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那个道理大概与他人喝酒、吃辣椒差不多。
是的,那些他都不喜欢,他都不在乎。
应该是这样吧。
只是难过的时候不会哭。
哪怕晨光再如何刺眼,也不会哭。
这有些烦。
想着这里,井九生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这件事情就到这里了。”他转身对弟子们说道。
三千院很安静。
弟子们看着桥上他的身影,忽然觉得他很孤单。
很多年前在朝歌城梅会,当连三月的琴声响起的时候,赵腊月看着他的脸也曾经生出相同的感受。
“万物互为因果,你们是我的因果,我也是你们的。”井九说道:“我会影响你们,你们也会影响我,我是你们生命的一部分,你们也是我的一部分,包括顾清……他去了海上,满足了自己,也就是完善了我,我怎么会不高兴?”
平咏佳说道:“是的,我能感受到师父你现在真的很高兴。”
井九对他说道:“回青山去。”
平咏佳怔住了,心想自己又犯了什么错误?
卓如岁叹了口气,心想被人感知自己的喜怒哀乐以至想法,甚至能被对方控制,换成谁也会觉得不舒服。你这时候不继续装自闭,非要开口说话,那不是让掌门真人不自在?那他怎么会让你自在?
平咏佳跑步离开,像阵风一样翻起莲池里的无数叶裙,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便消失在了夜色里,往青山而去。
在他离开之后,那位年轻的无恩门掌门被带进了三千院。
彭郎有些紧张,也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在场的都是青山弟子,只有他一个外人。
井九示意他随自己走进禅室,关上了门。
赵腊月与卓如岁对视一眼,又看了眼柳十岁。
他们是天生道种,在青山宗乃至整个修行界里都是天赋最高的人。
直到世间忽然出了一个彭郎。
彭郎这个名字很寻常普通,看着也很寻常普通,却只用了百余年的时间便破境通天。
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通天境界,是可以一剑杀死萧皇帝、能够挡住西来一剑的通天强者。
这太没道理。
井九这时候在与他说什么?
难道又是什么因果?
大道朝天 第九十五章两个问题
神末峰弟子私下对井九的评价里很出名的一条便是剑狠话不多。
他的话真的很少,所以当禅室的房门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启后,赵腊月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生出很多猜测。
难道他想把那位年轻的无恩门掌门骗成青山的人?
柳十岁忽然觉得公子让自己去跟西来学剑,就是为了把彭郎收到自己门下。
“不会吧?那位毕竟是掌门。”他望向赵腊月低声问道。
赵腊月说道:“想想禅子。”
柳十岁与其余几人恍然大悟。当年禅子曾经在神末峰问道景阳真人百日,从那之后修行界便认为景阳真人与禅子有半师之谊,果成寺与青山宗的关系普通,只对神末峰另眼相看便有这方面的原因。
“难道这次也要聊一百天?”卓如岁打了个呵欠,说道:“那我们要不要先去睡?”
繁星在天也在湖,夜晚是那样的宁静,禅室里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正是大眠的好时刻。话是这般说,却哪里有人会离开,就这样随着时间流逝,星光渐淡,朝阳在东方的隐隐露出了脸,伴着吱呀一声,禅室的门被推开,彭郎走了出来。
元曲知道师父与卓如岁等人不便问什么,主动迎上前去,行了一礼,微笑打听井九与他说了些什么。
彭郎一脸感激说道:“真人指点了我很多剑道,允我日后去贵派剑峰自觅一剑。”
众人心想果然如此,井九要是去做生意,也必然是世间第一流人物。
彭郎想着对话的最后,有些茫然说道:“真人说我这名字有些问题,却不能改,不知道是何意思。”
这话确实有些费解,赵腊月等人也不懂。
……
……
彭郎刚刚离开,一顶青帘小轿便在晨光里落了下来。
晨风带动青帘微飘,阿飘飘了出来,好奇问道:“刚才走的是谁,广元师叔居然亲自相送。”
说到辈份这种事情,现在青山宗最乱不过,罪魁祸首当然就是井九,完全看从哪一世来论。
听到阿飘的话,卓如岁再次想起那个年轻的无恩门掌门,觉得好没意思。
他转身便去了那座孤坟前,准备打套拳松散一下精神。
元曲解释了几句彭郎的身份,阿飘有些吃惊,很快便不再去想,对着禅室高兴喊道:“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强了!”
