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武士们各有郎党随从,随后的是马夫、工匠,然后是成队成队的长矛手和弓箭手,其中有身经百战的老兵,也有第一次上战场的新丁。最前面的是纪伊的国人众,在不久之前他们还举旗反抗三好家的统治,但在十河一存的猛烈攻击下,他们很快被击溃,降服了三好家,成为大军的前驱。
主力的后方是辎重:马、牛,一长串各种各样的车辆,上面装载着各种补给,最后面是十河一存的本阵——这是大军的精华,成群的骑马武士呈扇形展开,以防止可能出现的敌人偷袭。
十河一存坐在乘舆里,这名以勇悍而闻名的武将在先前的战斗中大腿中箭受伤,虽然伤势并不算重,但也不适宜骑行。他倚在软垫上,双目微闭,耳边传来阵阵号角声。那是用来指引队伍前行的,如林般的长矛在夕阳的照射下闪闪发亮。这里距离三井寺只有五天的路程。
丝路大亨 第四百一十七章请客
“如果是长庆公的话,恐怕根本用不着我们了!”十河一存听到富田存纲的吹嘘,这位赞岐的豪族乃是三好长庆的忠实崇拜者:“只凭长庆公的威名,那个小孩子将军就会吓得尿裤子,跪在地上向长庆公求饶,哪里需要我们渡海来帮忙!”
“到了那边后你最好闭住嘴!”旁边有人接口道:“假如让义贤殿下听到的话,他一定会让你好看!”
“我是一存殿下的家臣,虽然义贤殿下是三好家的家督,也轮不到他来制裁我!”富田存纲高声答道:“现在世上能让我富田存纲以性命相托的唯有一存殿下一人,至于其他人,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富田存纲的话引起了一片赞同声,而乘舆里的十河一存脸上露出苦笑。果然兄长您虽然已经死去,我们几个弟弟还是生活在您的阴影之下呀!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一阵阵刺痛传来,伤口还没有消肿,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上马。
由于幼年时就受兄长之命过继到赞岐豪族十河家,继承十河家家主之位。十河一存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资格继承三好家家督。但部下的交谈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三好长庆死后三好家的权力结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三好义贤无法像兄长那样让家臣们且敬且畏。自己并无夺取大位的想法,但他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无视家臣愿望的家督,距离灭亡已经不远了。
暮色降临之时,车夫将大车拉倒一棵大槐树下,搭起帐篷,十河一存蹒跚的下了车,他呼吸了一会新鲜空气。篝火被升了起来,十河一存站在帐篷外,凝视着火堆,兄长如果在我的位置上会怎么做呢?
三井寺。
壕沟被尸体和草袋填平,栅栏被推倒,无数只脚践踏过潮湿的黏土和褴褛的草地,涌入三好军的营地。他们冲出栅栏旁篝火的光亮,再度涌入黑暗之中。足利义辉可以看到三好军的营地深处里有火把在移动,火光在黑暗中飞舞,在营地的后半部分有更多的火光,那应该是正在调动的军队。
“说实话,进攻比我想象的要顺利得多!”六角义贤的声音有些沙哑:“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容易就——”
“三好义贤没有预料到我们会主动进攻!”朽木藤纲笑道:“他知道自己在兵力上占据优势,而我方又占据了有利地形,他以为我方会采取守势的!”
“是呀,如果不是大殿的话!”六角义贤向一旁的足利义辉欠了欠身体:“现在三好义贤恐怕已经吓的尿裤子了吧!哈哈哈!”
“义贤殿下!”足利义辉举起右手:“左翼已经打开了缺口,那我就率领马回众前去督战,右翼的事情就拜托您了!”
