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童颜小时候经常与青儿下棋,对这种存在与这种局面都很有经验。
笠帽老人摸出一个棋盒,拿出棋子摆好。
童颜发现正是自己想到过的太空军棋,毫不犹豫拿起一台重装机甲向前方推进了一步。
没用多长时间,棋局便结束了,笠帽老人咕哝着按动密码,打开通往深处的合金门,带着他去往下一个棋局。
如此简单而枯燥的关卡重复了八次,云雾渐薄,远处的沈家老宅隐约可见,童颜与笠帽老人到了山间的棋亭里。
既然叫棋亭,亭子里自然早就摆好了棋。
棋盘非常巨大,纵横三百六十五道,而且不止线条相交处、就连格子里都摆着黑白两色棋子。
笠帽老人说道:“如果你能解开这局棋,那么所有的无礼都会得到宽恕。”
话音落处,巨大棋盘上的黑白棋子飞了起来,静静悬在亭下的空间里,形成一个极为复杂的立体结构。
看着这幕画面,童颜很自然地想起很多年前的朝歌城、棋盘山上井九布的那个棋局。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井九在烈阳号战舰上布置出一个更大的棋局。
丹先生的情报渠道再如何厉害,也无法把触手伸到857基地那边。
童颜望向笠帽老人说道:“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笠帽老人说道:“没有人知道少爷在哪里,你在这里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童颜说道:“如果沈云埋真像情报里说的那样,连井九都欣赏喜爱他,那他肯定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像我一样。”
笠帽老人说道:“少爷当然是这个宇宙里最聪明的人,不过如果你能破了这个棋局,你就比他更聪明。”
童颜没有理会他的这句话,继续说道:“既然他如此聪明,就不可能让自己进入绝望的死局,肯定会留下一线生机。”
是的,他来到沈家老宅,就是要找到沈云埋给自己留下的那一线生机。
笠帽老人沉默片刻后说道:“如果你能破解这个棋局,就有资格进入老宅,也许……你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短时间里我无法破解这个棋局,也许以后我会来做这件事,但现在我需要时间。”
童颜把手里提着的行李包放到棋盘上,顿时震落了数百个棋子。
啪啪清脆的响声里,他盯着那位笠帽老人的眼睛说道:“带我进老宅,不然我就炸了这颗星球。”
……
……
童颜不知道井九曾经面对着类似的棋局,而且用了很长时间才破解了很小的一片区域,但他有自己的破局方法,这方面看似粗暴,实则隐藏着很多信息分析与判断,是真正的宇宙流。
井九都不知道自己曾经破解过这种棋局,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以前下过棋,不然他怎么会报名参加棋类兴趣班。
他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棋盘上的黑白两色棋子,皱着眉头,显得特别苦恼。
那些棋子不是圆的,而是各种微小的模型,有五种级别的战舰,还有几种机甲以及各种武器平台。
是的,他这时候在下的就是最简单的太空军棋,对手是一名八九岁的男孩。
经过一段时间长考,他终于拿起了一个代表重装机甲编队的棋子,向着斜上方跳了过去。
房间里响起议论声、嘲笑声与争论声。
那名八九岁的男孩看着他轻蔑一笑,说道:“莱恩,就你这水平也敢和我下棋?回家再练练去吧!”
说完这句话,他拿起一枚激光主炮,毁灭掉那个重装机甲编队,同时杀死了井九基地里的司令官。
房间里的嘲笑声变得越来越大。
井九认真盯着棋盘,用了很长时间才确认自己好像确实是输了,挠了挠头,起身把位置让给了另外一个小朋友。
在孩子们嘲笑声的陪伴下他向着门外走去,本来就是兴趣班结束后的活动,输了当然就要回家。
花溪抱着雪姬跟了上去,她不知道怎么下棋,雪姬则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
伊芙女士站在门外,看着这幕画面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井九的头发,说道:“下棋本来就很难,不要着急,慢慢学就是了。”
井九想说些什么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低头表示感谢,接过伊芙手里的糕点便与她道别。
一家人提着糕点走到行政中心街道对面,下到地铁里。
他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没有受到今天的失败打击。
窗外的广告灯牌发出各种光线,照亮他平静的面容。
地铁到了支山战,响起清楚而悦耳的报站声,他慢慢抬起头来,自言自语道:“我……真的错了吗?”
