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绵羊先生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三月棠墨
“不用了,我去吧。”路永璋回过神来快步往外走,顺手拿起玄关一把黑色大伞,撑开后挡在头顶。
雨势很大,落在伞面上噼里啪啦作响,汇聚成雨柱从伞边落下。
路灯昏黄的灯光较之平时显得格外微弱,眼前一片昏暗模糊,他一边打荣绘的电话一边指挥司机开车。
他出来时问过门口的保安,荣绘没有开车,她走后不久路棉就追了出去。
荣绘的电话打通了,却始终没有人接,路永璋连续打了几遍还是一样。他想了想,找出荣蓁的号码打过去。
如果荣绘不去住酒店,那就只能去找荣蓁,就是不知道路棉有没有跟她在一起。
荣蓁一个人在家,没有叫阿姨过来做饭,自己鼓捣了一碗茄汁乌冬面,吃完就坐在家庭影院里找出一部老片子观看,并不知道路家发生的事。
电话响了三声她就接通了。
那边雨声嘈杂,显然是在室外,荣蓁拿起遥控器把电影声音调小了一点:“姐夫,找我有事”
“小绘在你那儿吗”路永璋心急如焚。
无论荣绘去哪儿,至少要让他知道她是安全的,否则他不会安心。
大概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不好的事,也可能是今晚的雨太大,扰得他心烦意乱,心里慌得难受,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荣绘不明所以:“我姐她怎么会在我这儿这个时间她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这两人感情好得不得了,平时不管是工作还是私下都在一起,他还能找不到她
路永璋蹙起眉头,荣绘没有去找她,还是在去找她的路上
他望着湿漉漉的宽阔大道,往来车辆稀疏,车灯拉出一束束光带,雨珠急速落下,在灯光折射下呈现细碎光点。
路永璋有些无措,沉默片刻,低声说:“如果她去找你了,请务必告诉我一声。”
他说完就准备挂掉电话,荣蓁却敏感地察觉到他语气不对,急忙问道:“你们……吵架了”
“这件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我以后再跟你解释。”路永璋急着找人,没心情也没时间跟她解释太多。
荣蓁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们之间果然出问题了,从他的态度来判断,事情好像不是一般的严重。
她挂了电话就立刻打给荣绘,遇到的情况和路永璋一样,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没人接。
荣蓁眉头深锁,荣绘连她的电话都不肯接,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边,路棉追出去后并没有看到妈妈,她走得太快了,眨眼间就没了踪影,她根本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雨水冲刷在脸上,混合着泪水,她的眼睛酸涩得睁不开。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超出了她的想象,爸爸做了对不起妈妈的事,虽然不是故意的,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那个女人怀孕了,闯进了家里,爷爷居然想留下她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妈妈要跟爸爸离婚,现在还离家出走了……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无法承受,感觉整个世界都倒塌了。
她还记得,宋颂时常在她耳边说,好羡慕她的家庭氛围,父母恩爱和睦,对她这个女儿十分疼爱,真是太幸福了。
从今以后,这份温情不存在了。
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了宋颂当初得知父母离婚的心情,那种痛苦和无力的感觉。每想一次,她的心脏就抽疼得喘不过气。
路棉走不动了,蹲在地上抱住膝盖放声大哭,雨水把她单薄的衣衫浸透了,那股凉意席卷全身。
不行,她不能在这里哭,她还要找到妈妈。
妈妈现在一定很难过,需要她的陪伴。
她撑着膝盖站起来,抬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和泪水,一路往前走,终于在拐过一条街道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荣绘穿过马路准备到对面打车,走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不小心掉到地上。
她的手机早就调成静音,此刻不知道是触碰到锁屏键还是怎么了,屏幕忽然亮了起来,她捡起来一看,是荣蓁打来的电话。
她为什么现在打电话过来,是知道了什么吗
荣绘拖着疲惫的步伐,犹豫着是接还是不接。背后似乎有人呼喊,好像是路棉的声音,她还没来得及回头,侧边就有一道强烈的光线照射过来。
她整个人都被一团白晃晃的光笼罩,转头看去,一辆卡车疾驰而来,她慌忙后退一步想要避开,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伴随着剧烈的撞击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妈妈!”
