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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克里斯韦伯





丝路大亨 第两百八十七章 丁忧
至于外城,情形就全然不同。毗连于内城南端的这爿外郭城,却是几年前胡宗宪亲自督工建成的,为的就是应付年年南下侵扰的俺答汗骑兵,一来可以保护城外的平民,二来也可以增加一个缓冲地带。修城的初衷本是如此,也就不难想见事情的进行是何等匆忙,胡宗宪当初根本没有考虑过那块土地的用途,更不要说规划街道房屋了。其结果就是外城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街巷,寒伧低矮的简陋平房,以及肮脏杂乱的墟场市集,简而言之就是个贫民窟和避难所。秋后俺答汗又纵骑南下,京城一夕三惊,外城城墙内更是挤满了逃难的百姓,其环境自然是不问可知了。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liu wáng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至意乖兮节义亏…”
轿外传来熟悉的歌声,胡宗宪禁不住慨叹了一声,原来这正是汉末著名女诗人蔡文姬所作的《胡笳十八拍》的片段,讲述了汉末离乱,烽烟四起,匈奴入侵,百姓流离失所的悲惨景象,与此刻轿外的景象差相仿佛,可现在大明明明有天子在位,天下太平呀?并没有像汉末时候那样诸侯纷争,天子亦不得自保,怎么弄成现在这幅样子呢?想到这里,胡宗宪禁不住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以胡宗宪的见识,当然知道俺答汗虽然势大,但与大明比起来远远不及,但明明大明有百倍于俺答汗的户口,千倍以上的财富,但朝廷能够征收调动的却是屈指可数,除去奉养宗室百官天子自用的,能够用在九边之上的就更少了,而这一小部分中又只有一小部分能够用在将士们身上的,其结果就是明明大明户口远多于俺答汗,但当俺答汗大军南下时,与之相接的边军却是以寡敌众,这真是一个让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每当这个时候,胡宗宪就忍不住想起了周可成,此人给他留下印象最深的便是调配财富的能力。明明还是那片土地,还是那群人,在他手上却变了一番模样。古代中国儒家社会对治国理财能手的最高评价是民不加赋而国用自足,而周可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明明是横征暴敛,搜罗殆尽,但百姓商贾却毫无怨言,当真是奇怪得很。
“大人,已经到了!”
轿外传来的声音将胡宗宪从思绪中惊醒了过来,他低咳了一声,整理了一下仪容,待到轿帘被掀开的时候,他又恢复成那位胸有城府、镇定自若的那位兵部尚书大人了。
“老爷!”管家递上湿毛巾,低声道:“吴伯仁吴公子来了,先进后院拜见了夫人,现在正在花厅奉茶!”
“嗯,伯仁什么时候来了!”胡宗宪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鲜活的笑容,擦了两下脸,便快步向花厅走去。
“伯仁拜见恩师!”吴伯仁撩起直裰的下摆,双膝跪倒,叩下头去:“恩师在上,伯仁给老伯请安!”
“哎呀,伯仁何必多礼!”胡宗宪满脸都是笑容,趋前一步,把冒襄扶起来。他上下打量了下吴伯仁,只见其容貌俊美,身材高大,衣饰雅致,风度潇洒,禁不住叹道:“数载未见,伯仁已经是当世佳公子,而我却已经老了!”
“老师为国操劳,伯仁不才,不能为老师分忧!”吴伯仁赶忙逊谢道。
“罢了!”胡宗宪做了一个让坐的手势,便自顾在首座坐下,吴伯仁也回到方才的座位,管家送上茶来。胡宗宪喝了一口,回味了一番,放下茶杯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在南直隶那边做官,怎么来京里了?莫不是调回来了?”
“不是!”吴伯仁摇了摇头:“家父在京中为官,家慈也在一起。前不久家慈过世了,我丁忧去职,这是来京中带家慈的骨骸回乡安葬的!”
“原来如此,也好,你少年得志,这次能够回乡守孝读书,把学问根底夯的扎实些,对你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胡宗宪点了点头,他这才注意到虽然吴伯仁的衣服质地和式样都不错,但却是素袍,显然是在替亡母守丧。中国古代遵循儒家的孝道观念,父母去世,儿女须得守丧。朝廷官员在位期间,如若父母去世,则无论此人任何官何职,从得知丧事的那一天起,必须辞官回到祖籍,为父母守制二十七个月,这就是丁忧。
“老师教训的是!”吴伯仁赶忙称是:“学生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学生这次来京中,听到一些宫里的风声——”说到这里,吴伯仁突然停住不说了。
“你们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胡宗宪示意管家和婢女退出花厅,然后问道:“什么风声?”
