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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周老爷!”接口的这位看上去要比前一位小十多岁,他的脸膛很宽,呈椭圆形,鼻子和眼睛却细长小巧,再配上疏朗的胡子,秀气的眉毛,看上去总是带着三分笑意:“我看你是多虑了,你我都是做过官的,名声是一回事,实际做事又是一回事。那海刚峰再不好说话,总要卖同科同年的面子吧?总要卖县里缙绅的面子吧?眼下东南都打成什么样子了,奉贤的情况可以说是独一份了,别人到任之后要防备倭寇,抚恤百姓,筹措粮草,忙的不可开交,一不小心还要丢了脑袋。他到了奉贤什么都不用做,一切都是好好的,这都是谁的功劳?别的不懂,清静无为的道理他总是会懂的吧?”
“陈老爷,我听说这海刚峰在福建和海南的时候还真就不给缙绅和同年的面子,他连上司的面子都不给,你看看,这么晚都没到,指不定他就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一十三章下马威
“福建是福建,奉贤是奉贤。再说了,时间也不一样啊。晚点怎么了,船上那有个准的,指不定是路上遇到什么事情了!”
两人的争得不可开交,最后那周老爷一顿足,喝道:“陈老爷我不和你争了,徐相公,您觉得这海刚峰是个好相与的吗?”
“啊?”徐渭抬起头,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刚才坐在一旁,手中拿着茶杯,脑子里却在想着不久前接到周可成信里写的内容,根本没注意到旁人的争论。
“徐相公!”那陈姓缙绅笑道:“我与周老爷为了新县令的事情争了起来,他说新县令是个不好相与的,我说就算是再怎么不好相与,来到奉贤看到这般境地,徐相公这等贤人,也会变得好相与起来。”
“呵呵!”徐渭打了个哈哈,笑道:“新县令乃是朝廷命官,即便真的不好相与,我等作为县中百姓也是要相让一二的啦!至于在下,不过是恰逢其会,奉贤能有今日,也是多位老爷们鼎力相助的结果嘛!”
亭中众人正说话间,一名衙役却狂奔而来,进了亭子道:“列位老爷相公,到了,到了!”
“什么到了?有话停下来慢慢说!”陈姓缙绅认出这衙役乃是留守县衙的,问道:“衙门出什么事了!”
“大老爷到了!”那衙役喘了几口粗气,答道:“大老爷到了,已经在县衙了!”
“海县令到县衙了?我们这里怎么没看到?”
“他乘小船着青衣在县城门口附近上了岸,然后就直接到了衙门!”
“这倒是奇了!”陈姓缙绅一拍大腿:“他既然是坐船过来了的,肯定看到我们在这里了,为何避过我们直接进城?”
“所以我说这海刚峰是个脾气怪异的,以后麻烦事还多着呢!”周姓缙绅大声喊道,也不知道是因为沮丧还是因为自己猜对了而得意。
“既然是县令老爷到了,那我等就进城拜会就是了,千万莫要失了礼数!”徐渭笑道。
“不必了!”衙役赶忙伸手拦住众人:“大老爷说了,他刚到奉贤,事务繁多,不见外人,只见徐相公一人!”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聚集到了徐渭身上,徐渭摇了两下折扇,突然笑了起来:“想不到大老爷竟然这么看重徐某,也罢,那只好先向各位告辞了!”说罢他向众人行了个团揖,出了接官亭上了轿子,向县城而去。
“周老爷,您觉得新来的大老爷这是要干嘛?”一个缙绅低声向那周姓缙绅问道。
“不知道!”周姓缙绅摇了摇头:“不过应该不是啥好事,这海刚峰不是好相与的,徐相公这次有麻烦了!”
亭中众人齐刷刷的点头。
县衙。
海瑞坐在花厅的靠椅上,阳光隔着帘子,射进屋内,留下一片光影。他双目微闭,呼吸均匀,脸上神色淡淡的,站在一旁的海富完全看不出主人的心思,他很清楚主人正在修习那养气的功夫。
外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海富意识到客人来了,还没等他低声提醒,便看到海瑞睁开了双眼,微微的点了点头,他赶忙走到门旁,轻巧的撩起门帘,恰好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士人来到门口,躬身行礼道:“山阴徐文长拜见老父母!”
“罢了,徐先生免礼!”海瑞微微欠了欠身体,示意对方在右手边的座椅坐下,又上了茶,便开门见山的问道:“徐先生,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海某要见你吗?”
