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谋：将御天下

“……”
城墙上只能听得见他不停的下命令的声音，谁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毫无意义的行为，等到他们城内的食物武器都消耗殆尽，他们就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焱国破城。
他们没有援军。
这是一场没有援军的战争，他们唯有孤军奋战。
留下来的人都没打算活下去，齐国不能够不战而降，不能够这么白白的将京城拱手相送，他们留下来守城，就算最终的结局仍旧是失败，至少他们也曾经努力过。
齐国的人，不是全部都贪生怕死。
就算有一天齐国亡国，齐国的留下来的子民也可以骄傲的说，他们的将士们为了齐国奋战到了最后一刻。
城墙上气氛凝结成了冰，城墙下，顾御轩远远的看着将士们攻城，问身边的凤羽：“在此之前，咱们有没有密探留在城中？”
凤羽看着远方胶着的局势，皱眉道：“你别想了，就算有，倪涛下令紧闭城门，消息也送不出来。”
“这个时候，信鸽都没办法在天上飞。”
“洛王跟着御驾南下了？”
“对。”
“可惜了。”顾御轩摇了摇头，若是有洛王在，说不定他们还能够借洛王世子做点什么，只可惜……这些人只怕早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没过多久，大军就到了城墙下，攻城的士兵训练有素的架起了云梯，冲车冲到了城门下开始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城门，而城墙上，无数的箭羽乱石滚木如同雨滴一般密不透风的砸下来，砸在了攀爬云梯的士兵身上，将人从云梯上砸下来。
顾御轩握着缰绳的手微紧，眸色渐渐变得幽深难测。
察觉到了他异样的情绪，凤羽偏过头看着他，漫不经心的安慰道：“既然是战争，再怎么小心的计划也总会有伤亡，他们能够顺利推进到城墙下就很不错了。”
顾御轩淡道：“若是对方出城迎战，我能够把伤亡降得更低一点。”
不说没有伤亡，但他可以凭借着阵法与各种手段将伤亡降到最低，可是攻城的话，到了城墙下他就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火攻的怒火
凤羽摊手：“但很明显，齐国守城的将军也不是个傻的，断然不会以己之短攻敌所长。”
顾御轩沉默了一会儿，翻身下马站到战鼓前，拿起放在旁边的两个鼓槌重重的敲了下去。
“咚！咚！咚！”
密集的战鼓声渐次响起，越来越大，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震天的战鼓声中，隐隐约约有着金戈铁马声响起，像是在心尖上律动。
大军迅速的变换了队形，攻城所用的重型器械全部都被推到了最前面，不断的撞击着防御相对薄弱的城墙，弓箭手在盾牌的防御下，密密麻麻的箭羽朝着城墙射过去，掩护着攀爬云梯的士兵们为他们减轻压力。
城墙上，一个人倒下，很快又有另一个人重新顶替上来。
云梯攀上了城墙，战士们枕墙而上，突然，一直密切关注着战况的凤羽瞳孔微缩，冷声道：“他们准备火攻。”
顾御轩一顿，战鼓声几不可察的停顿了一瞬间，很快又变换了节奏响起。
油和烈酒沿着云梯淋下来，无数的酒坛子砸在了大军中间，在城墙上的军队架燃的箭矢的时候，焱国的大军如同潮水一般整整齐齐的往后退去。
前军作后军开始撤退，但是凤羽反应再怎么敏锐，大军撤退的速度也比不上箭羽的速度。
吞噬一切的大火迅速席卷了城墙，城下燃烧起了一片火海，来不及撤退的士兵被卷入了大火之中，遍地哀嚎。
顾御轩脸色冰冷，转身遥遥望着城墙之上冷着脸的男人，眼底切切实实的浮现出一抹浓重的杀意。
他冷冷开口：“全军退后五里，原地扎营，给本王把京城围起来。”
……
军帐中，凤羽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气冲冲的开口：“岂有此理，战场上他们居然敢用这么卑鄙的手段。”
“这么喜欢放火，等攻下京城本王定要让他们烧个够。”
军帐中的各位将军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两位王爷会气成这样。
顾御轩一言不发的坐在凤羽的左下首，见他这么怒气冲冲的模样，同样冷下了脸。
今天在城墙下，被卷入火海来不及撤退的士兵们都是被活活烧死的，就算被救下来的身上也是多处烧伤，稍微重一点的都没办法活下来。
