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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不服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天堂放逐者
二皇子瞪着眼睛,嘀咕道:“就……不忠不孝,不顾忌生母之类。”
墨鲤确实觉得这位皇子脑子有点不够使,也不聪明,更兼行事鲁莽。陆璋算是突然发难,二皇子没有来得及把人带走,倒也正常。
不过既然二皇子问了,墨鲤便随口问道:“你事先没有准备?”
跟宫外的势力密谋造反,自己不怕死就算了,也没给其他人准备退路?
二皇子脸色难看,半天才吭哧吭哧地说出了他娶的皇子妃把他出卖了,而他的母妃更是一言难尽。
“如果她知道了我在做什么,根本轮不到本王的妻子出卖本王了。”
“……”
墨鲤默默地想,皇宫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孟戚看了大夫一眼,传音入密道:“楚朝皇室不是这般,可能他陆家特别!”
二皇子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能从墨鲤的表情里猜到一些,他愤愤地扭过头躺在小榻上,不肯再说话。
墨鲤索性继续听那些禁卫军议论。
在禁卫军口中,二皇子不学无术,还三天两头地挨罚。
不是读书识字被翰林学士罚,就是被皇帝或嘉妃罚,动辄禁足,从小到大抄的经都有几百来卷了。这样无用的皇子,是怎么有勇气谋反的?
墨鲤估摸着这个嘉妃就是二皇子的生母了。
禁卫军知道的事情有限,说来说去都是看不起二皇子的话,想来也是,如果他们能够知道皇子母子不和的秘密,估计外朝的文武百官也都知晓了。
赭红的宫墙阻挡了许多秘密,若无变故,这些秘密会被永远地封锁在死寂的宫殿之中,慢慢腐烂。
墨鲤在心里摇了摇头,他看到二皇子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不由得就想起东宫里病病歪歪的太子。
——谁家有这么个烂摊子,那确实是死不起。
二皇子他们已经见了,六皇子也见过了,估计剩下的那个三皇子也是扛不住事的。
“各地送来的奏折,每天都有上百封,加上朝堂上的奏折……耽误一天,勉强可行,耽误三天,可能就要出事了。太京戒严,皇城封锁,陆璋最多熬到今天傍晚。就要召见宰相,给他们吃几颗定心丸,否则整个京城都要人心惶惶。”
孟戚靠在墙边,玩着手里的两个金裸子,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宰相跟文远阁的直臣被陆璋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毕竟皇位可以换人,朝廷中枢不能忽然少人,更不能全部死完。我们就在文远阁等,那些齐朝的重臣迟早会出现。”
二皇子忽然爬了起来,眼睛发亮地问:“然后跟着姜宰相他们,就能找到他了,然后就能动手了?!”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陆璋。
孟戚似笑非笑地说:“我们价钱还没谈好呢?”
“不对,你们要找皇帝,没有钱你们一样会去。”
二皇子不蠢,这个逻辑他还是转得过来的,他狐疑地注视着眼前两人。
——不肯刺杀皇帝,那见皇帝做什么,总不是去打劫皇帝吧?
“实话告诉你,我呢,看你父皇不顺眼,想打掉他一嘴的牙齿,再给他脸上添一点好看的颜色,青青紫紫比较好看,保管谁都认不出他,穿着龙袍都会被人疑心是叛逆。”
孟戚说一句,二皇子的眼睛就亮一分,到了最后他已经恨不得跳起来叫好了。
“看在你皇兄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机会。”孟戚笑容满面。
墨鲤隐约有了个猜测。
果然下一瞬间他就听到孟戚开价道:“我带你一起去,打一拳,踢一脚,收费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二皇子的神情挣扎,眼神游移不定。
看得出他很想答应,不过理智还在,成功地阻止了他点头。
“赤手空拳?不能换成砍一刀?”二皇子试图还价。
“你这一刀是想捅进皇帝的心窝吧!”孟戚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他。
“……是又怎么样!我都要死了,还不允许我出一口气?”
这时墨鲤插话道:“谁说你要死了?”
二皇子板着脸说:“你们打了皇帝,把我丢在那里,我岂不是只有死?”
孟戚闻声,没好气地道:“那你再写一张百两银子的欠条,我们带你出宫?”
