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王爷去种田

一共只有九个包子，大家伙都不舍得吃，任李氏怎么说也没人动一下。最后李氏急了，“那俺也不吃了。”
几个人见李氏真生气了，就都坐过来一个人拿起一只包子吃了。
“真好吃。”陈果儿满足的眯了眯眼，比起上房每天清汤寡水的饭菜，这肉包子简直是人间美味，此刻她甚至比前世吃的海参鲍鱼都好吃。
七郎和陈莲儿也频频点头，陈家一年也只有几次能吃到荤腥，每次也只能分到一两块肉，他们甚至不敢大口吃。像这种一兜肉馅的包子，他们还是第一次吃。
吃包子容易，可是想喝汤就难了。陈家除了粮食之外，油盐酱醋和碗盘也都在上房，由秦氏把着，唯一的碗还是早上给李氏做面汤的碗。
陈果儿就提议轮流着喝汤，大家自然没意见。陈果儿、七郎和陈莲儿晚上都吃了饭，又吃了一个包子加一碗汤都有点撑。
李氏和陈志义饭量都大，尤其陈志义一天没吃饭，李氏虽然吃了一碗面汤和一个包子，却也早就消化没了。他们都吃了两个包子，又喝了两碗汤之后，就说什么也不肯吃了。
“还剩俩包子，留着你明早上吃，再把……”陈志义看着那只小小的家贼，“再把这个炖了，也挺，挺补的。”
“噗哈哈哈……”这次不光是陈果儿，七郎和陈莲儿也笑喷了出来，那么小的一只家贼，连碗底都装不满还要炖了？一想到一人都抱不过来的大灶，翻滚的水里一只孤单的家贼滚来滚去，几个人差点笑岔了气。
“笑啥笑，都憋回去。”陈志义难得的一拍炕沿，拿出当家主的威风来，只是威慑力却不大，“别看它小，也是天上飞的，人皇上还讲究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呐。”
“哈哈哈……”陈果儿他们笑的更欢了，只有李氏抿着嘴，脸憋的通红。她也想笑，却碍于伤口疼没办法大笑，而且看陈志义囧囧的样子也不好意思跟着孩子们一起笑话他……
上房里，陈老爷子和秦氏早就躺在炕上了。听到西厢房传来的笑声，秦氏一骨碌坐起来，透过炕头唯一的琉璃窗往外看。
“大半夜的作啥妖呐？”秦氏一拍大腿，“怕不是老四媳妇扔出去了，那也不该笑啊，这几个孩子是吓疯了咋地？”
“你吓嘚嘚个啥，才刚老四还扶着他媳妇去茅房呐。”陈老爷子咕哝了一声，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还真不敢相信李氏竟然还活着，“邪门啊……”
陈老爷子翻了个身，心里想着这种种反常迹象，难道真是那个原因？
“谁，你站那。”秦氏突然大喊了一声，吓得陈老爷子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来就看到秦氏踩着小脚，衣服都顾不得披上就往外跑出去。
“你一惊一乍的干啥呐？”陈老爷子看着秦氏已经站在院子里，也忙起来趿上鞋子追出去。
“遭瘟的败家崽子，大半夜上鸡圈里干啥去了？滚出来。”秦氏站在西厢房门口，叉着腰高声叫骂。夜里的乡下万籁俱寂，秦氏的声音又响亮，一下子传出去老远。
“甭装犊子，你当俺没看着呐，败家丫崽子学会当贼了，非得俺进去抓你是不……”秦氏张牙舞爪的冲进西厢房，就看到陈志义扶着李氏站在地上，陈果儿、七郎和陈莲儿都坐在炕上。
“她奶，这是咋啦？”李氏被吓了一跳，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幸好陈志义及时扶住了她才稳住身子。
“咋啦？你还腆脸问俺咋啦，你养活的小骚x半夜里跑鸡圈偷鸡去你不知道咋地，不要脸的崽子偷自己个家的东西，有能耐去外面偷去……”秦氏枯树枝般的手在空中划拉着。
“她奶，你说啥呐，俺咋听不懂呐？”李氏被骂的莫名其妙，刚才他们一家人都在屋里，哪都没去，秦氏突然闯进来就骂是为啥？
“甭跟俺装好人，当俺不知道你呐。白天你就怂的果儿跟俺要鸡吃，俺没答应，你心里恨俺，就派这个小丫崽子半夜里偷鸡。”秦氏双手在空中飞舞，突然恍然大悟的瞪着李氏，“俺知道上回鸡为啥叫黄皮子咬死了，肯定也是你指派这个小丫崽子去的是不？”
“她奶，这都是没有的事，果儿刚才就在屋呐，哪都没去，您老是不是瞧差了？”李氏又气又急，伤口也更疼了。
“瞧啥差？俺还没瞎呐，全家都睡了，就你们这屋点灯熬油的，不是你们是谁？俺亲眼看着的，俺还诬赖她咋地？”秦氏口沫四溅，狠狠的盯着陈果儿，突然抽了抽鼻子，“这啥味，你们还偷啥吃了？一个个的，丧良心呐，俺是造了啥孽养活出一帮贼来啊……”
