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个王爷去种田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花花
“娘、大舅妈,你们说啥呐?”陈果儿和陈莲儿几个刷完了碗从外间屋进来,刚才他们隐约间听到了张氏她们谈话的内容,此刻陈果儿看着陈莲儿和李秀凤吃吃的笑,两个姑娘则是臊的脸通红。
“俺去洗野果子去。”陈莲儿一扭身又出了屋子。
“俺也去。”李秀凤的脸也红彤彤的,虽然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可毕竟是姑娘家,涉及到亲事的话题难免害羞。
“小孩子家家的瞎打听啥。”张氏数落陈果儿,只不过带着笑意的脸上却一点也没有呵斥的样子。
陈果儿嘻嘻笑了笑,一扭身也跑出去洗野果子去了。白天他们还要崩爆米花,只能利用晚上做罐头和酿酒。
姐妹三个蹲在窗根底下一边说笑,一边将洗好了的野果子分成熟的程度装进不同的瓦罐里。上房门帘一挑,七郎满是笑意的跑出来,也来到陈果儿她们跟前蹲下帮忙。
“哥,啥事这么高兴?”陈果儿好奇的看着七郎,他从走过来一直笑到了现在。
“你们看着三伯的没?”七郎四下里瞅了瞅,凑到陈果儿几个跟前小声说道:“三伯的脸跟大花猫似的,青一道紫一道的。刚才爷还问三伯的脸是咋整的,三伯说碰着胡子了,把爷吓一跳。大舅叫三伯当心点,说不定胡子盯上他了,吓的三伯立马不敢说话了。”
陈果儿几个相互看了一眼,吃吃的笑了出来。之前李秀凤他们找到土地庙的时候,就说了李氏兄弟把陈志节揍了的事,只有陈莲儿在家什么都不知道。
“咱这真有胡子?”陈莲儿有点害怕,他们都只是普通的庄户人家,听说那些胡子都杀人不眨眼,怎么能不怕?
“才不是呐……”陈果儿凑近陈莲儿小声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几个人再次笑了出来。
上房的门再次打开,李万山和李氏兄弟、陈志义从里面走出来。李万山看了看天快黑了,张罗着要回去。
“爹、娘,都这么晚了,在这睡一宿明天再走吧。”李氏劝道。
李万山摆了摆手,“家里就成江两口子和你二嫂带着孩子们在家,俺们得早点赶回去。”
李成江是李氏的弟弟,这次他没有来。
李氏还想再劝,可看到自家一铺炕只够自己家几口人睡的,如果李万山和张氏留下来也得去别处借宿,就没再多劝。
借宿就是庄户人家来了亲戚朋友,自己家里住不开,借邻居的房子睡一宿。
李成海套车,张氏也依依不舍的拉着李氏的手告别,再三叮嘱李氏要照顾好身子,直到李万山喊她才上了车。
陈果儿趁着大家告别的时候,跑进厨房里拿了一个土篮子和一个麻袋出来放到马车上。土篮子里放的是面饼和一些剩菜,留着李万山他们回去的路上吃,麻袋里是半袋子爆米花。
“这俺们不能要,还是留着卖钱吧。”李秀凤看到爆米花顿时睁大了眼睛,这么多得好几十斤,那可是好几百文钱呐。
“这个没多少本钱,就拿着吧,回家当个零嘴吃,也给小龙、小虎尝尝。”陈果儿坚持让他们收下,一番推辞之后,李秀凤才拿了。
陈志义、李氏、七郎、陈莲儿和陈果儿站在大门口,一直看着马车没了影子才回去屋里。陈志义把窗根底下的大盆端进屋里,一家人坐在一起洗野果子。
