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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太平真人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确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你飞升成功,因为在我准备好这些事情之前,我不想这个世界冒任何风险,所以一个飞升者都不能有。但烟消云散阵没有问题,只不过我做了些修改,待准备妥当时,所有修道者都习得此阵,连结世间所有灵脉,同时飞升,如此才能活下来,甚至夺了那些域外天魔、或者所谓仙人的世界,即便不能,这个世界被毁灭,飞升离开的修行者们总能留下些火种……师弟,你告诉我,我哪里错了?又哪里白痴了?”
井九说道:“你的想法与做法无论对错,都很白痴,因为这一切最终都只能是妄想,无法在现实里发生。”
咔嚓!数道雷电落下,这次不是碧湖峰处,而是在离天光峰顶极近的地方,照亮了暴雨里崖畔的两道身影。
狂风呼啸,席卷着雨点向着四面八方挥洒,承天剑在雨里却是一丝不动,仿佛绝对静止的圣物。
太平真人张开双手,迎接着狂暴的风雨,说道:“以天地为炉,灭世重生,这一幕正在你的眼前发生。而我不相信你能提前算到所有,因为你对这个世界并无关心,与我相比,你才是真正的冷漠无情者。”
“不错,我没能算到所有,因为这个世界太大,比沙盘大太多,推演能有无数可能,难以穷尽。”
井九说道:“很多年前小四第一次想杀我,当时我生出一个想法,为何要算你们在想什么?”
也就是在那之后,他越来越少取出那个堆满沙子的瓷盘,越来越少去玩那个游戏。
“不管你们要做任何事情,都越不过我,那你们必然要来找我。”井九看着太平真人平静说道:“我就是青山,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你们来找我,然后我再把你们打死,这样才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
太平真人感慨说道:“就算你能打死我,这个世界也会毁灭,终究你还是只想着自己啊。”
无数道视线随着他的这声叹息,落在了井九的身上。
“你想带领这个世界不停向上向前,却根本没有理解过这个世界,这个世界有其内在的运行规则,比你我想象的更大,自身更有力量。”井九说道:“当这个世界要被毁灭的时候,总会有人站出来。”
太平真人微笑说道:“布秋霄成圣当前,神游天下,无法醒来,曹园受伤极重,锋芒不再,青山之外就只有那个小和尚,他还在雪原,那么现在谁能站出来?谁能出手改变这一切?”
朝天大陆的最强者们绝大多数都在此时的青山,如果想要分赴各种入冥通道解除灭世之患,也已经根本来不及,即便是最快的飞剑也做不到。
“此方天地奉养我千年时间,那么我自然应该先出手。”
说完这句话,井九伸出右手。
一块翠绿色的竹牌,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那块竹牌上刻着一只锦鸡,线条分外鲜艳生动,被雨水打湿后,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这是一张幺鸡。
这也是阴凤的命牌。
因为它还有个名字就叫妖鸡。
多年前这块命牌里的精血便已经被取出,当初在西海时井九便拿阴凤没有办法,这时候取出来又有什么意义?
太平真人想到一件事情,神情微变。
啪的一声轻响。
一滴雨珠在竹牌上摔成粉碎。
竹牌也碎了。
……
……
(我知道你们会说月票也碎了……别这样,威胁不到我啊,这几年就没要过月票,要不然咱们换个方式,比如说你们的心也碎了……好肉麻,遁走)





大道朝天 第三十三章有圣人出
为了这一场灭世之局,太平真人准备了数百年时间,从冥界到人间,从朝堂到乡野,从浊水畔到云台再归青山,算尽局面。
遍布天下的不老林,为他收集了无数信息,确保不会在那些重要节点上发生任何错判。
禅子确实在白城,因为他要守着雪原,而世人皆知,刀圣曹园与雪国女王一战后身受重伤,已近百年未现人间。
布秋霄正在成圣之前的关键时刻,静坐于一茅斋深处,神游天地之间,无法醒来。
但就像太平真人说井九无法算尽一切,他自己又如何能算得清楚一切?能够知道那些人在某些时刻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有怎样的意外在等着他?