秦氏拍手打掌的嚎声传出去老远，其他几个房头里也纷纷有人出来，堵在西厢房门口往里看。
“老四，你说句话，到底想咋地？”秦氏哭嚎了一阵，矛头又指向陈志义，“这么点个玩意就敢偷东西，这还了得？”
“娘，你让俺说啥啊？”陈志义头疼的看着秦氏，“没人偷东西吃，是果儿他们几个捞苞米卖了银钱，给她娘买了俩包子补身子，那不包子还在那呐。”
陈志义指着油纸包里剩下的两个包子……





拐个王爷去种田 第82章 冲突
秦氏顺着陈志义的手指果然看到有两个包子，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长能耐啦，偷鸡还不算，还敢偷苞米卖？啥捞的苞米，在哪呐？”秦氏手往四周划拉一圈，“甭跟俺这扯犊子，这肯定也是你媳妇撺掇的，老四，你今儿就给俺一句话，你到底管不管？”
陈果儿暗自扶额，秦氏的不讲理还真是闻所未闻，苞米都卖了哪里还能找到？
“娘，你叫俺管啥啊，俺不是都说了吗。”陈志义脸憋的通红，李氏差点没命，秦氏还说她撺掇孩子偷东西，陈志义的心说不出的憋屈。
“你翅膀硬了是不，老四，你丧良心呐。你们这一窝一块的吃俺的，喝俺的，还偷俺，你们也不怕遭报应？就不怕雷劈死你们……”秦氏指天画地开嚎，洪亮的声音在夜里传出去老远。
“奶，我爹娘都干活，我、我哥、我姐虽然小在家里也都干活，我们吃的是自己的那份口粮。”陈果儿从炕上下来，“家里是有不干活干吃饭的，那不是我们，天上打雷也不带劈我们的。”
“小骚丫蛋子你说啥？”秦氏被陈果儿呛的一愣，随即又开始大骂，“你是说俺该遭雷劈？老四，你就这么教她的？”
陈志义干嘎巴嘴说不出话来，不赞同的看着陈果儿，秦氏毕竟是长辈，哪有小辈这么说话的？
“奶，你吃啥心呐，我又没说你。”陈果儿就笑了，“爷和奶年纪大了，做儿孙的奉养你们也是应该的，咱家除了你和爷之外，就没有干吃饭不干活的了？”
陈凤芝，卢氏，陈颖怡，陈杏儿，这几个都是正当年，却是干吃饭不干活的“闲人”。
“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还学会编排人了，赶明儿你还要骑到俺脖子上拉屎咋地？”秦氏矛头再次调转，指着陈志义，“老四，你瞅瞅你养活出来的玩意，你就这么看着她个小崽子怼俺？”
陈志义张了张嘴，却没动地方。他知道秦氏这是要他打陈果儿，可是小闺女又没做错事，甚至几个孩子还做到了连他这个当爹的都没做到的事（给李氏买包子），他哪下得去手呐？
“你丧良心呐……俺肚子里爬出来的……吃了俺三年的奶水……”秦氏骂了半晌见陈志义没动，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张牙舞爪的朝陈志义扑过去，“俺也不活了，今晚俺就碰死在你跟前。”
秦氏说着就低着头往陈志义身上撞，李氏就在旁边，急忙去挡，被秦氏一把推开。李氏脚下一个没站稳，身子撞在墙上，伤口处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李氏的身子缓缓往地上倒去。
“娘。”陈果儿最先发现李氏被撞开，正好她就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抱住了李氏，才避免她摔倒。陈莲儿和七郎这时候也跑过来，三个人合力将李氏搀扶到炕上，右腹处的的血迹渗透出来。
“都别吵吵了，全都出去。”陈果儿朝还在闹的秦氏大喊了一声。
这时候陈志义和秦氏也终于发现了李氏的不对劲，陈志义一步窜到炕跟前，看着李氏身上的血迹心胆皆寒的大声呼唤，“她娘，他娘你醒醒。”
秦氏这时候也害怕了，万一李氏这时候死了，不就是被她害死的？
“爹、哥、姐，你们先出去。”陈果儿快速吩咐，李氏的伤口怕是崩开了，他们在这里她没办法处理。
“哎。”陈志义答应了一声，之前就是陈果儿把李氏救活的，对于小闺女的话他本能的听从。
七郎和陈莲儿自然也不例外，三个人快速离开李氏身边往外走，七郎看到秦氏还杵在那里，扯了一下陈莲儿，两个人合力把秦氏架出去并关上了房门。
陈果儿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柜子，找出之前买的金创药、止血散和止疼散。掀开李氏的衣襟，用棉花把鲜血擦掉，当看到伤口裂开了一点，索性并没有崩开，陈果儿长出了一口气。
