉,一些丸子,他问一句才得知,过年要买一只猪,这是福利院不知道多少年前定下的规矩。
晚上回到小院,赵根正过来汇报工作,说今天大家学习的积极性都挺高,不过……党委里还是有几个人没来,尤其是纪检书记陈铁人,本来人都到了,见是赵书记主持学习,借口说身体不舒服,转身走人了。
这陈铁人也太不知道好歹了,陈区长对自己这个本家也很是着恼,你再闹意见,也不能这么不着调,面对赵书记的抱怨,他淡淡地表示一句,“他这个心态不改,是要出事的。”
“嗯,”赵根正点点头,他和陈铁人也是不睦,尤其是去年的时候,陈书记觉得区长有望,两人小小地碰撞过几次,今天看到是赵书记主持学习,他心里肯定不平衡。
所以陈书记离场了,反正以他的级别,像这种事情,赵根正想找其麻烦也不容易,当然,赵书记也很明白这一点,他只能表示,“其他人查明无故未到的,我会让他们写检查。”
“最好先放出风去,”陈区长微笑着点一下。
“嗯,”赵根正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他的本意,是要搞突然袭击,以彰显他的存在,不过陈区长的指示,也不无道理,毕竟是两会,总是有人缺席的话,传出去不好听,“希望他们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吧。”
上面一开两会,各种工作就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北崇这里也是,所以又过了两天。陈太忠才收到消息,说西王庄乡关于退耕还林的统计,出现了争议。
早在五六天前,国家林业局已经圈定了阳州的退耕还林范围。阳州市下了口头通知,北崇这边也通知到了乡镇,而且进度不算慢——毕竟北崇比其他县区更多了点自主权。
总局的拨款还没有到,不过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乡镇就发动要退耕的村民动起来,统计一下青苗,把附着物铲除,准备种树。至于青苗费的赔偿,就是区财政负担了。
当然,划的一大片退耕还林区域中,有个别地方是根本没办法种庄稼的。不过区里既然争取来了,大家了不得在那里种上树——退耕还林的钱也就拿到手了。
结果西王庄乡就出现一个很奇葩的事情,他们那里有个老营村,村子也是背靠着山的,有一大片山地非常贫瘠。乡里发动大家种树的时候,老营村的郭村长找到乡里,说那片地也要青苗赔偿费。
乡长卢旺骂了他一顿,说你少跟我扯那个几巴蛋。那儿也能有了青苗?
这话一说,老营村的村民们不干了。今天上午就把乡政府堵了,说我们那里就是有青苗。卢乡长一听也恼了,带着人一去看,傻眼了……这里还真的种了青苗。
所以卢旺马上向区里汇报,不过分管的徐瑞麟还在首都,事情就汇报到了陈区长这里。
“多大一片地?”陈太忠觉得事情不是很大,没多少钱的话,就给你加一点。
“地倒是不大,就是两三百亩,”卢旺苦笑着回答,“问题是这儿就种不了庄稼,结果这一夜之间,庄稼就全长出来了。”
“嗯?”陈太忠一听,这不是那么回事啊,钱多钱少倒是次要的,关键是……不能种庄稼的地方,要我的青苗赔偿,这个毛病不能惯,“这个问题要认真对待,你控制不住场面?”
“这个……我倒是可以跟大家商量,”卢乡长打这个电话,不光是求援,而是他身为乡长,却操着区长的心,“我认为,这个苗头不对,区里有必要高度关注。”
“老卢你的感觉很敏锐啊,建议得很及时,”陈太忠夸奖一句,他承认自己是小看了这件事——十万亩的退耕还林,能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别的地方也能发生。
要不说这基层工作真是牵一发而动全身,陈区长有了深刻的体验,所以他虽然是忙得焦头烂额,还是果断地表示,“那你们在现场等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陈太忠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将车停在村头,他和王媛媛走下车,四下看一看发现没人,他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正在这时,三个十三四岁孩子的打闹着跑了出来,两个孩子按住另一个,就去抢他头上的运动帽,嘴里还用方言喊着,“花脸猴……你也敢戴运动帽?”
陈太忠哭笑不得地撇一撇嘴,现在的北崇,运动帽已经是风靡一时了,不止是大人,连学校里的学生都赶这个时髦,然后就有学生不学好,抢别人的帽子,又有学生觉得这是身份的象征,看到有不顺眼的同学戴这样的帽子,就要找碴儿揍人。
“给我住手,”陈区长喊一声,“都是一个村儿的,干什么呢?以多欺少不害臊?”
见到有大人出面,还是很高壮的年轻人,欺负人的两个孩子马上停手,悄悄往旁边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大家邻里邻居的,不许随便打架,”陈区长从口袋里摸出三个带着小挂坠的钥匙环,递给那花脸猴,自打常下基层之后,他就搜罗了一堆小礼品,放在身上备用,“不打架的话,你们三个,一人一个……谁告诉我,野鸡坡怎么走?”