她往禅室里冲去,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像片叶子般飘了起来。
“干嘛啊!”
她把如叶般的黑色刘海拂平,有些恼火地喊了一声,然后发现拦住自己去路的是赵腊月,赶紧收声,再不敢抱怨什么。
赵腊月说道:“他有些事情做,等会儿。”
……
……
晨光照着小桥流水,也照着平湖花树,照着禅室。
井九伸手在空气里凝了一些水,用剑火微微加热,打湿了手里的毛巾,走到榻前开始给白早洗脸。
冒着热气的毛巾在那张清丽而略有些苍白的脸上缓慢移动,擦去不多的灰尘与几丝没能完全化走的天蚕丝。
百年前被困雪原的时候,他没有做过这种事情,因为那时候她在天蚕茧里,当然也是他觉得做这种事情没有什么意义。
意义需要被赋予,仪式感便是这么回事,比如做大事之前会吃顿火锅,比如离别之前做些什么。
他细心地擦试着白早的脸与颈,包括双手,做完这些事情后便站起身来,走出了禅室。
晨光落在廊上,照的木地板闪闪发亮,就像连三月离开时那样。
他站在晨光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安静了很长时间。
“你们都回神末峰等我。”他望向阿飘说道:“你也去,不要急着回下界。”
阿飘知道要有大事发生,而且隐约猜到了是何大事,小脸变得有些苍白,光线里毫不遮掩的流露出不舍的意思。
……
……
数十道剑光照亮了冷山。
那些剑光并不代表有很多飞剑。
井九与赵腊月落在地面,衣袂里带出的剑光渐渐消失。
荒原并不荒凉,生着很多绿色的灌木与杂草,被那些转瞬即逝的剑光照亮,在短暂的生命里终于迎来了一次高光。
在他们身前有一道极大的裂缝,伸向远方某片红色的原野,那里曾经是烈阳峡。
裂缝的崖上也生着很多株野草,这是因为地底的火脉渐息、岩浆流失不少的缘故,更多的是时光的力量。
柳词走了一百多年了。
井九想到这件事情,依然不高兴,不想在此地多作停留,带着赵腊月向裂缝深处飞去。
一路经过无数狭窄而幽深的通道、损毁严重的古战场、蜿蜒却平静的岩浆河流,他们来到了聚魂谷底的最深处。
中州派设在这里的禁制已经被白真人解除,那堵透明的巨墙消失无踪,岩浆却没有继续向深渊里坠落,因为有个书生在那里不停地忙碌,因为那座大佛在下面挡着。
布秋霄的布衣上到处都是破口,还有被岩浆烧焦的痕迹。
他在天空里拿着一枝毛笔正在不停地写着符,神情专注至极,竟是没有发现井九与赵腊月的到来。
无数道带着文字特有味道的气息从笔端生出,落在河流里,让岩浆渐渐凝固。神奇的是,那些凝固的岩浆并不像岩石一般光滑,表面有着极深刻的、无数仿佛用刀子刻出来的符文,远远看着就像写满了字的纸。
那枝笔不是管城笔,但在圣人的手里,随意一挥也能生花。
“好一篇天地大赋。”
井九看着这幕画面,带着欣赏意味说道。
布秋霄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意外,转身看着他微笑说道:“真人要走了?这是专程来与我们告别?”
“走之前想知道两个问题的答案。”
井九问道:“与你有关的问题是,那个人究竟是你还是你老师?”
布秋霄望向他身边的赵腊月。
井九说道:“她知道。”
布秋霄声音微淡说道:“真人答应过我,不告诉任何人。”
井九说道:“我走之后,青山总要有人知道这个秘密,不然怎么制衡你?”