“这,这怎么可以!”六角义贤瞪大了眼睛:“身为一军之主帅,您在这里就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在下与朽木殿下便可以了!”说到这里,他向足利义辉欠了欠身体:“大殿,请您在这里观看六角家将士杀敌的英姿吧!”说罢,他便向足利义辉躬身行礼,然后向己方的军队行去。
随着号角声响起,六角家军队向三好家营地的左翼涌去,仿佛一条钢铁和火焰的洪流,呐喊声和马蹄声几乎被鼓号声淹没,越来越多的军队从寺门涌出,没有尽头,倒塌的帐篷冒出火焰,一阵火箭划破夜空,拉出道道光痕,第二座帐篷应声火起,接着是第三座,惨叫声是如此的凄厉,以至于足利义辉可以透过号角声听到。黑影向火焰移动,武器闪烁着橙光,死神驱赶着自己的仆从,在战场上横行,肆意收割。这时,足利义辉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周可成在信里写下的那一行字:公方殿下,介于对您偿还能力的担忧,本人只能遗憾的拒绝您的要求。
“蠢货,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偿还能力吗?”足利义辉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笑。
堺。
与平常不一样,周可成的餐桌上多了几个客人
“这是用南洋香料鳗鱼炖甜薯、还有豆腐文蛤汤、烤猪颈肉、虾仁煎蛋、肚子里塞了茄子的烤鸭子!”周可成微笑着向由衣和觉庆介绍桌上的菜肴,就好像一个殷勤的主人:“主食有米饭、鱼粥、还有薄饼,我建议你们选择薄饼,夹上片好的鸭子皮,沾点酱,那可是无上的美味!”
“嗯,确实很好吃!”第一个采纳周可成建议的不是觉庆和由衣,而是阿劳丁,只见他老实不客气的一屁股在桌子便坐下,依照周可成说的用薄饼夹起切成薄片的烤鸭,沾了沾碟子里的酱料,塞进口里大口咀嚼了起来:“嗯,这个烤猪颈肉也很好吃,炖鳗鱼也很美味,虾仁煎蛋很美味,周,你真是一个会享受的人,我在亚丁当王子的时候也没有你吃的这么好!”
周可成尴尬的看着正据案大嚼的阿劳丁,自己特地整治了这么一座菜肴可不是为了款待这个该死的家伙的,他恨恨的瞪了这家伙一眼:“杜阿,我记得你可是个穆斯林,你刚才吃的可是猪肉!”
“zhēn zhu是宽宏的,是至大的!”阿劳丁咽下满口的食物,满不在乎的笑道:“像我这样杰出的战士,只需要在阿訇面前忏悔一下,zhēn zhu就会赦免我的罪行!对了,怎么没有酒?快拿酒来,我要最好的甘蔗烧酒!”
“给他拿酒!”周可成厌烦的摆了摆手,这个家伙除了在战场上简直就是个饭桶,他转过脸来对由衣和觉庆微笑着说:“请不要在意这个家伙,不要客气,请用吧!”
由衣与觉庆看了看桌上的菜肴,又看了看据案大嚼的阿劳丁,颇有默契的选择了距离他最远的对角坐下,由衣选择了米饭,而觉庆则尝试了薄饼和烤鸭,两人一开始还有些戒备,但吃了几口之后就发现这些从未见过的菜肴惊人的美味。筷子越下越快,待到吃完了,由衣比平时多盛了三次饭,而觉庆更是撑得双手捧腹,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丝路大亨 第四百一十八章冲突
“失礼了!”由衣脸色微红的向周可成致歉:“请您见谅!”
“无妨!您是敝人的贵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由于不知道您的喜好,所以厨子做的未必合您的口味,如果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请告诉一声,只要厨子会做的,一定会满足您的要求的!”
“不敢,这样就已经非常好了!”由衣话刚出口,就发现不对,赶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其实用不着这么丰盛,有一个煮物,一条鱼、一个渍物,一份酱汤和米饭就非常好了。”
“那可不行!”听到由衣的回答,觉庆赶忙出言反对:“吃了这样的饭菜,让我再回去吃一饭,一渍物,一汁{汤},一鱼的餐食,还不如让我死了的好。周先生,我可事先说好了,以后天天我都要吃这样的饭菜,至少不能少这个、还有这个!”他一边说话,一边点着炖鳗鱼和烤鸭这两道菜。
觉庆此时已经蓄了一段时间的头发,不过还是能看出原先是个僧人。由衣见其这幅样子,又不知道觉庆真正的身份,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便教训道:“您身为出家之人,怎么可以贪图口腹之欲,说出这等不合身份的话来?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你不也是侍奉神灵的巫女吗?”觉庆反唇相讥道:“可是我看你方才吃的也不比我少呀?一共盛了五次饭,把面前的菜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又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尖牙利齿的小和尚!”
“假正经的巫女!”
两人恨恨的相互盯着,目光接触之处几乎要喷出火花来。周可成见状不由得哭笑不得,他原本想把这两个身份特殊的客人请来吃顿好的,用糖衣炮弹腐蚀一下,却没想到惹出这等后果来。只得起身劝解道:“二位,二位莫要为了一点小事争吵,都是在下的不是,都是在下的不是!”