“圣上龙体不豫,恐怕——”吴伯仁越说声音越低,到了最后几不可闻。
胡宗宪没有立刻回答,最近类似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不过嘉靖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太好,又常年躲在西范静修,许多官员经年累月也难得见一次,这种消息的可靠性就很低了。
“你从哪来得来的消息?”胡宗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像这种事情可不能乱传呀!”
“自然不是乱传!半个月前圣上静修时突然晕倒,请了御医来好长时间才醒过来。据说当时口角流涎,手足抽搐,吓人的很!”
“哦?”胡宗宪放下茶杯,笑道:“听起来倒像是真的一样!”
“是那位大人提供的消息!”吴伯仁向东边指了指:“老师,您也知道他神通广大,消息渠道极多的!”
“哦?是他的消息?”胡宗宪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捋了捋颔下的胡须,突然问道:“他让你来我这里的?”




丝路大亨 第两百八十八章 阿衡
“不错!”吴伯仁笑了笑:“他还说了,您如果不信,可以先去确认一下。”
胡宗宪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心里却已经信了,周可成这种故示大方的手法他实在是再熟悉也不过了,他思忖了半响,突然问道:“他让你来我这里只为了说这个,就没有别的事情?”
“回禀老师!那位大人让我代问老师一句,新帝继位之后,您是否有澄清天下之志?”
“出任首辅?”胡宗宪笑了起来:“那厮又在说胡话了,胡某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裕王继位之后,要么用前朝老臣,要么用裕王府中的自己人,如何轮得到我?”
“老师,周先生是这么说的,大明如今便如同久病之人,沉疴宿疾,集于一身,若仅为一首辅只怕无法治愈,若想澄清天下,则需予以阿衡之任,方可收效!”
“阿衡之任?”胡宗宪脸色微变,众所周知,明太祖朱元璋杀胡惟庸之后,便废除了宰相一职,自此之后有明一朝便再无宰相,首辅其实也不过是天子的一个高级秘书,对于内阁和六部的控制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天子的信任和私人的能力,与职位无关。而阿衡本是商代官名,又作保衡,原本为保护教养幼年天子之官,后来变成辅佐天子之官,传说中曾经辅佐商汤消灭夏朝,将商汤之孙太甲囚禁在桐宫之中教育三年才让其复位的名臣伊尹就曾经出任此官。这个称号后世一般是用在霍光、诸葛亮、司马昭、尔朱荣这些“政由葛氏,祭由寡人”的权臣身上,与首辅可谓是天壤之别。
“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吴伯仁答道:“否则的话,借给学生一千个胆子,学生也不敢说这种话!”
“胆子着实不小!”胡宗宪冷笑了一声,却没有说明是指周可成还是吴伯仁,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伯仁,你怎么想的?”
“这种事情,学生岂敢随意开口?”吴伯仁沉声道:“不过学生此番进京,见闻颇多,与江南比起来,简直是两个世界!”
胡宗宪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吴伯仁在北京看到了什么:“江南自古便是殷富之地,京城临近边塞,本就是不如的,加上这几年鞑虏不断南下,大军屡兴,自然是无法相比!”
“老师,我的意思是,江南已经不是过去的江南了!”
“不是过去的江南?”胡宗宪一愣,他意识到吴伯仁话中有话:“你是什么意思?”
“徒儿的意思是现在的江南与倭国、朝鲜、东番、南洋之地联系越来越密切,百姓食南洋之米、糖、油;得海外之银;而纺纱织布,烧陶晒茶这行销海外,与北地京城仿佛两国!”
“连米和油都食南洋的呢?”胡宗宪吓了一跳。
“嗯!”吴伯仁点了点头:“周先生这几年在南洋花费了许多心力,开荒辟野。当地土地肥沃,气候炎热,适宜甘蔗、稻米、油棕。每年往返江南南洋的五千石大船不下千条,返程时船上除了矿石香料之外,便是稻米、蔗糖、油脂。这几年江南的米、糖、油价都很便宜,即便是市井小民,闲暇时都能吃得起糖胡饼之类的小食!”
