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陈风笑
我王建武是小人物一个,无所谓了,关键是季虹季大嫂,也被卡回来了,这不是打我的脸,纯粹是给弓局长上眼药不是?
对他如此放风,弓南华听而不闻持放任的态度,这个反应很正常,堂堂的财政局局长被人如此地打脸,心里没有怨怼才怪,可他又不便出头表示什么,司机在下面表示不满,他当然不会过问——权当是代他在科室里吹风了。
正经是如此做,就算那夯货找上门来,他也会把事情推到司机身上,于弓某人无损。
王建武最近放风放得很痛快,今天中午领导接待客人,他可以回家吃饭,不成想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迎面走过来两个男人。
俩男人年纪都不算小,四十岁左右,一个矮胖一个瘦高,两人共撑着一把伞,似笑非笑地拦住了王司机的去路,矮胖子发话了,“你是王建武?”
“是我,”王建武略略迟疑一下,就点点头,他见对方耸肩歪脖子的站姿,就知道这是俩老炮子,不过他身体很棒,倒也不怕跟对方动手,于是他慢条斯理地摸出一包烟来,自顾自抽出一根,“有事?”
“听说你最近怨气很大,”瘦高男人慢吞吞地伸出手,抓住那根烟,微微用力揉个稀巴烂,轻描淡写地发话,“年轻人火气太大,对身体,对家人都不好。”
“还没请教二位的大名,”王建武不紧不慢地发问,他不怕动手,但是也不想稀里糊涂地招惹人,阳州市各路好汉真的太多了,一时冲动可能导致极为恶劣的后果——他只是一个临时编制,要是正儿八经在编的科室人员,底气会更足一点。
“北崇老痱子,没听说过,就跟人打听一下,”矮胖男人发话了,抬手轻轻地拍几下对方的脸,“老了啊,没人认识我了,刘金虎要是活着,也不敢说不认识我。”
老痱子……王建武还真没听说过此人,不过刘金虎是谁,他是清楚的。所以他任由对方侮辱自己。“两位找我什么事儿?”
“没啥,劝你消消火儿,”矮胖男人轻描淡写答一句。
等了一等,瘦高男子干笑着发话,“顺便向你报个警,北崇人民对你很不满意,不是我哥俩拦着,现在就找到你或者你家人头上了,你得领情吧?我俩着急过来报警,中午还没吃饭呢……拿个三千五千出来的。给垫垫肚子。”
“我身上就这么多了,”王建武也光棍得很,拿出自己的皮夹,将里面十来张百元大钞抽出来。递了过去。
“行了,给你留两张,”瘦子抬手接过那一叠,抽出两张还回去,两人转头离开。
王建武铁青着脸走回家,老母亲见他这样子,才要开口发问,他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关门,就摸出手机打电话,要搞清楚这老痱子是什么人。
其实他已经想到了。不说那些做派,只冲这两人敢跟自己这个财政局长的司机诈钱,这就不一般,除非是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混混,老混混们都想得到,现在只要他反手一个电话报警,那俩绝对吃不了兜着走——判不了抢劫罪,判个敲诈勒索是没有问题。
但是这个报警电话,他还真不敢打,阳州不怕死的好汉太多了。等人家回头出来了,这种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王建武略略一打听,还真是这样,那老痱子就是跟刘金虎差不多同时起家的,结婚之后就收手了。再后来媳妇死了故态复萌,现在支个棋牌馆。有时候也帮人催债,是派出所和分局的常客,名副其实的滚刀肉。
值得一提的是,这丫催债的时候,手段可不怎么样,绑架老人妇女孩子的事儿,都干过,王建武听说居然是这么一个人,长长地叹口气,“尼玛,陈太忠你也做得太绝了吧?”
陈太忠在官场上的强势,本来就已经给他很大的压力,现在更是连道上人物都用上了——你难道不知道,跟黑社会结交的干部,就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吗?
见他神情忧郁地走出房间,做母亲的赶忙上前相问,听他说完之后,老人家叹口气,“以后你老实点吧,街上那些混混心狠手辣,咱普通老百姓平安就是福……你总不能让我这个白发人,送你黑发人。”
“就是,你都说了,陈太忠在北崇有群众基础,”他的媳妇也在旁边相劝,“回头有**害咱们家一把,都找不出来是谁干的。”
“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王建武气呼呼地回答。
“当官的之间斗,你一个小兵掺乎什么?你凭什么不服气?”做母亲的冷哼一声,“你要是再折腾,我去找陈太忠给他下跪。”
“别说了,吃饭,”王建武不耐烦地摆一摆手,是啊,这是领导们在斗,关我什么事?