“学生不知!”
“无他,我路上曾经从船老大口中听说奉贤能有今日,都要多亏了你这位小徐相公,我问他既然有小徐相公,那可有大徐相公,老徐相公?他说老徐相公便是徐阶徐大人。所以本官便有些好奇,为何那百姓将徐先生与徐大人相比呢?”
“呵呵呵!”徐渭笑了起来:“想必是学生恰巧与徐大人都姓徐罢了,小民妄言,老父母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这句话本官却不敢苟同!”海瑞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天之心,民之口。百姓之言虽多粗陋,却有其诸地。若是徐先生你未曾做出一些事情来,奉贤姓徐之人多得是,百姓又怎么会将你而不是其他姓徐的与那徐大人比呢?”
徐渭看了看海瑞,想起过去曾经听说的关于这位大人的轶事,微微一笑:“老父母,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在下说的再多又哪里及得上您亲眼目睹呢?”
“百闻不如一见?好!”海瑞笑了起来:“来人,把我箱笼中那个木盒拿来!”
“是,老爷!”海富双手捧着一个木盒上来,海瑞打开木盒,取出一叠书信来,往徐渭面前一推:“徐先生,你看看这些书信!”
徐渭皱了皱眉头,拿起最上面一封书信,发现这是副封{明代文人之间写信,分为正封和副封,往往正封里面只有几句程序性的问好,重要内容都在副封里,副封通常没有落款},内容却是向海瑞告兰芳社的状,看信中口吻应该是江南的士绅;他又翻了几封信笺,内容大同小异,基本都是对兰芳社在江南所作所为的攻击,看到这里,徐渭心中已经明白了,将信放回原处,闭口不言。
“徐先生,你对这些信如何看?”
“县尊,其实在下过去也曾经听说过关于您的一些传言!”
海瑞一愣,旋即笑了起来:“那传言说的如何?”
“若是按照传言中所说,老父母是位不通人情,沽名钓誉的怪人!”
“哦!”海瑞也不着恼:“那你今日见了我,觉得如何呢?”
“时间太短,学生一时间也说不出个什么来,不过看县尊的样子,是想在奉贤做出一番事情来的!”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一十四章桃李
“不错!”海瑞笑了起来:“本官既然食了朝廷俸禄,就是要做事的。不通人情也好,沽名钓誉也罢,海瑞绝不做尸餐素位的庸夫。这些信我看了,我也知道上头调我来这里也是有些人想要借刀杀人。徐先生你若是为国为民,海某自然不会动你一根毫毛,若是你触犯朝廷法度,谁也保不了你!送客!”
徐渭站起身来,躬身行礼,出得县衙,他摇了摇头叹道:“这个海刚峰,果然是个不好相与的!”
徐渭出了县城,便上了船,俗话说北人骑马,南人乘船,江南湖沼遍布,江河纵横,舟船便如北人的车马一般,片刻也离开不得。兰芳社占据了金山卫之后,倭寇不敢来犯,贸易繁盛,河上的行船也就多了不少,只是看到了徐渭船上打着的南十字星旗,知道是兰芳社的船只,纷纷让开航道避让。徐渭坐在舟中暗自盘算,这位海大人的性格看来与传闻中颇有些不同,虽然刚直耿介,但并不是那种偏听偏信,不通情理之人,对他倒是不能向对陈在松那伙劣绅那般胡来。
“来人!”
“老爷,有何吩咐!”一名仆役进得舱来。
“笔墨伺候!”
“是,老爷!”
徐渭在书案旁坐下,拿起笔来,稍微沉吟了一下便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便写下了一封书信,旋即他便将书信封号,盖上自己的yin zhāng,对那仆役道:“你待会下船,回一趟县城,把这个进呈给海县尊,明白了吗?”
“将信送给新来的县令大人,小人知道了!”
“嗯,速去速回!”