“翻过那个坡就到了,”花脸猴一指远处的山坡,又看一眼那俩孩子,将两个钥匙环丢在地上,“叔叔,我带你去。”
小孩子走得很快,没几分钟就领着他俩翻过了山坡,陈太忠站在坡上一看,眉头又是微微一皱,“北崇闲人真多,这可是饭点儿。”
看着远处的两三百号人,王媛媛轻声嘀咕一句,“村子里的人,除了农忙的时候……都是一天两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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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71章软硬兼施(上)
一天两顿饭,这个陈太忠当然知道,不过听到这话,他心里也感觉有点酸涩,于是点点头,“嗯,过去看看。”
其实真没什么可看的,这片山坡基本上是光秃秃的,裸露的石头很多,土壤大概也只合适杂草和树木生长,绝对不适宜耕种。
然而就是这样的山坡上,居然东一从西一绺地,长满了各种青苗,有玉米、辣椒和豆角之类的东西,有些作物,陈太忠都认不出小苗来,还得靠王媛媛解说。
不管种的是什么,陈区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东西种在这里,只说浇水就是个大问题,他又扫一眼,发现山上几乎没有什么灌木——这不科学。
他俩一路走过来,卢乡长早早地就看到了,领了人迎了上来,一边走还一边吵吵,“我不跟你们抬杠……区长来了,这是能做主的。”
“可是这地里种的不是作物?”一个面容黑黢黢的家伙发话,那面孔黑到基本看不清岁数,一边说,他一边冲陈太忠呲牙一笑,“陈区长,卢乡长他不讲理。”
陈区长根本看都不看他,他走上山坡,四下扫两眼,来到几棵一尺来高的小苗前,弯腰轻轻一拔,小苗应手而起,而且根部都没什么泥土。
“这是长出来的?”陈太忠将小苗丢在地上,直起身来,皱眉看着那黑黢黢的汉子,他慢条斯理地发话。“我需要你给我个解释。”
“可是它确实长在这儿,”汉子呲牙一笑,露出满嘴黑黄的牙齿,“这根儿总是在土里。”
“郭有宝?”陈太忠根本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原来陈区长也认得我,那我太荣幸了,”汉子搓一搓手,干笑着回答,“乡亲们信得过我,选我做了村长,我得要做好这个下情上达的传声筒,您说是不是?”
“屁的下情上达。根本就是你的主意,”卢旺在一边冷笑,“我还是那句话,有本事你把前天早上在村委会说的话重复一遍!”
“卢乡长。抓贼抓赃,捉奸捉双,”郭村长嘿嘿一笑,脸色毫无变化——事实上以他的肤色,就算变脸了。旁人也看不出来,他不紧不慢地回答,“前天清早我说的话可多了,卢乡长你说我说了啥。找出见证来,我就认。”
卢旺也不打这嘴皮子官司。他确实是从村民嘴里得到的消息,但是他不指望有人出来作证。北崇的民风一贯如此,他能得到消息就不错了,指望有人当众背叛乡亲,想都不要想。
所以他转头看向陈区长,“郭有宝挑唆群众,说什么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这个坡上的作物,都是这两天紧急移植过来的,晚上挑着灯干,其他村子也能证明。”
“郭有宝,”陈太忠侧头看一眼黑黢黢的汉子,面无表情地发话,“是不是这样?”
“我是冤枉的,陈区长,”郭村长却是一脸的无辜样,他很气愤地表示,“卢乡长他也拿不出证据来,这是以讹传讹。”
“我不说证据,”陈太忠缓缓摇头,然后将声音略略提高一点,“我就问你有没有这事。”
“没有,”郭有宝不为他的声音所动摇,很坚决地摇摇头、
“你们村的青苗费,没有了,”陈太忠果断地一摆手,“我不跟你们讲证据,就是通知你们一声,你们爱种地爱种树,我也不管,五月底检查六月底复查……种了树保证成活的,才能享受退耕还林补助,就是这么多了。”
“凭啥呢?”“你咋能这样呢?”“我没饭吃去你家吃,”这话一出口,可是天下大乱了,老营村的围观村民们就憋不住了。
“不凭啥,我说了就算,”陈太忠眼睛一瞪,袖子一捋,“谁不服气的,过来练一练?”
有几个小伙子登时就不服气了,撸胳膊挽袖子的跃跃欲试,郭有宝一看不是回事儿,忙不迭地一伸手,大声喊了起来,“老少爷们儿,听我说一句。”
郭村长的威信还真是不低,他这么一喊,人群登时就安静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人在咧咧,“郭有宝你这不是有宝,是脑子有蛆!”
“陈区长,这青苗费是政府答应大家的,你这说没有就没有,真的不合适,”郭村长耐心地跟陈区长讲道理,“咱人民政府为人民……要言而有信。”
“合适不合适我说了算,”陈太忠冷冷一笑,“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
“那村民们可能去市里反应情况,”郭有宝无奈地一摊双手,“这个工作我不好做。”
“想去就去呗,大不了我把你们退耕还林的面积划掉一部分,”陈区长冷笑一声,态度是要多恶劣有多恶劣,“退耕还林怎么算,咱区里说了算,我陈太忠说了算,市里管不着……你们谁不服气,尽管去告,欢迎去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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