伊芙老师说的没有错,太空军棋确实太难,主要是规则太复杂,而且有很多违反常识的地方……是叫常识吗?激光炮怎么可能打死人呢?
……
……
回到720家里,花溪提着糕点去准备蒸热,井九习惯性走到窗边准备弹琴,却忽然发现今天的琴盖打不开,转身望去发现雪姬坐在沙发上,她的面前摆着一盘棋。
“你……你什么时候买的?”井九走到她对面坐下,看着棋盘上那些栩栩如生的战舰、装甲,有些好奇问道。
寒蝉飞到他的肩上,跳了几个欢快的舞蹈动作,表示是自己在商场里拿的,想要得到他的表扬。
最近这些天雪姬心情好的时候,寒蝉去讨好井九她不怎么在意。但很明显今天她的心情非常不好,于是下一刻寒蝉便变成了一块冰坨子,重重地摔到地上。
雪姬的心情当然不好,自己家的崽居然连个小孩子都下不过,太丢人了。
既然那个小孩子要井九回家练练,那她就要好好把井九练一下。
寒蝉从碎裂的冰坨子里挣扎出来,明确地感知到了女王陛下的意识,哪里敢大意,用最快的速度召回在714附近监控大气层动静的几只蚊子。
那些蚊子的体积非常微小,肉眼根本无法看到,但摩擦肢足发出的声音却很明亮,而且发音非常标准,与地铁上的播音员一模一样。
“太空军棋是深受星河联盟民众欢迎的益智棋类游戏,分为六种下法,适宜于六岁至十二岁的孩童……”
伴着机械标准的播音声调,井九开始了艰苦的棋类特训。
之所以说艰苦是因为雪姬的教育非常简单而粗暴,只要他走错一步,或者说对规则产生了莫名其妙的自我想法,便会被她用力地打一下。
她的小手圆圆的非常可爱,但事实上这个宇宙里能够用手便把井九打痛的人只有她。
花溪听着客厅里像雷一般的声音,吓了一跳,跑过来看了两眼,发现是雪姬在打人才松了口气,抚了抚胸口说道:“声音小点,吵着,邻居。”
没有邻居。
所以雪姬打的还是那样用力。
没过多长时间,井九受不了了,抬起头来看着她认真说道:“吃饭。”
厨房里传出糕点被蒸热后奇怪的味道,确实到了吃晚餐的时候。
雪姬抬起小手指向棋盘上的那些战舰、装甲,就像君临天下、号令数百万军队的女王。
寒蝉感受到她的意志,用蚊子说道:“不准吃饭。”
省去了吃饭的时间,特训的进程再次加快,花溪捧着碗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没有看多长时间,太空军棋的教程终于结束。
井九的衣服被震碎成破布,可怜地垂在身上,眼角那个早已消失的小裂痕,不知何时再次出现。
雪姬很满意自己的手段,示意今天到此为止。
花溪回到厨房,看了眼已经空了的蒸锅,有些不好意思地缩缩肩,想了想把自己的碗递给了井九。
吃完晚饭后,井九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走到窗前开始弹琴。
弹完蝎尾星云舞曲后,他关上琴盖,拿过笔纸开始写诗。
那支铅笔的末端已经被咬烂了,可想而知写诗对他来说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花溪去了隔壁的房间。
房间里的花还是开的那般盛,简直如海一般,她徜徉在其间,脸上满是欢快的笑容,不时摘下一朵尝两口。
她忽然停下舞步,慢慢来到窗边,拉开黑色的窗帘,歪着头望向渐渐出现在天空里的星星,眼神里的懵懂渐渐被惘然取代。
雪姬则是去了隔壁那个单元,站在直抵六楼的天井里,沐浴着星光,神识在书海里随意行走,红色大氅无风而飘。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红色大氅缓缓垂落,她取出从那个死人身体里找到的薄冰片,沉默观察了很长时间,乌黑的眼瞳里满是寒冷的意味。
这片薄冰片是沈青山多年前洒在宇宙里的一根毫毛,她不确定对方什么时候能够找过来,井九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醒了也没用,她的压力有些大。