陈果儿并没有回屋,拿了另一个麻袋去了上房,陈老爷子依旧坐在炕头上抽旱烟,秦氏和陈凤芝靠在一起纳鞋底。
“养活儿子有啥用,都给人家养去了,吃里扒外,白眼狼。没囊没气的玩意,当初生下来就该把他掐死。”秦氏一边嘟囔一边用力把锥子刺进鞋底,刚才李万山他们走的时候,她透过炕头唯一的琉璃窗看到陈果儿拿了一个袋子放到马车上。
一开始秦氏还没理会,是陈凤芝说里面装的肯定是天女散花。秦氏当时就想出去,可一想到白天张氏说的那些话,最终没有冲动。
“娘,你瞅瞅三哥那脸,还说啥碰着胡子了,要俺说就是老李家那哥俩给揍的。”陈凤芝小声在秦氏耳边嘀咕,刚才吃完了饭,陈杏儿跟她说的时候她也吓了一跳。仔细回想一下陈志节当时眼睛直盯着李氏兄弟,陈凤芝也觉得有可能。
“啥,你听谁说的?”秦氏嗷唠一声炸了锅,三角眼顿时立了起来,“你把老三叫过来,俺问问他。真要是老李家那两个崽子给揍的,俺跟他没完。”
“得啦,瞎咋呼啥。”陈老爷子把烟袋锅子往炕沿上敲了敲,“老三自己个说碰着胡子了,跟人老李家有啥关系。”
拐个王爷去种田 第114章 借光
“少扯犊子,咱这跟前就没胡子。”秦氏不依不饶,“凤芝,你去叫你三哥过来,就说是俺叫他。”
“不行去。”陈老爷子手中的烟袋锅重重往炕沿上敲了一下,吓得陈凤芝脚一缩又回到了炕上,“你叫他有啥用,不是胡子也是他得罪人了,给他点教训正好,省得他不消停。”
“你说的那叫人话?”秦氏枯树枝一样的手指着陈老爷子,“老三是你儿子不?叫人家揍那个熊样,你这当爹的不说打听打听还嘚啵那些个没用的,瞅把你吓的那样,他李万山是你爹咋地?”
陈老爷子被气了个倒仰,一口烟呛在腔子里干咳不止,黝黑的脸膛憋的通红。
“没囊没气的玩意,都叫人打上门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俺就不信他李万山还吃人咋地。”秦氏一边说着一边从炕上下来,“你们怕他俺不怕,有能耐他剁了俺。”
秦氏白天被张氏怼了一顿,正憋一肚子气没处撒,眼下又听说陈志节的事,秦氏的火顿时压不住了。
“你咳咳……你站住。”陈老爷子从炕上下来,挡在门口,烟袋锅子指着秦氏气的说不出话来,“你还能懂点事不,你说人老李家把老三给打了,谁看着了?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人家打的那就是?你是大天啊?”
“除了他老李家还有谁?当俺不知道呐,一个个表面上装的跟犊子似的,那心黑着呐,你躲开。”秦氏见陈老爷子挡在门口,朝门外尖声大喊,“老三,你过来,你脸上那伤是不是老李家给揍的?”
西厢房东屋里,戚氏正给陈志节脸上敷药,“这是哪个遭瘟的瘪犊子把你揍这德行?真是缺了八辈子德了。”
“还能是谁,除了老李家那哥俩就没别人,妈的,老子迟早得出这口气。”陈志节躺在炕上,气的一扭头,正好撞到戚氏的手上,疼的他倒吸了一口气,“嘶,你轻点。”
“你不是说老李家人都牲性吗,那你还往跟前凑?”戚氏夹了陈志节一眼,继续给他上药。看到陈志节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戚氏眼睛转了转凑近陈志节,“你是不是发现啥了?”