一茅斋里狂风呼啸,逆行而至,岸边柳树连根而起,湖里万莲断裂,如破帽般飞舞,或在水面上沉浮,画面看着极其凄惨。
更可怕的是,那些风竟被染成了红色,就像蒸腾的血雾,充满了煞气。
镇压入冥通道无数年的阵法失效了,千里风廊尽头的那座石钟山已然千疮百孔,呜咽的声音似极了破笛,而不再是钟,坚硬的岩石变成了粉末,随着风向着幽深的地底灌去,不知要过多久才会去到那条冥河之上,吹拂起更多的火与烟。
一根细细的红色羽毛在狂风里飘舞,看着地面正在试图修复阵法的一茅斋书生们,就像一只冷漠而无情的眼睛。
忽然,从高远的天光里落下一抹翠色。
那抹翠色遇着血红色的罡风,并没有随之而化,反而是遇风则涨,呼的一声展开双翅,变成了一只青鸟。
青鸟的眸子里满是愤怒的神情,轻鸣一声,便向着那根红色羽毛啄去。
那根红色羽毛仿佛自有灵性,随风而潜,瞬间去往十余里外的湖面。
波浪起伏的湖面上有一株可怜的断莲,青鸟忽然从那根断莲里飞了出去,如闪电般探出鸟喙,准确无比地叼中那根红色羽毛,振翅而起,向着高空飞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随着红色羽毛的离开,千里风廊的风渐渐褪去了颜色,不再像先前那般血煞之气十足,风势依然未减,对修行者的伤害却是小了很多。
一茅斋的书生趁着机会,顶着狂风开始在崖壁上刻字写符,试图阻止至少延缓阵法崩解的速度,然而这时候入冥通道已经打开,两界之间的气息贯通,形成的这场飓风实在是太过恐怖,根本无法凭借符力封住,狂风依然向着那些缝隙与洞穴里灌去,符纸刚刚贴上便被撕的稀烂,就连刻在崖壁上的字,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磨平。
无论是施符纸还是刻字为符,都要消耗不少浩然正气,在极短的数十息时间里,便有很多书生瘫倒在地,甚至直接昏了过去。
但还能站着的书生没有一个人离开,他们依然不停做着努力,用人力与天地之威对抗,崖壁间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吐出来的血迹。
奚一云与十余位师长站在风势最大、局面也最是危险的地方,脸色苍白至极,气息不停消耗,眼看着便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茅斋深处那间简朴的居所四周,风忽然小了很多,那些令人厌烦地呜咽声也小了很多。
布秋霄睁开眼睛,向窗外看了一眼,闻到了风里残留的味道,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长身而起,飘然出斋,啪的一声轻响,脚尖轻点湖面残荷,御风而去,很快便来到风廊尽头的石钟山前。
一茅斋的年轻书生们惊喜喊道:“斋主!”
在最前方那十余位老书生则是神情骤变,眼里流露出痛惜的神情。
奚一云看着天空里那道熟悉的身影,难过至极,在心里喃喃喊了声先生……
数十日前,布秋霄便进入了空明状态,神游天地间,感悟自然义,等待着最后成圣。
在这种时刻,他无法感知到身外的任何动静,那为何会提前醒来?
因为他游于天地间的神识,感受到了这场天地剧变。
神游天地间,一朝归来……这便是错过,想要再次迎来成圣之时,不知道又要经过多少年苦修,甚至有可能……再无机缘!
布秋霄没有理会弟子们的呼喊,伸出右手对准了崖壁。
他平日里写书用的都是右手。
执笔时,食指在最高处。
今日,他的食指被那根红色羽毛割出了一道极小的伤口,早已凝结。
这时候,那道伤口再次破开,溢出一滴血珠。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血珠飞了出来,连成一道血线,落在崖壁上。
那些血就像是墨一般,时而泼洒,时而仔细地落在那些缝隙之上,想要封住,不让罡风再往冥界里灌涌。
但即便他是布秋霄,又如何能与天地之威相抗?