烧伤比其他的伤势要难治很多，很难好起来，带给人的痛苦是其他的伤势远远无法相比的。
杀人不过头点地，焱国领军的将军大多数都不会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太过残忍。
况且，若是火势控制不好，很容易引起大规模的火灾，所以不管是他还是凤羽，就算是远在北境的墨言和执掌神策军的秦疏，都尤其反对这样的方式。
如果不然，他们的投石车里边放的就不是石头，而是酒坛子了。
若他们有心，完全可以放火烧了京城。
将军们就很懵，跟着顾御轩的人还好，隐约有点明白他们的王爷是为什么而生气，为什么会那么干脆利落的下令撤军。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要上奏
朱雀王府麾下的人就很茫然了，大焱一向风平浪静，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们没上过几次战场，所以他们并不了解这位王爷的行事风格。
“王爷？”
凤羽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眼底怒火未消：“给本王把京城围起来，几个城门都给我看好了。”
朱敦挠了挠头：“王爷为什么生气？就算他们用火攻逼得咱们暂时撤军也没什么吧，继续打就是了。”
他们有时间，军需粮草也很充足，更不用说不久之前还把吴地打下来了，就算朝廷不给他们提供援助他们也不怕啊。
就算是耗也能耗死他们啊。
凤羽瞪了他一眼，潋滟眸中即便是带着怒火也依旧风情不减：“这是撤军的问题吗？你不觉得他们用火攻太过分了？”
朱敦就更茫然了：“可是……王爷，放眼天下也没有哪一条规定说了战场上不得用火攻啊，虽说水火无情，但是……听说之前昭国战场上还用过水淹呢。”
顾御轩掩唇轻咳了一声。
凤羽瞪他：“这怎么能一样？本王把你丢进水里和丢进火中，你选哪一个？哪一个你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朱敦不说话了，想起战场上没能活下来的那些人，他硬生生的打了个寒战。
被活活烧死什么的，也太惨了点。
但是，这也不是他们阻止对方用火攻的理由吧，本来就是不死不休的立场，要亡了人家的国还希望人家给找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亡方式不成？
王爷好不讲道理。
凤羽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太过妇人之仁了，可以说，全天下也不见得会有几个人认同他这样的观念，除了那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
战场之上，能打胜仗才是王道，谁还管你用什么方法呢。
顾御轩也不纠结于这件事情，淡淡道：“去统计一下伤亡人数报上来，大军休息一夜，攻城的事情再等命令。”
“是。”
凤羽阴森森的补充道：“把京城围好了，放了一个人离开本王饶不了你们。”
“……是。”
顾御轩淡道：“你打算一直这么围着，等到他们自己乱起来？”
凤羽瞥了他一眼：“将士们不怕死，百姓当中总有怕死的，你放心，要不了几天百姓就会忍不住想要逃出去的。”
凤羽冷冷的笑了笑：“我就看他关着这道城门能关几天。”
顾御轩颇有点无奈，他自己气过了也就气过了，可是凤羽看起来怨念挺大的。
“不行，大军损失惨重，我要上奏陛下。”
顾御轩：“……”
他愕然的抬眸看着凤羽，大军损失是损失了点，但是他发现的早，下令撤军也撤的很及时，怎么也说不上损失惨重吧。
攻城难免会有伤亡，而且这样的伤亡也没有大到要上奏的程度，甚至比起绝大多数的统帅，他们这一路走过来的伤亡已经算是很轻了。
顾御轩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过来，以他这些日子对凤羽的了解，他这绝对是想要告状。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战报
凤羽说到做到，说要上奏就绝不会有半分拖延，所以很快，远在帝都的女皇陛下就收到了南方的战报。
长乐公主进宫的时候，看见女皇陛下在御花园里摆了一张锦榻，懒洋洋的倚着晒太阳。
阳春三月，正是百花盛开的好时节，御花园里桃花开的极好，她就倚在桃花树下，深紫色的裙摆逶迤拖在地上，上面落满了桃花。
