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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朝天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猫腻
那是一些隐隐约约、雾状的存在,与故事里描写的鬼魂有些相似。
没过多长时间,那些生命应该也发现了他的存在,纷纷涌了过来。
来暗物之海,是他想在离开前与对方进行一场对话,却没能成功。
他接触不到那些生命,那些生命也接触不到他,只能发现彼此的存在。
存在是最基础的信息,也是第一要素。
确认无法交流,他退回了自己的宇宙。
宇宙里无风,白衣自飘。
那个母巢醒了过来,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
……
碧蓝的海水不停拍打着海岸。
小岛上的人们盯着那盏灯火,沉默不语。
他们在这里已经吹了九天海风。
井九说过会用九天时间解决这个问题,或者死去。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天,但他还没有醒来。
那盏青铜灯的火苗已经变得极为微弱,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
曾举知道赵腊月等人此时的状态,用眼神示意神打先师等人更安静些。
忽有清风动椰树。
井九在竹椅上睁开眼睛。
赵腊月轻声问道:“你去了哪里?”
井九说道:“很多地方。”
赵腊月沉默了会儿,轻声说道:“有什么要对我们说的吗?”
井九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引言,直接说道:“以存在的数量而论,暗物之海那边是主世界,整体的宇宙就像一个蒸糕……”
说到这里,他望向了不远处的花溪,然后才想起来做蒸糕的并不是这个她。
花溪向着海边的竹椅走来。
“……我们这边的恒星就像是蒸糕上的葡萄干,行星就像是沙子,扭率空洞就是虫子在上面挖出来的洞,但同时被蒸糕的碎屑填充。”井九接着说道。
童颜说道:“这个比喻不好,应该用河堤与沙及水。”
井九说道:“就是这样,现在的情形是水从那些洞里冲出来了。”
沈云埋认真问道:“所以?”
“这是人类的问题,那就人类自己解决,与那边没关系。”井九说道:“这把剑虽然断了,但也许你们能修好,至于怎么点燃那些恒星,也是你们的事。”
神打先师在远处寒声说道:“你就交待了这些便要离开?”
井九没有理他,看着童颜说道:“我去确认了一些事情,如果你真的解决不了这边的问题,那就回朝天大陆把元龟带出来。”
听着这话,不管是柳十岁还是卓如岁等人都很吃惊,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让它把那些黑暗像星光一样吃掉。”
井九说道:“不用担心,它就算吃个几千年,也应该不会把肚子胀破。”
这个时候,花溪已经走到了海边,来到了竹椅前。
她眨了眨眼睛,眼神忽然从漠然变得懵懂,看着他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井九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看着她认真说道:“谢谢。”
这声谢是对那位少女祭司说的。
然后他看着花溪轻声说道:“没事,我只是有些困,想睡会儿。”
说完这句话,他望向了沈云埋,接着望向了卓如岁、童颜、彭郎、元曲与玉山还有雀娘,他的视线在天空与海洋之间来回,路过那些椰林与崖石与那些前代仙人。
海上生起巨浪,出现了一座黑色的岛屿。
尸狗回来与他告别。
雪姬站在尸狗的头顶,眼神漠然看着海边。
寒蝉在她的头顶,不舍地挥动着甲肢。
井九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阿大的脑袋,望向柳十岁说道:“聪明点儿。”
柳十岁难过至极,却不敢表现出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最后他望向了赵腊月。
赵腊月上前,用力地抱住了他。
他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走了。”
……
……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残缺的月亮还在天空里若隐若现。
海风还是那样温柔。
猴子还是那样聒噪。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赵腊月直起身体。
那只宇宙里最锋利的手臂缓缓落了下来。
无比轻柔。
就像片叶子落在了竹椅旁边。
那个最完美的男人闭着眼睛,已经没了呼吸,没有任何气息。
雀娘与玉山看着这幕画面,眼眶微红,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曾举叹了口气,说道:“节哀。”
“不。”赵腊月说道:“他只是去了别的地方。”
这不是文艺的消解悲伤的语句,而是真实的叙述。
前代仙人们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
难道井九的灵魂没有消散而亡,而是……再次飞升了?
问题是冥界飞升去往地面,朝天大陆飞升来到这个宇宙,如果在这里飞升要去哪里?
“我曾经看过一本古籍,我很喜欢,里面最后几段是这么写的。”
沈云埋轻声说道:“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辉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
卓如岁也看过那篇文章,随之念了起来:“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沈云埋看了他一眼,接着念道:“当然,那不是我。”
卓如岁随之念道:“但是,那不是我吗?”