由衣见周可成出言劝解,赶忙起身道:“不敢,承蒙您如此厚待,实在是惶恐的很!”
觉庆见由衣道歉,只得也有些不情愿的起身:“周先生,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下次吃饭的时候莫要叫这个假正经的巫女便是了!”
“你——”由衣闻言大怒,扭过头狠狠的盯着觉庆,旋即发现自己失态了,赶忙扭回头来:“周先生,我劝你也莫要让这厮吃的太好,身为释徒,口腹之欲太盛可是有碍修行的!”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周可成头疼之极的时候,外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看到勘兵卫面带忧色的从外间进来,向周可成欠了欠身体:“周先生,三井寺那边有急信到了!”
周可成正为被吵的头疼,看到勘兵卫如蒙大赦,赶忙迎了上去问道:“哦,那边出了什么事?”
勘兵卫看了由衣与觉庆一眼,却没有说话,周可成明白是机密,勘兵卫不欲让这些闲人听到,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对由衣与觉庆道:“二位且用些茶水,在下有点琐事,先出去一下!”说罢便向门外走去,勘兵卫紧随其后。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周可成低声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三天前足利义辉乘三好义贤立足未稳之际,于拂晓夜袭三好军营地。三好军原来疲惫,立足未稳,大败于足利义辉和六角义贤之手!”勘兵卫的脸色很不好看,显然这场胜利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依照周可成所说的拒绝了足利义辉说向堺征发矢金的命令,足利义辉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这次足利义辉大胜了三好义贤,将来回过头来肯定没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想不到足利义辉还有这个本事?”周可成也颇为惊讶:“还是六角家的本事?三好义贤呢?他有没有被杀?”
“三好义贤安然无恙!”勘兵卫答道:“足利义辉和六角义贤的联军是由各家国人众组成的,所以击败三好军之后,都各自抢掠战利品去了,没有穷追。三好军向东撤退,与指挥后退的十河一存合兵,退往和泉国的栗支城去了”
“栗支城?这不是老相识吗?倒是距离我们不远呀!”周可成笑了起来,堺位于和泉与摄津两国的交界,而栗支城则位于和泉国的南郡,几个月前那里的土豪田山氏因为抢劫过路的商船还被周可成派兵征讨,bèi po缴纳了一大笔钱和人质,倒是巧的很。
“周先生!”勘兵卫神色惶急:“三好军被击败后,公方肯定会率军追击,这样一来两军就会在堺附近交锋,很有可能会把我们卷进去的。我们必须拿出一个对策来!”
“嗯,你有什么想法呢?”
“应该向公方殿下请罪!献上矢金!”勘兵卫咬了咬牙,大声道:“公方殿下他急需金钱来维持军队,肯定会接受堺的请罪的!”
“呵呵!”周可成笑了起来:“不错,足利义辉确实是会接受我们的谢罪,但也肯定不会遗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你觉得这样好吗?”
“公方殿下的确不会遗忘已经发生的事情,但他并不会因为这个而对我们报复,毕竟上位者若是不对屈膝归顺之人宽容,那就再也无人愿意归顺,这么简单的道理公方殿下一定会明白的!”
“嗯,即便他不明白,他身边的人也会提醒他是吗?”周可成拍了拍一旁的石凳,笑道:“坐下说话吧,勘兵卫,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膝盖就那么容易弯曲呢?”
勘兵卫的脸一下子胀的通红,几分钟后站起身来:“周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公方殿下乃是源氏之栋梁,征夷大将军,你——”
丝路大亨 第四百一十九章天魔
“那又如何?我一不是武士,二不是你们倭国人!”周可成冷笑道:“什么源氏栋梁,什么征夷大将军,在我眼里与草鸡又有什么区别?你可别忘了,若是没有我做的一切,这位剑豪将军眼下恐怕还在京都练习木刀呢!”
勘兵卫咬了咬嘴唇,别人还好,亲身参与其中的他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幕后做了多少事情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低声道:“可是现在已经不一样了,公方殿下已经击败了三好家,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空头将军了,如果您不向他屈膝,——”
“不,他只是打赢了一仗,三好义贤虽然被击败,但还有十河一存统领的后军,百足之蛇,死而未僵,三好家没有那么容易完的。”
“您的意思是,要改为支持三好家?可是在不久前您不是刚刚摧毁了淡路的水军吗?”
