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亮一棵技能树

    时间来到了早上十来点。

    一条横亘于大地上的钢铁城墙进入了杨树的视野之内，城墙上方随处可见各种口径的魔能炮、巡逻的剑修们踩着飞剑在空中来回穿梭，冷眼望着下方通道处进进出出的人群。

    听老陈头说新安市以前的安防并没有这么严厉，近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在三个城区之间修起了隔离墙，还颁布了宵禁令。

    从中城区去下城区并不需要接受什么检查，反过来则需要经过层层安检。




003 升级技能的方式
    回到了熟悉的下城区，入眼是老旧倾颓的房屋，空气里飘着一股下水道的气味。

    杨树轻车熟路地在大街小巷之间来回穿梭，向一座占地面积甚广的工厂靠近，耳边的轰鸣声越来越大。

    走了半个钟头，一条提示信息出现。

    “经过您不懈的锻炼，技能等级提升，2/10”

    他若有所思。

    终于，他在一块“泫玉飞剑加工二厂”的金字招牌前停下了步子，一拐弯钻进了一条不起眼的小胡同里。

    潮湿生苔的胡同两侧，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纸板、水瓶、废弃家电等等。

    胡同尽头，一名穿着黝黑棉袄的地中海老头，杵着一根拐棍坐在破破烂烂的大铁门旁，手里捏着一块白色有棱有角的石头，正向胡同口巴望着。

    “老陈头，我回来了。”杨树吆喝了一嗓子，“捡了货也不拉去卖，把路都给堵死了。”

    老陈头闻声一喜，但很快就板起了脸，将拐棍往地上一捅，没好气道：“你个没良心的兔崽子，老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昨晚一声不吭就没人影了，怎么，卖了好货拿钱快活去了”

    “老不正经，小爷是那种人吗我在中城区朋友家过夜。”

    “朋友”老陈头乐了，“你说你去买屁股了也比这个真。”

    “信不信随你，我卖货去。”

    “这块石头是耗尽灵力的灵石，至少能卖一百能币，你可别被坑了。”老陈头递出了手里的白色石头。

    “我知道。”

    杨树撇了撇嘴，推开破烂铁门走进屋里，推出来一辆板车，将胡同里的一应杂物堆到了板车上，临走前问了句：“酒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一样。”

    推着板车，走上三公里路，杨树来到了一家废品回收站前，将车上老陈头捡来的杂物一并卖掉，换来了一百二十二能币。

    在他接过钱时，一道提示信息突兀出现。

    “完成拾荒者职业任务一，售出价值100能币的废品，获取技能点1”

    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这个职业技能的升级体系。

    完成职业任务获取技能点，点亮新技能，再通过频繁地使用来提升技能等级。

    不做犹豫，他将新得来的技能点用在了拾荒者二阶技能上。

    这同样是一个被动技能。

    “六识敏锐：作为一名出色的拾荒者，你已经做到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敏锐的感知能力让你能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空水瓶、二手电视、二手电冰箱。技能等级：1/10”

    技能一点，杨树感觉自己鼻子通了，眼睛亮了，耳朵敞了，世界焕然一新。

    街上这股子垃圾桶和臭水沟的味道本来他已经习惯了，这下可好，直冲得他流眼泪。

    回去的路上，他绕路去了一趟菜场，打半斤黄泥酒，称二两盐酥花生，又买了些瓜果蔬菜，将零头的二十二能币花得个精光。

    推着板车回到熟悉的胡同口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鸣笛声传来。

    杨树扭头看去，只见一辆重型魔动力运载车驶出了泫玉飞剑加工二厂的大门，货斗中满载着报废的飞剑剑胚，直直地往北边去了。

    “要是那些废弃的剑胚能让咱们拿去卖就好了。”杨树忍不住感叹道，“就算报废了，那也是法器啊。”

    “你倒是想得美。”老陈头的声音冷不丁冒了出来，“那些剑胚在运出来之前都做了脱灵处理，和普通的破铜烂铁根本没啥区别。”

    “就算是破铜烂铁那也值不少钱啊！”

    “别人凭啥把东西给我们卖凭你脸大啊”老陈头依旧不屑道。

    “咱们比魔动力运载车便宜啊。”此言一出，杨树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他发现了商机，以及升级拾荒者技能的好方法。