“别说,还真是……”陈志节一骨碌身坐起来,“钱老六说这些天后山老有动静……俺看着老四他们去了后山……这两天俺再踅摸踅摸。”
两口子正小声嘀咕,隐约间听到上房的方向传来秦氏的喊声,六郎迷迷糊糊的爬起来,“爹,奶好像叫你呐。”
“去,睡觉。”陈志节哧哒六郎一声,转头对着戚氏,“老爷子不松口,老太太翻不出花来……”
陈志节说着一口吹灭了油灯……
“你吵吵啥,磕碜不?”陈老爷子气的指着秦氏的手微微颤抖,“你召唤他有啥用,他也没看着是谁。”
“俺磕碜啥,一天怕这怕那的,都甭活了。”秦氏也不甘示弱,“他看没看着也是老李家人干的,你不敢去俺去,大不了俺跟他对命。”
秦氏说着就用头往陈老爷子身上撞,撞的陈老爷子身子往后一个趔趄。
“就你能,你去吧。”陈老爷子气的往旁边一躲,坐回到炕上点了一锅旱烟吧嗒吧嗒的抽着,“你就可劲折腾吧,没人管你。”
陈老爷子一撤梯子,秦氏顿时就没脉了。她不可能一个人去找李万山他们算账,就算去也追不上,秦氏盘腿往炕头上一坐嘴里不断的咕哝着。
“丧良心,吃里扒外的货,老丈人比爹妈都亲。”
“……有能耐跟老丈人过去。”
“败家娘们,搅家精,就知道往娘家划拉东西……”
陈凤芝紧挨着秦氏一声不吭,陈老爷子坐在炕头吧嗒吧嗒抽旱烟,烟火明灭不定,浓浓的烟雾掩去了他的表情。
阳山县这一带还算太平,他们也只是听说有胡子,却从来没见过。就算有胡子,也没必要对身无分文的陈志节动手,却没伤他性命。
陈志节平时游手好闲,却也不至于打架斗殴,偏偏今天李万山他们来了,陈志节就挨了揍。最憋屈的是明知道是谁打的还不能找人家去,不然追究起来为啥挨揍,怕更丢人了。
陈老爷子使劲抽了口旱烟,老李家人牲性啊。
上房的门被打开,陈果儿抱着一个大布袋子走进来。
“你来干啥?”秦氏抹耷了陈果儿一眼,目光落在袋子上,凌厉的眼神柔和了一些。
“我娘叫我给爷奶送点天女散花来。”陈果儿假装没看到秦氏的白眼,把袋子往陈老爷子跟前一放,“爷,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也好克化。”
“拿它干啥,还拿这老些。”陈老爷子摆了摆手,“你们刚分家手里也没啥银钱,拿回去留着卖钱吧,爷奶不吃这玩意,你们有这份孝心就行了。”
前两天他在镇上也见到有人买天女散花,知道这是金贵玩意,陈老爷子是个很本分的庄稼人,能卖钱的东西绝不舍得自己吃。
“爷,你就拿着吧,我娘说了,孝敬爷奶是应该的。”陈果儿笑眯眯的把袋子往陈老爷子跟前推。
“四哥现在是大财主,不在乎这点,顺手丫缝露点也够咱的了。”陈凤芝酸溜溜的咕哝了一声,“再说俺们还不是跟人家借光,要不以前咋没想起来咱呐。”
秦氏本来消的差不多的火气因为陈凤芝的一句话又窜上来了,对呀,以前老四他们咋就没想着给他们送来呐?要不是今天他们给李万山拿去那老些,怕人家背后讲究他们,还不能送来呐。
再一想到白天张氏的话,以及陈志节青一道紫一道的脸,秦氏的眼睛再次立了起来。
“瞎嘚啵啥,不爱吃你别吃。”陈老爷子瞪了陈凤芝一眼,吓得她往秦氏跟前凑了凑。
“娘,你瞅爹。”陈凤芝扯着秦氏的胳膊,嘴撅起来老高。
陈老爷子眼见着秦氏的脸变了色,赶紧抢在她开口之前朝陈果儿摆了摆手,和颜悦色的说道:“好孩子,爷知道你们孝顺,天不早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哎。”陈果儿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假装没看到张口欲言的秦氏,扭身跑出了上房,将秦氏不满的咕哝声抛在脑后……
拐个王爷去种田 第115章 酿酒