“哦?这么说来,那周可成倒也是做了一件好事!”胡宗宪笑了起来,他祖籍是安徽绩溪,明代属于南直隶,听说家乡安好,自然也十分高兴。
“老师,您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吴伯仁见胡宗宪始终不表态,不禁有些焦急。
“什么意思?”
“江南现在与海外联系如此密切,如果大明不能随之更张,早晚东南之地将不复为大明所有!”
胡宗宪两条浓密的眉毛危险的耸了起来,他放下茶杯仿佛要教训学生几句,但又强压下胸中的怒气,威严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吃上南洋的米、糖、油就不是大明的百姓了?莫非周可成往这些米、油、糖里掺了mi hun yào了不成?”
“mi hun yào是没有,但人吃饱了便不愿意再挨饿,这个道理老师总是明白的吧?”
“难道说当大明百姓就会挨饿?他们现在不是大明的百姓吗?难道挨饿了?”
“老师,您不明白学生的意思!一亩桑田所产生丝,可以换来六七亩稻田的稻米;一个瓷瓶卖到南洋去,可以换七八瓶食油来;一对夫妻在纺纱厂劳作一日,可以养活儿女父母。这几年来江南百姓的好处多半是从海外贸易而来,若是朝廷又下了禁海之令,那他们就得重新回去过苦日子。”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胡宗宪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但我听说裕王是个贤王,登基之后应该也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你这是多虑了!”
“老师,您怎么还是不明白呢?”吴伯仁霍的一下站起身来:“这不是裕王贤明不贤明的问题,现在贤明能保证登基以后一直贤明下去吗?就算贤明就不会下禁海之令吗?对于江南来说,海外贸易是生死攸关的事情,他们不会吧自己的命运交在别人的手里,必须有人能够在朝廷发出他们的声音!”
花厅里顿时静了下来,吴伯仁的身体微微颤抖,他也被自己方才的大胆给吓住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胡宗宪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学生,半响之后叹了口气:“这些话都是他让你说的?”
“不,不全是!有些是他说的,还有一些是我平日里看到的,听到的和自己想出来的!”吴伯仁低声道:“老师,学生方才无礼了,还请您——”
“没什么!”胡宗宪摆了摆手,制止住吴伯仁的道歉:“你我师徒之间,便如同父子一般,这等见外的话就不必说了,我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说到这里,他站起身来轻轻的拍了拍吴伯仁的肩膀:“伯仁,你已经长大了!”




丝路大亨 第两百八十九章 底牌
“老师——”吴伯仁张了张嘴,正想说些什么,胡宗宪转身走到门口,看了看四周,将门带上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我离开江南这些年,想不到已经变成这样子了,真是意想不到呀!”
“老师为国事所累,要不然只要问一问胡世兄,自然就知道了!”
“你是说文平吗?”胡宗宪一愣,旋即才反应过来吴伯仁说的是自己那个侄儿胡文平:“他现在如何了?”
“难道胡世兄没有给您写信?”吴伯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那可就太不应该了?”
“信倒是有写的,只是时日久了,有些想不起来了!”胡宗宪老脸微红,原来胡文平是有给他写信,只是他并不是太看重这个远房侄儿,公务又忙,所以信接到后根本没看,就让幕府的师爷随便回了一封就应付过去了。
“哦,我上次见到他是今年春天的事情,周先生对他很关照,他在南洋有一处铅矿,还有四五个种植园,除此之外,还有西马几个港口的酒类专卖权,每年都能赚好几万两银子,已经不是昔日吴下阿蒙了!”
“还有这等事?”胡宗宪一愣:“怎么家中来信都没有提?”
“这都要怪我!”吴伯仁笑了起来:“胡世兄这次回来,原本是打算衣锦还乡,拿出十万两银子把老家的宅邸修一修,再多买一千亩族田,光宗耀祖一番。我和他说你这是何必呢?花了那么多银子,族中又有几个人能得了实惠?说不定还会惹来御史,给老师你添麻烦,不如将族中子弟多接几个去南洋,一来可以帮帮你,二来那边天地广阔,怎么也比留在老家强!”
“哦哦,我想起来了!”经由吴伯仁一提醒,胡宗宪这才反应过来,的确前些日子家里来信提到胡文平回来后一家家拜望,颇为殷勤,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只是自己近年来官运亨通,在胡文平看来子孙自然用不着去南洋折腾,所以也没有上门。他叹了口气:“这件事情你倒是做的不错,他要是在老家起宅购地,我在京城就要吃苦头了!”