其实他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陈太忠安排的,无非是林桓出面指使了两个人,陈区长不可能把心思放在他这种小人物身上。
这两天陈区长正在忙着布置会场,因为马上又是一个新的仪式——博睿咨询的人要来了,好几个亿的资金,会再度砸向北崇。
这个融资年前就在谈了,目前就进入了实质性的操作阶段,按说要请市政府的领导来,可陈区长跟市政府闹得那么僵,索性就邀请李强来主持这个仪式。
李书记很愉快地接受了邀请,这么大的资金落地,是很有面子的事情,不过对于北崇的领导们来说,这不光是面子的事情,还有一个问题也很关键——钱会投向哪里?
所以,当天晚上陈太忠的小院里,几个副区长又凑了过来,各自拿出自己的方案,要求区里多考虑一下他们分管的片儿。
“这个钱是要还的,不能大规模投在基建上,”陈区长摇摇头,这钱虽然是他的,他也不能学雷锋不是?而且他对这一笔钱,有自己的设想,“主要还是要用于发展。”
大家正边吃边聊,有人敲门了,来的是武水乡的乡长宁培亮,一进门,他就气急败坏地发话,“陈区长,听说上游小剪子村要建电镀厂,这是祸害武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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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仙 3646-3647跨区矛盾(求月票)
3646章跨区矛盾(上)
宁培亮这一嗓子可是不得了,要知道,区政府的大佬们,正全部坐在一起呢。
“你先坐,”陈区长倒是沉得住气,他下巴微微一扬,“还没来得及吃饭吧,先吃饭……有话慢慢说,不着急。”
宁乡长听到这话,就算心里再着急上火,也只能坐下来吃饭,倒是谭胜利等了一等之后,出声发话,“明信这帮人,也真是有点过分。”
小剪子村位于王不留乡,是明信区最边上的乡,紧邻着北崇小岭乡,清阳河在小岭乡的流程只有一公里多,武水乡却有二十公里出头,宁培亮这么着急上火,真的很正常。
白凤鸣看谭区长一眼,他可是知道,某人一直在鼓动区里在武水建旅游区,于是低声嘀咕一句,“也不知道这电镀厂的污染大不大。”
“大啊,非常大,”宁培亮听到这话,也顾不得吃菜了,抬起头看他,“白区长,这是电镀啊,除了毒副作用,只说重金属污染,就能让小岭和武水的农作物绝收。”
白区长看一眼陈区长,发现区长耷拉着眼皮夹菜吃,才又问一句,“那里要建的是电镀厂……你确定绝对是这样?”
“非常确定,”宁乡长很坚决地点点头,“要是别的厂子,我还不会这么着急,但是这个电镀厂,实在是不能上,陈区长指示过。等条件成熟了。武水可以搞旅游开发。”
我没跟你这么说过吧?陈太忠有意无意地看谭胜利一眼,心说你小子又拿区里的规划许愿去了,不过他也懒得多计较,只是淡淡地问一句,“明信会让你知道这个?”
“是啊,”葛宝玲点点头,这一刻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白凤鸣会问那么简单的问题,因为这件事透着古怪,“这种厂子。明信怕是连小剪子村的村民都瞒着,会让你知道?”