陈果儿回到西厢房,李氏、陈志义、陈莲儿和七郎都在洗野果子,陈果儿从荷包里拿出白天卖的十五两银子放到众人面前。
“爹、娘、哥、姐,这是咱们这两天赚的银子。”陈果儿笑眯眯的看着众人发直的目光,她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天,这老些银子。”李氏长大的嘴巴久久没办法合拢,庄户人家一年的收成也不过如此,还要赶上好年头。
这还是李氏迄今为止见过最多的银子,从前在家里的时候爹娘管钱,嫁到陈家之后是秦氏管钱。就算当初陈志义娶她的时候,统共也不过花了十二两银子。
“大伙都摸摸。”陈果儿把银子挨个递到每个人面前,让一家人全部摸了一遍。
“这些银子够给七郎说一房好媳妇了。”李氏眉开眼笑,“也够给莲儿置办嫁妆了。”
“俺不娶媳妇,都给姐吧,还有果儿。”七郎泛黄的小脸臊的通红,低着头讷讷的说道。
陈莲儿的脸也跟大红布一样,“俺也不要,还是给七郎和果儿。”
“那就都给果儿吧。”七郎说道,“要不也赚不来这些银子。”
李氏和陈志义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陈果儿的婚事怕是难了,赵家十三爷的退亲、李二狗的污蔑,都等于毁了陈果儿的名节。
不光是陈果儿,甚至对陈莲儿和七郎的名声也有影响。那件事当时传的十里八村都知道,尤其浸猪笼的那天更是有很多外村的人都跑去看热闹了。
就算最后蒋半仙说陈果儿是天命真女,可名节毁了就是毁了,很多不知内情的人更是说什么的都有。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庄户人家平时没什么娱乐,对这种事尤其热衷,可以预见未来的几十年内人们都会把这件事当成谈资。
在这个名节比生命更重要的年代,陈果儿别说是高嫁,就算想嫁人都难。他们做父母的唯有给女儿多准备点嫁妆,或许有人看在高额彩礼的份上愿意娶陈果儿。
“这是咱们一家人赚的,大家都有份。”陈果儿不知道李氏和陈志义的想法,“咱们这才是第二次送货,以后两天送一次,一个月就二百多两银子。咱们以后买房置地、给姐置办嫁妆、哥念书娶媳妇都不是问题。”
陈果儿越说越高兴,眼前似乎有无数元宝在飞舞。
李氏和陈志义的心情也放松了一些,已经发生的事他们无力更改,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就算以后陈果儿嫁不出去,他们也愿意养闺女一辈子。
“俺不用念书,俺干活就行。”七郎听到让自己念书,心情瞬间飞扬了气来,然而片刻又沉了下去,“再说俺现在念书也晚了。”
一般小孩子七八岁就启蒙了,大户人家的孩子更早,五六岁就开始了。他今年已经十三了,早就过了念书的时候。
而且李氏重病未愈,以后身子骨能不能养好还不一定,家里现在只有陈志义一个壮劳力,他得帮着干活。
“哥,你一定要念书,以后你就是咱家的顶梁柱,咱家能不能改换门庭都靠你了。”陈果儿郑重其事的看着七郎,无论在任何时代,家里有个能力出众的兄弟都大有好处。
“再说也不晚,范进八十才中举,哥你还早着呐。”陈果儿笑眯眯的上了炕,从柜子里拿出小匣子来。把银子放进去,加上之前的六两银子并两千文钱,他们就有二十一两多了。
陈果儿找出纸笔将今天的进项和出项每一笔都记上,猪肉五十文钱、烧刀子十五文钱、鸡蛋十五文钱、牛皮纸和麻绳共三十文钱、木耳十文钱,一共花了一百二十文钱。
“范进是谁?”七郎好奇的问道。
“没谁。”陈果儿把纸和笔都收好,看了一眼地上堆成小山的野果子,已经洗了一大半,“今晚差不多就能都做完了。”
