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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若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周可成笑道:“那我明天就乘船去釜山,指挥舰队封锁尼子家的港口,这边的事情就会交给毛和处置。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直接找他就是了!”
“明天?这么急!”吴伯仁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嗯!”周可成笑了笑:“没有办法,日本西国那边形势很微妙,一开春雪化估计尼子家就会出兵了,我要抢先在海上动手,免得那些墙头草真的都倒到他那边去了!”
“周先生,我想问你一个问题!”看到周可成起身要走,吴伯仁咬了咬牙问道。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待我如此好?”
“为何待你好?”周可成笑了起来:“很简单,你是年轻人!老人们总会觉得已经发生的事情理所当然,而对未曾发生的事情大惊小怪。像我这种正在做旷古未闻事情的人,当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年轻人身上。世界是老人的,也是年轻人的,但终归是年轻人的,我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像伯仁你这样的年轻人身上!”说到这里,周可成轻拍了两下吴伯仁的肩膀,推门离开。
吴伯仁回味着周可成的话,只觉得回味无穷,约莫过了片刻功夫,他听到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他打开房门,只见一个铁甲武士站在门口,用生硬的汉语说:“吴公子,在下奉探题殿下之命,把这个交给您!”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物,双手呈上。
“这是——”吴伯仁随手接过,入手冰凉,却是半块铜牌,上面用十分精细的工艺镂刻了南十字星的徽章。
“殿下说了,您离开朝鲜前把这个给毛和毛大人,他自然会把银子送到您的船上来的!”说到这里,那武士便向吴伯仁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出云国,江津。
远处,微弱的晨光穿透海上的雾气,在地平线上闪耀。早起的渔民们来到码头旁,清理着渔网,做出出海前的准备。不远处的江之川静静的流淌,这条日本中国地区最大的河流从安艺国起源,至出云国汇入日本海,自古以来便哺育着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传说中的伟大诗人,《万叶集》的作者之一柿本人麻吕就常年生活在此地。作为中国地区的霸主,尼子晴久也将这里作为尼子家对海外贸易的主要据点,石见的白银、出云的铁、纸、鲈鱼、硫磺等商品从这里装上船,运往朝鲜、中国、东北亚大陆的港口,带回各种日本急需的商品,为尼子家的中国经略贡献了充沛的财力。为了表明对经营生意的若狭商人的支持,尼子晴久甚至还打破了惯例,赐予这些商人们土地,并给予了一定程度的自治权。
作为若狭商人的首领,安井片三郎所拥有的财力当然无法与堺与博多的同行相比,但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可以压倒他们,成为日本第一的商人,原因很简单——他背靠的尼子家控制着日本第一的石见银山,这世界上又有谁能抗拒白银的威力呢?武士们凭借刀剑统治天下,而商人们手中最有力的武器则是白银。
但这段时间有一件事情让安井片三郎十分烦心——若狭商人最大的贸易对象朝鲜方的态度发生了突然的改变,他们封锁了釜山的若狭商人商馆,没收了库房里的货物和现金,驱逐了所有的商人,并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若狭商人的申诉。这让若狭商人的经济上蒙受了巨大的损失,而这就意味着将无法缴纳晴久殿下的贡金,在这方面,晴久殿下可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一想到晴久,安井片三郎便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在西国没有人不知道晴久殿下的铁腕,没有人敢于违抗他的命令——哪怕是他的亲叔父,掌握着尼子家骄傲“新宫党”的尼子国久,就在去年,晴久殿下就将尼子国久一家全部处死,在此之后,尼子家内部就再也没有与晴久殿下不同的声音。所以他决定亲自去朝鲜一趟,无论如何都要重新打通这条商路。
“当家,码头到了!”
轿夫的声音将安井片三郎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当他走出轿子的时候,脸上忧心忡忡的表情已经消失,又重新恢复成平日里那个永远自信满满,泰然自若的安井片三郎来。





丝路大亨 第三百一十六章江津2
“都准备好了吗?献给朴大人的礼物装上船了吗?”
