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大人请看!”
胡宗宪看了戚继光一眼,将几案上的两只火绳qiāng分别拿起来比较了一下,沉声道:“好像这支鸟铳要轻一些,其他的便看不出什么来了!”
“大人好眼力!”戚继光赞了一句:“上次与鞑子交锋后,卑职询问当时的士卒,皆云鞑子有两长:一曰弓矢,二曰马力,非我等能及。而弓矢虽可及远,却不能透甲牌,只要将士有盔甲藤牌,便无妨;而鸟铳即可及远,又能透甲牌。彼射来我有遮挡,我射去敌遮挡不住,自然有胜无败!”
“南塘所言甚是,但你方才说鞑子马力胜我,若策马冲阵,那又如何?”
“若策马冲来,则以偏厢车,或以长矛拒之!”
“既然如南塘这般说,那鞑子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为何能屡次破边,惊扰京师呢?”
“大人有所不知,鞑子已经今非昔比,卑职听沿边将士说,那虏酋绝非常人,其不但压服群蛮,而且还招募沿边叛民,让其在土默川一带辟田耕种,打制军器,是以其军甲仗精利,且有攻城器械,绝非寻常鞑子可比。那次末将前队斩首的两名鞑子斥候,皆有兜鍪、铁胸甲、裹腹,用的都是百般锻打出来的好铁!”
“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卑职当时见了也吓了一跳,确是上等好铁百锻而成,式样也与我大明军中所用的不一样,定然是鞑子自家打制出来的。可惜缴获的甲仗当初随首级一同上交兵部报功了,要不然就一起带来给大人看看了!”
“若是这样,那就麻烦了!”胡宗宪皱起了眉头,其实对于历代的中原王朝来说,单纯的游牧民族其实都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因为游牧经济的不稳定和流动性,游牧民族建立的zhèng quán很难有足够的剩余农产品来组织大规模的手工业生产,更不要说采集矿石,冶炼金属制造武器了,只能依靠贸易和劫掠。只要中原王朝对于边境地区加强封锁,阻止以铁为主的资源流入,游牧帝国军事力量就会迅速崩溃。但凡强大的游牧帝国都是乘着中原大乱的时候,通过劫掠,或者招募流民的办法获取足够的人力资源,在某个适宜发展农业的地区组织屯田、修建城堡、发展手工业,这样的二元性军事霸权对中原造成的威胁是绝非单纯游牧敌国能够比拟的。像俺答汗这样能够自产铁制武器甲胄,有大批为其耕种效力,甚至担任向导的汉族农民的蒙古首领,绝对是大明的噩梦。
“南塘,你知道虏酋手下的汉民有多少吗?”
“具体数字不知道,不过最少也有两三万人!虏酋对这些汉民十分宽纵,劳役很轻,税赋也不重,是以多有沿边军民逃出边墙,前往虏酋宇下的!”
胡宗宪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在哪里,但究其根源却不是他能够改变的。船舱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几分钟后,胡宗宪抬起头来:“南塘,你给我看这两把鸟铳到底是为何?”
“是这么回事!末将与鞑子的游骑交锋过后,便去和沿边北军,发现他们使用的还多半是三眼铳、火门qiāng,即无法瞄准,也不能及远,若想透甲,就须得十多步外释放。便将我军中的鸟铳借了数支出去,几家使了都觉得不错!”
“那好,待我上任之后就让兵部照样打造一万支,分与沿边各军便是!”
“大人,卑职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还乞请大人千万莫要让兵部打制!”
胡宗宪奇道:“你刚刚说好,为何又不愿让兵部打制?”
“大人有所不知,若是兵部打制,多半是让役使的匠户去做,一路克扣下去,一两银子下来匠户能得三分便不错了,连工本费都未必够。那些匠户又怎肯尽心,最后送到军中的火器杀敌不成,反倒炸膛害了士卒!”戚继光拿起几案两只鸟铳:“您看,重的这支便是我军中用的,还是一支支我仔细挑过的,而另外一支则是卑职一个朋友在中左所买的,轻便耐用,远胜我军中用的!”
“中左所还有鸟铳卖?”