陈果儿没有下去跟着洗野果子,而是找出白天买来的牛皮纸和麻绳,按照瓦罐的大小裁成大小不一的方块形,又把麻绳剪成一段段的。
陈果儿又跑出去抱了个瓦罐回来,瓦罐白天的时候陈莲儿早就全部刷干净晾在院子里,七郎和陈志义也帮忙抱了几个瓦罐进来。
陈果儿先把挑选出来的比较青涩的野果子分类放进瓦罐里,铺一层野果子在上面撒一层白糖,用牛皮纸封上口,又拿麻绳用力缠紧。在四周打上蜡,最后盖上盖子才算完事。
陈志义和七郎也按照陈果儿的方法,很快就装满了三十个瓦罐,陈果儿用笔在上面写上每个坛子里装的野果子才算大功告成。
“爹,咱们在窗根底下挖坑,把这些果酒放进去。”陈果儿这么提议一来是为了更好的发酵,另外也是防止上房那些人打果酒的主意。
“行。”陈志义说着就和七郎拿了锹镐在窗根下刨坑,夜深人静的,锹镐撞击在地面上发出乒乓的声音。
陈家上房和东西厢房纷纷亮了灯,陈志节披着衣服从屋里出来。三房和四房同样住在西厢房,也因此他出来的最快。
“老四,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又折腾啥呐?”陈志节打了个呵欠,眼尖的看到原本的野果子都没了,三房屋里李氏和陈莲儿把洗好的野果子放进瓦罐里。
“酿果酒。”陈志义老实的回答,同时更加用力的刨坑。
“你酿果酒还挖坑干啥?”陈志节冷笑,“你这是怕谁惦记呐?”
“三哥,你说啥呐。”陈志义的眉头拧成了疙瘩,“这不是堆这块碍事吗,再说好酒都埋地下。”
东厢房的门也打开了,二房的人也探头探脑的往外看,陈志孝转身回屋拿了铁锹走过来,却被秦氏叫住。
“老二,你干啥去?”秦氏站在上房门口,三角眼死死的盯着陈志孝。
“俺,俺帮老四挖坑。”陈志孝结结巴巴的说道,刚才陈志节和陈志义说话他也听到了。
“你是闲的爪子刺挠不,呆不住回屋挠墙去。”秦氏咬牙切齿,“腆脸往人跟前凑合,你拿自己个当根葱,谁稀罕拿你蘸酱呐。”
拐个王爷去种田 第116章 家和万事兴
陈志节杵在院子里左右为难。
“大半夜的你又作啥?一家人帮着忙乎忙乎咋啦。”陈老爷子披着衣服从上房里走出来,手里也拿了铁镐,朝陈志孝一挥手,“老二,帮把手,赶紧整完好睡觉。”
“哎。”陈志孝如蒙大赦,跟着陈老爷子往西厢房走。
“就显你能,挺大岁数给人捧臭脚,你也不打听打听人家稀不稀罕用你?”秦氏被撅了面子,跳脚大骂,“没囊没气的玩意,瞅着人发财了就给人打溜须,那是你能沾边的?也不瞅瞅你那德行……”
寂静的夜晚,秦氏的嗓门异常洪亮,传出去老远。
陈老爷子一张老脸气的通红,站住脚指着秦氏半晌没说出话来,索性一跺脚赌气般大步来到西厢房前,把衣服脱下来丢给陈志义,“老四,你起来,爹给你挖。”
陈老爷子这是跟秦氏较上了劲。
“天杀的,俺可活不得喽。”秦氏气的止不住哆嗦,拍手打掌的嚎了起来,“你个老王八犊子,深更半夜的你就折腾吧,有能耐你把房子拆了……”
“四哥,你要气死娘咋地?”陈凤芝也从上房走出来,搀扶着秦氏怒视着陈志义。
“老四,你可真长出息了,因为你把这一大家子折腾的鸡飞狗跳的,你能耐。”陈志节也阴阳怪气的嘲讽。
陈志义额头青筋突突直跳,一个箭步窜到陈老爷子面前,猛的抓住落下来的铁镐把。清冷的月芒照在一尺多长的铁镐上发出湛清的光芒,堪堪停在陈志义的头顶。
“爹……”陈志义眼眶通红,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爷,您老回屋歇着吧,这点活我们能干完。”陈果儿在屋里跑出来,和七郎、陈莲儿站在陈老爷子面前,说什么也不让他帮忙了。
李氏也捂着肚子走到门口,眼眶通红的靠在门框上,他们这是招谁惹谁了?