“都已经装上船了!”船长恭敬的答道:“就放在您的房间里,最安全的地方!”
“很好!”安井片三郎满意的点了点头:“到釜山要多长时间?”
“这个——”船长犹豫了一下:“安井大人,现在这个季节并不是非常适合走海路,风向很多边,所以——”
“我明白了!以最快的速度,我的时间很紧张,告诉所有船员,如果七天内能到,每个人我都赏赐一贯钱!”
“多谢大人的慷慨!”船长笑了起来,赶忙伸出右手:“大人您请上船!”
船桨拨动水面,日出丸开始缓慢的移动,与绝大部分日本当时的船只一样,日出丸是一条帆桨船,在风向多变的河道内,桨远比船帆好用。安井片三郎上船后并没有走进船舱休息,而是站在船首,晨雾在面前散开,船首分割开参差不齐的灰色幕帘,身后传来水手的号子声,随着脚下的水面由淡绿色变成蓝绿色,一面面船帆升起,宛若翻腾的翅膀。他听见头顶海鸟的尖叫,一片岩石山脊从海面陡然升起,那是江之船入海口附近的鬼岛,陡峭的岩壁上到处都是灰白色,那是海鸟的巢穴。
安井片三郎深吸了口气,新鲜的潮湿空气进入了他的肺腔,让他精神为之一振,上船前的忧虑也随之一空,他正准备回船舱休息一会儿,突然鬼岛的岩壁上升起一片灰白色云——那是受惊的飞起的海鸟。
“什么惊起了海鸟?”安井片三郎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他就看到一条锋利的船首伸出鬼岛的遮挡,随即是白色的船帆和流线型的船身,主桅上悬挂着熟悉的旗帜——南十字星旗。
“糟糕,是兰芳社,不,是探题殿下的舰队!”甲板上一片混乱,船长厉声吼叫,让水手们把船调头,这些在海上生活的男儿很清楚兰芳社舰队的可怕力量。安井片三郎有些呆滞的看着水手们的忙乱,脚下的船身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那是正在急剧调头给船身带来的压力。
“现在我们要去哪里?”安井片三郎抓住船长的手臂喊道。
“随便哪里都可以,只要能摆脱那群魔鬼!”船长喊道:“这是西国探题殿下的船队,肯定是冲着尼子家来的,别忘了晴久殿下已经被打成朝敌了!”
“那能不能驶去朝鲜呢?”安井片三郎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
“安井大人,您别开玩笑了!”船长吼道:“兰芳社的船队比任何船都快,如果我们不改变航向,只是自投罗网。”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降下船帆,逆风航行,靠近海岸,找一个隐蔽的海湾,然后向菩萨祈祷保佑!”船长答道:“也许我们能保住自己!”
“那江津呢?”安井片三郎问道:“我的商铺,仓库,还有货物都在那里!”
船长看着安井片三郎,仿佛在看一个死人,缓缓的摇了摇头:“安井大人,忘掉那些吧,就好像你从来就没有拥有过,这样你会觉得好受点!”
炮声响起,仿佛是在宣布自己的到来。安井片三郎扭过头去,看到一条条船只从鬼岛的阴影中钻出,仿佛重重鬼影,受惊的海鸟在蹿入天空,在兰芳社舰队的上空飞舞,安井片三郎向后退了一步,脚步踉跄,仿佛迎面挨了一拳。
“看看吧,看看!”船长低声道:“这就是江津的末日!”
风浪全力驱动着马鲛号,将她飞速的推向江之船的入海口,海水被搅成白色泡沫,海鸥在头顶上盘旋,发出尖锐的叫声。中村良仲骄傲的站在船首,海水飞溅脸颊,味道咸涩,海面上的船只惊惶失措,向港口逃去。他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逃吧,尽力的逃吧,只要你们能逃得掉!”
河内的港口传出一声声海螺,仿佛在响应炮声的挑战,片刻之后,一群划桨船迎上前来,两侧的船桨上下翻飞,劈开水面,船上的士兵们的武器在旭日下闪着光,海风带着鼓点声,那是用来调节桨手节奏的,就好像活生生的心脏在跳动。
“开炮!”