二皇子犹豫了一下,竟然拒绝了:“我没钱还,皇兄身体不好,他不在了更没人帮我还钱了。”
墨鲤无言,孟戚挑眉问:“你不是还有兄弟吗?”
“他们自身难保,再说平日里他们也瞧不起我,说我鲁莽蠢笨。”二皇子撇嘴,鄙夷道,“本王还觉得他们拖拖拉拉,只说不干呢!”
孟戚发自内心地叹了口气:“看来不管是行刺还是殴打,我注定只能赚到你身上的那一百两银票,再多一文都没有了?”
“不然?”
二皇子想了半天,试探着说,“老六不在京城,三皇弟应该被禁卫军看守着,我画张地图你去找他要钱?他还没成亲,积蓄估计比我多。”
墨鲤:“……”
陆家这些皇子也未必是兄友弟恭,看这一转眼就把亲兄弟卖掉了。
***
皇宫,长乐宫。
这里是皇城最北端,很久之前是一座行宫,随着历朝历代逐渐扩建皇城,长乐宫最终被囊括进了皇宫之中。
虽然名义上它属于后.宫,但是跟别的宫殿都有一段距离,是座独立的宫室,占地不小。宫殿内还有园子、湖泊,修整得十分精致,宫室规格又高,寻常后妃住不了。于是长乐宫就成了太后、太妃们的居所。
齐朝目前没有太后,长乐宫并无主人,只在宫殿西面的楼阁里,住了一些年轻貌美的低位妃嫔。反正等到皇帝驾崩之后,宫里的女眷都要搬过来挤在这里,所以也不算坏了规矩。
从昨日起,宫门就被锁了,禁卫军在外面来来去去。
待在长乐宫的几个小妃嫔倒是知道皇帝在这里,可是她们出不去,也没法传消息,只能战战兢兢地候着。
说是妃嫔,这些女子里位秩最高的也才五品。
齐朝后.宫空虚,这样的品级是常态。
后.宫里的女子不像话本里说的那样,动辄争风吃醋,互相坑害。当然这些事都是有的,但她们不是脑子里只有这些,后.宫的女子与其说在做妾,不如说是在做官。
她们有俸禄,有品阶,并不是坐在宫殿里整日只需要装扮自己,再吃吃喝喝等皇帝临.幸。内宫里也有许多事务,自上而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要分管的责任,手里什么事都没有的,那是遭了厌弃或是身体太差。
做官自然就有很多学问了,升迁跟被贬都是常事。
当后.宫没有秩序,妃嫔不必费神管事,就意味着内侍掌握了权柄,分薄了本应是这些女子的权势。
齐朝很特殊,内侍不在外朝嚣张,而是在内廷。
原因是宫里不仅没有皇后,连“妃”都只有一位,还是个面团子的性子,没养出一个好儿子,管不了事也不敢管。整日里只做个应声虫,皇帝说的都是对的,皇帝的亲信总管说的也是对的,半点自个的主意都没有。
这么一来,下面的妃嫔也就没了法子。
再加上皇帝实在喜怒无常,宫里连个自恃身份敢于说话的女子都没有,内廷愈发像是一潭死水,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陆璋虽然有打骂妃嫔的恶习,但也不是谁都挨过打,他也不是天天都发狂。
一年半载才能见到皇帝一次的,通常不知道这件事。
长乐宫的这几个小妃嫔就不清楚,今日那位年岁最长位阶最高的王才人额头磕破了被内侍宫女抬了出来,她们还以为是王才人惹怒了皇帝,更不肯出来了。
“还没找到二皇子?”内室里传来一个冷厉的声音。
“是……”
“嘉妃呢?”
内侍低眉顺眼地回报:“奉陛下的旨意,一直押在长乐宫的东侧殿,自昨日哭到现在了,始终无人来救。”
“逆子!”
陆璋狠狠地一拍桌面。
他身形高大,双眉浓密,目光凌厉,有一身的威势。
做了多年的皇帝,更有一种不容冒犯的凛然气息。
这个内侍平日里也是威风八面,到了陆璋面前,腿肚子都微微颤抖,强撑着维持恭谨的姿态,低声道:“禁卫军还在外面抓住了东宫的两个内侍,他们一口咬定是出来请太医的,还要等陛下发落。”
“东宫的事就不要再说了。”陆璋深深皱眉,然后补了一句,“让太医令为太子诊治。”
内侍躬身应着,正要退出去,又被陆璋叫住了。
“召两位宰相、以及禁卫军统领,再把三皇子带过来……”
“陛下?”