这一次她听清了,是路棉的声音,她出来找她了。
其实这一路上她都在想,她和路永璋离婚,路棉会选择跟谁一起生活。
她知道她的棉棉很爱爸爸,也很爱妈妈,如何可以,她也不想让她在他们之间做选择……
荣绘闭上了眼睛,昏迷前一秒她竟然觉得,如果就这么离开人世也好,至少不用让女儿为难,只是要让她伤心难过了。
周围一片兵荒马乱,人群的呼喊,汽车的鸣笛声,还有大雨砸在地面的声音。
鲜红的血从女人周身蔓延开来,被雨水冲淡,掉落在旁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这次的来电显示是路永璋。
路棉站在马路另一边,眼睁睁看着妈妈穿过马路,站在中间绿化带的地砖上。她顿了一下,似乎低头看手机,然后继续往前走,根本没注意到前面是红灯,那辆蓝色的卡车就那样撞上她。
她瞪大了眼睛,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躺在地上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周围的车都停了,路棉冲过去扑倒在荣绘身边,手悬在半空不敢去碰她,鲜血不停地流淌,染红了她的衣角。
脑子嗡嗡地响,她咬住嘴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手指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要拨打急救电话。
雨水落在屏幕上一片模糊,再加上手抖得厉害,路棉按错了几次号码,等她泣不成声地描述完自己的位置,救护车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原来肇事司机第一时间拨打了急救电话。
路棉陪同在侧,望着担架床上的妈妈,手死死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救护车很快抵达医院,等待在那里的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将担架床直接推进手术室。
片刻后,有医生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手术同意书:“请问哪位是伤患的家属患者目前情况非常严重,需要立刻动手术,麻烦签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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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里,温暖而明媚。
荣蓁和路棉守在床边,凝视着床上的人。因失血过多,她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如纸,嘴唇也是一样的苍白。手臂上的伤口被医生处理过,缠了两圈纱布,有血丝渗透出来,中间的部位颜色较深。
从手术结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她还没有醒来。
路棉看着被被子盖住的腿,医生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妈妈后期需要做复建才能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原本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想到这儿她还是控制不住流下眼泪。
她没有发出抽泣的声音,眼泪就这么顺着眼角流下,滑过脸颊到下颌,啪嗒啪嗒掉在衣服上。
等荣蓁发现时,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用尽量不吵到病人的声音说:“没事了,医生说手术很成功。要是妈妈醒来看到你哭,她就更伤心了。听小姨的话,不要哭了。”
路棉抽噎道:“可是医生说……”
“你难道忘了舅舅是做什么的吗”荣蓁打断她,“他在英国是权威的医学专家,虽然不专攻骨科,但他有很多厉害的同事都是这方面的专家。我打电话向他说明了你妈妈的情况,他咨询过朋友,说康复的可能性很大。”
路棉抬起头看着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脆弱得像个瓷娃娃:“你没有骗我”
“你舅舅听说后立刻订了张回国的机票,等他来了你亲自问他就知道小姨有没有在撒谎。”
荣蓁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
半夜那场手术结束,路棉绷紧了一整晚的身体瞬间放松,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滑倒在地。
路家人都在医院里守着,她就开车带路棉回自己家,让她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休息一会儿。
她蜷缩在床边,被子紧紧缠在身上,哪怕在睡梦中,她的眉心也没有舒展,嘴里不停叫着“妈妈”。
荣蓁没时间休息,在飘窗边站了半个小时,拿出手机打给远在英国的弟弟。
实际情况并不像她给路棉说的那样乐观,荣谦说他的骨科朋友没有看到详细的检查结果,无法得出结论,但听她的描述,有可能需要进行二次手术。
为了不让路棉担心,她只能先隐瞒情况,等荣谦过来后再做打算。
今天早上她本来想让路棉留在家里休息,谁知刚走出房门,她就惊醒了,要求跟她一起来医院。
路永瑞夫妇搀扶着年迈的路老爷子回家了,路樱下午还要去学校也离开了,只有路永璋一个人守在病房里,不过被她赶了出去。
她当时语气不善,他也没有生气,站在病房外等待。
没有人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路棉对路永璋的态度,以及路老爷子对路棉表示的歉意,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不敢相信。
荣蓁垂眸看着双眼紧闭的姐姐,她手背上扎了输液针,药水滴滴答答往下落,顺着针管流进身体里。
忽然,病床上的人睁开眼睛,与她的视线端端对上,荣蓁面色一喜:“姐,你醒了”
路棉也发现妈妈醒了,站起来凑到她面前:“妈妈!”