随着枪炮长的命令声,马鲛号的右舷依次喷射出一团团火光,白色的浓烟顿时遮挡了视线,旋即被海风吹散。中村良仲满意的看到一条敌船已经横了过来,船上的敌人忙乱一团,运气很不错,第一次试射就击中了。
“清洗炮膛——拿出药包——!”
炮长拖长声调的命令声即便隔着一层甲板都依稀可闻,在中村良仲听来没有比这个更加美妙的音乐了,他估算了下最近敌船的距离——还来得及进行两次齐射,一次实心弹,一次xiàn dàn。他扭过头,对船长下令道:“让铳手们到甲板上来,准备射击!”
“是的,中村殿下!”船长应道。
“还有,让后面的船快点跟上来,保持战列线!”
“是,殿下!”
游击舰队在中村良仲的指挥下,排成一条单列纵队,他们首先切断了敌方划桨船队返回河口的退路,然后调转船头,迂回敌方侧翼,开始用密集的炮火摧毁敌船。只过了大约三十分钟时间,迎击的尼子家划桨船队就有三分之一沉没,其余的四处乱窜,寻找一条生路。
“看到没有,我没有骗你吧!”日出丸上,船长对安井片三郎低声道:“抵抗只是送死,江津的命运已经决定了,你的运气不错,至少还保住了自己的命,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丝路大亨 第三百一十七章江津3
“船没法上岸!”安井片三郎报着万一的希望问道:“这里距离晴久殿下的月山城只有一天的路程,岸上的货物应该还可以保住吧?”
“安井大人,您实在是太小看兰芳社的实力了!”船长冷笑了一声:“连城墙都没有,只有一圈木栅栏和几个矢仓的地方,他们还需要一天时间?这么说吧,如果月山城就在海边,城下町恐怕也早就被烧掉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船长的话,兰芳社的主力船队——由四条三层甲板盖伦船,和六条四百吨左右的福船组成,开始缓慢的从鬼岛后方驶进他们的视野。高耸的桅杆,巍峨的船身就好像魔王的鬼影,沉重的压在安井片三郎的心上。
“安井大人,你现在明白了吧?”船长低声道:“晴久殿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反抗什么人!”
鲲鹏号,艉楼。
“中村殿下回报,敌人的防卫船队已经被全部清理干净了!”船长向周可成禀告道。
“很好!依照计划行事!”周可成点了点头:“主力舰队用火箭摧毁码头和市场,同时士兵换小船上岸!”
“是,殿下!”
盖伦船向河口方向缓慢的驶去,知道大约距离江子川河口四百米左右的地方抛锚,而由纵帆船则将俘获的四条帆桨船拉到了后面的福船旁,每条福船都先放下两条划桨船,然后放下绳网,士兵们便鱼贯从绳网上爬到小船上。装满士兵的划桨船就好像一条条蜈蚣,向距离河口不远的码头划去。
与当时绝大多数港口城市一样,江津是没有城墙的,至少朝着大海的方向没有城市,他们的城墙就是船队,被摧毁了船队的江津市民并没有失去保护自己财产和家人的勇气,他们用装满泥土的麻袋、木桶或者其他的杂物临时堆起了一条矮墙,切断了从码头通往城镇的道路。男人们拿着刀、长枪、弓箭和少量的火绳枪,守在矮墙后面,惴惴不安的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但兰芳社的登陆船队行动出奇的缓慢,按照这个速度,至少要到午饭后才能完成装卸的任务。矮墙后的男人们开始渐渐变得不耐烦起来,首领只得让一部分人先退下休息,并让女人们多准备些饭团和酒水送过来,看样子这是一场持久战了。
正当町人们都以为会这样僵持下去的同时,鲲鹏号上已经完成了火箭的准备工作,中左所和金山卫制硝厂的扩建使得兰芳社的硝石产量翻了两番——达到了一年五千四百石,也就是说两百七十吨,除去出口之外,已经足以支撑大规模海战之用了——比起步兵的鸟铳,海军才是huo yào的使用的大户,一门十八磅炮一场海战用掉的huo yào足够一百个士兵打几次战役了。这样兰芳社的舰队才能够奢侈的玩火箭轰城的把戏。