陆璋冷冷地说:“太子既然不成了,就封三皇子为储君罢,不正好如了那些臣子的意愿吗?”
内侍哪敢接话,低头躬身往后退。
结果走到一半,差点跟外面进来的另外一个内侍撞上。
前者瞪了后者一眼,后来的赶紧比了个手势,就埋下了头。
“怎么了?”陆璋也看到了门口的动静。
内侍连忙恭声道:“回禀陛下,是王才人没福分。”
所谓的没福分,自然是不能活着享福了。
陆璋根本没放在心上,挥了挥手,就让人退下了。
这位在宫内威风八面的内侍总管,出去之后,悄悄地抹了把汗,板着脸问:“就挨了一脚,人怎么就没了?赶上这当口,不是麻烦吗?”
“太医说,王才人摔下去的时候,额头恰好砸在了桌角上……”
跟上来的内侍欲言又止,还得忙着给总管扇风。
“算了算了,你去请姜宰相、张宰相跟蒋政事,我先请三皇子殿下……哎,真是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一番周折,竟是三皇子日后可能登上皇位。不能怠慢了,咱还讨好着。”
这内侍总管带了人风风火火地赶到三皇子的居所一看。
不得了,人不见了。
问谁都不知道,连围在三皇子居所外面的禁卫军都不知道人怎么消失的。
内侍总管大汗淋漓,急得直跺脚,就差把附近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实在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觉得自己脑袋可能要不保了,苦着脸遇上了派去请几位重臣的内侍。
“许总管,三殿下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茬,内侍总管就火冒三丈。
偏偏当着几位朝廷重臣的面,他发作不得,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说:“几位相公稍等片刻,待老奴禀告陛下。”
说着抢先一步进了主殿,其他内侍隐约察觉到不对,知趣地把几位重臣请到偏殿之中等候,还上了茶水。
姜宰相犯了老毛病,腰腿疼痛。
张宰相正在发愁这场祸事什么时候过去,他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
两人心不在焉,倒是蒋政事感觉蹊跷,悄悄拽了姜宰相的袖子一下。
偏殿的角落里隐约有个人影。
姜宰相顺着蒋政事的目光望去,本能地站起来要喝问,忽然感到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意识。
偏殿里的人,包括奉茶的宫女都昏迷不醒了。
主殿内,陆璋听到自己近侍恭声禀告的声音,知道两位宰相带着人来了,想来这些人半途折去了文远阁取奏折,这才让他等了许久。
陆璋并不属意三皇子。
但太子可以立,也可以废。
比起脾气拗扭动辄得罪翰林学士的老六,当然是老三更合文臣的意愿。
老六年纪不算大,掰一掰估计能掰回来。
陆璋冷淡地想,老六那个不服输的脾气,知道懦弱的老三做了太子,还不气得吐血?就凭储位这个诱饵,就能激得老六视老三为仇敌,也免得老六整天像个奶娃娃那样惦记着母妃,怨怼父皇。
陆璋根本不把六皇子的那些怨怼放在眼里。
在他想来,这是六皇子年纪轻不经事,等到吃够了苦头,就会明白权势才是最重要的,而权势掌握在帝王手中。
——再怎么不甘不愿,都得跪下来,摆出恭顺的表情,才能得到一切。
陆璋并不关心自己死了之后的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做皇帝并不自在。
哪怕自己的儿子恨不得拆了皇陵,当着朝臣跟天下人的面,也要摆出孝子贤孙的模样。历朝历代有哪位皇帝,敢在明面上对逝去的先皇不敬呢?
陆璋沉着脸看着门口。
他没见到自己的心腹内侍,也没看到姜宰相等人。
倒是先看到了三皇子。
三皇子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头发被风吹得像是鸟窝,满脸惊惧,弓腰驼背的,还差点被门槛绊一跤。
“什么样子?”陆璋怒喝一声。
三皇子双腿一软,彻底吓跪了。
陆璋也在这时感到不对劲,应该进来的内侍没了踪影,外面也没人禀告三皇子等候召见,自己更没有同意,怎么三皇子就出现了?