    魔动力运载车设计之初的目的是长距离输送高阶法器或炼金道具，都是一些在超凡能量的加持下重量极大的物品。

    然而现在的市面上，绝大多数的运货车辆都是灵石动力或者魔晶动力，传统的蒸汽动力车早已被淘汰停产。

    这就让运输业出现了一个怪象。

    灵石动力车或者魔动车的司机不愿意拉这些普通的材料，利润太薄，公司或者生产厂家只能自掏腰包来搞运输。

    “老陈头！”杨树转身冲到老陈头身前，双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激动道，“你不是说你在附近这片威望很高吗能不能帮我叫些人过来”

    “叫人你小子要混黑道不成”老陈头惊道。

    “我做一笔生意需要人帮忙出力。”

    “多少人”

    “越多越好！”

    “你小子到底打算干什么”老陈头越发疑惑。

    “这个泫玉二厂每天得产出好几十吨的废弃剑胚。”杨树指着一旁的工厂，开始讲述自己的商业计划。

    “一吨废铁随随便便能卖个一千五百能币，如果我们能争取到这些废品的处置权，一天就是十万能币。”

    “这样的工厂在下城区有不下一百座吧这可是两百万的市场，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咱们就能一飞冲天！”

    杨树说得是唾沫横飞，但老陈头却不为所动，泼冷水道：“那可是十多吨重的废铁，你没辆车怎么搬”

    “靠人力搬啊。”

    “你请得起那些超凡者”

    “为什么要请超凡者”杨树打开双臂，将这个脏乱破旧，在庸俗和挣扎之中不断跌落的下城区拥入了怀中。

    “下城区里有几十万因为没有修炼天赋而找不到工作的流浪汉、拾荒者，我为什么要请超凡者”

    他趁着换气的功夫，将演说家的技能点加在了雄论系的侃侃而谈上。

    “（主动技能）侃侃而谈：持续时间五分钟，提高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冷却时间：2小时”

    他侃侃而谈道：“普通人虽然不能飞天遁地，没有排山倒海的神力，也没有逆转乾坤的神威。

    但普通人也有手有脚有脑子，能搬能扛能写字。

    写文章、送外卖、搬家、交通执法……什么活普通人不能干凭什么因为没有修行天赋就被整个社会排挤在外”

    “老陈头，我想改变普通人的命运。”

    杨树的眼神，无比坚定。



004 干他娘的
    老陈头被杨树一番话给说愣了，呆住好一阵子后把手里拐棍往地上一砸，厉声道：“干他娘的！”

    杨树被老陈头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狠厉吓了一大跳，试探开口：“老陈头，你是不是对这个社会有怨气啊咱们有话好好说，别太极端。”

    “树小子，这么多年我一直瞒着你。”老陈头挺直了腰背，脸上常年酗酒留下的醉意消散，“其实老子当年也是新安市武修生的高考状元，一手大无定拳打遍全市无敌手。”

    “可是三十多年前，我在探索异位面的时候遇上意外修为尽失，从此意志消沉，沦落至今。”

    说起这段往事，老陈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我明白了。修为尽失就修为尽失，惊冬、白杜、奥理，哪个大企业的老总不是凡人之躯起家老子下半辈子就要向这个世界证明，平凡，绝不平庸。修行失意，商场得意！”

    杨树听得也是心潮澎湃，摊开一只手向老陈头伸去，期待道：“老陈头，把你当年的积蓄掏出来当启动资金吧！”

    老陈头面露尴尬之色，吞吞吐吐：“我，我当年求医问药早把家底掏空了，要不是为了躲债谁愿意来这么个破地方。”

    “那你当年的修行功法和武技呢，默写一份也能卖个几十万吧”

    “我签了保密协议，随便泄露机密可是要掉脑袋的，卖不得卖不得。”老陈头连连摆手。

    杨树的脸彻底黑了。

    “别急别急，”老陈头伸手进黑棉袄里掏了半天，亮出来五张红彤彤的票子，“这么多年我还是存了些钱的。”

    无语少倾，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老陈头手里的票子，嘴里说着话：“五百就五百吧，我拿钱去和工厂那边联系，你去找信得过的人加入咱们，先搞一搞报废飞剑的运输。”