“老师您指的是都察院?”
“不是都察院,是兵部给事中!”胡宗宪叹了口气:“我这几年整顿九边防务,尤其是宣大,蓟镇,裁汰老弱,打造军械,编练新军,也不知道断了多少人的财路。这些人怀恨在心,若是抓住了这个把柄,还不一哄而上?”
“严阁老是您的老师,应该不会不管吧?”吴伯仁惊讶的问道。
“他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管得了我?”胡宗宪露出一丝苦笑。
“那圣上呢?您在干什么他应该比谁都清楚吧?鞑虏若是南下,京城可是首当其锋呀?”
“圣上应该是清楚的,但他也不会全顾着我!”胡宗宪笑了笑:“像我这样手握重兵的疆臣,时常敲打敲打总是没有错的,你说是吗,伯仁?”
听到这里,吴伯仁也说不出话来,半响之后方才叹了口气:“学生在南方当真想不到老师您这么难!”
“天下事又有几件容易的呢?”胡宗宪抚摸了一下颔下的胡须:“伯仁,就拿你方才说的那件事情,岂不是难如登天?”
“不,学生以为比起老师您现在做的事情,那件事情要容易多了!”
“哦,为何这么说?”胡宗宪饶有兴致的问道。
“老师您现在看起来身为朝廷督抚大臣,但实际上脚下却是空的,做出来的成绩都是朝廷的,得罪人都是自己的。您原先可以依仗的无非是严阁老和圣上,但现在严阁老自身难保,圣上也圣体违和,只要一有变故,您就从万丈高空跌下来,摔得粉身碎骨。而我说的那件事情虽然看起来凶险,但您背后有江南的商贾百姓、有周先生、有兰芳社,他们有无尽的财富、有大批的军队、只要您愿意站在他们一边,他们就一定会坚决的站在您背后支持您。有了他们,就没有人敢伤害您的!”
吴伯仁的这一番话就好像一连串重拳,打在胡宗宪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来。以他的头脑自然知道对方说的句句是实,在大明只要你想做实事就会得罪人,不管最后你事情是否做成,你个人是肯定会败的,这个道理他很久以前就明白了,只不过他一直装成不知道罢了,而今天吴伯仁将其剖明了。
“老师!”吴伯仁刚想说什么,就被胡宗宪打断了:“你还要在京城呆几天?住的地方安排好了没有?”
“还要呆三天,准备住家父那儿!”
“你今晚就不要回去了,留在我这里吧!”胡宗宪沉声道:“我今晚想好好考虑一下,有些事情若是想问你也方便些!”
“是,老师!”吴伯仁又惊又喜。
回到自己的书房,胡宗宪拿起一本书,翻看了两页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进去,他有些恼怒的将书丢回桌上,躺到了锦榻上,闭目思忖了起来。他很清楚方才和自己说话的并不是吴伯仁,而是另外一个人,只不过他借助吴伯仁的这张嘴向自己提出邀请罢了。以自己与周可成这么多年来打交道的经验来看,除非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对方是不会开口的。这一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周可成的手里肯定藏着许多自己不知道的底牌,所以才会向自己提出如此大胆的建议。如果自己拒绝的话,对方肯定也不会缺少替补的牌。至于对方手头一共有多少张牌,胡宗宪根本不敢想,就已经知道摆在明面上的牌就已经够多了,暗地里的根本不敢想。
在历史上,胡宗宪并不是以操守清廉著称的,即便那些称赞其才能卓越,有功于社稷的人也承认他交结权贵、趋炎附势、挥霍无度,只不过认为当时的情况下,若想完成抗倭大业,必须做一些传统道德不那么允许的事情。因此胡宗宪比许多当时的士大夫更清楚金钱的巨大威力,尤其是巨额的金钱掌握在一个懂得如何发挥其威力的人手中时,其威力更是大的超乎常人的想象。




丝路大亨 第两百九十章 选择
“如果我答应,事成自然是不必说了,我一生之功业必然旷古绝今,后世史书上必然有我浓重的一笔!若是事败——”胡宗宪想到这里,突然发觉好像事败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像张经那样跑路就是了,最多换个东家便是。