二人同时望向清风消失的天空,同时念起了最后一段:“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
……
(本章最后这段来自史铁生的《我与地坛》,以前就向大家推荐过,再次推荐,最后这段是我最最喜欢的一段话,最后那句就是这本书的主旨之一。主旨之二在明天那章的最后说明,明天二十一号就是大道朝天的最后一章了,同时会有一个很认真的后记和大家聊聊这二十年。)





大道朝天 第二十一章无涯
(这章之后半小时发后记。)
……
……
宇宙以其不息的欲望将一个歌舞炼为永恒。
这欲望有怎样一个人间的姓名,大可忽略不计。
不管是叫景阳还是井九,又或者是叫莱恩。
也不管他是真的飞升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还是死了,总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
与星门女祭司一道解决了那些星球上的信徒叛乱,钟李子拒绝了留在主星出任祭司的请求,回到星门基地,开始了自己悠长的假期。
她没有住在祭堂,也没有留在守二都市,而是回到了地底的公寓。
按照她的要求,黑市没有被关闭,游戏厅也没有被打击,民生街区一切如常,只是多了很多便衣军警与监控设备。
吃完外卖的烤茄子,小心地喝了半瓶麦酒,她变得开心起来,于是拿出抹布开始打扫卫生,把柜子小黄的全息镜框擦的很干净,又开始擦那幅画。
那幅里是一丛金黄色的向日葵,被一道带血的白布束着,正是那幅著名的远古文明油画,更重要的是,这不是守二都市艺术馆的仿品,而是真迹。
她知道井九对这幅画很关心,所以要了过来。
睹物思人,大概便是这个意思。
……
……
赵腊月与柳十岁的思念没有人能看到,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表情,而是因为他们去了857基地静修,一方面是想要找到更便利解决暗物之海怪物的方法,另一方面也是要借那座死寂的城市静修,很明显想要找到追随井九而去的方法。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卓如岁成为了星河联盟历史上的第一任执政官,在冉家以及漩雨公司的配合下,在军方的支持下,位置坐的很稳,也没甚意思,因为政务与管理都是青儿在做,与当年他做青山掌门时似乎没什么区别。
那位少女祭司离开了花溪的身体,自然不被允许重新接管中央电脑,不停在各个特殊制作的生化人之间来回,偶尔也会去青天鉴与大涅盘。有一个专门的小组负责监视并且管理她,小组的负责人是彭郎,可以想见对她的重视程度。
真的花溪醒来后,因为井九的离去伤心了一段时间,便回到了望月星球。有花家的资源以及星河联盟当局的支持,曾经封闭而落后的那颗矿星顿时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能力,雾山市长被提拔成了星球的行政主官,他的位置则被伊芙女士接任。
七二零栋公寓一单元的另外那名住客则去了非常遥远的地方。
雪姬离开了本星系群,向着冰冷而荒凉的宇宙深处进发,选择了与井九不同的一条道路,因为她不需要能量补充,而且可能比一个文明存活的时间还要更长。
她走的时候没有通知任何人,包括彭郎,只是在火星那座最高的山崖上,给这个世界留下了一行字——宇宙很大,我想去看看。
沈云埋并不是很相信这个理由,觉得雪姬应该是去宇宙里寻找那个消失的高级文明的痕迹,不过他对此没有什么想法,他给自己换了一个身体后,便回到了老宅,把自己关在那个地洞里,据说是在研究一些哲学问题。
曹园也在做研究,只不过他研究的对象有些可怕,因为不管说是仙蜕还是遗存,本质是那就是两具尸体——李将军的以及井九的。
李将军的棺材里有井九当初在雾外星系断落的一根细丝。
井九的身体里有当初他在西海畔给自己缝上的一些天蚕丝,大部分天蚕丝都用在了补海的时候,但身体还残存了些线头,随着他的自我破坏而显露出来。
借着这些研究对象,曹园还真的找到了些可能,正在与童颜联手进行规划,准备看看能不能在两百年的时间里,把万物一剑修复好。
童颜与雀娘对着满天棋子思考点燃恒星的顺序,曾举圣人在旁协助。童颜还经常不顾沈云埋的愤怒打扰他,与他一道思考彻底打通朝天大陆的可能性。
这些人便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一个了不起的科研小组。
在祖星上还有一个很奇特的组合,那是阿大、尸狗以及谈真人。他们在祖星上不停挖掘人类文明早期的遗址,包括那些墓葬,因为他们真的都很擅长做这种事。
元曲与玉山还在观光……他们去了很多度假星球,玩的很开心,还因为沈云埋的提示涉足了一些非法行业,当然,不管是青儿还是卓如岁都懒得管这些事。
真正现在有些麻烦的,还是那些前代仙人。
像神打先师、那对黑衣妖仙都坚持认为井九已经魂散而死,根本没有飞升。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世界之上还有世界,你能飞升到哪里去?