周可成目光扫过甲板,所有的船帆都已经被降下,索具也已经被收紧,手持沙桶的士兵们严阵以待,甲板上摆放着三十个火箭发射导轨,一旁放着一捆捆待发射的火箭。
“开始吧!”周可成点了点头,橘红色的飞鸟从甲板上升起,拖着长长的火尾呈抛物线向远方飞去,桅楼上的观察手紧张的盯着火箭的轨迹,他们的任务是根据弹着点调整发射架的角度和方向。
河水吞噬了绝大部分火鸟,只有一两只落在码头附近的河船上,炸开,溅射火花。不过距离作为目标的城区至少还有八九百米,瞭望手赶忙估算了一下距离,用喇叭向甲板上的军官大声叫喊了起来。军官计算了一会儿,开始大声命令士兵们调整起发射架。
可能是由于风向和距离的原因,船上头四次发射火箭的落点都偏的很远,不是落在河中,就是干脆落到了相距市镇甚远的小丘上。看到这样,江津市町的守卫者也渐渐松弛了下来,有几个大胆的甚至跳出矮墙,做出各种滑稽的动作,嘲笑兰芳社偏出的火箭。
鲲鹏号上,负责指挥火箭发射的军官也忍不住了,他也清楚这些火箭的价格,一次齐射就等于往水里丢了十两银子。他跑到周可成面前请示是否可以停止用火箭射击,直接用划桨船让士兵上岸进攻。
“火箭不是大炮,这个距离的确很难命中,第一次打不中,多瞄准几次就够了!”周可成笑道:“不要担心耗费钱的事情,攻下江津对我很简单,但拿下的方式很重要,要让西国的大名们都看到,我周可成掌握着绝对无法抗拒的力量,哪怕他们躲在最坚固的山城之中,也无法逃脱毁灭的命运,你明白吗?”
“是,探题殿下!”军官咬了咬牙,磕了个头:“我一定会让您满意!”
又经过四次试射,鲲鹏号上发射的火箭终于命中了目标,大概有三分之一的火箭落入了江津的町人街,这个命中率对于从15公里外起伏不定的军舰上发射的火箭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为了确保足够的威力,这次发射的火箭头部掺有大量的硫磺,火焰和烟雾立刻从房屋和街道中升起,橘红色的光立刻笼罩在城区的上空。
“命中了!很好,就是这个角度,快装填,准备下一次发射!”听到桅楼上瞭望手的叫喊声,军官兴奋的大声喊道:“让他们知道为朝敌效力的下场!”
又一轮火雨落下,火箭的尾部喷射出的火焰点燃房顶的稻草、晾晒的渔网、绳索和一切其他易燃物。橘红色的火焰蔓延开来,笼罩着所有物体,形成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瘤。女人们抱着孩子惊恐的从屋中逃出,有的甚至赤身luo ti,烈火毫不留情的吞噬了她们的财产和家人,面对从天而降的灾难,女人们发出绝望的嚎哭声。




丝路大亨 第三百一十八章江津4
“很好,可以开始进攻了!”周可成满意的拍了一下手掌,即使在海面上也可以清晰的看到升腾而起的烟柱。即使是纪律严明的军队,这个时候恐怕也无法坚守阵地了,何况只是一群町人,看到自己的家、货物和家人陷入烈火之中,恐怕现在已经崩溃了。
随着鲲鹏主桅升起代表发起进攻的红旗,一条条满载着士兵的划桨船向河口驶去,目标正是浓烟和烈焰升起的地方。长桨随着鼓点起落,带起水雾,甲板上的士兵盘腿坐在甲板上,长矛如林而立,火鸟从头顶飞过,向远方落下。
随着划桨船进入江之川河口,船队就停止释放火箭了,以免误伤己方登陆的士兵。长桨拍打的水面渐渐变成了青绿色,仿佛带波纹的彩色玻璃,两岸是农田、茅舍、还有市镇,但现在市镇处于烈焰之中,村庄四处逃散。
“所有人都记住了!”指挥登陆部队的灰发大声喊道:“烧掉一切,毁掉一切,不要伤害放下武器的人,战斗结束之后才允许搜集战利品。活人会说话,死人不会说话,我们的目的是让尼子晴久知道,对抗探题殿下会有什么后果!”