这个逻辑才最符合现状,村里建厂,首先要考虑征地问题。那种一听就利润很高的厂子,村民们肯定希望能得到更多的补偿。
其次就是这个污染问题,现在国家宣传环保的力度有所加强,就算阳州这么落后的地方,也不乏有村民知道污染的危害,尤其是这危害,可能殃及子孙后代。
在这种背景下,想要顺利地完成征地,干部们通常都要含糊土地的用途,或者直接捏造个项目。等到征地完成项目开工,村民们后悔也就晚了。
一个村干部口中的大型养猪场,可以一眨眼变成商品房项目,也可以变成造纸厂——不对称的信息,可以让基层工作事半功倍。
换到目前这个话题就是:小剪子村若是真要上电镀厂,那就是连小剪子村的村民都不宜知情,就更别说下游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县区了——下游的一反对,黄了项目都很正常。
白凤鸣对这种事的因果看得很清楚,但是他不说透,把点题的机会留给了陈太忠。而陈区长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直接将话点得明明白白,葛宝玲虽然反应慢一点,却也第一时间领悟到了精髓。
所以说还是那句话,基层干部到了县区这一级。该知道的,也就都知道了。
他们想的都没错。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宁培亮依旧点头,“没错,小剪子村的村民都不知情,这是我市政府的一个朋友说的,这个项目是市里牵头搞的……我这个朋友绝对可靠。”
“他叫什么名字?”白凤鸣笑吟吟地问一句,这个问题明显冒失,但是白区长的心思,又岂是一般人能轻易忖度的?
“这个名字我不便说,”果不其然,宁乡长摇摇头,他很坚决地表示,“我用武水乡乡长的位子担保,如有不实,陈区长您撤了我。”
这个话一说,白凤鸣也就不再挤兑人了,陈区长等了一阵,发现老白居然不说话了,于是微微一笑,“谁引进的这个项目,打算投资的又是什么公司?”
“投资的是广东一家叫兴邦的公司,老总姓曾,”宁培亮早就将这些打听得明白了,要不然也没胆子半夜来敲区长的门。
不过对于另一个问题,他就不好回答了,不是回答不了,是实在太不方便,“这个引进项目的,自然就是这个……市政府。”
“是陈正奎?”陈太忠斜睥着他,大家都知道,现在两陈水火不相容,他不怕直接点市长的名,而宁乡长听到这个问题,只能尴尬地笑一笑,也不出声否认——反正就是这么回事,您都知道了,也别为难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这个公司打算投资多少钱?”出乎意料的是,谭胜利居然出声发问了,看到大家的目光纷纷地投过来,他不无尴尬地笑一笑,“投资大的话,也许会上污水处理设备。”
你傻了吧?葛宝玲不屑地哼一声,心说这民主党派的,说话做事还真不靠谱,明明是怕了陈正奎,偏偏要找一个异常可笑的借口出来。
现在的阳州,只要有项目,谁会考虑上污水处理设备?也只有国家三令五申禁止的诸如苎麻脱胶厂这类的,大家才不敢乱上——其实苎麻脱胶厂未必就比造纸厂污染更严重,只不过苎麻脱胶的污染重,单位产出的效益却极低,太不划算了。
葛区长又看一眼年轻的区长,也只有陈区长,能力强又财大气粗,才会考虑环境污染问题,别人真想上这些设备,十有**会被人耻笑。
她是这么想的,可这话又说不出口——她的逻辑没错,但真的有点太主观了。
葛区长抬眼看一下白凤鸣。发现白区长耷拉着眼皮喝酒。似乎没听到这话,而徐区长一手拿田螺一手拿牙签,聚精会神地挑着,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宁培亮却是没想到,他异常倚仗的谭区长,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他都有点懵了,嘴巴动了好几下,最终却是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再不说话。
陈太忠看一眼坐在下首的王媛媛。发现她眼里有跃跃欲试的神情,说不得送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有啥话,你尽管说!
“谭区长,我有一些个人看法。”王媛媛得了领导的暗示,立刻就出声了,“不知道合适不合适说出来?”
“你说,咱们就是随便聊天,”谭胜利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是微微一颤,听说这小丫头说话,能代表陈区长一半的意思。
“我想的是,如果这个电镀厂打算上污水处理设备,为什么还要建在清阳河边?”王媛媛的问题。真真是一针见血,“它建在哪里都可以的。”
“嘿,”徐区长终于忍不住了,轻笑一声,白区长嘴巴抿得几抿,抬手去菜,只不过那筷子有点微微的抖动。
葛宝玲将这些反应全部收到眼底,心里登时微微一叹:这俩的思维能力,真的比我强一点啊,就连那王媛媛。似乎也……很有潜力,我现在应该多注意学习,该充一充电了。
“我就是随便问一句,”谭胜利干笑一声,也不再纠结这个环节。王媛媛的问题,真的是直指本心。
“这样吧。”陈太忠终于开口了,他看着宁培亮缓缓发话,“既然你敢保证那是电镀厂,就先组织村民去小剪子村要说法,就说是我说的……只要敢有一滴污水进河,咱北崇要明信鸡犬不宁。”
“没问题,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了,”宁乡长拍案而起,他双手举起酒杯,“我谢陈区长三杯酒,感谢您对武水乡的支持,现在连夜回去做工作。”
“这个……先礼后兵,”陈区长见他如此亢奋,待他三杯饮完,说不得又淡淡地指示一句,“咱北崇人是讲道理的,知错就改的,也是好同志……你还没吃主食呢,来点主食。”
“主食不吃了,趁着这会儿没雨,我赶紧回,”宁培亮倒也是风风火火的干部,放下酒杯就扯开了凳子,“诸位领导请慢用,我先走一步。”
他离开了,在座的人却也没有多少说话的兴趣,大家心里都清楚,想阻止这件事情,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北崇要发展,明信也要发展,人家好不容易拉来个电镀厂提升经济,你凭什么就要阻止厂子上马?