明明是极无耻的算计,却被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布秋霄也是服了,但自然不会告诉井九答案。
“我不会说的。”他认真说道。
井九对赵腊月交待道:“何霑的亲生父亲是布斋主的老师。”
赵腊月点头说道:“我会记住。”
就在这个时候,深渊里传来一道浑厚无缺、如古钟般的声音:“问题我也听到了怎么办?”
井九说道:“真佛无言,他应该信得过你。”
圣人也有脾气,布秋霄不想再听井九乱说话,问道:“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井九飞到岩浆河流前方,望向深渊里。
这些天有无数岩浆向着深渊落下,此时已经尽数凝固,看着就像是一条连接冥界与人间的天梯。
在天梯的尽头可以看到一道极其宽广、稳如大地的双肩。
他问道:“三月说过你出生的故事,是真的吗?”
深渊那边很长时间都没有声音响起。
曹园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大道朝天 第九十六章同一片岩浆,不同的池塘
井九静静看着深渊。
不管深渊有没有看他,有没有回应。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曹园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为何要问这个?”
井九说道:“那天我想讲讲你的故事,所以要先确认真假。”
那个故事是连三月讲给他听的,她肯定不会对他撒谎,但陷入爱恋里的小男生会不会替自己吹嘘出一个传奇的来历,他无法保证,所以专程来冷山地底问曹园一声。
“是真的。”
曹园的声音又消失了很长时间才再次响起。
“你走的时候,我来送你。”
……
……
井九与赵腊月从岩浆河流的下游来到了上游。
炽热的岩浆在岩石间缓慢地流淌着,表面覆着一层灰,并不如何明亮。
因为有不少岩浆流进了冥界,河面比当年要矮了些,露出了更多的缓坡,想来躺上去会更舒服。
井九脱下白衣递给赵腊月,走进了河里。
赵腊月把白衣很随便地搭在手臂上,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他一直在冥界不肯上来,为何要来送你?”
井九走到岩浆河流里,破开岩浆表面,带出明亮至极的光芒。
“大概是不想我瞎说。”
他把身体都淹进了岩浆里,只露出了脸,闭着眼睛,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赵腊月不知道那个故事,所以不理解为何刀圣会如此紧张,走到河边蹲下,好奇地望向他的脸。
“看到没有?我能够感受,所以不用同情我。”
井九闭着眼睛说道。
赵腊月问道:“……这样舒服吗?”
“很舒服的,你要不要试一下?”
继柳词离开那段时间之后,井九再次变得话多起来。
他的情绪弱点便是离开两个字?
赵腊月看着被他破开的岩浆表面迸出的火花,摇了摇头,说道:“我的身体承受不住。”
井九睁开眼睛,看着她说道:“不要忘记你是后天无形剑体。”
赵腊月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变得明亮起来,有些跃跃欲试。
井九说道:“来吧。”
赵腊月轻轻咬了咬嘴唇,把他的白衣放到坡上,解下自己的衣衫,把断成两截的弗思剑搁到上面,又想了想,把扎小辫的发带解了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踮起脚尖,向着炽热无比的岩浆河流里伸去。
绷紧的脚尖在快要接触到岩浆的那一瞬间生出一道剑意,然后如风般缭绕而上,在她的身体表面形成一道极薄的屏障。
岩浆被踩破,没有发出流水的哗哗声,更像是一脚踏进了泥里。
她适应了一下那种触感与微痛的灼热感,慢慢地向着岩浆里滑去,学井九一样躺了下来。