士兵们齐声应和,甲板上沸腾如潮。此时划桨船已经划向浅滩,不待靠岸,灰发就第一个跳出船外,河水淹到他的膝盖以上。他举起钢刀,大声吼道:“跟我来!”
士兵蜂拥而下,他们以灰发为中心,从两翼展开,排成两列横队,矛手在前,铳手在后,矛手们取下背后的藤牌,组成盾墙,而铳手和弓手们将武器举过头顶,以免被河水打湿。抵抗者们从矮墙后射来稀疏的箭矢,但多半被藤牌和铁笠挡住,少数几个中箭的倒霉蛋倒入河水之中,鲜血顿时染红了河水。士兵们缓步向前,当他们距离矮墙只有三十步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铳手们进行了一次齐射,不待烟雾散去,士兵们就一拥而上,向矮墙后的敌人冲去。
战斗很短暂,江津町人们的抵抗可以说是一触而溃,少数人倒下后,剩下的大多数人就放下了武器。灰发命令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后将其赶到河边,让船上水手看管,自己率领着士兵向市镇冲去,士兵们迅速的将几间还没有着火的仓库周围的房屋拆毁,以免火势蔓延到这里来。然后他们将仓库里的货物搬走,这些货物被运回釜山或者堺拍卖后,所得价值的一半将被发放给他们作为奖金。在完成了这一切之后,他们将所有的房屋点着火,又毁掉了码头的船只,只留下一栋房屋,并在房屋大门上留下告示,才回到了自己的划桨船上。
对江津的袭击只是一个开始,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周可成指挥舰队在出云国附近巡航,击沉或者掳走每一条看到的属于尼子家的商船或者渔船、焚烧港口与渔村,用血和火耕耘每一块土地。在每一份袭击之后,周可成都留下告示,表明这是在惩罚尼子晴久的狂妄和悖逆!
月山富田城{尼子家主城}。
啪!
价值千金的青瓷茶具被狠狠摔在地上,变成碎片。屋内的人们个个低下头,屏住呼吸,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并不存在,以免成为那个狂怒男人的发泄对象。
“吾乃朝廷之官军,汝乃悖逆之朝敌,若不释刀屈膝,唯有毁灭一途!”尼子晴久的肩膀微微颤抖,面前的那张揭帖上的文字正在向他挑衅。如果说他那位著名的祖父是毒蛇,尼子晴久就是狮子,勇猛果决而又绝不允许旁人违逆,而这张白纸就好像狠狠的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压下胸中的怒气,竭力用平静的语气向跪伏在下首的使者问道:“你这张纸是从哪里得来的!”
“江津的稻田豆腐铺的门上,这是江津唯一剩下的房子,其他的都已经被烧掉了!”使者低声答道。
“那商人们呢?安井片三郎呢?”尼子晴久追问道。
“大多数人都安然无恙,安井片三郎也还活着。当袭击发生时他正好准备出海去朝鲜,正好躲过了!”