陈老爷子浑浊的目光在陈志义和几个孩子脸上掠过,身后秦氏的叫骂声不断的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身为一家之主竟然被逼到了这个份上。陈老爷子气冲两肋,大手一挥。
“你们都躲开,这个家还是俺说了算。”陈老爷子的声音都变了调,“今天这个坑俺刨定了,谁不乐意就滚出去。”
陈老爷子虽然脸冲着陈果儿一家,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话是冲着秦氏说的。最近秦氏闹腾的太凶了,他不趁此机会重振夫纲,以后在儿孙的心里还哪里有威严?
秦氏一愣,随即又更大声的干嚎了起来,“丧良心的老王八犊子,俺这些年给你做牛做马,生儿育女的,俺这是造孽了啊……”
“爹,你要刨就刨俺吧。”陈志义噗通一下子跪在陈老爷子面前,他虽然老实,但是他不傻。秦氏看似在骂陈老爷子,话里却句句指桑骂槐,他更不能因为自己让老两口打架。
“爷,刨俺们吧。”七郎和陈莲儿也跪在陈志义身旁,之前赚到银子的好心情此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气愤以及深深的无奈。
“爷。”陈果儿走到陈老爷子跟前,轻扯着他的衣襟,“家和万事兴。”
陈老爷子闭了闭眼,他又何尝不知道家和万事兴?
否则他也不会想极力修复和四房之间的关系,虽然四房分出去了,可在陈老爷子心里始终希望父慈子孝,儿孙萦绕膝前,一家子还和以前一样。
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呐,再看向陈志义和七郎几个祈求的目光,陈老爷子心如刀绞。
人家这是怕了。
可这怪谁呐?
“果儿说的对,家和万事兴。你们也都忙了一大天了,早点整完好歇着吧。”陈老爷子摸了摸陈果儿的头,朝其余人挥了挥手,“都回屋睡觉去。”
陈老爷子说完扛着铁镐转身回了上房,月光照在佝偻的背影上显得有一丝凄凉。
其余人等也都纷纷回了屋,只剩下陈果儿一家子还在院子里。
“爹,还刨不?”七郎看着神色凄惶的陈志义小声问道。
“刨。”陈志义抹了把脸,重新又拿起锹镐重重的刨下去。
三十个瓦罐的面积并不大,七郎和陈志义很快就刨好了一个深坑。陈果儿他们也把剩下的几个瓦罐都装好了野果子,陈莲儿和七郎抬着瓦罐送到坑边,陈志义站在坑里接过瓦罐一个个码好。
不大会所有的果酒已经放好了,陈志义和七郎把土填上,又留出一块空地来准备明天窖存罐头的,这才回屋睡觉去了。
虽然刚才发生的事很不愉快,可陈果儿他们累了一天,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生气,头一沾枕头就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翌日一早,陈果儿他们又上了山。昨天李氏兄弟帮他们多崩出几百斤爆米花,所以今天他们格外轻松。
陈果儿一边摇着炉子一边琢磨着怎样能让声音小点,虽然山洞里比较隔音,比在土地庙的时候声音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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