接下来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她的身体不像井九那般沉重紧密,竟在岩浆里慢慢地飘了起来。
明亮而炽热的岩浆,从她的曲线上滑落,泛起十余朵火花,画面看着极美。
井九看着这幕画面,眼里流露出欣赏的神情。
如果是别的女子,哪怕是南忘与白早,这时候也会生出一些羞意。
赵腊月却是毫不在意,伸出手指蘸了些岩浆涂在身上,就像贪玩的小姑娘。
只是无法完全泡在岩浆里,不免有些遗憾。
井九取出青天鉴递给她。
她把青天鉴抱在怀里,慢慢向着岩浆里沉去,感受着无所不在的压迫感与灼热感,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河流缓慢流淌,没有任何声音,便是那些被岩浆带走的石块,沉没的时候也悄然无息。
二人泡在岩浆里,闭着眼睛,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腊月忽然说道:“如果这时候能有一杯冰酒就好了。”
井九伸手在虚空里一抓,抓出一个黑色的盒子。
这是用来装冥皇之玺的盒子,在那个寒冷的世界里停留了很多年,寒冷至极。
即便在干燥的岩浆河流上方,也只用了很短的时间里,便凝出了很多颗水珠,汇在一起。
赵腊月接过黑盒,把盒角凑到唇边,缓缓饮了一口。
那些凝出来的清水自然没有什么味道,但路过唇舌、滑入咽喉的感觉却是无比美妙,仿佛仙宫里的玉液一般。
井九意念微动,唤来坡上的两截断剑,眼里剑光一现即隐,对准缺口,然后紧紧握在手中。
无数道剑火从指缝里喷涌而出,短短数十息,便让断剑缺口处变软,开始融化。
毕竟是弗思剑,想要重新修复需要很长时间,井九把手收回岩浆里,闭上眼睛,说道:“我歇会儿。”
剑火还在他的手指间喷涌,带动岩浆微微颤动,看着就像是快要沸腾的粥。
赵腊月看着他的脸,心情也是如此。
她知道他的神魂去了青天鉴里,一时不会醒来。
眉眼如画,美不能言。
想到以后再也看不到这张脸了,她好生不舍,想要做些什么。
……
……
青天鉴里是秋天。
昨夜一场秋雨,叶落不知多少,寒意骤生,楚国故都的人们都换上了厚衣裳。
谁能想到,今天清晨的朝霞竟是那样的红,随后的天空又是那样的蓝,阳光白的令人心慌,整个世界都忽然变得热了起来,仿佛回到了夏天,就连那些消声匿迹多日的青蛙都活了过来,开始放声歌唱。
整个庭院里都是呱呱的声音,水面的青萍都在微微颤动。
“吵死人了!你也不说管管!赶紧喊人把这些青蛙都给我抓走!炖汤!红烧!再这么吵下去我怎么睡觉!”
那只红色的鲤鱼破开青萍,浮到水面,圆圆的鱼唇一张一合,如射箭般喷出无数脏话。
楚国故都的人们都知道,张老太爷这几年有些老糊涂,命人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极大的池塘,在里面养了一条怪鱼。
所谓怪鱼就是妖怪,因为很多人都听到过那只红色鲤鱼说话。
因为这个缘故,张府里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这个池塘,只有老太爷每天都会在这里停留很长时间。
张老太爷颤颤巍巍地在石凳上坐下,拿拐杖指着那条红色鲤鱼说道:“你与我说话倒也罢了,不管来谁你都要和对方唠几句,把人吓死了怎么办?现在都说你是妖怪,我死了你怎么办?你就不能忍忍?”
这条红色鲤鱼自然便是中州派曾经的预备神兽火鲤大王,它被白真人以极残忍的手段杀死,以灵血献祭通天杀阵,只不过运气极好,被井九找到了一缕神魂,放进了青天鉴里。
听着张老太爷的话,火鲤很是生气,喊道:“能忍得住说话的我还是我吗?你们这儿的老天爷尽tm瞎来,昨儿是秋天,今儿是夏天,难道明天又要下雪?这么乱来怎么能行!”
张老太爷听着它对老天爷的不敬,神情微变,压低声音警告道:“小心你的嘴!仔细让他老人家听到!”
火鲤大声喝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就算他来……啊!”