眼看着那些血水被罡风吹拂渐散,看着布秋霄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奚一云更加痛苦,心里生出一个疑问。
人间遇此大劫,先生您选择了归来,不惜放弃成圣,却依然无法改变什么,这……值得吗?
布秋霄自己更清楚当前的局面。
他选择提前醒来,便无法成圣。
无法成圣,便无法挽狂澜于既倒。
可狂澜在前,他又如何能不醒来?
这真是一个并不有趣的题目。
他不停地用血水在石钟山的崖壁上写着并没有真实意义的字,想着这些事情,唇角微翘,露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容。
就在下一刻,发生了一件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崖壁上的那些血迹忽然散发出了明亮的光芒,变得更加鲜红!
自世间各处涌来的风再如何大,再如何凌厉,也无法再把那些血迹冲淡一分!
越来越鲜红的血迹,没有一点血腥的味道,只是庄严至极,就像是落在纸上的朱笔!
整座石钟山渐渐稳定下来,石壁不再继续酥化,裂缝渐被血水凝住!
冥界通道变得越来越小,风势自然也越来越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年轻书生们震惊无语。
奚一云面露惘然之色。
“哈哈哈哈!”
布秋霄还在笑,再没有苦涩的意味,宛如孩童一般天真,甚至笑出了声音。
他的笑声回荡在山崖之极,将那些破笛般的呜咽声渐渐压了下去。
当年他刚进一茅斋读书的时候,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年郎,却因为师父的事情,过早地承担起了责任与那份压力。
不管是离开一茅斋的严书生,还是与井九在旧梅园里的那次谈话,都让这份压力越来越重。
直到今日,直至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把所有的那些压力从肩上卸了下去。
“这是圣人血!”
“斋主成圣了!”
几名一茅斋的老书生狂喜喊了起来。
是的,布秋霄成圣了。
面对人间的大劫难,他毅然选择放弃成圣。
这就是圣人。
……
……
“起风了。”
禅子站在小庙门口,赤脚在门槛上不停地磨着,显得很是紧张。
他看着远处,脸上满是忧色,但看的却不是雪原,而是遥远的东方。
天地气息有变……巨变,说明这个世界要出大事,甚至比当年雪国女王生孩子这件事情更大。
这时候白城的风并不大,但想着与风去处无比遥远的距离,禅子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松开了手指。
两心通算出的结果非常不好,更令他感到无助的是,白城太远,他来不及赶到那些地方。
怎样才能阻止这场大劫?
啪的一声轻响,门槛被赤足踏碎,禅子来到了天空里,右手五指微张,用光镜对准了雪原深处。
阳光落在镜面上,折射而北,越过漫漫雪原,非但没有散乱,反而变得更加明亮,而且极其精准,没有任何偏移。
数万里外,那座孤独而高绝的冰峰被这道阳光照亮,透出淡蓝色的光泽。
一道神识自冰峰间生出,瞬间穿越雪原,来到白城小庙之前,带着被打扰的怒意以及……一丝好奇。
狂风呼啸,雪粒乱飞,小城里的信徒与军士惊呼躲避。
这就是雪国女王的威严。
“如果我没有算错,入冥通道应该已经发生剧变,太平真人正在灭世。”
禅子望向数万里外,脸色苍白说道:“您应该更早就感受到了,也应该能想明白,他除了想杀死世间凡人,也是想杀尽雪国生灵,就此彻底消除兽潮之患。”
那道神识里传来雪国女王冷漠而强大的意志与我何干?
每隔数百年,朝天大陆北方便会迎来一场恐怖的兽潮,最初的时候人族强者们以为这是雪国试图南侵,占领人族的疆土,现在则是在猜测,那是因为生自冰雪间的雪国怪物数量太多,对极北寒脉的消耗太大,雪国女王才会驱使它们南下,借人族之手杀死他们。如此真是如此,雪国女王又怎会在乎太平真人灭世?
禅子看着雪原深处,真情实意说道:“那些终究是您的子民,您可以让它们去死,又岂能死在他人暗算之下?”
雪国女王回应的信息依然清楚而冷漠。
与我何干?