陆璋反手拔.出佩剑,劈断了屏风挡在面前。
这时窗户被撞开,又一个人被丢了进来。
陆璋定睛一看,神情立刻变了。
二皇子没有摔晕,也不像三皇子那样吓得哆嗦,他落地后翻身而起,抄起一张桌案当盾牌,冲着陆璋就过去了。
陆璋早年在边关从军,是武将出身,纵然年纪大了外加养尊处优,仍有几分底子在。
二皇子勉强用桌案挡住了劈下的剑,一脚飞踢过去,却被陆璋踹到了膝弯,痛得大叫一声。
“孽子!你还敢来?”陆璋怒喝。
二皇子拽翻椅子,边跑边喊:“本王钱都给了,人呢?青史留名的贤臣,也不能赖账!”





鱼不服 136.其真博名也
长乐宫的主殿面积不小, 殿内的角落里还有一些待命的宫女与内侍。
二皇子忽然闯进来,他们惊得快要昏过去了,只能紧紧地贴着墙, 不敢跑出去, 生怕引起了殿内皇帝与皇子的注意。
“孽子,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陆璋虽是暴怒,但是半点都没有慌乱, 他不仅没有挥剑追着二皇子砍,反倒退了一步。
他站的位置非常巧妙, 无论从门还是窗射箭进来, 都无法触及这片区域。
陆璋环顾四周, 随手抓起了瘫软在地的三皇子。
三皇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加上衣着狼狈, 陆璋不由得皱起了眉, 心中十分厌弃。
“站稳了, 腿上没长骨头?!”
听到陆璋的声音, 三皇子抖得更厉害了,眼泪直流, 糊得满脸鼻涕。
陆璋看到他这幅样子就心烦,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随后想起这个儿子向来胆小,未必会被打晕, 可是一定会被吓晕。
那就麻烦了, 因为晕了就没法问话。
而且他活着的儿子本来就不多, 如今一个快死了,另外一个犯上叛乱留不得,就剩下老三跟老六了。
陆璋忍着厌烦,冷声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回……回禀父皇,儿臣是被人挟持……”
三皇子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头也不敢抬,声音带着哭腔,可是他的手背却因为握拳太紧而青筋突起。
陆璋在心底冷笑一声,老三的性情如何,他一清二楚。
懦弱是真的懦弱,可终究是个皇子,不是逆来顺受的面团,喜欢在背地里使各种小手段。可惜都上不得台面,心眼小且不会掩饰,直接说便是装都装不像。
老三这会儿必定在痛恨老二,痛恨老二把自个拖下水
“退下。”
陆璋踢了三皇子一脚,后者及时避开,只让陆璋的靴底沾上了衣服,没有踢到实处。
三皇子哭丧着脸说:“儿臣不敢,儿臣无处可去。”
他边说边回头,陆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外面仍是静悄悄地,好像禁卫军全部消失了似的。
甚至宫殿里的灯火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灭了一些,外面黑沉沉的,偏殿里一点亮光都没有,包括远处原本应该挂着精巧宫灯的回廊。
陆璋心往下沉,自从知晓二皇子胆大包天,不仅勾结了锦衣卫指挥使,还结识了江湖草莽,他就提高了戒备,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其实从前陆璋对“武林高手”没有什么太深的概念,为皇家效力的高手多了去了,他历经两朝,都没看出什么格外特殊的地方。充其量能够上个房梁,翻个墙,挤碎两块石头——武林高手同样是血肉之躯,用弓.箭就能轻松对付。
皇宫禁卫森严,绝对不是那等江湖草莽任意来去的地方,而皇帝身边十二个时辰都会有内侍、禁卫军当值。想要突破这样的重重障碍过来刺杀皇帝,在陆璋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然而这个想法,在三年前被打破了。
北镇抚司发生了惨案,从第一个锦衣卫身死,到副指挥使宫钧重伤,负责巡逻皇城的禁卫军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孟戚来得无声无息,走的时候也没被任何一个人发现,留下了满地尸体,已经一群被吓得快要犯病的锦衣卫。
陆璋听内侍回来描述,整个北镇抚司没有一个能站着的人。
也没有鲜血。
尸体是完整的,死因是被拧断了脖子。