就像有些父母那样,她今天也找到了发泄压力的渠道,瞬间坐回了沙发上,用眼神示意井九坐到对面。
寒蝉从柜子里取出围棋盘,举着沉重的棋瓮爬上茶几,感受着雪姬的低沉情绪与井九的不愿意,觉得压力也很大。
今天晚上雪姬教井九的是五子棋,黑白棋子不停往棋盘上落下,蚊子不停讲述着定式以及禁手,紧接着响起来的又是风雷之声。
大道朝天 第二十九章惊雷
数日后,雾山市南区行政中心三楼少年儿童棋类兴趣班的教室里响起孩子们的惊呼声,紧接着是老师的赞扬声以及孩子们天真而真诚的、雷鸣般的掌声。
在孩子们羡慕的视线注视下,老师送井九走出了教室。
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遗憾。
“伊芙老师去社区调研了。”老师知道他在找谁,笑着说道。
井九很有礼貌地向老师行礼,去等待区接着花溪,然后一起坐地铁回家。
地铁窗外的广告灯牌熄了,不知道明天会换成什么商品,车厢里的乘客们低声议论着。
被封锁的时间太长,社会经济自然不景气,除了生活必需品,只有很少数量的商品还在生产销售,地铁里的广告灯牌更换频率降低了很多,偶尔换一次竟成了居民们关心的新闻。
花溪看着井九睁大眼睛说道:“哥哥,赢了吗?”
井九点了点头。
花溪的眼睛睁得更大了,说道:“哥哥真厉害。”
井九的唇角慢慢地翘了起来,带着些轻微的得意说道:“老师也说我,厉害。”
他的心情真的很好,不是因为可以不用再做棋类特训、不用挨打,而是因为他很喜欢赢的感觉。
哪怕他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对这种感觉也有着强烈的向往。
回到720家里,他坐到窗边开始弹琴,唇角依然带着笑容,于是钢琴曲在他的手指下面终于第一次有了感情,或者说情绪。
雪姬转头望向窗边弹琴的少年,注意到今天他的指法其实并不完美,节奏与用力也不像平时那么标准,尤其是在某些段落时,用力明显有些不稳,可如果数据化的话却能形成一道很漂亮的曲线。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也变成一条好看的曲线。
——原来感情与情绪都源自不完美。
人类真的弱小可怜而且荒唐。
如果景阳醒后发现自己也曾经如此,不知会多么生气。
雪姬的欢愉来自这些复杂的原因,花溪的开心则要简单很多,因为她能清楚地感受到雪姬与哥哥的心情都很好。
她在花海间走过,摘了一朵花别在耳后,哼着简单而高兴的童谣来到窗边,掀开黑色窗帘一角,望向笼罩着旧楼区的暮色,微笑不语。
寒蝉飞到她的身前,落在窗台上,望向那几栋居民楼之间落下的太阳,有些想念神末峰。
在神末峰的崖边,它经常趴在白鬼大人的头顶,一道看夕阳。
花溪忽然伸出手指轻轻捅了捅它,压低声音说道:“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替我保密好不好?”
寒蝉望向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花溪沉默了会儿,说道:“其实……我记起来了一些事情……哥哥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也不是这里的人。”
寒蝉的复眼里流露出无数道光点,不知意味。
花溪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落日轻声说道:“我记得我是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在这么穷的地方生活呢?我……是被哥哥拐卖的小可怜吧?”