将药洒在伤口上，又用棉花压住伤口，防止血流出来……
门口早已聚集了一大帮人，陈老爷子指着秦氏，“你，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你可让俺说你点啥好？万一老四媳妇有个好歹的，那老李家能答应？这事要是闹大了可咋整……”
陈老爷子刚才墨黑找了半天才找到鞋，没想到就耽搁了这么一会功夫就出了这么大事。万一李氏因为秦氏而丧命，李家的人能罢休吗？到时候肯定得去衙门打官司，那这一大家子不就完了？
一想到去衙门，陈老爷子浑身的血都凉了，隐姓埋名这么多年，就是因此功亏一篑了吗？
“关俺啥事，俺又没碰着她，俺撞自己个儿子呐。”秦氏的气焰也没之前嚣张了，小声咕哝着，冷静下来之后也想到了后果。秦氏腿一软，靠在陈凤芝身上。
“对，俺没碰着她，是老四碰的。”秦氏像突然醒悟了一样，声音再次洪亮了起来，“他老李家要找也找老四去，跟咱家没关系。”
陈志义双手抓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昨晚李氏病危，他苦苦哀求陈老爷子都没有用。要不是陈果儿，李氏就没命了。而刚才一片混乱，他也不知道李氏是怎么被推开的。
就算是他不小心推的李氏，也是因为秦氏撞的他。他的亲爹亲娘，一个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一个怕惹祸上身将他推出去，陈志义心中名为亲情的那根弦喀吧一下子断了。
“俺爹不是这家人咋地，凭啥有事就把俺爹推出去顶缸？”七郎灵机一动，想起来白天陈果儿说的契机，这是不是就是那个契机呐，“奶这是要把俺们这股分出去咋地？”
“对，把你们分出去，跟俺们没关系。”秦氏想也不想的冲口而出，好歹陈志义和李氏生活了十几年，还有三个孩子。就算老李家想闹，也得看着几个孩子的份上，万一陈志义被砍了头，孩子就没爹没娘了。
但是在一起就不一样了，老李家势必会找上陈老爷子说话，那可就完了……




拐个王爷去种田 第83章 分家
好样的，七郎！
陈果儿在心里为七郎喝彩，她正在为李氏止血，实在脱不开身跑出去。眼看着机会稍纵即逝，陈果儿急出了一头汗来。虽然陈老爷子那里应该没问题了，但是只要秦氏不答应分家，依旧难以分出去。
没想到七郎说出了这关键的一句话，陈果儿激动的要高呼万岁了……
“分，这就给你们分，也不用等明天了。”秦氏说话间就开始张罗起来，“老二、老三，你们俩去找里正和族老，拉也得把人给拉来。”
别人或许没看到，秦氏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李氏的衣服上满是血迹，那是肚子里流出来的。肚皮长的好好的，咋会流血呐？秦氏联想到李氏得的肠痈，那可是不治之症，想必现在也到了最后关头。
不趁着李氏还有一口气把家分了，到明早上就来不及了。
陈志孝应了一声却没动，而是看向陈老爷子，“爹，真，真去咋地？”
“废话，不真去还假去咋地？俺说话不好使是不？”秦氏的三角眼立马瞪了起来，吓得陈志孝一缩脖子。
“好使，咋不好使呐，俺们这就去。”陈志节嘿嘿的笑了两声，扯着陈志孝就出了院子……
秦氏张罗的欢，陈老爷子却始终没出声，从背后把烟袋锅拿出来装了一袋烟点着，连续用力吸了好几口烟。分家这件事他昨天从镇上回来就想了，却一直下不定决心真的分开。
陈老爷子一年比一年岁数大，最想看到子孙满堂，儿孙都围绕膝前。可如果不把老四分出去，老大就出不来，陈老爷子想起在镇上蒋半仙跟他说的话，“……命犯宫煞……只能取一……”
之前陈志义也两次提出过分家，陈老爷子想着要不就分开也行，好歹陈志义在外面，老大可是在里面。再耽搁下去，老大这条命怕是都保不住了。
可回来就碰到李氏发病，这个时候要把陈志义这股分出去，陈老爷子说不出口。可现在事情逼到了这一步，陈老爷子看向陈志义问道：“老四，你是咋想的？”
“分了吧，爹。”陈志义这时候抬起头，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俺老丈人那边有啥说法，俺自己个顶着，谁也不拖累。”