见她过来，顾清漪懒懒的抬眸，冲着她扬了扬手中的折子：“南方战报，皇兄只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长乐公主微微蹙眉，眸中划过一抹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齐皇弃守京城，迁都南下了。”
长乐公主愣了愣，不可思议的开口：“迁都？”
“是的，就是迁都。”
顾清漪轻笑一声，淡然道：“不管他是不甘心就此亡国打算日后卷土重来也好，亦或者是他贪生怕死不愿意当这个阶下囚也罢，朕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齐皇在京城城破之前，逃了。”
长乐公主半晌无言，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逃了！
一国之君，抛下京城，抛下百姓，往南方逃了。
“所以皇兄还得领军往南方而去，蘅河河水湍急而又汛猛，不易渡过，对于迁都于蘅河以南的齐国而言，这就是一道天险，天然的屏障。”
长乐公主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这也就意味着，打下齐国的时间会被无限期的延长。
“京城呢？”
顾清漪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前几日他们攻城的时候，齐国郎中令倪涛率领齐国的将士宁死不降，一把大火逼得他们不得不暂时后退，这会儿正将京城包围着呢。”
长乐公主黛眉微蹙，沉吟片刻，说道：“齐国的郎中令……和秦太尉似乎交好，若是他殉城而亡，这仇恨可就大了。”
顾清漪闻言冷笑：“他们想死，朕难不成还得想方设法的保住他们性命不成。朕又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秦疏更不是免死金牌，他要怨就怨好了。”
长乐公主只是提醒她一下免得她疏忽了不清楚这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并没有要劝她手下留情的意思，说句不好听的，疆场之上各为其主，就算是齐国的人都死光了，那也和她没多大关系。
顾清漪不在意，她更加不会在意这种小事。
在她的潜意识里就一直理所当然的觉得，战争，死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那些前线将士送回来的俘虏，陛下打算怎么处置？”
“除了楚国皇族以外，余者悉数贬为奴藉，没入掖庭。”
长乐公主挑眉：“因为楚国不战而降？”
顾清漪微笑着摇了摇头：“楚国皇族降为王族，至于分封，等到北境大捷，秦疏率军回朝之后再说。”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点数。
“秦太尉被押解回都，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清漪沉默了一会儿，淡道：“告诉那些人，秦太尉是秦疏的父亲，其他的，不必多管。”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让他们吃点苦头
“你不怕他恨上秦疏？”
“恨又如何？”
顾清漪抬眸看着她：“等到秦疏回来，他不会有心思操心这么多。”
若不是因为秦疏，战场上死的人就不会只有那么点，她也不可能会留着这么多人的性命。
真当她是一个仁慈的帝王了不成？
“话又说回来，皇兄都快而立之年了，你们什么时候打算要个孩子？”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这件事情了。
长乐公主托着腮，不紧不慢的开口：“总得等他从战场上回来吧。”
“朕准你去南方。”
顾清漪微微敛眸，唇畔溢出了一抹清雅笑意：“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去南方。”
长乐公主想了想，显然有些意动，但不知道出于一个什么样的考虑，她还是摇了摇头：“去南方就不必了，以他的手段，这场战争不会持续多久，这么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顾清漪也不强求：“都随你。”
“掖庭的那些人，你就不怕他们凑到一起生事？”
顾清漪淡淡一笑：“你去过掖庭了？”
“嗯。”
“你可以多了解一下掖庭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女皇陛下丝毫也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别说是生事，那种地方只要他们一天下来还有精力想些别的，女皇陛下就算是佩服他们。