“当然有?不但有鸟铳,还有倭刀、弓矢、长矛,只是无甲售卖罢了!”戚继光笑道:“那边本来就海贼多,当地缙绅百姓买了去防身射杀鸟兽都是有的。我听说那周克华曾平定倭国之后,当地恢复太平,许多原本打制武器的工匠没了生意,便去了中左所,淡水那边做事,像中左所就有好几家专门打制鸟铳的的店铺,我这一支便是一个名叫近江屋的倭人铳商打制出来的,您看,这里还有标记!”说到这里,戚继光指了指那支较轻的鸟铳,果然qiāng托处有烙铁烙出的“近江屋”三个汉字,在三个汉字旁边还有一个南十字星的标识。
丝路大亨 第两百二十九章 道不同
“这不是兰芳社的标识吗?莫非这近江屋与兰芳社有什么关系?”
“不错,这个标识是表明这近江屋乃是兰芳社的武器供应商之一!”戚继光答道。
“什么?”胡宗宪吓了一跳:“周可成竟然任凭倭商随意chu shou jun国之器?”
“是这么回事!”戚继光答道:“大人,末将一开始知道也如您这般,但后来才问明白。那兰芳社每次要打仗,便向民间采购各式武具,取物美价廉者中式。而中式之人便将兰芳社的标识烙在自家武具之上,表明自家的东西质量优良,连兰芳社的军兵都用。像这样为兰芳社的军队打制鸟铳的商铺一共有十余家,这近江屋不过是其中不大的一家罢了,大部分还是来自兰芳社自家的作坊!”
听到这里,胡宗宪便有些不以为然:“听你这么说周可成这么做岂不是多此一举?他自家有作坊,又何必还从外边购买?白白多花银子!”
“大人,我听那个朋友的意思,兰芳社便是从自家作坊,也是要给银子的!”
“自家作坊还要花银子?”胡宗宪皱起了眉头:“那这样一支鸟铳要多少?”
“我那朋友一共花了十两银子,如果是买的多的话,可以再便宜一些!”
“这么贵!”胡宗宪也不是外行:“我记得打制一支鸟铳也就三到五两银子吧?”
“大人,若是用匠户的话,就只用出个工料钱,自然便宜,可是东西却不一样,您看!”戚继光拿起那杆近江屋打制的鸟铳来,首先从qiāng托上拨弄了一下,露出一个孔洞,从里面抽出一支毛刷和小瓶子来:“这是用于保养qiāng管的,每次使用完毕之后要用这毛刷清理铳膛,涂上油,这样就不会锈腐。还有,这是铸弹模子,夹弹钳,huo yào瓶…”他一边说话,一边取出一样样小工具,摆放在桌子上,最后戚继光取出一柄尺许长的短刃,道:“这是刺刀,战场上贼兵若是逼近,便将这刺刀插入铳口,表示一柄短qiāng!”
“嗯!”胡宗宪看到这里,也不禁点了点头:“这近江屋倒也巧思,这刺刀倒是一招妙棋,原本铳手最怕被白兵近身,现在就不怕了!”
“大人,其实这刺刀并非倭人想出来的,却是一个周可成手下的工匠想出来的。这近江屋每卖出去一把,还要分给那工匠八十文呢!”
“哦?这倒是一桩妙事,难怪那些匠户都想着跑到周可成手下去!”胡宗宪笑道:“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了,你是觉得周可成这个办法好?”
戚继光低下头,小心的答道:“回禀恩相,末将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知道什么好坏,只是兵部打制的军器着实不好用,qiāng矛弓矢也还罢了,差一些也还能将就用用,火器就不一样了,不好的不但不能杀敌,反倒害己。一百杆发下来,仔细挑过了可用的不过二三十杆,白白花了银子不说,还济不得事。还不如花了银子去买,一杆便有一杆的用处!”
听了戚继光的这番话,胡宗宪陷入了沉吟之中,半响之后他点了点头:“南塘,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采购军器的事情牵涉的实在是太多,容我仔细斟酌一番,你先回去吧!”