这还是在其次,北崇是明信的下游县区,但大家都是兄弟单位,有资格对平级的单位提出抗议,但是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这个投资商是市里引来的。
自打陈太忠来了之后,北崇一向不鸟市里的各种不合理指示,这个反应在大家看来,是有一点桀骜,但总还是在容忍范围之内,现在陈太忠居然想干涉市里对其他县区的布局,真的有不知死活之虞。
酒足饭饱人散去,白凤鸣是最后一个走的,临出门之际,他低声说一句,“区长,武水的事情,不管你怎么决定,都算我一票。”
两分钟之后,徐瑞麟打来了电话——这时候他应该还没有到家,“陈区长,该争的要争,需要我表态,你尽管说话。”
这北崇的干部,终究还都是有点血性的……年轻的区长心里真的很欣慰。
3647章跨区矛盾(下)
第二天上午,陈区长参加了安全生产大会,白凤鸣准备得很充分,全区的施工单位,包括大大小小的包工头,一共来了两百余家。
白区长直接划出了硬杠杠,不来的人,那就是对安全生产不重视,产生后果啥的,你们也不要抱怨——我可是提醒过了。
要说北崇这点建设量,能有两百多家乙方,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事实上还真是这样,有二包三包的存在,更别说,有人只是接了小小的活儿,比如说一栋楼的铝合金门窗的安装,也得来参加这个会——安全生产再怎么强调都不为过。
大会开完之后。区里还出面组织大家搞了个会餐。并且发放了纪念品,价值两百多元精美皮具,只此一项就近五万元的支出,不过这么大手大脚花钱,也是为了体现区里的重视。
陈太忠也参加了会餐,乙方们热情地追捧年轻的区长,陈区长为了表现出自己的平易近人,也是酒到杯干,喝了足有三瓶白酒。
陈区长的酒量是无敌的,不过他很喜欢微醉之后那种放松。所以也没去刻意控制,难得地睡了一个午觉,直到被电话惊醒。
来电话的是明信区的区长关方卓,关区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恼怒。他先自报了家门,然后不客气地发话了,“太忠区长,能不能管一管你手下的群众?都折腾到我们明信来了。”
“哦,是个怎么回事?”陈区长很诧异地发问了。
“怎么回事?”关方卓听得只有苦笑了,你可能不知道吗?不过对方既然这么说,他也就只能再说一遍,“区里好不容易引来点投资,真的不容易,这跟你们北崇不相干的嘛。”
“我还是没听明白。”陈区长明知故问,事实上,他是想了解一下,明信在这件事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你能说得细一点吗?”
关方卓也不怕说得细一点,合着今天上午十点左右,有武水乡的群众来到了王不留乡,初开始只有二三十号,半个小时之后。居然突破了五百大关,有的人开着农用车,一拉就是十几号人过来了。
武水乡的人要闹事?王不留乡的老百姓不干了,也是纠集了两百来号人,气势汹汹地上前打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北崇人敢到明信来撒野?