“之前那些使臣你是怎么处理的？”
顾清漪愣了愣，随即疑惑不解的问道：“这都多久了，你这个时候才想着问这个问题？”
长乐公主神色坦然：“我又不是朝臣，关心这些事情做什么，战王府产业不多，我总得想点办法养活这么一大家子人吧。”
所以，她这些日子忙着做生意去了，根本就没有关注这些小事情。
顾清漪无语了：“朕是亏待你了还是亏待皇兄了？”
长乐公主道：“他的那点俸禄还不够我买一只好一点的镯子，我不得想办法置办一些家业赚点银子嘛。”
顾清漪笑了笑：“皇兄在战场上立下了大功，等到他回来，赏赐自然不会少。”
长乐公主眉梢一挑，没有说话。
“至于那些使臣，朕全给下了昭狱了？”
“秦家人也一样？”
顾清漪淡道：“秦家的人，和秦太尉一块儿关到掖庭了，只不过朕没有在他们身上烙下奴隶的印记。”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由衷的佩服女皇陛下。
够狠！
那可是秦疏的父母。
这若是生在普通人家，那就是她的公公婆婆以及兄长小姑子，说句重话都不行的那种身份。
顾清漪淡淡解释道：“朕不打算和他们浪费唇舌，有什么话，等到秦疏回来再和他们说也不迟，总得吃点苦头才能够明白自己的处境。”
尤其是某个性子拧的男人。
她可不想秦疏得胜回朝的时候还要承受家里人的怨愤，陛下打算在秦疏回来之前逼秦家人低头，好叫他们知道他们想要过好日子得依靠秦疏。
长乐公主没再说话，懒洋洋的支着额头跟着陛下一起晒太阳。
说真的，自从她闲下来不要上战场也不需要跟着某些人勾心斗角以后，她的日子过的其实挺无聊的。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秦夫人病了
能够跟她称得上一声朋友的也就眼前的女皇陛下了，长乐公主宁肯跟着她谈论朝中的事情，也不愿意跟着那些后宅女子讨论家长里短的。
公主对那些东西没有半点兴趣。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袭予匆匆赶来，恭敬的道：“陛下，掖庭的管事嬷嬷传话回来，秦夫人病了。”
顾清漪蓦然睁眼，目光冰冷：“她们让秦夫人干什么了？”
袭予道：“陛下事先有吩咐，所以秦夫人只是被xiàn zhi了zi you，嬷嬷并没有让她干活，只不过秦夫人身体底子不好，思虑过度才会病倒的。”
长乐公主轻笑：“要不要去看看？好歹也安一下她的心让她别胡思乱想，你总不能让秦疏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母亲病恹恹的模样吧。”
顾清漪瞥了她一眼：“你可以出宫了。”
长乐公主一愣，随即哑然失笑。
她去看一眼又能怎么样？这也未免太小气了。
但是顾清漪显然并不乐意让她白白看了热闹，她缓缓起身，不紧不慢的吩咐道：“传御医去掖庭。”
“是。”
掖庭在帝宫西南方向，一大片宫殿群都是掖庭的范围，平日里，那些被发配来掖庭的奴隶就在这里干活，掖庭的活计都是宫中最脏最累的那种，所以这里的日子都过得很煎熬。
若是有那种天赋高又有一技之长的人，也有可能被调到其他地方，比如说教坊，蚕室，膳房，御园或者是其他的地方。
顾清漪在小太监的引路之下朝着掖庭深处走过去，掖庭内男女是分开的，所以秦家的那群男人暂时不知道秦夫人病重的消息，不过顾清漪觉得，凭借秦臻的本事，他倒是有可能会及时得到消息。
御医的速度比她要慢一点，顾清漪到秦夫人所住的宫殿的时候，院子里吵吵闹闹的似乎有人在闹事，她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发现是一个穿着宫装的女人在抱怨说凭什么秦夫人不用和她们一样干活。
顾清漪眉梢一挑，缓步走了进去。
伴随着一声“陛下驾到。”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跪伏而下，顾清漪目光在院子里淡淡一扫，问道：“怎么回事？”
管事嬷嬷恭声道：“回陛下，容氏染病，奴婢让她回房间休息，王氏女因此而感到不公，所以在此闹事。”
顾清漪扫了一眼之前一直在叫嚣的女子：“王氏女，什么身份？”
“原昭国皇后。”
“昭国皇后？如今的这个天下哪里还有昭国？”
管事嬷嬷身子伏低了些：“奴婢失言。”
“宫廷大内叫嚣，她既然感到不公平，先拉下去打二十板子再来和朕说话。”
“奴婢遵旨。”
“你……”王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她：“凭什么？”