不管这些前代仙人是想要替青山祖师复仇,还是想要争权,总之都确实是极大的麻烦,因为雪姬与井九都不在,彭郎与赵柳再如何厉害,也没有压制一切的威势。
公寓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钟李子推开房门,看见了两个少女与一个微胖的少年,微微一怔便猜到应该是朝天大陆新来的飞升者,有些无奈说道:“你们真把我家当成客栈了吗?”
一个模样可爱、神情却有些刁蛮的少女沉声说道:“凡人,竟敢如此无礼!”
“你是南忘吧?”钟李子把三人带进公寓里,说道:“随便坐。”
南忘心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钟李子拿出三瓶麦酒递了过去,说道:“你们怎么出来了?”
南忘说道:“想出来看看,还要你允许吗?”
钟李子忽然想到一些事情,想要把她手里的麦酒拿回来,却不是很敢,望向那位清美柔弱的少女,好奇问道:“请问……你就是白早姑娘?”
白早微微一怔,说道:“他……对你提起过我?”
钟李子心想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对整个星河联盟的人都提过,你知道后不要生气就是。
南忘说道:“别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是什么情形?”
钟李子说道:“他走了。”
井九回朝天大陆告别过,南忘没有太大的反应。
白早起身走到柜前,去看那个立体相框。
钟李子看了她一眼,把这个世界以及现在的情形简要地介绍了一遍。
南忘提起酒瓶一饮而尽,说道:“我来处理那些家伙。”
钟李子心想您不够强啊。就算是彭郎、赵腊月与柳十岁也无法压制那些前代仙人的蠢蠢欲动,除非井九与雪姬忽然回来还差不多。
“师姑,还是弟子来吧,您别累着。”
那个少年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时候才开口。
钟李子看着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神情微异说道:“平咏佳?”
那个少年起身行礼道:“青山掌门平咏佳,见过同道。”
这时候,白早指着墙上的那幅向日葵问道:“这块……白布为何染着血?是什么?”
她不知道井九曾经问过相同的问题。
钟李子拿到这幅画的时候,曾经问过那位少女祭司。
也没有答案。
……
……
第三天的时候,井九就知道如何确定自己在宇宙里的位置。
但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的位置,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宇宙。
离开的方法其实很简单。
如果想要星际穿越,需要把神魂的感知无限放大,那么离开只需要无限缩小。
比最基本的粒子还要小,比想象的极限还要小。
在这里感觉不到任何力,概率也不存在,只有他自己。
他的感知继续向着“前方”伸去,仿佛变成一根飘舞的彩带。
之所以这根带子是彩色的,是因为他此刻的想法。
彩带就像浮力,带着他向“前方的上方”而去。
这种感觉有些奇特,他不是特别了解为何会有方向。
为了探索原因,他放任自己的感知,任彩带随意而行,便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继续飞着,便看到了仿佛天空的存在。
天空里有一个特别巨大的人影。
他与那个人影越来越靠近。
最终,他破开了天空,原来是从湖面探出头。
那个人影是他自己。
水面生着很多莲叶,四周是一片山谷,竟是往三千庵去要路过的那片湖。
正是李公子当年落湖的地方。
青山宗在这里建的临时宫殿居然还在。
正是晨时,忽有微雨落下,柳词离开宫殿,驾着一朵云往南边去了。
又有大雪落下,阻了路途,元骑鲸一脸严肃地在与弟子们说着什么。
修建这些宫殿的时候,柳词与元骑鲸早已死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朝阳骤烈,释放出无数光热,瞬间融化了路上的冰雪。
就连那些水都被晒的变成了道道青烟。
太平真人倚在崖边,拿着一根骨笛,看着他含笑不语。
来到庵里,连三月站在廊下看着他说道:“你来了?”
井九嗯了一声,走过小桥与她并肩而站,望向朝阳。
在这里,不用担心她下一刻就会变成万道晨光,很好。
“辛苦修行飞升,最终不过是回到时间之前,旧时的世界,这种无趣的重复,难道不会让你觉得厌烦?”有人忽然问道。
小桥流水无人。
“我过些天再来看你。”井九对连三月说道。
连三月说了声好,走到桥上,背起双手,继续看天空里的太阳。
井九穿过静室,跨过圆窗,来到湖边。
湖面上映着斜枝。
西来坐在湖畔的石凳上,看着那道斜枝在悟剑。
他没有理井九。
井九也没有理他,走到另一处的湖边,望向水面上倒映出来的那个人。
“这不是重复。”
“为何?”