“没错!三好义贤已经见识过了我们的实力,这样不是更容易让三好家接受我们的条件吗?”周可成笑着眨了眨眼睛。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周可成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勘兵卫,你要记住我们是商人,对于商人来说,坐视自己的交易对手变得过于强大都是危险的。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就会想着用武力掠夺,而不是与你公平的交易了。所以当三好家强大而时候,我们就支持三好家,而公方殿下有独占近畿苗头的时候,我们就应该转而支持另外一方。只有让他们的力量相互抵消,我们才是安全的。”
勘兵卫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将“我是武士,不是商人”这句话咽了下去,最后他低声问道:“周先生,你打算派我去栗支城吗?”
“你?不不不!我有更好的人选!”周可成笑了起来:“未来的一国守护岂能当一个使者,大材小用,大材小用了!”
栗支城。
僧人的右手伸进袖子里,将一把粉末撒入火盆里,木炭发出刺耳的声响,苍白的火焰在上面翻腾。他端起一只碗走到三好义贤面前,揭开碗上面的盖子。三好义贤看见里面是一柄银柄小刀,他拿起小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开一条口子,鲜血从伤口涌出,流到碗里。直到碗被装满。那僧人才做了个停下来的手势,三好义贤这才用布条勒紧手臂,止住流血。
僧人拿着回到火盆旁,开始念诵不知名的咒语,然后将碗里的血倒入火盆之中,火盆里丝丝作响,冒起一阵烟雾,屋内顿时弥漫着一种怪异的臭味。跪在下方的十河一存下意识的捂住鼻子。
祈祷仪式无聊而又冗长,那僧人在高台的火盆旁手舞足蹈,念诵着繁冗的咒语。终于在十河一存最后一点耐心耗完之前结束。十河一存在小姓的帮助下艰难的站起身来,不耐烦的推开屏风,向外间走去,身后传来三好义贤恭敬的声音。
“座主,这样一来,神佛应该不会继续责怪三好家了吧?”
“恐怕未必!东大寺、兴福寺、法隆寺这样的宝地遭到焚毁,莫说是亲眼目睹,即便是耳闻也是魂惊胆落。法相、三论之阀门圣教,竟然无一卷留存,莫说是本国,即便是天竺、震旦亦不曾发生过这等事情。圣武tiān huáng曾经在御笔中写过‘我寺兴福,天下兴福,我寺衰微,天下衰微’,兴福寺被烧成一片白地,这样的罪过,只怕是神佛的慈悲,也是宽恕不得的了!”
十河一存在外间听到那僧人语气倨傲,不由得大怒,猛地顿足却不想触动了腿上的伤口,不由得失声叫痛起来。那僧人听到外间的声响,知道情况不对,赶忙告辞离去。三好义贤躬身将其送出门外,直到出了院门方才直起腰来。
“兄长!”十河一存早已看的不耐烦了,问道:“胜负乃兵家常事,三井寺打败了,再寻机赢回来就是了,为何请比睿山上几个僧人来念经,若是念经就能打赢,那要我们武士作甚?”
“四弟,不可胡言!”三好义贤神色却是凝重的很:“公方殿下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却在三井寺一战打败我,你不觉得很蹊跷吗?一定是松永久秀在大和纵火焚烧了奈良的寺庙,引得神佛怪罪,所以我才在三井寺被公方殿下打败。若想反败为胜,首先就要行秘法求得神佛宽恕。”
“兄长,武家的男儿十五六岁上阵杀敌又有什么奇怪的?公方殿下在京都时就以剑术过人、勇猛刚烈著称,兄长死后他领兵弹压山城国的土豪,打了不少仗,身边又有六角义贤、朽木藤纲这样的老将,抓住空隙在三井寺打赢一仗也算不了什么,哪里有什么神佛怪罪?”