她越想越伤心,委屈地瘪起嘴角,眼睛一红,差点哭出声来。下一刻她抹掉眼泪,强颜欢笑说道:“不过哥哥就算这么傻,对我也很好呢,所以我不会报警的,会要继续陪他一段时间,等他学会自己做饭了,我再偷偷溜走。”
小姑娘对着落日哭泣的时候,寒蝉毫不犹豫偷偷溜走了,去了隔壁的书海里,附在雪姬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当天夜里,雪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花溪的卧室里,看着就像一个鬼似的。
花溪躺在床上蜷缩在被窝里,诡异的是整个人连床在一起都被冻成了一个方形的冰块。
每天夜里她都是这样睡的,只不过她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每天清晨醒来才会那样的冷,倒不全部是因为雪姬替井九治伤的缘故。
雪姬面无表情看着冰块里的花溪,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她举起圆圆的小手,再次释放过去一道寒意。
那个方形的冰块体积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却添了些极淡的蓝色。
做完这些事情,雪姬回到客厅,拾起那件红布系好,飞到了院墙那边的垃圾堆上,抬头望向星空。
星空很肃穆,但并非真的永恒。
在她眼里,那些恒星始终在做着相对精准的运动,让她很不舒服。
没看多长时间,她回到了屋子里,调整姿式坐进井九怀中,伸出小手按住他的眉心,缓慢地渡入寒意。
她忽然觉得这样活着有些累。
现在的井九与花溪可能适应并且喜欢这样宁静的日子,但她不行。
寒蝉在窗台上回首望向她,在心里默默想着,陛下你可以的,你行。
雪姬懒得理它,闭上眼睛,竟渐渐真的睡着,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那鼾声在寒蝉听来,如九天之上的惊雷一般,赶紧转身望向窗外,警惕而忠诚。
……
……
体育馆里响起如雷般的掌声。
井九站在孩子们当中特别醒目,明显要高出很多。
家长以及来参加晚会的观众们都知道他的特殊,没有觉得怪异,反而给予了他更多的掌声。
这里是雾山市工业区的千人体育馆,很长时间没有启用过了,这次被活动中心征用进行少年文艺汇演,迎来了难得的热闹。
井九有些笨拙地鞠躬行礼,抱着奖杯下台,向着座位走去。
他的钢琴独奏拿了三等奖。
花溪鼓掌更加认真,伊芙女士坐在一边,也很高兴地轻轻鼓着掌。
被花溪抱在怀里的雪姬当然没有任何反应,只要参加汇演的孩子都能拿奖,最差也有个参与奖,三等奖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莱恩,祝贺你,想要什么礼物吗?”伊芙看着井九微笑问道。
花溪把奖杯拿了过去,仔细地观察着,有些爱不释手的意思,哪里还记得前些天对寒蝉说过的话。
井九明显没有想到拿了奖还能有别的礼物,认真地想了起来。
伊芙女士也不催促,只是笑着等他做出决定。
井九有些不确定说道:“能不能……看电影?”
……
……
星际时代的人类社会,各种全真游戏已经成为娱乐的主流,看电影的人已经非常少,就算有这方面的精神需要,一般也都是在家里观看全息图景。
雾山市作为比较落后的人类城市,居然还真的有一家古典影院。雪姬对这种活动没有任何兴趣,让花溪抱着自己回了家,走进影院的便只有井九与伊芙女士两个人。如果不是他们的年龄从外表上看相差太多,还真的有些像一场约会。
伊芙女士三十一岁了,因为忙于工作已经好些年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来过电影院,带着井九买了两张票,又买了一些零食与饮料,发现价格比以前贵了很多,不知道与星球封锁有什么关系。
伴随着清楚的报时,两个人向放映厅里走去,路过转角处的落地大花瓶时,伊芙女士征得工作人员的同意,摘下一朵花送给了井九。
井九没有接受过这种礼物,有些笨拙地别在衣领上,问道:“好……好看吗?”