死去的人脸上只有惊恐、惧怕,并没有饱受折磨的痛苦之色,甚至很多人死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这样的尸体不能说是可怕,锦衣卫诏狱与大理寺监狱比这个要可怕得多,战场上血肉横飞肢体破碎的尸体也比这些触目惊心。然而正是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尸体,以及躺倒在尸体间无法动弹的活人,让人愈发地胆战心惊。
这个行凶者是厉鬼,还是妖灵?如何做到不让一个人跑出北镇抚司,如何能在北镇抚司外的人进来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璋从北镇抚司活着的人口中听到了“孟戚”的名字,再一细查,那些死了的都是当日奉密旨挖掘隐居在上云山的前朝国师宅子,试图寻找传国玉玺的人,这下陆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孟戚在报复他。
为此,他有一个多月都没睡好觉。
陆璋没有见过这位楚朝国师,他飞黄腾达来到京城的时候,楚元帝已经死了,那些不在人世的开国功臣理所当然地被他置之脑后,如果不是为了追查传国玉玺的下落,陆璋甚至不会想起孟戚这么个人。
是孟戚让他知道了“武林高手”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所以当陆璋知道二皇子勾结了江湖草莽时,他没有一笑置之,立刻布下了重重陷阱,又厉声吩咐一定要调查清楚对方的来历。
等到青乌老祖赵藏风的身份暴露之后,陆璋毫不犹豫地命令禁卫军拖来了三门火炮,甚至不怕引起群臣非议,在万和殿里放了火药。
万和殿乃是帝王接见群臣的地方,是天下权柄的象征,陆璋这一手确实出乎了二皇子跟青乌老祖的预料。
此时春华宫已经被火炮轰成了废墟,禁卫军还在清理。
陆璋想起禁卫军统领信誓旦旦地回报已经杀死了那个“高手”,还是用火炮轰死的,二皇子只身一人,就算跑了也绝对跑不出皇城,最迟明天早晨就能把人抓住。陆璋还褒奖了禁卫军统领几句,可是现在呢?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陆璋满心怒火,还夹杂着强烈的不安。
他身边一个护卫都没有了,只剩下没用的老三跟几个吓破胆的宫人。
二皇子逃到门口,喘着气看陆璋,眼底尽是恨意。
“陆慜,你愚蠢至极!你以为那些江湖草莽,会轻易被金银满足吗?”陆璋眯起眼睛,冷厉地训斥二皇子,“你母妃一直在为你求情,从你小时候开始,这么多年了,已经加冠成婚了,你还是蠢得无可救药!”
“住口!”
二皇子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一样猛地跳了起来,他狠狠地磨着牙。
在这种时候,二皇子突然真的后悔起没有好好读书了,怎么能因为那些翰林学士都是小人嘴脸,就故意敷衍了事。假如他是老六,这会儿必定能骂得痛快淋漓,字字句句都让人无法反驳。
可是他气得浑身发抖,脑中一片空白。
外面等着看热闹的孟戚:“……”
这两个皇子真是很没用了,一个身上藏着刀却不敢动手,一个满心愤怒结果骂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出息?
“太子看好他的六弟,果然是因为别无选择。”墨鲤自言自语。
纯属矮子里面拔高个,就算不满意,等看完了另外两位皇子,就能发掘六皇子身上的优点了。至少胆大心细,敢作敢为,还不怯场。
“行了,我们收了钱。”孟戚提醒道。
再不进去,三皇子可能会吓死,二皇子大概会因为怒火无法宣泄而气绝。
墨鲤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有这种可能。
二皇子的身体不好,三皇子好歹给了三百两银子呢!
这时陆璋拽起三皇子,把他丢到前面,冷声道:“杀了陆慜,朕就封你为储君。”
脸色苍白的三皇子猛地一个哆嗦,眼泪流得更凶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父皇你说要立我为储君?可是,可是……”
“连这个你都不敢,还想要登上皇位?”陆璋厉然呵斥,语气充满了讥讽,“你不是偷偷摸摸地通过讲学的翰林接触朝臣吗?连两位宰相你都想拉拢,不就是想要做太子吗?有这份野心,却没这个胆子,嗯?!”
被揭穿的三皇子还没怎样,他的二皇兄却震惊万分,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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