风过青天,真有人来。
井九出现在池塘边。
火鲤带着哭腔喊道:“真人您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大道朝天 第九十七章飞鸟与鱼,木柴与火
井九没有理它。
火鲤游到池塘边,停在他的影子里,讨好地摆动着尾巴。
这让他想到了阿大,心情柔软了些,对火鲤说道:“看到你在这里活的不错,我很欣慰。”
然后他望向张老太爷,有些意外说道:“你也比我想象的更能活。”
青天鉴与外界的时间流速越来越接近,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张大公子还没死。
他得意说道:“陛下洪福齐天,赐我一丝便够了。”
井九确认他已经年老体衰,但应该还能再活几年,没有再说什么,对火鲤说道:“想不想回去?”
这里说的回去自然是朝天大陆。
火鲤有些吃惊,嘟着圆圆的嘴巴,委屈说道:“我现在就是一缕幽魂,怎么回去?”
张大公子知道友人可以活着离开,很是惊喜,听着这话训斥道:“陛下既然让你回去,自然有解决的方法。”
火鲤想到井九把神魂寄到万物一剑上续命的事情,不禁好奇问道:“你要让我变成一条剑鱼?”
世间再不可能找出另一把万物一剑。
井九说道:“有人给了我一颗朱鸟玉卵,他一直想把这颗玉卵养化出来,事实上没有希望。”
扑楞扑楞,青鸟从天空里飞来,落在他的肩上,问道:“你想给这条笨鱼?”
火鲤知道她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却控制不住情绪,喊道:“你才是个傻鸟!”
如果卓如岁这时候在,肯定会说中州派的神兽都是这样式儿的,难怪现在这么惨。
井九对火鲤说道:“你与朱鸟的属性相近,应该能活转过来。”
火鲤问道:“那我会不会变成一个怪物?”
张老太爷忍不住说道:“你现在就是个怪物。”
“不不不,我可不想变成一个鸟鱼,或者一个鱼鸟。”
火鲤连连摇头,带起阵阵水花。
“你确定留在这里?要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很容易出问题。”井九说道。
火鲤望向满脸担忧的张老太爷,圆嘴里吐出几个泡泡,泡泡露出水面便破了,声音传开。
“我在这里挺开心,虽然只是一缕神魂,嗯,以后如何先不管,等这个家伙死了再说吧。”
张老太爷听着这话,险些被口水呛着,咳了两声,说道:“我死之前,一定把你烤来吃了!说不定又能多活几十年!”
既然如此,井九自然不会再理会此事,也不想听这两个比卓如岁、柳十岁还唠叨的家伙说话,转身便进了那间祠堂。
祠堂里的那根香已经燃烧了很长时间,那道青烟也停留了很长时间,不知道他做了些什么,就此离开。
“有什么古怪吗?”火鲤好奇问道。
张老太爷说道:“神仙的神情我怎么懂?”
……
……
井九向着天空高处飞去,青鸟在旁作伴。
他觉得这幕画面有些眼熟,不是想到当年问道大会里夺鼎破天,而是想起了一百多年前在青山飞升。
整个世界在远离他,却又以另外一种方式进入他的视野,让他看得更加真切。
赵国皇宫树下的鬼影,碧海上的那些海盗船也已经变成了鬼船,咸阳学宫里也在闹鬼,整个世界鬼影森森。
“是你弄的鬼?”他望向青鸟问道。
青鸟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井九发现她确实不知道这些事,没有再说什么,直接与她告别,出了青天鉴。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干燥而乏味的崖壁,是一张很近的脸。
那张脸很好看,眉眼如画,线条却又如剑般将起,带着些凛冽的意味。
他当然很熟悉这张脸,却没有以这般近的距离看过,甚至能够看到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与她的唇是贴着的。
赵腊月坐了回去,抱着青天鉴看着岩浆河流的下游,神情平静,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井九带着疑问嗯了一声。
赵腊月没有转身看他,直接问道:“你不喜欢?”
井九想了想,说道:“下次不用等我睡着。”
赵腊月说道:“那样我会不好意思,而且没有下次了。”
井九说道:“看你的意思。”
赵腊月忽然想到很多年前与他去商州城,在摘星楼上看着的青楼里的画面,摇头说道:“确实没什么意思。”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