“因为这不是真的朝天大陆,是我想象出来的。”
“那就是假的咯。”
“也是真的。”
这方天地乃至生活在里面的故人,都是他意识里的残留。
既然他也是活在自己的意识里,那么天地与人自然也是真的。
“他们都死了。”
“我活着,他们就活着,至少是这里的他们。”
在祖星上,沈青山曾经讲过人类早期的一些想象。
远古时期的人类觉得这个世界可能就是神明的一场梦。
现在他就是神明,他的意念自然能够成为真的世界。
“你就不想再和连三月说些什么。”
“不想。”
“真是无情啊。”
“你是谁呢?”
“我不知道我是谁,我甚至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你又怎么会在乎情?”
“情到底是什么?”
“所有的情感都源自死亡,比如恐惧。要活着,便要有联系,联系就是感情。要繁殖,所以有爱情,有嫉妒。再比如人性兽性,皆是如此。”
“你体验过?”
“小时候我有一个凡人朋友,他死后我在他的墓前伤感了很久,从那之后我便要自己不再真的经历这一次,于是我开始在相信里体验很多种人生,平静喜乐的、波澜壮阔的、悲剧或者喜剧,离奇或者普通,但最终也不过是个死字。”
“你觉得这样能帮助你看清楚生命的真相?”
“生命只有一次,要谨慎而且努力地多活一段时间。”
“但像你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是很多人对井九的问题。
“生命必将终结,所以没有意义,沈云埋会痛哭,这种时候就应该寻些意思。”他说道:“但如果生命可能不会终结,那么我们就应该先寻找意义。”
“永生是无法证明的命题,所有的宇宙都会终结,你也不例外。”那人说道:“所以你要学会终结,而不是被动地被时光吞噬,这才是存在的目的。”
“如果这是存在的目的,那何必存在?”
“永生是很残忍的事情,所以那些度过漫漫时间的神明才会想着自杀。”
“残忍这个词是智慧生命害怕终结才产生的词,所以你这句话逻辑不对。”
“你说追寻意义,但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我要知道存在的源起,宇宙的道理,世界的去向。”
“有无限个宇宙,有无限的道理,如何能够看完?你们那个宇宙曾经有人说过一句话,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难道你不明白?”
井九说道:“所以要一直活着啊。”
那个人沉默了会儿,说道:“好像有些道理,我要想想,就不送你了。”
“不用。”
井九转身向前方走去。
前方有团白光,极为纯净,没有杂质也没有信息。
下一刻,他的身影消失在了白光里。
大道独行。
不必相送。
……
……
(大道朝天全文终)




大道朝天 后记(窗外的湖)
井九与许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会说些什么?
是自我介绍。
我本来像许乐那样准备了一些词,比如晓峰、湖北宜昌人,曾用名、简历之类的东西,还包括我家人的名字。
那样太别扭了,就简略些说吧。
我生活在一个非常幸福而且快乐的家庭里。
很多年前,我大学最好的朋友卓四明到宜昌玩,在家里住了两天。后来他经常回忆,说起床就看见阳光正好,我父母对着电脑斗地主,笑着说话,整个家里满是幸福的感觉。
领导后来也说了很多次,她第一次去宜昌家里就觉得气氛特别好,外甥女欢子特别乖巧可人,令人非常舒服。
我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从小到大自由随心,想改名字就改名字,想不上班就不上班,后来依着兴趣开始写书,结果居然还挣着钱了……真是美好而顺遂的几十年。
哪怕年轻的时候没什么钱,每天起床吃碗面,拿着体坛周报去儿童公园坐在草地上对着湖发呆也没有文艺青年那种伪装孤独、模仿绝望的感觉,而是一种无所事事的幸福。
所以人生如果能够重来一次,我肯定还是这样过。
大庆家的窗外也有一片大湖,随天时不同景致各异,我现在也很幸福,只是很少对着湖发呆了,大多数时候只会习惯性地赞叹两声,偶尔会勤奋些,拍照发给两个群里的朋友看。
阴云满天的时候、阴风怒号的时候、暴雨落下的时候、那湖都非常美。最美的是有一天清晨四点,我准备睡觉,忽然发现窗外的世界静止了……湖对面隐隐有雾,湖面无风,平如明镜,映着天空里的蓝天白云,美的令人心悸。
伴着如此美景,我舒服地睡了一觉,醒来后把照片扔到了群里,三少和沙包同时跳出来说——天空之镜!
确实很有那种感觉,只不过这种画面太过少见。我来大庆十年,只有那天没有一点风,才有如画般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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