荣绘没有说话,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脑海里闪过昨晚出事前的画面,她穿过马路时迎面驶来一辆卡车,她想要躲避却来不及,最后那辆卡车重重地撞上她。
脑中一阵刺痛,她蹙起眉毛,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大雨滂沱的夜晚在马路上的乱晃。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我去叫医生!”路棉见她表情痛苦,以为是麻药的药效过了伤口痛。
荣蓁按住她肩膀,留她病房里,自己出去叫医生。
她打开门,注意到站在门边的路永璋,他还是跟昨晚一样狼狈,一整晚没合眼,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下巴长了胡茬。
他看着她,神情难掩关切:“她醒了是吗”
荣蓁没有理睬,越过他径直往走廊另一边的电梯走去。
路永璋没忍住轻轻推开面前那扇门,只见路棉握着荣绘的手,侧脸贴在她手背上,喃喃道:“太好了,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
没有人知道她昨晚有多害怕,就在亲眼看到妈妈被车撞上的那一刻,她以为要永远失去她了。
手背上有濡湿的触感,荣绘动了动手指,声音沙哑:“别哭了,妈妈不会离开你的……”
她一顿,忽然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病房里的路永璋。
一看到他,她就没办法不去想他做过的事,两种情绪不断撕扯着她,让她的心脏处疼痛难忍。她一面告诉自己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他的错,他不是故意的,他也是受害者,一面又无法忍受丈夫身体上的背叛。
路棉慢慢抬起头
第166章 百分之百会康复
荣绘是在弟弟荣谦过来后了解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是他主动说的,是她自己猜到的。
如果不是情况严重,荣蓁不会打电话让他从英国赶过来,联想到她醒来时医生给她做检查,反复试探她双腿的各个部位是否有知觉,她就知道是腿出了问题。
荣绘躺在病床上,偏过头望着窗外,一场大雨过后,天空一碧如洗,空气也十分清新,冲淡了病房里的消毒水味。
她平静道:“不用费尽心思瞒着我,我没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站在床边的男人穿着深蓝色条纹西装,雪白的衬衫领口没系领带,鼻梁上架着一副细细的金丝边眼镜,气质温润,正是路棉的舅舅荣谦。
他从主治医生那里拿到了详细的检查报告,第一时间用邮件传给英国专攻骨科的朋友,向他咨询相关问题。
朋友和另一名骨科教授共同看过后,得出的结论是康复的可能性很大,只是需要时间。
荣谦倾身握住她的手,声音如他这个人一般清朗:“你的脊椎受到重创,目前无法正常行走,但你相信我,这只是暂时的,我会让你重新站起来。”
荣绘手指揪住床单:“你的意思是我变成废人了”
“不是的,这跟残废是两个概念,你是可以恢复正常的。”
“需要多久半年还是一年”
荣谦不语,荣绘很浅地笑了一笑:“你不说话那就说明你也不确定,可能是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荣蓁也在病房里,听到她的话鼻头忍不住发酸。
荣绘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歇斯底里,她表现得很平静,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她越是这样她越是担心,她宁愿她大哭一场发泄情绪,至少心里会舒服一点。
病房里三个人都沉默了,半晌,荣绘阖上眼眸:“你们都出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荣蓁和荣谦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出病房。
谁知,一打开门就看到路棉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份粥。是荣蓁让她出去吃顿饭,顺便给她带一份粥,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你都听到了”走廊很安静,她陡然拔高的音量似乎有回音。
路棉抿唇,缓慢地点了下头。
她都听到了。
舅舅说妈妈的腿无法正常行走,具体多久能恢复他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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