“住口!”三好义贤听到这里,脸色大变:“我在三井寺时布阵哪里有什么空隙,若不是松永久秀在大和放火烧寺,惹怒了神佛,我又怎么会败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你再这么胡言乱语,哪怕是我的弟弟,也绝不宽容!”说到这里,他猛地一挥袖子,转身往屋里去了。
十河一存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原来三好义贤在三井寺一战被击败之后,便变得虔信起来,请来比睿山上的高僧做法事,祈求神佛宽恕松永久秀在奈良焚烧寺院的罪行。原本十河一存还以为这是因为兄长真的以为是神佛怪罪三好家所以导致战败,现在看来多半是用这个做托辞,以避免旁人耻笑他败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兄长这幅样子,当真是被天魔迷了心窍吧!”十河一存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劝说只会起反作用,只有等下一仗打赢了,兄长才能过这个坎。他摇头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
丝路大亨 第四百二十章兄弟
“拿一杯酒来!”十河一存高声喊道,大腿上的伤口更加剧了他心情的烦躁,小姓呈上杯子,他接过喝了一口,却发现是水。还没等他发火,小姓便低声道:“殿下,医生说过,您伤口好之前,不许喝酒!”
十河一存举起酒杯,小姓闭上眼睛准备忍受殴打,但预料中的重击却没有落下。十河一存把空杯子递了过去:“不能喝酒,至少可以多喝一杯水吧!”
小姓赶忙又倒满一杯水,一边低声说:“殿下,田山高国殿下想要见您?”
“田山高国?是谁?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是栗支城城主田山高玄的弟弟,他原先在堺,前两天才刚刚回来!”
“城主的弟弟”十河一存皱起了眉头,他见过那位城主,印象中是一个十分平庸的人,像这样一个人的弟弟应该也不是什么杰出的人才吧?否则就应该是那位弟弟当上城主了,乱世中有能力的弟弟夺取平庸兄长的权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想到这里,他心中咯噔一响,自己怎么想到这个方面了。
小姓看到十河一存沉吟不语,赶忙说:“殿下,高国殿下说他是奉堺的一位大人物之命来的,带来关乎到三好家存亡的消息!”
“关乎三好家存亡?”十河一存并不喜欢这种危言耸听的话语,不过他还是决定见见那位田山高国,谁叫他也是一个有平庸哥哥的弟弟呢!
“在下田山高国,拜见十河赞岐守!”
十河一存目光扫过眼前的男人,矮小结实的身材,颔下留着短须,神色镇定,他满意的点了点头:“高国殿下,你说你是奉堺的一位大人物之命前来的,带来关于三好家存亡的消息,那为何不直接交给我的兄长,而是我呢?毕竟他才是三好家的家督吧!”
“十河殿下,我回到栗支城之前原本也是打算拜见义贤公的,但回到栗支城之后,在下感觉应该拜见十河殿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十河一存上下打量着他,浓密的眉毛下,那双黑色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水池,凹陷的颧骨和棱角分明的下巴覆盖着一圈浓密的胡须,看上去却有些憔悴,整个人就好像一块坚硬的铁,又黑又硬又坚强。这让田山高国想起有些相关于此人的传闻:此人在初阵时便被敌人用长枪刺伤左手腕,他却拔刀将那个敌人斩杀,受伤的他只将伤口简单的包裹一下就继续战斗,直到胜利之后方才让医生治疗。看来传闻之中有相当部分是真的。
“起来吧!”十河一存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高国殿下,你这么自作主张是否会有违你主君的本意呢?”
“不!”山田高国站起身来:“在我出发之前,我家大人就曾经叮嘱过,让我在您和您兄长之间做比较,选择一个更强,更适合统领三好家的人作为收信人。来到栗支城后的所见所闻让在下觉得应该把您作为收信人,这样才更符合大人的本意!”
“你知道吗?仅凭你说的这句话,我就可以砍掉你的头,你在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我知道,但身为武士应该忠于所托,实话实话!”
“很好,但只有少数武士能真的做到,所以我没有杀你,因为这样的话就更少了!”十河一存笑了笑:“说吧,你的主君是谁,他让你带的信上写了什么?”
“他叫周可成!”山田高国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奉上。十河一存从小姓手中接过书信,却没有拆开看,惊讶的问道:“将军的那个濑户内海总奉行?”
“正是,他还是堺的和议众之一,兰芳社的首领,拥有一支极为强大的舰队,在海上没有人能与他抗衡!”
“在海上无人能与他抗衡?”十河一存冷哼了一声:“幸好我们已经领教过了他的本事了,怎么了,他现在又想干什么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拆开书信,刚看了两行,突然冷哼了一声:“不忠之徒!”
“十河殿下!”山田高国沉声道:“我想提醒您一点,我的大人并非武士,他只是一个商人。商人本就无所谓忠诚,这些对于他来说那不过是一场交易。他给予公方殿下足够的好处,也从公方殿下那里换取了濑户内海总奉行的官职,现在交易已经结束了,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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