“是!”戚继光跪下磕了个头,退出舱外,他出身将门,自然知道盯着采购军器这块肥肉的眼睛实在是太多,若是贸然行事,就算是胡宗宪也很难全身而退,胡宗宪能有这个表示,就已经很不错了。
听着岸上渐渐远去的马蹄声,船舱里的胡宗宪却一样毫无睡意,他虽然还不能完全明了老对手周可成搞出来的军器外部采购制度的用意,但这么做的优点还是可以看出来一二的:首先打制的军器质量肯定是比兵部那些半死不活的匠户要强得多,也不用三天两头为匠户逃亡的事情头疼,而且产量也不再成为限制,毕竟兰芳社自身的工坊数量有限,想要赚钱的作坊却是几乎无限的,理论上讲只要周可成愿意,他立刻就能武装起数万大军来,这已经是一个足以威胁到大明本身的数字了。而最大的问题就是要多花银子,可兰芳社又没有几千里的九边要守,也没有几十万的宗室要养,更没有修陵墓盖宫殿的爱好,赚钱的门道却是数不胜数,这个问题对于他好像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胡宗宪心烦意乱的取下头上的纱冠,放到几案上,他平生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一直敬若神明的一切其实并非完美,兰芳社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同样一片土地,同样一批人民,兰芳社创造了更多的财富,建立了更强大的军事力量,而这一切与数千年来以农耕为本,外儒内法的华夏大一统专制帝国没有丝毫的关系。作为帝国忠臣,自己应该将其视为威胁帝国稳定的不稳定因素,加以铲除;而作为儒家学者,则应该将其视为邪魔外道,应该鸣鼓而攻之。但现实情况又迫使胡宗宪不得不与其交往,甚至向其求助,与其联合,这越发让胡宗宪感觉到烦躁和不安。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胡宗宪轻声叹道:“想必说这句话的圣人也没有遇到兰芳社吧?”
苏伊士。
“这么说,你未经我的允许,就自作主张让海东青号离开了,是吗?”张经问道。
“是的,老爷!”藤吉郎答道,他的身材本来就矮小,又低着头,从张经这个角度看来几乎是匍匐在地上了。
“理由,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张经回到椅子上,右手肘放在扶手上,手托着下巴,冷冷的凝视着藤吉郎,仿佛第一次见到这个人。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三十章 磨砺
“因为藤吉郎觉得这是一个机会,而机会转瞬即逝!”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这不是你这么做的理由!”张经的声音冷淡的很,与他的内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因为我只让你去跟着阿拉丁勘察运河,这在你的职权范围之外,也就是说你越权了,我说的对吗?”
“是的,属下确实越权了!”藤吉郎没有抗辩,他知道在张经面前任何辩解都没有意义,最好的办法就是承认一切,接受惩罚。
“你既然承认就好!”张经点了点头:“你让海东青号赶回马刺甲通报消息的事情,有什么后果现在还不知道,也无法由此对你做出处置,但是越权却是肯定的,我罚你去阿拉丁手下当差使,但只是最低等的奴仆,你服气不服气?”
“属下服气!”藤吉郎抬起头来,脸上一片平静。
“很好,你现在就去收拾行李吧!”
“是!”藤吉郎跪下磕了个头,退出门外。张经低头继续翻阅其书卷起来,片刻之后门外有人敲门:“张先生,张先生!”
“进来吧!”
房门打开,进来的是岛津义弘,这次出使他跟在张经身旁,担任卫队长,只见其小心的带上房门,低声道:“张先生,听说您把藤吉郎贬为奴仆,派到阿拉丁手下去了?”
“嗯,你是替他来求情的?”张经放下手中的书卷。
“也不是求情!”岛津义弘笑道:“藤吉郎他自作主张,的确是有过在先,您怎么处罚他都是应该的。只是他这些日子来没少得罪那个阿拉丁,您这下把他贬为奴仆,又派到阿拉丁那边,只怕那个阿拉丁会乘机报复他的!”
“这些我都知道!”
“您都知道?”
“藤吉郎就是我派去盯着阿拉丁的,两人若是不起冲突就是藤吉郎的失职了!”张经冷声道:“玉不琢不成器,藤吉郎他若是连这点折辱都受不了,就不要想出人头地,做一城一国之主了。我现在说的话你不许透露给他半个字,有些事情让他自己去悟,做大事岂有这么简单的?”
“是,是!”
“还有,让人收拾行李吧!”
“收拾行李?”
“嗯,弗朗基人的攻势如此猛烈,估计那位苏莱曼苏丹的邀请很快就会到了吧!”