    他抓住钞票的一端，使劲一扯，没扯动。

    再一扯，还是没扯动。

    “你倒是撒手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老陈头终于撒开了手，看着杨树往工厂方向走去的身影，脸上忽地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树小子，跟爷爷比你还嫩了点，五百块你就上钩了。”

    笑容消散之后，是满脸的慎重和严肃。

    “集中普通人的劳动力来满足低端服务业的市场空缺吗不失为一个可行之策啊，值得一试。”

    ……

    出了胡同口，拐上一个弯，杨树来到了泫玉飞剑加工二厂的大门口，抬脚刚打算往里迈，就被保安亭里的安保人员给叫住了。

    “哪来的垃圾佬，出去，这里不是你捡垃圾的地方。”

    杨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火气，抽出一张红色票子，满脸堆笑地来到保安亭旁，口出谄言：“大哥，打个商量呗，我进去捡两把报废的剑胚就出来，这钱您拿着买烟买酒。”

    保安瞥了一眼红色的钞票，别有所指地说道：“我这人很有原则，规矩就是规矩。”

    杨树一咬牙，又加了一张票子。

    “大哥，行个方便，你女儿上学放学都得在我家门口过呢。”

    保安闻言，浑身一个激灵，把之前收下的一百块掏了出来，急声道：“有话好好说，祸不及家人，我鲁某人如何招惹你了”

    杨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跟保安大哥套近乎呢，怎么他像被人威胁了一样

    “咱俩无冤无仇啊，我就是想托大哥办点事，行个方便呗”他嘿嘿一笑道。

    这个笑在保安的眼里多少有些瘆人。

    “快去快去，别被人给发现了。”他送瘟神一般送走了杨树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婆啊，我想给咱闺女换个学校……”

    进门就能看见工厂的地图，大致分为五个区域。

    飞剑加工工房、冷却水循环塔、仓储室、废料堆积处和事务中心。

    杨树毫不犹豫，径直向事务中心奔去。

    绕过一片蓝顶厂房，一幢反射着刺目阳光的六层玻璃外墙建筑现身，迈过自动门，里面是窗明几净的接待大厅。

    一位接待小姐热情地迎了上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并未因杨树简陋的穿着而将他看低。

    “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笔生意想要和贵公司谈一谈，不知道该找谁”

    “请问您有预约吗”

    “预约没有。”

    “不好意思，依照规定您必须至少提前三天时间预约。”接待小姐面含歉意道。

    “我现在可以帮您安排一下，三天后您再来会有专人接见。”

    杨树无奈，在来客记录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转身打算离去。

    “小卢，有客人吗刚好我现在没事，别让客人等急了。”一位穿着酒红色包臀裙踩着黑色高跟鞋的职场女性从一旁的办公室中走出。

    “赵经理好！”接待小姐连忙鞠躬行礼。

    “这位小弟弟有什么事啊，是爸爸太久没回家了吗”赵经理春风含笑着说道。

    “咳咳，赵小姐好，”杨树清咳两声，理了理衣裤，正声道，“我是蓝星劳务派遣公司的ceo，杨树，想要和贵公司洽谈一些合作项目。”

    赵经理闻言收起了笑容，“杨先生，是我唐突了，请见谅。”

    “没事。”杨树摆了摆手。

    “请移步。”

    简单而精致的办公室内，杨树和赵经理相对而坐。

    “杨先生，请问我能先了解一下贵公司的具体情况吗”

    杨树沉默片刻，低下头尴尬开口，“这个嘛，资金还在筹措、员工还在召集、业务范围暂不明确、收费标准有待制定。”

    “不过。”他猛地抬起了头，“本公司是一个有前景有理想的集体，致力于为广大市民提供平价而优质的服务，以满足低端人才市场劳动力缺口为主旨。”

    “呵呵。”赵经理捂嘴轻笑，顿时又放松了下来，“杨总小弟弟说话真有趣。”

    这个杨总自然是在开玩笑。

    “赵姐，我很认真的。”杨树也从善如流改了自己的称呼。

    “我可以帮你们免费处理那些脱灵处理之后的报废剑胚。”