陈老爷子心中一惊，陈志义的眼神冰冷、疏离，这是从没有过的。这是在怨他啊，怨他没救李氏，陈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世人都知道神医治好了一例肠痈，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时因为他发现的早。而且几个月后那个财主再次发病，当陈老爷子赶到的时候，财主已经辞世了。
既然早晚都躲不过这一劫，他更不能为了拖延几个月而舍全家的性命不顾，而且当时李氏已经发病，李郎中也知道了。别说他不出手，就算出手也无回天之力。
“老四，你……”陈老爷子还想再说什么，大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里正和几位族老鱼贯走进陈家的院子。
“陈老哥，你家这大半夜的挺热闹啊。”里正响亮的大嗓门还没走进院子就传进来了，红光满面的脸上带着笑，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陈家沉重的气氛。
“里正，族老，你们来了，快请屋里坐。”陈老爷子也打起精神来，招呼秦氏赶紧烧水沏茶，陪着里正和几位族老往上房走。
“陈老哥，不是俺说话不中听啊，多大事不能等到天亮，非得大半夜折腾？”里正走进上房，在几位族老的陪同下坐在椅子上。
陈志孝和陈志节去找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睡下了。要不是看在陈果儿是天命之女，陈家又跟府城的镇北王府是姻亲，他们根本不会大半夜来。
“咳咳……”陈老爷子被说的面红耳赤，知道这事办的不地道，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必须当机立断才行，“深更半夜的打扰几位睡觉，俺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这不是……这不是老四着急分家嘛，没办法就……”
“爷，是奶要把俺们分出去的。”七郎也跟进来了，见陈老爷子这时候还把屎盆子往陈志义身上扣，七郎看不下去。
陈老爷子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儿媳妇病危，他们一家却这时候要把儿子分出去，这传出去太不经讲究了。为了维护陈家的面子，陈老爷子只好说是陈志义要求分家，这样还能保住面子，可却被七郎戳穿了。
“咳咳……大人说话，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啥岔，赶紧回屋睡……”陈老爷子顿了顿，西厢房里李氏生死不明，七郎没法回去睡觉，就改了口，“去玩去。”
里正和族老面面相觑，现在都过了子时，陈老爷子这时候让孩子去哪玩？不过这几个都是人精，谁也没有说出来。
“陈老哥，老四，既然你们都同意分家，那咱们就先商量出个章程来。”里正把话题导回到正题上，看向几位族老，“正好俺们也给你们做个见证。”
“俺们现在手里也没有现银，银钱就不给他们了。粮食按照人头，分给够维持他们几口人过年上秋的，房里的东西不动，都归老四。锅碗瓢盆啥的也给够，种地的家伙事分两套给他们。”
“还有这地，现在俺们家就三十亩地，中等地二十亩，次等地十亩。按照俺们老家那边的规矩，大房拿七成，剩下的三成……”陈老爷子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被里正打断了。
“陈老哥，你也说那是你们老家那边的规矩，但你们现在俺们谢家窝铺，是不是就该按照俺们这的规矩来？”里正不赞同的看着陈老爷子。
几个族老也跟着纷纷点头，“这做人得讲良心呐，可不能太偏心了。”
“就三亩地让老四一大家子咋活？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陈老爷子手抖了抖，偷眼看向陈志义，只见他表情木然的看着窗外西厢房的方向，心思似乎根本没在分家上。
陈老爷子叹了口气，“中，那就按照这边的规矩，地统共分五股。俺们老两口子一股，一个房头一股，老四他们分五分之一，就是六亩地。四亩中等地，两亩次等地。”




拐个王爷去种田 第84章 都是大好事
“啥？这老王八犊子，叫人灌了迷糊药了咋地。”秦氏一帮女眷都坐在上房西屋里，侧着耳朵听着东屋里的动静，当听到陈老爷子要分给陈志义六亩地的时候，秦氏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去东屋。