现场是王不留的人少一点,但这里是人家的主场。几个乡干部又呼朋引伴的,渐渐地就形成了势均力敌之势。
武水乡这次来的人,组织得不太好,起码明面上看不出来谁领头,面对王不留人的置疑,大家七嘴八舌地说,你们上游要建工厂,我们武水人不答应,还有小岭人也不答应——小岭乡听说此事,也来了三四十号人。
尼玛,你们管得倒多,王不留人一听就更火了,明信的贫穷程度,足以和北崇相媲美——跟半年前的北崇相比。
这种情况下,有人愿意投资两千万,搞金属加工厂,大家真能把眼睛珠子都瞪出来,耳听得北崇人居然不许搞这个厂子,大家忍不住就要动手了——尼玛,你们北崇有钱了,就见不得我们穷人过年?
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武水乡的人马上就解释,说那不是金属加工厂,是电镀厂,一旦开工,污染可是大了去啦。
去尼玛的,工厂有污染不是正常吗?王不留乡的人才不会在乎这个,有什么污染往水里一排,也就完事儿,谁让我们是上游呢?有种的,你们到我们上游去。
慢着……神马?终于有那耳朵尖的听出不对了,是电镀厂不是金属加工厂?
大多数村民并不知道金属加工厂和电镀厂之间,污染的差距有多么大,但是他们有属于自己的逻辑方式——这之间的差距若是小了,乡上至于骗大家是金属加工厂吗?
紧接着,就有人通过熟人了解到,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于是王不留乡的群众也不干了——这污染能导致断子绝孙、颗粒绝收,老少爷们儿怎么能答应呢?
于是,本来围着乡政府的只是外乡人,现在连本乡人都不干了,不过非常遗憾的是,大多数王不留乡的人目的跟北崇人不一样,他们不是坚决反对电镀厂落户乡里,他们求的是增加补偿——地不能种了,乡里得补偿。
乡政府的人一看,知道坏事了,好在这闹事的人还分做两拨,乡里领导就试图分化瓦解双方——真的是个金属加工厂,你们不相信乡政府反而相信外地人,真是胳膊肘向外拐。
这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王不留这里闹事的,基本上都是乡里人,只是想分润点钱财,但是后来,小剪子村的村民越来越多了。
目前正是要征地的时候,村民们一听,大家居然受到蒙蔽了,这就真不答应了。有人计较的是污染。有人计较的是征地款——最少也要翻一倍。
他们来了,乡政府的压力登时大增,不过话已经说到这里,他们也只能一口咬定,说区里引入的资金,确实是要搞加工厂,而不是什么电镀厂,你们不要说风就是雨。
解释给出来了,暗示也就出来了——你们不信,可以去找区政府嘛。
小剪子村的人当然要去找区政府。不过武水乡的人对此兴趣不大,五百来号人,也就陆续去了一百多,可就是这样的阵仗。也把区政府搞毛了。
关方卓正在办公室里午休,秘书就冲进来说,外面有人闹事,他探头一看发现大门口有三四百号人,扶老携幼地围做一堆,可气的是,旁边还有两百来号人围观。
等他搞清楚事情缘由之后,气得大骂王不留乡,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不过现在骂人解决不了问题。于是他就电话通知分管工业的李副区长去处理。
李区长可是不会跟大家说,那一定就是金属加工厂,事实上区里的领导都知道,那里要搞的是电镀厂,只不过对外保密就是了。
所以他向小剪子村的人解释,说市里计划的就是加工厂,我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听来的这个消息,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如果要上电镀厂的话,区里肯定会要求上污水处理设备。
不管怎么说。区里对付小剪子村还是有办法的,先推后拖——推到市里和拖时间,到最后大不了多给点征地款就是了,并不算难处理。
但是对武水的人,李区长就头疼了。人家的要求很明确——不许上这个电镀厂,这个矛盾基本是无解的。要说用强吧,北崇人本来就不是善碴,更别说那里新去了一个心狠手辣的陈太忠。
李区长将求援电话打给了关区长,关方卓一听,也只能咬牙切齿地给陈太忠打电话——大家都是领导干部,那里要建什么厂子,实在没必要提,“太忠区长,该知道这个投资两千余万的厂子,对明信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电镀厂的话,我认为武水乡的村民,要求是正当的,”陈区长终于不再遮遮掩掩,他明确表态,“别跟我说什么污水处理设备,这个我不信。”
“清阳河是大家的,不是你北崇一家的,你要发展我也要发展,”关区长听到这个回答,气得扯开脸皮发话,“为了保证你们的发展,明信的群众就该固守贫困?我就问你一句……换了你陈太忠来明信,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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