“是的,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关系,如果你能不动,我便承你的情。”
一道浑厚而无缺的声音从地面传来。
雪国女王的神识渐渐远去,竟是默认了。
禅子震惊回首望向下方的白城。
那道声音还在城里回荡着,仿佛钟声一般,连绵不绝。
血色的山崖微微颤动,峰顶的积雪簌簌落下,渐渐堆至那座小庙后方。
小庙里,那根比房梁还要长、难以想象其沉重的铁刀还静静地搁在架上。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刀柄。
那只手上满是伤口,到处都是疤,看着就像是佛像剥落的漆皮。




大道朝天 第三十四章举起铁刀,睁眼成圣
伴着咯吱响起,那把刀被提了起来,烟尘微作,刀架垮塌成段。
世间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提得起来这把刀,甚至握都无法握住,可以想象那只满是伤疤的手有多大。
“你在此间看着,我去去就来。”
那道浑厚无缺的声音再次响起,传出小庙,回荡在白城里,落在天空。
禅子看着那间小庙,眼里满是惊讶的情绪,心想你的伤难道好了吗?而且如此之远,你又怎么去?
那座血色的山崖忽然垮了,一道自地底涌出的强大力量,在小庙正下方猛然暴发。
轰隆巨响里,小庙破碎,狂风呼啸,隐有一道巨大的身影破空而起,撞碎数百块巨石,瞬间变成高空里的一个小黑点,进入虚境,就此消失不见。
……
……
东海畔也在起风。
果成寺讲经堂首座与那位不知名的水月庵师太,坐在极深的野草里,脸上皱纹极深,冰霜更重,仿佛变成了两个冰人。
崖壁上的符纸随风微动,石刻渐淡。
碧蓝的海水不停翻涌,不知是带起了海底的泥沙还是绝世魔功的影响,颜色越来越深,渐要变成墨水一般。
果成寺与水月庵的高人们盘膝坐在山崖四周,与那道极致的寒意对抗,同时试图重新稳固通天井处的禁制,却哪里能够做到。
海面上飘着薄冰,就像落在墨池上的碎纸。
哗的一声,玄阴老祖破海而出,海风微微吹拂,浑身水意尽数消失,那些稀疏的头发再次飘起。
通天井里的三十三重天快要被他尽数打通,纵然他是境界通神的邪道大宗师,消耗也极剧,需要暂时调息一般。
他看都没看那些果成寺与水月庵的人,眯着眼睛望着青山的方向,心想不知道真人那边做的如何了。
忽然他感觉到了些什么,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天空里一片碧蓝,没有什么异样,他的脸色却是骤然变化,带着些不可置信的神情喃喃道:“怎么会这么强!这么快!”
这个时候,幽暗的通天井里忽然传来一道风声,紧接着空气里的光线陡然变化,一道轻烟掠出地面,落在山崖间,刚好在一排经文的下方。
玄阴老祖望向那处崖下,发现对方双眉极淡、犹有稚意,猜到对方的身份,有些吃惊说道:“你居然还活着?”
那人自然是靠着千里玺从冥界逃回来的童颜,脸色苍白,神情黯然,明显受了极重的伤。
“如果不是通天井快被你们打通,我想回来还没这么容易。”他看着玄阴老祖说道。
玄阴老祖笑了笑,说道:“小子,难道你回来就能解决这些问题?”
“晚辈境界低微,自然不能,但有人能,比如先前从天空里过去的那位。”
童颜说完这句话,伸手拍了拍崖壁,显得有些感慨与庆幸,手掌刚好落在那行经文最下面的那个字上。
那个字是殷红色的,深刻入崖,先前曾经淡了不少,这时候在果成寺与水月庵众高人的努力下,重新变得鲜明了很多。
玄阴老祖没有注意这个细节,因为他的心神还处于震骇之中,喃喃道:“难道真是那个人?”
“我对冥师说过,太平真人与你们低估了一个人,说的就是他。”
童颜拍着崖壁说道:“现在看来,我这句话说的还不准确,你们低估了很多人……包括我。”
话音落处,他的手掌拍碎了崖壁,从碎石里抓住了那个殷红色的字。
玄阴老祖神情微变,挥手便是一道幽暗至极的魔焰杀了过去。
童颜理都没有理,直接一掌拍向身边的野草。
那名打开通天井禁制的水月庵师太,就在这片野草里。
难道他从通天井里逃出来的那瞬间,便提前选好了落脚的地方?