正如张经猜测的那样,在葡萄牙人的舰队在霍尔木兹海峡附近第二次以少胜多赢得对奥斯曼人的海战胜利之后的第七天,负责镇守埃及的帕夏便带来了苏莱曼苏丹的命令——欢迎来自遥远东方的尊贵客人,并邀请其前往万城之城、奥斯曼帝国的首都、yi si lán世界的中心伊斯坦布尔。
正当张经乘坐着华丽的船只沿着尼罗河顺流而下,前往亚历山大港转乘前往伊斯坦布尔的时候。杭.杜阿率领的舰队已经沿着安达曼群岛航行,抵达了达贡{即今天的仰光}。从艉楼向陆地看过去,只见浩瀚的伊洛瓦底江入海口两岸无数的白色或者金黄色的佛塔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金光闪闪,船队里有不少日本和大明船员都崇信佛教,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纷纷跪在甲板上,虔诚的向佛祖祈祷。
不过杭.杜阿并不是这些人中之一,他贪婪的注视着那一片片闪耀着金光的佛塔,那意味着这些佛塔的表面都贴着贵重的金箔,除此之外,河流两岸大片大片的稻田,密密麻麻出入的船只,都意味着这是一座非常富饶的港口。杭.杜阿灵魂中有一个声音在叫喊着:“进攻吧!掠夺吧!这将给你带来无尽的财富和荣耀!”
“将军!有船朝我们这边过来了,应该是询问我们来历的!”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那是担任副将的刘沿水,同时他还兼任那两个联队陆战队的指挥官。
杭.杜阿没有说话,他眯起眼睛,向同僚手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条桨帆船,阳光从背后照来,给那条船镀上了一层金色,两条担任前卫的单桅纵帆船迎了上去,将其夹在当中,片刻之后,旗语传来准确的消息。
“是城主的使者!”刘沿水对于兰芳社的这一套旗语非常熟悉,不待大副翻译就转过头来:“询问我们是否要进港!”
“看来我们的到来给这位尊贵的首领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呀!”杭.杜阿笑道。
“显然!”刘沿水赞同的点了点头:“我能够想象现在城市里正在发生什么:分发武器、关紧城门,挖掘壕沟,布置障碍物,熏烤火炮,妇孺老弱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男人们站在城墙上惊惶失措!”
杭.杜阿笑了起来:“沿水,真没想到你还有当诗人的天赋呀,说得活灵活现的,好像亲眼看到城里发生了什么一样!”
“将军,这可不需要什么诗人的天赋,我的家乡就在海边,小时候可没少见过海盗要打过来的样子,方才说的那一切我闭上眼睛就会在眼前浮现。”
“嗯!”杭杜阿点了点头:“那你觉得我们能够攻下这里吗?”
“不废吹灰之力!”刘沿水冷笑了一声:“如果您下令进攻,天黑之前就能结束战斗!您看到了,士兵们的士气很旺盛!”
“应该是掠夺的yu wàng很旺盛吧!”杭.杜阿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一个个金塔上挪开,低声道:“让我们先见见使者吧!”
让杭.杜阿和刘沿水惊讶的是,来使的船上居然有一个葡萄牙军官,经由询问之后才知道在这里居然有一个不大的葡萄牙定居点,只不过这些葡萄牙人并非普通的殖民者,而是雇佣兵,当时已经控制了下缅甸和中缅甸的东吁王朝正在与北方的阿瓦王朝进行战争,这些雇佣兵便是受雇于定都与勃固的东吁王朝的,这个殖民点便是东吁王朝统治者给他们的“报酬”之一。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三十一章 攻击
“把这里作为分封给你们的采邑?”杭.杜阿目光中的贪婪一闪而没:“看来你们立下了不小的功劳嘛,要不然怎么会分给你们一块这么好的封地?”
使者是一个克里奥尔人{在殖民地出生的欧洲后裔,多半指混血儿},皮肤黝黑与当地人无异,只有面部还保留着一些欧罗巴人种的特征,他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显然在近距离兰芳社的舰队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影响,他恭谨的低下头:“数年前这一带发生了一次反对国王的叛乱,我们受雇于国王从海上封锁了叛军,后来我们参与了国王与暹罗人的战争,所以才得到了这块领地。”
“那你们和果阿的弗朗基人有什么关系?”
“没有什么关系!”使者赶忙答道,兰芳社与葡萄牙人的恶劣关系他们早有耳闻:“我们现在是莽瑞体国王的附庸,效忠于国王,我们是我们,他们是他们!”
杭.杜阿和刘沿水交换了一下眼色,他们都从使者的声音里感觉到了对方的胆怯,显然对方是想要利用那个叫莽瑞体的国王的威名来保护自己,以免遭到眼前这支强大舰队的袭击。但对于杭.杜阿和刘沿水来说,他们是葡萄牙人已经是一个足够的借口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杭.杜阿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来人,把他们都捆起来!”
早已跃跃欲试的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使者和随员们捆绑起来。那使者不敢反抗,只能大声叫喊:“我们是伟大的莽瑞体国王得封臣,你这么做就是在向他开战,不会有好结果的!”