“娘，您老别着急，东屋那老些人呐。”卢氏拉住了秦氏，低声在她耳边说道：“老四媳妇咋样还不知道呐，老四一个人也种不过来六亩地。孩子们还小，您老这菩萨心肠，到时候也不忍心看着他们饿死不是？”
卢氏的话说的很含蓄，还顺带着捧了秦氏一下。秦氏也不是笨人，自然听懂了，看了一眼卢氏就坐回到炕上。李氏熬不过今晚，就算老李家放过了陈志义，他一个人也种不过来六亩地，到时候还得归到一起过。
眼下的分家不过是躲过这道坎……
“猪和鸡啥的就不给他们分了，这不是要过年了，到时候给他们分肉。”陈老爷子将一切都分完了，里正执笔写下了文书，由几个族老、陈老爷子和陈志义都按了手印，就算是分完家了。
文书一式两份，由陈老爷子和陈志义一人一份，里正等人见没啥事了，纷纷告辞离开。
陈老爷子一直送到大门口，“这大夜里的把大家伙都折腾来实在不好意思，明天晌午俺让她娘备一桌席，几位务必来吃点喝点。”
“行啊，明天俺们来，陈老哥留步吧。”里正等人告别离开……
陈老爷子背着手回来，正跟从上房出来的陈志义走了个对面，父子俩互相对视了良久都没有说话，陈老爷子张了张嘴。
“老四，你……”怨爹吗？可后面的话陈老爷子说不出来，“等天亮就让你娘把粮食称过去，早点睡吧。”
怨，怎样？
不怨，又怎样？
事已至此，再多说其他已是无益。陈老爷子拍了拍陈志义的肩膀，回了上房，但愿老四能明白他的一片苦心吧，他也是为了整个陈家……
陈志义只是木然的往西厢房走去，如果李氏不在了，家也就没了，还何来的分家？
七郎一直跟在陈志义身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担心，扯了扯陈志义的衣襟，“爹，果儿是天命之女，有她在娘就不会有事。”
七郎的话仿佛黑夜里一盏明灯，陈志义如一滩死水的眼神终于恢复了神采，重重的点头，“对，你娘肯定没事。”
陈莲儿见他们从上房出来，也走过去，小声问七郎，“分完了？”
“嗯，分完了。”七郎点头，这一天他盼了太久了，随即又担心的看向西厢房，“娘咋样了？”
话音刚落，西厢房的门就开了，陈果儿迎了出来。李氏的血早就止住了，昏迷了一会，现在也醒过来了。陈果儿是怕再出现什么差错，才一直没出来。直到里正他们离开，知道一切已成定局，这才开了门走出来。
陈志义、七郎和陈莲儿听说李氏没事，高兴的无以复加，一股脑的跑进去看李氏。
“她娘……没事就好。”陈志义看到李氏的瞬间，眼眶就红了，赶紧扭过头偷偷的抹了一下眼角。
“娘，刚才你都吓死俺们了。”陈莲儿和七郎一左一右的围坐在李氏身边，他们差点以为李氏再也醒不过来了。
七郎也重重的点头，鼻子酸酸的。虽然之前信誓旦旦的劝陈志义，但他的心里其实也很害怕，与其说他在安慰陈志义，其实更是在安慰自己。
“好孩子，都别哭，娘没事。”李氏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看着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此刻的幸福是那么的珍贵，只有真正经历过生死一线的人才能明白。
“娘，还有一件大好事，咱们终于分出来了，以后再也不用受气了。”陈果儿打断了悲伤的氛围，终于分了家，李氏死里逃生，这都是大好事，更应该高高兴兴的。
“她爹，是真的？”李氏期待的看向陈志义，生怕自己听错了。
“真的。”陈志义点头，“爹说明天给咱们称粮食，让咱们维持到过年上秋。”
陈志义简单的交代了一下事情经过，看着李氏和三个孩子兴高采烈，似乎终于摆脱了魔爪的样子，陈志义的心有些不是滋味。
陈老爷子和秦氏再怎样，也是他的亲爹亲娘，没想到却以这么惨烈的方式分了家，陈志义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爹，咱虽然分出来了，不代表咱就不孝敬爷奶了。”陈果儿看出了陈志义的失落，“你还有娘和我们，咱得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能更好的孝敬爷奶。”
“对，以后咱做啥好吃的也给她爷奶送去。”李氏也赞成，分了家不代表就连爹娘也不认了，孝顺长辈已经深刻在她的骨子里。
七郎和陈莲儿虽然没说话，但也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