海瑞见过了六七个缙绅,时间已经不早了,仆人送了晚饭上来,不过一个青菜、一个豆腐、几条小鱼,他刚吃了两口,便呈送来徐渭的书信。他放下筷子,拆开来一看,只见纸上只有寥寥数几行数字,分别是去年春天奉贤米价,今天春天奉贤的米价;以及去年秋天与现在的米价,不难看出去年春天奉贤的米价要比今天春天的要高出许多;而去年秋天的米价又要比现在的米价要低了不少,在信的末尾用遒劲的笔迹写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
“好一个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此言虽小,可以谕大也!这个小徐相公果然是个妙人!”海瑞看到这里,不由得拊掌大笑起来。原来徐渭所引用的这句话出自《史记李将军列传》,言汉将军李广虽然容貌普通,不善言谈,但是当其zi shā之时,天下人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都为其感到哀伤,那是因为李广平日里待士大夫实心诚意,待士卒慷慨大度。就好像桃李树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其果实甘甜可口,所以采摘的人多了,树下自然被踩出路来。兰芳社在奉贤,春天卖米收丝平抑米价,防止春荒;秋天收购米谷抬高米价,以免谷贱伤农,便是对社稷对百姓有功,又何须辩解?
海瑞好歹是举人出身,如何不知徐渭这封来信的用意,他本是王守仁“心学”的信徒,平生里最厌恶的便是那等冒似忠厚,但没有一点道德原则,只知道媚俗欺世的“乡愿”之人,信奉“知行合一”,认为知而不行是为不知,反对空谈不求实务。所以他在受到诸多缙绅对兰芳社的攻讦信笺之后并没有立刻处罚徐渭,而是用言辞敲打对方,而徐渭用兰芳社降低米价波动,减轻百姓负担的事实来为自己辩解时,海瑞不但不怒,反而极为高兴。
“海富!”
“老爷什么事?”
“你明天去县城里的米铺,把现在的、今年春天、去年春天以及去年秋天的米价都打听清楚了,然后询问为何如此,记住,多问几家米铺,明白了吗?”
“是,老爷!”
第二天上午,海富便把县城周围的几家米铺都打听了一遍,回来禀告海瑞。果然如徐渭在信上说的那样,兰芳社来后奉贤的米价波动小了许多,米铺也承认这是因为兰芳社的功劳,海瑞得知后十分高兴。海富在一旁看了问道:“老爷,那徐相公在信里写了什么,让您这么高兴?”
海瑞笑了笑,只是让海富收拾了一下,主仆二人便出城上了船,让船夫往金山卫去了,一路上只见的船舶越来越多,看船的吃水都颇深,上面都载满了各色各样的货物,有的则是载满了人。海富看的好奇,便向船公问道:“借问一句,这些船都是去哪里的?”
“和你们一样,都是去金山卫的!”那船公笑道。
“金山卫?听这名字应该是个卫所,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去?”
“若是五年前?不,三年前哪里不过是一个荒芜的海湾,但现在可不一样了!”那船公颇为健谈,一边摇橹一边笑道:“你们听说过兰芳社吧?”
“嗯!刚刚听说过的,好像是个大商社!”
“不错,你们看到这些船了吗?多半是冲着这个兰芳社去的!”
“真的假的呀!”海富看了看左右,目光所及之处的大小船只就有二三十条,虽说内河里的河船无法和海船比大小,但一条船少说也能载运千余斤货物,海富和他的主人一样,都来自琼州,而海瑞过去为官要么在琼州,要么就是在福建闽北,哪里见过这等繁荣的景象,不由得咋舌道:“船上装的都是些什么?”
“各种货物都有,不过最多的应该是棉花和粮食!尤其是棉花,兰芳社是有多少要多少,敞开收的!而且价格公道,给的也是好钱,压秤的事情少,所以不要说咱们县的,就是隔壁几个县的也愿意送来!”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一十五章私访
“棉花?”海瑞在舱内听得清楚,徐渭敞开收购粮食他倒是不奇怪,毕竟眼下正是秋粮上市的季节,当地根本不缺粮食,敞开收购粮食不但不会危及民生,反而对农民有利,而且他也知道兰芳社有船队工坊,这里多有青壮年男子,乘着秋天囤积一些口粮也是很正常的行为。但棉花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古时候棉花加工是需要大量时间和劳动力的,通常来说都是由农村家庭妇女的副业,所以有男耕女织的说法,他囤积那么多棉花又做什么呢?
正思考间,海瑞突然闻到外间传来一阵恶臭,赶忙掩鼻,随即听到有个公鸭嗓子大声喊道:“劳驾,劳驾列位让个路,让个路!”随即便听到一阵阵骂声。海瑞探出头来,只见一条敞篷快船正飞快的从右边滑过,甲板上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十只陶罐和几个木桶,上面萦绕着一群苍蝇,想必那恶臭味便是从那船上传过来的。
“那条船上装的什么?怎么这么臭?”海瑞问道。
“回老爷的话,那是一条粪船,上面装的都是人粪尿。”船公答道。
“粪船?莫不是装回去堆肥的?为何划得这么快?”海瑞问道。
“还真不是!”那船公笑道:“这船应该是去金山卫的!”