“嗯!”尼子晴久挥了挥手,示意部下退下,以他的头脑立刻就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一群一无所有的人比尸体能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麻烦,而且这些人还长着嘴巴,他们会把所发生的一切添油加醋的告诉其他人——灾难的根源就是自己悖逆朝廷。
“狡猾的狐狸!”尼子晴久恨恨的骂道,由于地形破碎的缘故,历史上中国地区的大名的集权程度是不如东国地区大名的,因此即使是后来几乎一统西国的毛利家,也不得不采用“两川体制”这种实际上是削弱家督权力的体制,尼子家也不例外。与当时日本大名战争所不同的是,周可成的行动并不以夺取领地为目的,换句话说,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毁灭自己看到的一切,烧毁城市、挖开堤坝、填平水井,而无需考虑未来统治的巨大成本。他的军事行动的目的只是惩罚和恐吓,拿尼子晴久作为例子来迫使其他大名向其降服。
面对这种类型的军事行动,尼子家几乎是无法防御的,兰芳社的舰队拥有绝对的主动优势,可以zi you的选择进攻海岸线上的任何一个点,而尼子家要么被动防御,要么就只有跨海打到釜山,摧毁周可成发起进攻的海军基地。显然前者无法持久,而后者已经超出了尼子家的实力范围。如果是一个大陆国家,还可以将沿海的人口迁徙到舰队无法深入的内地,但日本是一个狭长的岛国,尼子家如果这么做就意味着放弃最为富饶的一部分领地,无异于zi shā。这一点尼子晴久很清楚,他的部下们也很清楚,所以如果在一段时间内如果他不能扭转局面,那要么向周可成屈膝投降,要么就是尼子家分崩离析。而这两者都是尼子晴久所无法接受的。




丝路大亨 第三百一十九章晴久
“殿下!”一旁的小姓低声道,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退下,所有人都退下!”尼子晴久厉声喝道。屋内的小姓和侍卫们一愣,赶忙退出屋外。
”该死!混蛋!卑鄙的海贼!”尼子晴久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拔出佩刀,一刀将身后价值万金的屏风砍成两段,又将凭几上的明国茶具砍翻,直到将胸中的怒气全部发泄过干净,尼子晴久方才丢下手中的宝刀,盘膝坐下,喃喃自语道:“向周可成表示降服?不行!他肯定会严厉的处罚我,否则不足以威慑那些心怀二意的大名,如果一开始我只需要交出石见银山,那现在恐怕能留给我的恐怕只剩下出云一国了;就这么守下去?也不行,人心会离散,在乱世中没有人会追随一个不能带来胜利的将军;那唯一的出路就是打一仗,只要能打赢,就可以谈!那问题就是怎么打,在哪里打,才能迫使周可成出兵,才能打赢!”
作为将尼子家推上实力巅峰的家督,尼子晴久并不仅仅是一个一勇之夫,恰恰相反,他对于政治方面有着极高的敏感性。仅仅凭借已知的少数情报他就做出准确的判断——周可成这一系列行动的目的并不是摧毁尼子家本身,而是为了打击尼子家的威望。从日本的历史来看,公元七世纪中叶的“大化革新”拉开了律令制国家的序幕,所谓律令制国家,即是指使用中央发布的律{刑法}和令{行政法}来取代过去的习惯法进行统治的国家。通过大化革新,tiān huáng家族从诸多豪族中脱颖而出,成为真正的主宰{实际上tiān huáng这个称呼也是在大化革新之后才有的},而这些豪族也不得不沦为官僚。但实际上tiān huáng真正掌握实权的时间并不长,到八世纪末期的恒武tiān huáng,原先的律令制度就被废除了,其很大一个原因就是面对关东虾夷的军事压力,不得不给予贵族更大的自主权,来换取足够的财力进行战争,而对关东地区的征服和开发却成为了武士阶级诞生的温床。随着武士集团的日渐强大,以京都为中心的公家zhèng quán日渐衰弱,从平将门之乱开始,中央渐渐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从村社、寺庙、庄园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不得不将自己的财产献给某个强者,换取这个强者的庇护,而庇护者与被庇护者之间就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关系。一开始庇护者是摄关、法皇、京都的公卿,后来是源平两家的贵种,武家栋梁。而源赖朝更是将这种关系推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他保证麾下武士们领地的安堵,这就是将军对武士的御恩,而武士有义务为将军服务,这叫做奉公,这就是幕府强大的根源——源赖朝将千千万万零散的武士们通过这种权利义务关系组成了一个强大的组织,并借助这个力量确保武士这个群体的利益,这也是为何后醍醐tiān huáng虽然利用武士们对北条氏的不满推翻了镰仓幕府,却无法重新恢复到古老律令制国家——武士们只是反对北条氏,但并不是反对幕府这一保护自己切身利益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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