“那若是拒绝呢?”胡宗宪暗自盘算了起来,周可成肯定不会没有留后手,吴伯仁有句话说的没错,以江南如今的形势,兰芳社的实力,绝不会把自己的命运交在朝廷某个人手里。那另外那个人是谁呢?胡宗宪烦躁的坐起身来,盘算起有资格的人来:李芳李公公?严东楼?高拱?徐阶?想到这里,胡宗宪的瞳孔猛地收缩了,对,徐阶的可能性非常大,虽然未曾听说此人与兰芳社有什么关系,但他的故乡就在松江,距离金山卫也就半日的路程,可谓是江南士林之望,而他现在是朝廷次辅,若是首辅严嵩去职,他便是接任首辅的第一人选。
想到这里,胡宗宪的心态越发燥热起来,再也按奈不住在屋内来回踱步。分析的结果很清楚,如果拒绝周可成的邀请,在接下来的这场权力的游戏之中,自己根本没有入场的资格,不,岂止是没有入场资格,在严相岌岌可危的处境下,早已被打上严党标签而且一身把柄的自己很可能在接下来的权力大洗牌中惨遭清洗,致仕返乡就是最好的结果了。而自己如果接受,以周可成过往行事来看,自己将得到兰芳社和江南全方面的支持,不但可以参与这场权力的游戏,即便输了也至少可以有个体面的下场,做个富家翁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这么来一看,应该如何选择已经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胡宗宪反倒安下心来,他上床一夜无梦,睡到天明,唤来管家吩咐道:“我早上有点事情,没有时间在家吃早饭了。你让伯仁留在家中吃了早饭再走,顺便和他说一句,那件事情我应允了,应该如何行事,请那边派个得力的人来详细商议!”
“是,老爷!”
徐阶府邸。
“老爷,留都张大人的信到了!”
“嗯!”徐阶放下筷子:“放到书房去吧!”
“是,老爷!”
由于没有朝会,徐阶用完了早点后便来到书房,开始处理各地来的信笺,在官场历练了数十年他早已积累了丰厚的人脉,他可以通过这些人脉获得许多正常渠道无法获得的信息,这对于宰辅大臣来说是极为宝贵的财富。
信笺早已按照亲疏重要的等级分配好了,张居正的信笺放在最上头,徐阶对于这个后辈还是很看重的,不光是学问扎实,天资聪颖,更要紧的是有一种敢于任事、愿意担责任,得罪人的态度,这才是徐阶最看重的。徐阶很清楚能够考上进士的都是聪明人,但聪明人中少有愿意牺牲自己的,像张居正这样的就尤为可贵。所以上次张居正在南京闹出那么多事情来,徐阶都将其一一压下去了,愿意无他,只是希望为大明留一栋梁之才以待后用。
徐阶拆开信笺,启封上只有几行仪式性的问候,主要内容却在副封上。刚刚看了两行,徐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只见张居正列举了江南的一系列违禁事件:比如囤积居奇、大肆兼并、招募游民、服饰僭越、私造甲仗军器,而这一切背后都隐藏这一个黑影——兰芳社。在信的末尾,张居正还隐晦的提到徐阶的族人也有参与其间,显然这是在提醒徐阶。
虽然身在京城,但在江南有大量人脉的徐阶当然知道张居正在信中写的一切都是事实,事实上他的族人与兰芳社在经济上就有很密切的往来,有出租土地、合股经营、转卖番货、甚至经营作坊的,也获得了十分丰厚的回报。对于华庭徐氏这种在当地根深叶茂,又在朝廷有人的大族,只要不是死硬到底的,兰芳社从来是不吝予以丰厚利益拉拢的。这无疑也博取了徐阶对其的一些好感,说到底,在徐阶看来并不能将朝廷的禁令简单的套在商品经济高度发达的江南地区,毕竟这些禁令多半是本朝开国时候设立的,距今已经有百余年,时过境迁,很多情况都已经完全变了,若是硬要照套,那就无异于胶柱鼓瑟,于国于民都没有好处;而且国家虽然建都于幽燕,财赋却仰给于东南,如果江南生乱,就会天下动荡,身为宰辅大臣还是要谨慎从事的好。
“也许是因为乡试的事情太岳撞了墙,所以想在其他事情上找回来,到底他还年轻,气盛一些倒也正常。只要在信里稍微提醒一下便是了!”徐阶正想着回信的措辞,外间却传来管家的声音。
“老爷,兵部尚书胡大人求见!”
“胡汝贞?”徐阶惊讶的抬起头,依照当时官员士大夫之间交往的礼仪,拜访之前通常都要派人带着名刺上门的,而且以两人的关系来说,虽然不能说是政敌,但也绝不是一个派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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