“金山卫?难道也是卖给兰芳社的?”
“不错,正是兰芳社要的!前几天刚刚贴出来的告示,好像是一瓦罐尿、一桶粪几个铜板,而且只要新鲜的,隔了两三天的就不要了。我听说他们还在集镇上摆放了专门的尿罐和粪桶,不许随地大小便,若是给抓到了,便要吃打!”
“他们要那么多粪尿作甚?难道是要种菜?”海富问道:“可也用不着那么多呀?”
“这个就不知道了,反正他们肯用银子铜板买,又有什么不好的。”那船公笑道。
“这倒也是!这么说来这兰芳社的当家的倒是奇怪得很!”
听着仆人与船公说笑,海瑞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虽然与徐渭只接触了很短的时间,但能够看出这是个很聪明的读书人,像这样的人是不会做出蠢事的,他收购粪尿肯定有背后的深意。想到这里,海瑞就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背后的隐情搞清楚。
那船上只载了海瑞主仆二人,是以速度比那些满载着粮食棉花的船快的多,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远远地就看到河边有好几条木栈桥停靠着不少船只,两岸已经各自有了一排房屋,狭窄处还有一条正在修建的石拱桥,已经有了一处集镇的雏形。主仆两人上了岸,便看到集镇的入口站着一个书吏,身后还有两个矮壮敦实的士兵。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两个士兵留着倭人特有的月代头,海富吓了一跳:“老爷,有倭寇,我们快回船上!”
海富的举动不但没有引起慌乱,反而引来的一片哄笑声,四周的人们纷纷向其指指点点,一个心好的老者笑道:“你们两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那几个并非倭寇,乃是兰芳社雇下的护卫,他们当中不少人都有斩杀倭寇,立下功劳!”
“倭人也会杀倭寇?”海富惊讶的问道。
“为何不会,他们食用兰芳社的粮饷,便听小徐相公的号令,我大明九边的边军也有不少蒙古dá zi,不是也照样为朝廷效力吗?”
“这倒是!”海富看了看那倭兵,最后还是跟在海瑞身后。
“五个铜板!”那书吏头也不抬,懒洋洋的伸出手。
“五个铜板?”海瑞莫名其妙的问道。
“后生,你是第一次来吧!”方才那好心的老人问道:“这是摊位钱,只要是来摆摊买卖的,都要交五个铜板!不过看你们两个都是空手的,就不必交了!”
“不卖东西?进去吧!”书吏看到海瑞主仆两人空着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下一个!”
海瑞主仆二人进了集市,发现脚下的道路明显是夯制碾压过得,两边都打起来一间间芦棚,供前来做小生意的摊贩使用,这么看来要钱倒也有他的理由。只见两边有卖瓜果的、卖蔬菜的、卖小吃的、卖卜打卦的、十分繁盛,看热闹买卖的农民也不少,足足有半里多,这繁盛的程度已经快不亚于县城里了。
“老爷,您看!”海富指着市集尽头的几排泥砖房,只见许多挑着扁担的农夫正在门口排队,后面摆放着一台大秤,正在称量棉花,称量好棉花之后,便给了卖棉花的农民块签牌,让其去柜台领钱,秤好的棉花便被用手推车送到后面的库房,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海瑞看的清楚,向海富使了个眼色。海富会意的上前,左右看了看对一个农夫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干嘛不自己纺纱织布,却把棉花卖到这里来?”
“自己纺纱?”那农夫看了海富一眼,笑道:“我又不是傻子,自己纺纱岂不是把老本都折光了!”
“自己的棉花自己纺纱怎么会折本?”
“你去那边看看就知道了!”那农夫指了指后面的房屋。
“后面看看?”海富还想再问,那农夫却不耐烦了,扭过头去。海富没奈何,只得回来对海瑞说:“那人说去后面那排屋子看看就知道了!”