伊芙女士认真地端详了会儿,微笑着点了点头。
电影本身没有什么好说的,故事非常经典或者说老套,讲的是一个年轻而强壮的太空海盗,在一次成功地抢劫后,因为分赃不均的原因,他被同伴们扔进了囚室里。谁也没有发现,在太空船的航道上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
仿佛真实一般的立体电影画面在环形电影院正中不停闪动,井九与伊芙坐在二楼的第一排位置安静地观看。井九选择的是男主视角。十几名海盗同伴被暗能量侵染,变成了怪物,开始血腥地杀来杀去。有一名侥幸没有被侵染的人质处于极度危险的状况下,年轻的男主角抢到了一艘单人救生船,眼看着可以离开这个地狱,却因为那个人质的原因留了下来。当然那位人质是位年轻美丽善良的少女……伊芙选择的是女主视角,她看着那个英俊的男主角向自己走来,下意识里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觉得他平凡无奇的模样要更加顺眼,尤其是在衣领那朵花的陪衬下。
井九察觉到她的注视,拿起零食,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要吃。伊芙微笑着摇了摇头,心想电影结束后应该问问这个孩子以后打算读什么学校。
她的手环忽然发出轻微的震动,系统突破了设置的静默状态,自行跳出一行光字。她看了一眼便神情微变,对井九说道:“工作上有事,我得先走。”
井九怔了怔,说道:“那我送您。”
伊芙摆摆手示意不用,提着文件包,低着头向电影院外走去,神情有些焦虑,看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井九没注意这些,重新坐回椅子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式,抱着零食桶继续看电影,看着空间裂缝那边若隐若现的母巢还有那些怪物,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大道朝天 第三十章数字化生存
伴随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那艘被暗物之海浸染的飞船以及太空海盗创造的黑暗太空堡垒都变成了火热里的碎流。英俊的男主角与可爱的女主角在爆炸的背景下,乘坐着破烂的矿船离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相对无言便只好接吻,然后画面渐渐淡去。
如此老套的情节居然还能拍成电影,只能说明在这个时代电影基本上已经变成了古董般的存在,电影院里自然也没有掌声,寥寥几对观众木然地离开,只有井九的脸上带着兴高采烈的情绪。
家里没有网络,以前甚至连电视都没有,只有六层楼那么高的书架上放着的极为深奥难懂的哲学书籍,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如此轻松愉快的娱乐产品。
对他来说这种叫做电影的东西要比电视上的动画片还有钢琴要有趣的多。
伊芙女士事先便分别给他和花溪的手环里做了定位导航,他离开电影院按照手环提示,轻而易举地找到轨道交通,只用了十几分钟便回到了720的家里。
雪姬看了他一眼,没有要他再跟着自己学下棋,而是低头看着小手里的那块冰片发呆,也不知道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新的东西。
井九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发现已经非常暗沉,心想应该吃晚饭了,可是妹妹人呢?他想了想,觉得在电影院里的零食饮料应该能承担一天的消耗,便没有去喊花溪,坐在窗前开始画面。
暮色下的楼区有些温暖,也有些轻微变形,与他笔下的画面巧妙地融合在一起。
远处传来少年们打篮球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电子滑板与旧墙的磨擦声。
花溪在隔壁房间的窗边,手里拿着一朵花慢慢吃着,看着渐渐在天空里显出身形的星星,忽然说道:“我总觉得今天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
寒蝉趴在她的身前,两根洁白的长须有气无力地垂着,就像两根钓鱼竿。
“或者说过些天会发生什么大事。”花溪想了想又说道:“你看见哥哥衣领里别着的那朵花没有?我觉得肯定不怎么好吃。”
……
……
那朵花叫鸡尾莺,花语是长姐之爱。
伊芙知道这种花,是因为她大学读的是植物系,辅修的才是行政管理。
至于电影院的工作人员会同意她摘下一朵花送给井九,那是因为她的手环颜色表明了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
所谓因果在某些时刻会表现为权利与义务的对待,政府工作人员的身份会带给她很多便利,包括帮助弱势群体的意愿得到满足,同时也会带来一些麻烦。
比如当她的手环便没有真正的绝对静默状态,遇到一些突发事件的时候,不管她是在看电影还是洗澡,都必须在最短时间里赶到指定地点集合。
今天集合的地方是雾山市政府的行政调控中心。
悬浮汽车停在二十七楼,她来不及做数据对码,便匆匆乘坐电梯到了大会议室外。会议室外站满了像她这样的基层工作人员,绝大多数都只是有些眼熟,喊不出来名字,都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政府工作人员们今天收到的指令是三级召唤,刚好处于严重与不算特别严重的分界线上,有可能是太空海盗死灰复燃攻下了某座城市,也有可能只是某个地底工事修复队失去了联络四十八小时,需要进行人工信号重新捕捉。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