啪的一声轻响,童颜的右手拍碎了裹住师太头顶的冰块,把那个字灌了进去。
那名水月庵师太猛地睁开眼睛,流露出不可思议与绝望的神情,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她的身体表面也喷出无数血水。
那些血水无法溅出,喷涂在她身体四周的冰块上,就像是染红一般。
事实上,她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无数道碎片。
童颜从崖上经文里摘下来的那个字是“解”。
这幕画面异常诡异而血腥,他自己却没有看到,身形骤虚,向着山崖另外那处飘去。
寒冷里夹杂着极可怕热度的魔焰,从海畔轰鸣而至,被霜冰凝住的野草寸寸断裂,裹向他的身体。
中州派的天地遁法果然厉害,在最危险的时刻,童颜的身影在空中再次消失,再出现时,已经落到了崖那边的野草里。
果成寺讲经堂首座便在这片野草里,苍老的脸与干瘦的身体上到处都是厚厚的冰块。
童颜修行天赋极高,这些年在青山隐峰闭关修行,境界自然已经极为深厚,但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打死这名老僧,却是很难做到的事情。
这时,那道恐怖的魔焰来到了崖前,就像黑夜一般,便要吞噬所有一切。
童颜没有再避,站在讲经堂首座身前,望向那道魔焰以及魔焰外的玄阴老祖,淡眉微挑,忽然笑了笑。
……
……
太平真人的这个局看似简单,实则非同一般,就连惊世骇俗、震古烁今这种常用来表达极度震撼的词都无法形容。
这个局可能并不是那么复杂,也没有什么草蛇灰线,伏线千里,甚至显得有些简单与粗暴,还被井九评价为老套。
但这个局实在太大。
不管是史书还是故事里,都有很多所谓宏大的布局,大局本来就是一个词,但有什么局能与这个局相提并论呢?
这个局用的是自然之力,行的是灭世之事,把天地当作了真正的火炉。
千里风廊是风箱。
通天井是烟道。
冥河是火。
大漩涡则是灶膛,通过此间输入冥界的无尽海水,便是源源不绝的柴。
很难说这几处地方哪个更重要。
但有个词叫釜底抽薪。
想要打断这场灭世,最简单的方法,当然就是从灶膛里把那些干柴抽走,至少不能让柴继续填进去。
大漩涡便是整个灭世之局的关键处。
数百只妖兽争先恐后却又痛苦不堪地落进大漩涡里,突破琉璃墙般的海水,顺着瀑布落下,被阵法解成无数血块。
蕴贪着残暴气息的妖兽精血如雾气般,染红了轰隆的海水,让通天杀阵变得更加强大。
大海深处还有更多的妖兽划出无数道白线,向着这边游来。
无数阴云汇集到天空里,开始降落暴雨,无数只妖兽散发出来的可怕气息,让天地都生出了感应,生活在大海里的生命更是恐惧至极,却无法躲开这些威压,纷纷死去。
海水里到处都是死鱼,如果有人沉到海底望去,更能看到如森林一般的尸骨。
阴凤在暴雨里飞舞,双翼缓缓振动,闪电在四周缭绕不停,看着海上的画面,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显得极其冷酷残暴,而且自信。
不要说朝天大陆的强者无法来到这里,就算能也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它本来就是通天境的青山镇守,今天更是通天杀阵的主阵者,便是谈白真人来了又能拿它如何?
暴雨忽然停了。
雷声也停了。
阴凤忽然有些不安,抬头向着天空望去。
轰的一声,天空里破开了一个洞。
更准确的说,是虚境与罡风之间的那道无形屏障被强行打破了,而且竟无法在短时间里修复!
连这种天地屏障都能打破,更何况阴云?
极高处的天空里洒落一道天光,穿过阴云来到海面上!
那道天光里有个巨大的身影,带着无数道缭绕不断的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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