“把这家伙的嘴堵上,嗓门还真够大的!”杭.杜阿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对刘沿水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请放心,将军!”刘沿水兴奋的搓了搓自己的手。
十六世纪中叶的达贡城还远远未曾拥有数百年后仰光的宏大规模,伊洛瓦底江三角洲的经济中心政治中心还在距离他八十公里之外的勃固。正如其名{达贡在缅语中是“三座山岗”的意思},这座城市位于一条山岗之上,俯瞰着伊洛瓦底江的两条支流莱河和勃生堂河的交汇处。由于数百年的河流的沉积,十六世纪的达贡比起二十一世纪的仰光距离大海要近的多,
水量充沛的yà rè带河流河面宽阔,几乎与安达曼海无疑。依照条例,兰芳社的舰队排成两行纵队,缓慢的驶入伊洛瓦底江,逆流而上向上游驶去。看到这些凶猛的巨兽,缅甸人的船只迅速向靠岸,驶入那些狭窄的港汊,以避免遭到劫掠。随着船首切开的水面由透明的淡绿变成浑浊的淡黄色,天空变成了深蓝色,黄昏降临了。杭.杜阿下令就在江中抛锚休息。
当天夜里,警惕的水手们并没有等待预料中的袭击者,一切都很平静。第二天早上,他们继续着航程,两岸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稻海引来了日本和大明船员热切的目光,这两个民族对土地和粮食有着特殊的狂热。
当船队距离达贡城还有不到五公里的时候,第二批使者到了,他提出用一笔贡金换取安全,被杭.杜阿轻蔑的拒绝了:“既然你可以得到全部,那为什么又要只拿一部分呢?”
第二天的黄昏舰队抵达了目标,三条铁链横跨港口,连接着二十多条破破烂烂的船,船上有竹排和主楼,上面有许多火绳qiāng手;在后面则是六条战船,其中最大的一条是卡拉克帆船,显然这是属于那些葡萄牙雇佣军的。
水战的胜负毫无悬念,防守一方所有的火炮加起来还不及“长须鲸”号上的一半多,战斗打响之后的二十分钟,除去兰芳社的船队,水面上只剩下一片正在缓慢下沉的残骸,守卫港口入口处炮台的守军很明智的不战而逃。四条单桅纵帆船也进入港口,他们的任务是掩护三百名乘坐长船的步兵上岸。
码头上无人抵抗,唯有熊熊大火正在燃烧,显然防守一方已经放弃了这里,退守达贡城,焚毁仓库和房屋以免为敌人所用。刘沿水下令扑灭火焰,看看还能从仓库里挽救出点什么。然后他让士兵们竖起鹿角,准备等到次日早上再发起进攻。
当天夜里,一个神秘的使团出现在码头,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黄袍的僧侣,他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向刘沿水表示:请求将万恶的葡萄牙强盗和缅族人赶出这里,他们愿意接纳大明的天使的保护。
“你是说他们把我们当成大明的舰队了?”杭.杜阿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那个僧人:“不过也难怪他们,兰芳社的确有不少你们大明人!”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刘沿水笑道:“他们说可以为我们打开西边的城门,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取这座城市!”
“这也有可能是一个陷阱!”杭.杜阿提醒道:“我们有很多大炮,城墙拦不住我们的,而如果你掉进陷阱里,那可谁也帮不了你!”
“弗朗基人也有大炮,而且战斗会破坏这座城市!”刘沿水反驳道:“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我们甚至可以占领这里,这里有那么多稻米,又是一个天然的港口,我们如果占领这里,就可以统治这条河流两岸的所有土地!”
“好吧!”杭.杜阿被说服了:“不过你答应我,你自己不能亲自去冒险,我可不想我的副将成为某个阴险陷阱的牺牲品。”
“这个你放心!”刘沿水笑了起来:“这种战斗我已经见识过太多了!”他走到那个僧侣面前,沉声道:“你用什么来证明这一切不是一个陷阱?”
“我可以留在这里作为人质,还有我的四个徒弟,他们都是城中贵族的孩子!”那僧侣指着身后四个小和尚:“除此之外,在打开城门前,我们将先对那些强盗发动袭击,你们可以等到一切发生之后再进城!”
丝路大亨 第两百三十二章 陷落
刘沿水想了想,没有发现什么纰漏,他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不过我事先告诉你,我们不是大明皇帝的军队,而是属于兰芳社的,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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