顾清漪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看来皇后娘娘还是没办法接受这个新身份，既然如此，那就打三十吧，好好帮皇后娘娘想一想她如今是个什么东西。”
她话刚刚说完，就有小太监上前把人拖了下去在宫室外摆好了长凳，没过多久，就有板子打在人身上的声音传了过来。




帝女谋：将御天下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奉劝
院子里的人无声无息的把身子压的更低了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秦夫人在哪间房间？”
顾清漪没理会外面那个正在被打板子的人，在焱国的宫廷内还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在这里叫嚣着公平，这本来就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
皇后当的太久了，以为这里还是昭国的皇宫呢。
管事嬷嬷起身领着她到秦夫人的房间外，一边开口：“奴婢没有给容氏安排做活，只不过她心中思虑过度，这才会病倒了。”
顾清漪点头：“朕知道。”
管事嬷嬷松了口气，只要陛下没误会是她苛待了这位容氏就好，听说这位是殿下的母亲，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陛下了被安排到这里来。
房间外守着一位老嬷嬷，看见她来，无声的跪伏而下，顾清漪没理会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掖庭这种地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没病的人都能给折腾病了，秦夫人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身边一个小丫头在伺候着，顾清漪看过去，管事嬷嬷就低头解释道：“这是君悦，奴婢让她先来照顾秦夫人。”
君悦本来在伺候秦夫人喝药，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见一身紫色的顾清漪，放下药碗身子就矮了下去。
宫里的人都知道，大焱帝宫里敢着紫衣的人，唯有大焱的女皇陛下。
秦夫人看见她过来，撑着身子就想坐起来，顾清漪不紧不慢的上前扶了她一把，等到她坐稳了，再顺手在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但是她并没有开口，也没有去看身后因为她这个举动而感到震惊的人。
秦夫人喘了喘，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第一时间就是问道：“女皇陛下，秦疏现在还好吗？”
顾清漪淡道：“他领军在北境战场，等到战事一结束，他就可以回来。”
秦夫人沉默了很久：“……他可以活着回来吗？”
顾清漪眸光一沉，语气已然带了些不悦：“他当然会活着回来。”
沉默的看了她半晌，顾清漪站在房中，淡淡道：“将秦夫人安置道离明宫偏殿，找个御医给她看看。”
“女皇陛下。”
看她想要离开，秦夫人开口叫住了她：“我想见一见秦家的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顾清漪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当然可以，朕让秦臻来陪夫人。”
秦夫人脸色微变：“那秦家的其他人呢？”
“等到他们什么时候愿意对朕俯首陈臣，夫人就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们。”
“或者，夫人愿意劝他们不与朕为敌，朕也可以让他们离开掖庭。”
秦夫人半晌没有说话。
顾清漪笑了笑，决定让这位夫人劝一劝那位脑子里一根筋转不过弯来的太尉大人。
“秦夫人，你们要明白一件事情，你们如今在大焱宫廷之内还能够好好的，凭借的是秦疏在朕这里的脸面。”
“你们如今的好日子是秦疏在战场上为你们挣来的，仇视朕，为难的人只会是秦疏。”
“秦太尉在战场上被生擒而不是殉了国，那是因为朕的朱雀王和秦疏私交不错，所以手下留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