“那便去看看吧!”海瑞穿过人群,向后面那排房屋走去,原本院门有个岗哨,偏生这时正在往里面运棉花,他站在一边点数,却把海瑞主仆给漏过去了。海瑞进了院子,便听到密集的嗖嗖声,就好像有身处箭雨之中。他走到窗口,向里面望去,只见屋内摆放着十多台奇怪的器械,每台机械后面都有一个工匠在全神贯注的工作,机械上数十个梭子正高速的旋转,将一根根棉线绕在上面,形成一卷卷棉纱。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一十六章不速之客
“老爷,这纺纱的速度好快呀!”海富咋舌道:“竟然能一个人同时驱动数十个梭子,这岂不是一个人可以抵得上几十个人?”
海瑞站在窗口看的清楚,也不由得暗自心惊,他虽然祖上也有人做过官,但父亲却只是个廪生,而且早在海瑞四岁时就已经过世了,出身贫寒的他对于纺纱织布是十分了解的。他立刻就明白了方才那个农夫的意思了,面对如此高速的纺纱机械,农户自己在家纺纱当然只会折本,那先前兰芳社收购那么多棉花的原因也就很清楚了。
“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海瑞低声道,他穿过院落,只见这一排排房屋里都是忙碌的工人和奇怪的机械,有轧棉的,有梳花的、条卷的等等井然有序,显然,这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纺纱工厂了。
“你们两个站住了!”
海瑞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手持短棍的粗鲁汉子正指着自己喊道:“就是你们俩,哪里来的?到处乱转什么?”
还没等海瑞开口,海富便被惹恼了:“什么你们我们的,乱喊乱叫的,知道一点上下没有?”
那汉子也不答话,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用力吹了一下,尖利的哨音立刻想起,随即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过来六七个人,那汉子指着海“”瑞主仆对为首的一个道士打扮的汉子喊道:“道长,这两个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在厂区里面乱转!”
那道士上下打量了一下海瑞,双手合十念了声无量寿佛:“二位是哪里来的,有什么事吗?”
海富抢着答道:“我们也就四处转转,却不想这厮却乱喊乱叫,有没有王法了!”
“胡说,这里是纺纱厂区,入口是有门卫的,你们能闲逛进来,定然是窃贼,道长快下令将其拿下,仔细拷打?”
海瑞眼看必须说话了,他低咳了一声:“道长上下如何称呼?”
“贫道全清!”全清看海瑞的举止谈吐,知道不是一般人笑道:“先生想必是走错了路吧,纺纱厂里堆放的都是易燃之物,所以不让外人随意进出,以免失火,先生莫怪!”
“不敢!”海瑞赶忙笑道:“我方才走到那边看到一个入口,无人看守就走进来了,还请道长恕罪!”
“哪里,想必是守门的疏忽了!”全清笑道:“这里邋遢的很,不如先生随我到前面去喝茶!”
海瑞也有从这道人口中打听消息的心思,便笑道:“叨扰了!”
全清带着道人穿过两重院落,到了一处僻静的木屋旁,进屋分宾主坐下,送上茶水。海瑞品了一口,发现只是碎茶梗,眉头微微一皱。一旁的全清看的清楚,笑道:“不好意思,贫道这里只有给工人们消暑喝的碎茶梗,还请先生包涵!”
“无妨!”海瑞笑了笑:“道长,这纺纱厂的东家是何人?”
“兰芳社!”
“那道长是?”
“贫道与其有些生意往来,今日来纺纱厂有些事情要谈!”
“生意?”海瑞奇道:“道长还做生意?”
“那是自然!”全清笑道:“三清师祖虽然已经是神仙道体,但贫道还是肉身凡胎,要吃要穿的,何况道观里还有数百人,若是不做些生意营生,如何得活!”
“那可否知道做的事什么生意?”
“那就多了,先生来时可否看到路旁有许多芦棚?”
“不错!”
“那些芦棚都是贫道的人搭建起来的,主要是编制芦席、蒲草席、草鞋、还有修路建房等等,基本都是给兰芳社做事!今日来纱厂,就是因为他们要订购一千条装棉纱的蒲草袋子,所以过来谈事!”
“哦,那道长生意倒是兴隆!”海瑞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兰芳社的首领倒是个善心人!”
“善心人说不上,他这个也是为了赚钱的!”
“赚钱?”
“当然!”全清笑道:“倭人、南洋还有东番的人最喜欢我大明的蒲草席,芦席更是用途广泛,无论是搭棚子、修屋、铺地还是仓库都用得上,草鞋可以给工匠和士兵用。每年估计兰芳社可以从和我的买卖里赚不少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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